番外——方默川(完結)

番外——方默川(完結)

當方默川親眼見到自己女兒的時候,阿年的第二胎早已生完了,他的女兒,是阿年那兩個孩子的小妹妹。

他接到來電,對方說他有一個女兒讓他去領,孩子很小。

方默川被嚇到了,以為是誰給自己準備的惡作劇,他接完電/話算了算日子,最近沒有什麼特殊日子啊,不對,還有十幾天過生日,難不成是誰為自己準備的特別生日禮物?

他沒把這當一回事,也是接受不了,第二天來電又是在早上八點四十分到的。

他說不要再打來了,胡說什麼?誰有孩子了!對方聽出了他的不相信,有些精神上的抗拒,對方把孩子媽媽的信息仔細地對他說了一遍,孩子媽媽的名字叫劉霖,剛生完孩子不久就去世了溲。

方默川的心裡震了一下,劉霖,生了孩子……去世了?

他一時更加接受不了。

那邊在說,他在仔細聽著,腦袋裡嗡嗡的響了起來。對方說,劉霖在震區支援期間,認識了一個護士,成了朋友,而她,現在抱著孩子,就是劉霖認識的那個護士朋友。她說,劉霖中間回過Z市一趟,劉霖在懷孕兩個多月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懷孕了,不得不撤離震區,她讓劉霖暫時住進了她的家裡恧。

關於肚子里的孩子,留與不留別人沒有發言,劉霖自己已經決定了,要留下來,但是,劉霖並沒有打算跟孩子的爸爸有任何關係,決定不再回Z市。

劉霖懷孕四個月的時候,知道了自己懷的是女兒,非常滿意。

Z市這邊的人,在劉霖懷孕四個月的時候還以為劉霖在災區參與支援,劉霖在一邊工作一邊養胎,完全沒有告訴這邊的人,她已經離開了災區,因為孩子。這邊阿年最先知道劉霖離開災區的,算起來,是在劉霖懷孕五個月的時候,阿年上網看到新聞說,外省過去的志願者,早已全部撤離,而劉霖撤離並沒有告訴這邊的任何人。

阿年打給劉霖,說你怎麼還沒有回來?看新聞上說,志願者已經撤離了啊。

劉霖這才對阿年說,忘記打電/話告訴你了,我現在人在這邊很穩定,暫時不想回去。

劉霖那時已經想永久不回Z市,甚至是,在她知道自己懷孕的那一刻就想過,不回Z市,一個人養大孩子,和女兒相依為命。至於孩子長大問起爸爸,她可以善意的說謊,有那麼多的理由可以編造,但是她心裡知道,一個人決定生下孩子是自私的,對不起孩子,沒有爸爸的孩子恐怕艱難,可是打掉一樣是不忍的,更多的是,她不捨得打掉方默川的孩子。

劉霖在災區的時候,別人沒法去看,因為旁人是不允許隨便進入她那個範圍的。

知道劉霖已經離開災區以後,方默川都想試圖去看一看劉霖,看一看她在做什麼工作,生活的怎麼樣,那邊什麼如此吸引她,讓她狠心都不回來Z市?阿年也讓方默川過去看看,除了方默川,真的沒人能過去,阿年的兩個孩子把她栓的緊緊的,可是劉霖讓他不要來,來了也找不到她人,會避著不見他的。

阿年做劉霖心理工作的時候,完全不知道那時劉霖已經懷孕六個月了。

這個心理工作一做就是很久,大家不急,是因為不知道劉霖懷孕了,想要慢慢開導劉霖的。阿年只是想知道她在哪裡,做什麼,方默川卻真的以為,劉霖是在那邊有了戀情,否則什麼會吸引一個女孩子不捨得離開?在大家的猜測和不解中,日子在過,孩子足月,劉霖順利把孩子生了下來。

生下孩子以後的幾天,劉霖接阿年的電/話,很開心,劉霖會笑著跟阿年說話,劉霖很想跟朋友分享一下自己生了個可愛的女兒,但是劉霖不敢說。

他怕,如果方默川知道了,會來找她的,劉霖只是單純的想生下孩子,沒有想過和方默川能有以後,沒有想過讓方默川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她放棄了方默川,從心裡放棄的徹徹底底,沒有和他真的開始在一起過,也沒有明確的結束態度,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劉霖的這些心裡話,無處傾訴,只能說給新認識的朋友聽,因為新認識的朋友不知道方默川這個人,沒去過Z市,說起來就像講故事,心理會是一個放輕鬆的狀態。

在抱著孩子的護士對方默川說,這邊還有劉霖的遺物。

當天,方默川一個人離開了Z市。

他到了那邊,出了機場,一路上都是渾渾噩噩的,直到親眼見到自己的女兒,他怔住了,那個眨眼看他的小東西,是他的女兒,在劉霖生前住的房子里,他環視一圈,簡單幹凈的地方,是劉霖的風格。

劉霖的護士朋友找出一箱子東西對他說,這是她的遺物,你覺得有用就帶走吧,懷孕期間她生活挺苦的,基本沒買過什麼東西,這裡她的東西也不多,對她來說最重要就是這個孩子。她去世突然,九天前吧,劉霖讓我在樓上給她看著孩子,她說先下去辦一點事,就一直沒有回來,孩子哭的時候我打她手機是打不通的。這幾天有街坊在傳,說親眼看到了劉霖不慎掉在江里,被江水沖走了。

他看著劉霖的遺物,看著孩子在笑,兩個酒窩深深的可愛,他眼淚嚇了出來……死了,劉霖死了?怎麼可能??

「掉在江里?哪一個江?誰親眼看到了?」方默川低吼。

對方制止:「請你冷靜一點!這是事實,我知道你一定很難過,但你必須節哀接受這個事實!劉霖愛這個孩子,孩子對她來說珍貴的跟生命一樣,我希望你帶走以後盡到爸爸的責任,對待孩子能像孩子媽媽對待這個孩子一樣!如果你做不到,那麼請你留下這個孩子,我會替劉霖照顧孩子!之所以通知你,是我認為孩子的親生爸爸來陪伴孩子,對孩子的未來能更加好!」

方默川依舊是不相信的樣子,他搖頭,視線緊盯著孩子。

「九天了,這邊我早就已經報警,劉霖的確是掉在江里死了。」那個護士情緒激動起來,差點大哭。

方默川看著孩子,眼睛一眨不眨,心裡翻江倒海的難受,他掉眼淚了,眼淚滴在孩子的手上,臉上,孩子太小,睜開眼睛馬上又閉上了自己玩兒。

劉霖的遺物就一小箱子,她最值錢的東西是一個平板電腦。

無法接受這件事情的方默川在那邊呆了一段時間,他跟警方接觸,在找劉霖,找不到了,有人說親眼看到劉霖掉下去了,掉在江里肯定死了,說親眼看到的幾個人都認識劉霖,都住在這一片兒,經常打個招呼說兩句話。

一個月過去,漫長的日子裡他沒有等到劉霖,李曉婉和阿年來了,勸他振作,阿年照顧孩子有一點經驗了,幫他看著。方默川決定回Z市,是因為這孩子病了,沒有母乳吃,孩子經常是哭著的,方默川沒有辦法,完全不懂得怎麼照顧孩子,常常看著孩子也掉眼淚,總歸是接受不了劉霖去世的消息。

她留下一個可愛的女兒,給他。

孩子的病耽誤不得,他帶著女兒回了Z市。

這邊的警方告訴他,一有消息一定馬上告訴你,雖然這麼說,但是百分之百找不到這個活人了,這是他不願意承認的事實。

孩子住院,十幾天病情才好轉起來。

做完DNA管三數也不認這個孫女兒,認為劉霖和方默川一直在共同欺騙了她這個當媽的,在玩什麼路子,沒玩明白現在死了一個!

方默川對母親說:「媽,別罵她了,我們真的沒玩什麼路子,這麼多年,劉霖沒有跟我近距離接觸,沒有曖昧,這個孩子怎麼有的我自己都想不起來,摳出掉我讓她有孩子的那一晚,我們真的是清白的,她從來都站的離我遠遠的,而我一直也沒想過給她什麼,因為不愛。現在她……我更願意相信您是捨不得她才罵她,總之求您不要再說她了,口下留德。」

李曉婉知道劉霖給方默川生了一個孩子,心情複雜,嫉妒了,恨了,可終究劉霖去世了,方默川對他母親解釋劉霖,李曉婉聽到了,李曉婉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同時李曉婉也問自己,是真是假跟你有什麼呢?

劉霖的這個女兒,病中一直是阿年來照顧的。

哄小孩的時候,阿年會哭,覺得這孩子和媽媽長得太像了,笑起來兩個很深的可愛酒窩和大眼睛是她媽媽劉霖的臉上標誌。

等到孩子穩定了,阿年整理劉霖的遺物……

劉霖有一本普通的日記,她以前對阿年說過,在她還是個幸福的孩子時,最愛寫日記了,那是才上初中,一直寫到了高中,她們班上的女孩子幾乎都寫日記,寫一寫小秘密,寫一寫不快樂的事,在筆下對日記本講述。

孩子睡著的是時候,阿年打開日記隨便翻了翻。

第一頁的日期,是好些年前了,寫著是她高一的時候,那天的天氣晴朗,劉霖的心情很好,她說,今天是我爸爸的生日,我用零花錢給他買了酒和烤鴨,我希望爸爸開心,我希望爸爸的錢不要全都拿去吃喝嫖賭,我希望爸爸可以給我買一套新的校服,我希望爸爸可以對我好點兒。

如果劉霖還在,很想問她一句,後來爸爸對你好點了嗎?爸爸對你怎麼不好了?因為後面的日記里,沒有寫後續,為什麼劉霖記日記的日期會間隔那麼多天,是有事沒心情寫嗎?

這本破舊的日記,真的不厚,可是卻足足記錄了劉霖的好幾年生活。

阿年看完,哭的泣不成聲,她決定把日記毀了,或者是先收起來,她覺得不應該讓方默川知道,相信劉霖也是不想讓方默川知道的。

劉霖距離方默川遠遠的,因為在她的心中方默川是單純的,不是覺得自己配不上,應該是認為方默川需要更好的女生,或者是忌憚管三數,日記里的東西,管三數應該全都知道。當然,這一切都是阿年憑自己對劉霖了解的猜想。

16歲,劉霖上高一了,成績優異。

在日記里她說:

1,我真的非常恨我爸,我想見到他再親手殺了他,真的,我現在沒有失去理智,想殺了他,我想我是遺傳了我爸的沒有人性?爸爸賣了女兒的事我曾經只在電視里看到過,電視劇有,新聞里也有報道過偏遠山村買賣人口,現在居然輪到了我,我被我爸賣了。我不知道我爸拿了人販子們多少錢,我只知道人販子從我現在身處的人家這裡拿走了兩萬三千塊,我怎麼來的,我不知道,我醒了就在這可怕的地方。

我可以放棄讀書給你賺來幾萬塊……

2,今天是我來到這家的第三天,醒了我知道,我又被賣到了另一個地方。上一個地方的男人31,沒有妻子,是個瘸子,被我氣得受不了我了,退貨,人販子還給了那個男人兩萬塊,三千塊不給了。

把16歲的我賣給了31歲的瘸子做老婆,他的腿腳不好,不會把我綁起來,要跟我溝通溝通感情,希望我能自願給他當老婆,跟他生活在這片山村裡,給他生孩子,伺候公婆一家老小。我把他踢了,打了他,他也打了我,但他不想鬧出人命,最終也沒有碰我。這一次來的這個家庭,男的才19歲,給了人販子兩萬四,聽說這個村子里不是所有人家都買得起媳婦兒的,可能顧忌我的性格倔強,這次他們把我綁了起來,跟我談話,我耐心聽著一句不答。我被餓了三天,我以為我要死了,可我知道人販子不捨得讓我死,給了我飯吃,我在這個家庭住了一個星期,最後被退了回去,人販子頭頭打了我幾巴掌,我嘴裡流血了,可我知道我能活下去,人販子其實是開心的,因為這樣他們沒把我賣出去,兩家加一起還賺了七千塊的,他們只給退整數不退零的。

3,第三家是在一個更破的村子,村長的兒子,圓寸頭,腦袋上有兩道疤痕,這一次我害怕了,我覺得他的眼神好像要吃了我!

在來第三家的路上,我才知道,他們行內是有一個規矩的,如果最後買主決定不要我了,想退回錢,那麼買主就不能碰我的身體,他們說,處nv賣了才值錢。一般人家的男人覺得我不聽話,當然就不會碰我,他們怕碰了我之後退不回錢,買了我又馴服不了我,兩萬多塊對於他們的家庭來說,是大半輩子的財富,他們只是想買一個兒媳婦兒傳宗接代,伺候老人。

每一次我使勁鬧,最後的結果都是挨一頓打,但我知道,我這樣鬧才能保住我自己,挨打我並不怕。他們不打我的臉,他們說這樣善待我是因為我長得漂亮,能賣一個好價錢。一起被賣的一個姑娘,很慘很慘,被他們強bao了,最後隨便賣了八千塊,他們威脅我,如果我再不聽話,也這樣對我,我用不相信的眼神看他們,他們說,人販子販賣人口的路途很寂寞,男人寂寞的時候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聽完,我害怕了……

村長的兒子長得很兇,比較前兩個,他是最嚇人的一個,在他家的前幾個月,他的家人對我很好,不過都一樣是拴著我的,怕我跑了,我常常在下雨天祈求老天打一個雷快劈死我吧,既然您不劈死這些壞人。讓我自殺我不甘心,我覺得不是天災我就要跟他們斗到底,我相信我可以逃出去,我還要上學。幾個月後,我沒有對他家人和他生出感情,他開始打我,挨了一個月打,我有點熬不住了,我還沒死,我想我是真像了我爸,那麼經得住折磨和打。

4,又一次被退回去,我已經17歲了,第四家的男人年齡很大,跟第三家的人一樣是認為讓我懷孕我就老實了,打我的時候還剝了我的衣服,準備……最後被他的父母制止了,這個男人認為花錢買了我,就一定能讓我乖乖當他的媳婦兒,用盡各種辦法。之前的那個也想強jian我,不過都有父母攔著,怕鬧出人命錢又回不來,理智的總是他們的父母,但我不感激他們的父母,一點都不。這一個男人打我,我對他的父母親說,如果你們不敢殺了我,要我當你們的兒媳婦,那我就會在某一天趁你們不注意殺了你們全家!

氣人是要挨打的,可我這一年就是在氣人和挨打中度過的,只有這樣我才能繼續自由的活下來。被賣的過程中我學會了禱告,我沒有多麼信奉,因為不了解這是什麼,但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即使身體挨著打,心裡也不忘祈禱主耶穌能救我。

帶我離開,我才17歲……

5,可能我真的太氣人了,他們沒了耐心,怕我惹事早晚讓警方發現把他們一窩都端了。他們老大扯掉了我的衣服,牙齒在我身上咬,摸我的腿,我的身上幾乎沒了好地方,原來這個世上真的存在變/態。我不知道人在這個時候可以怎麼死,他的折磨下我一定死不了,那我就要自己想辦法死,我被拴著,我動都動不了,我想起了電視劇里咬舌自盡,大腦里有幾秒鐘的空白,咬舌疼不疼,真的能快速的死嗎?我不想睜著眼睛被禍害,我咬舌了,可最終我知道我沒死成,我說,我一定聽話,你隨便把我再賣到什麼地方,我一定不反抗了。

路途中經過了一個小鎮,我被賣了,被帶到另一個山村裡,這人家的年輕兒子沒有性/功能,這是他的父母說的,殘疾人,但他們的兒子不能沒有媳婦兒,找的認識的媳婦兒怕離婚傳出去丟人,其實就是找不到媳婦兒,以為買的這個老老實實的跑不了。我留下了,再鬧我怕我真的就完了,我在他家養傷,身上的傷,舌頭上的傷,有一次在他家稱體重,我哭了額,我怎麼瘦的只有72斤了,我的個子不矮,我挺高的,現在真正的是皮包骨。我努力的想了想一年半以前我是多少斤,學校體檢,我稱過體重,我應該是106斤,不胖不瘦的樣子。不能寫了,馬上要來人了,拿筆的手有點兒疼,我想念我的同學,大家都上高二了……

阿年腦海里回想著劉霖的那些日記內容,劉霖是在這一家得救的,那個山村很貧困,管三數隨電台的人前去那個山村,當時的劉霖已經18歲半了,馬上迎來19歲,她在那家過的不好不壞,因為聽話,不被限制自由活動了,但身後一直有婆婆或者公公跟著,她跟著公婆去湊熱鬧,她見到了管三數。

劉霖身體上有傷,管三數一眼就看到了傷口,劉霖不敢開口說話,只能眼神求助,前幾次都是沒有用的,管三數不懂那孩子是什麼意思,還以為她有病。

但最終劉霖是在管三數的幫助下得救的,管三數看那村子里沒有長得漂亮的姑娘,只有劉霖漂亮極了,雖然穿的很普通,頭髮也有點亂。

劉霖來到Z市,在醫院裡住了半年,身上的外傷和一些別的傷才養好。管三數遇到的馬上19歲的劉霖,和她16歲到18歲那兩年的性格是大不一樣的,她被折磨的有點獃滯,反應慢,出院以後被管三數帶去學習的劉霖,無比封閉,她看誰都像壞人。

她在日記里有琢磨過,究竟怎麼被賣的?沒有知覺,就是放學回家的路上,迎面走過來幾個人,那是最後記住的畫面,沒了知覺,再醒來已經不在家鄉,她覺得這個世界恐怖之極,人心一樣難測。在醫院工作,跟患者家屬聊天,她老是忍不住告訴孩子家長,一定要讓孩子在視線內玩兒,壞人太多了。

順利在醫院上班的劉霖,接觸了人,慢慢也接觸到了方默川,她有幾下吃花生吃到想哭的那次,對方默川有好感,可她知道有些人只可遠觀,她每天在自我治療自己的心理,可是治療不好,無法開朗起來。

也許白天治療好了自己,對人笑了,可是晚上一個帶有暴力的噩夢,又將她拖回過去,早上醒來大汗淋漓,精神恍惚,聽見聲音會立刻醒來看向門口……她覺得自己沒有變成瘋子真是一個奇迹。

……

方默川帶孩子的過程很痛苦,孩子被他不小心燙哭,他看著小不點恨不得抽死自己,在女兒病了,哭了,或者他看著女兒的樣子出神的時候,他就哽咽地希望劉霖能回來,不要離開這個世界,孩子需要媽媽。

帶孩子的過程里,他開始接受了外公安排的工作,沒有了抵抗,他要養女兒。

他等待劉霖消息的時候,也常會去劉霖失蹤的地點,他只願意承認孩子媽媽失蹤了,沒有去世,去過一次又一次,帶著孩子,都沒有找到孩子的媽媽,他漸漸開始接受,劉霖,真的已經不在了。

他在工作中摸索學習,不敢妄為,有女兒牽絆步步走得小心翼翼,母親不認這個孫女兒,他不知道因為什麼,怕看到孩子想劉霖?越長大,他發現女兒越像劉霖,像個揮之不去的影子陪伴著他。知道孩子是劉霖的沒幾個人,都沒有對人亂說,外公都不知道這孩子誰生的,他也沒說,有的人根本不知道劉霖笑起來有兩個很深的酒窩,劉霖很少對人笑。

他工作上非常努力,不用母親的錢了,性情上也有了極大的變化,皆因一個女兒。方默川的生活過的非常有規律,每天早起,早睡,女兒過了整夜哭的年齡,在女兒懂事的時候,他回想起來女兒很小的時候,真是哭笑不得,因為通常半夜女兒哭了他也要哭,他總會把女兒的哭當成女兒想媽媽了。

每一天早上起床他都親手給女兒做東西吃,廚房每天是翻滾狀態,方默川曾經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變成也單身爸爸,不管好歹,總算把女兒撫養大了,還那麼漂亮可愛,懂事的體貼爸爸工作辛苦。

孩子上學這一年,方默川的生活較比前一年又不一樣了,星期一到星期五工作忙碌,接送孩子放學。

偶爾女兒開爸爸玩笑,說:「爸爸,我在路上看到一個媽媽,她有酒窩我以為她是我媽媽誒……」

方默川捏了捏女兒的臉,說:「你媽媽在外星工作很忙,如果她回來看我們,一定會事先通知爸爸的。」

「哦,不知道今年春節媽媽會不會回來地球。」小爆米花期待。

每當周末,懂事的女兒就和單身爸爸要在公寓里吃東西看碟片,動畫片看完了一盤又一盤……

這幾年,李曉婉一直在和方默川保持聯繫,都在Z市生活。

李曉婉和爆米花很熟,是跨年齡的好朋友,方默川知道李曉婉為什麼要和爆米花接觸成為好朋友,李曉婉後來也明確說過,想成為爆米花的媽媽。她看著孩子一天一天長大,似乎不用女主人來幫他照顧了,她就怕真的沒有機會跟他在一起。

方默川無法跟李曉婉在一起,期待她找到意中人,結婚生子,可是李曉婉在找男朋友,找了一個處不來,找了一個又處不來,眼裡只有方默川一個。

她說她就這麼耗著,大不了等到老!

方默川一個人帶著爆米花過日子,覺得已經很好,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的女兒,他很愛女兒,覺得這是寶貝,在小鎮上擁有阿年的那一年,和如今三十幾歲擁有爆米花是一樣的幸福,只是,爆米花會陪著爸爸很久,這是他的女兒,任何人改變不了,也搶不走。

他知道爆米花很聰明,女兒知道自己視線里看過的任何女人都不是自己真正的媽媽,她要有酒窩的媽媽,因為爆米花聽爸爸親口說過,媽媽是有一對酒窩的。

五歲的爆米花知道臭美了,跟爸爸要公主裙,方默川下班以後開車帶女兒去買。

學校要開家長會,方默川答應了爆米花一定要去,但方默川心裡根本不願意去,實在是受不了爆米花她們老師的眼神,好像分分鐘要電死他似的。買完公主裙,方默川和女兒離開商場,父女倆今天決定在外面吃東西。

老天似是了解他的想法,好像要幫助他不讓他明天去家長會,怕他真的要那個女老師結束單身一樣,讓他在當晚發生了一點小意外,去不成了明天的家長會。

第二天的家長會上,管止深和阿年都在,給留級等妹妹上學的女兒來開家長會,順便頂替方默川給爆米花當家長。

管止深旁邊的姐姐問阿年懷裡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方劉爆米花雨來……」小妹妹美美地說。

兩個孩子玩鬧了一會兒,老師來了。

老師不解地問爆米花:「你的爸爸怎麼沒有來?」

爆米花擰眉不開心地說:「我爸爸昨天在大車旁邊救下了一條受傷狗狗,狗狗以為我爸爸是壞蛋,很兇的咬了我爸爸胳膊一口,我爸爸和狗狗昨晚去了醫院一起打針,他的狂犬疫苗和狗一共花掉了兩千多塊……」

別的家長忍不住一陣陣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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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生以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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