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失敗三計
進了書房,蘇墨向書桌后瞥了眼,沒人,看來司徒明月在內堂。
在書房的左角兒有條通道通往內堂,剛才出來時,蘇墨就見司徒明月是順著這條通道走進的內堂,通道只有幾步長遠,在盡頭有一房間,房間的門兒是打開的,看來是剛才小詩那丫頭片子從這裡出來時忘記了關門,蘇墨到了門口,故意咳了咳聲,然後昂首而入,跟在他身後的小詩看著他的樣子,不屑的撇了撇嘴。
走進房間還不待觀察,就聞到一股沁人心肺的幽香,迥異於花香,也不是脂粉散發出的香氣,而是...待看清房內的擺設,蘇墨明白,這是女兒家的體香,因為這裡赫然就是司徒明月的香閨。
屋內的擺設處處洋溢著書香之氣,和司徒明月的性情一般,清新而淡雅。
司徒明月端坐於床榻之上,玉臉仍滯留著一縷紅暈,彷彿仍在害羞蘇墨的那首情詩,連蘇墨進屋后也沒有搭理,蘇墨也不尷尬,自顧坐到桌旁,端起桌上還有餘熱的茶杯送到口邊。
掀開青瓷茶蓋兒,熱氣帶著一股茶香撲鼻而來,蘇墨鼻子不自覺地吸了吸,果然是好茶,聞香而知味,端著茶杯就要品嘗。
司徒明月待臉上的羞澀消去,抬頭看到蘇墨喝茶的動作神色頓時驚慌起來,右手伸了伸作出阻礙的動作,櫻唇更是張開想要阻止,但見蘇墨已經將茶杯送到口邊,杯內的清茶順著茶杯傾斜而下,已經來到蘇墨的唇邊,司徒明月檀口張了張最終沒有說出話,只是因為蘇墨的動作,白皙的臉上剛消逝的紅暈又重新爬了上來。
蘇墨打一進屋就用餘光觀察著司徒明月,待他將茶杯放到唇邊時更是透過茶蓋兒與茶杯間的縫隙看到了她的動作,心中一奇,難道這茶水有問題?仔細看了看有些淡綠的茶水,沒看出什麼異樣兒,但當他看到茶杯上口的一處淡紅色嘴唇痕迹時,蘇墨明白過來,這杯茶是司徒明月用過的,或許更是在他沒進來前剛用過的。
看著淡淡地唇跡,蘇墨心兒猛一跳,有便宜不佔王八蛋,不動聲色般轉了轉茶杯,將那印有司徒明月唇跡的地方轉到他的唇下,向司徒明月嘿嘿笑了笑,然後嘴唇壓到那淡淡地痕迹上,清香的茶水順著傾斜的茶杯流入蘇墨的口中。
蘇墨吧唧了一下嘴,似在回味茶水的清香,贊道:「好香的茶。」聲音特地在「好香」兩字上重了重。
司徒明月更是羞紅了臉,以前沒發現蘇墨有般無賴,怎麼今天就......抬起頭看著蘇墨,在那有些邪氣的臉龐上,她似乎看到了蘇墨的另一面。
就在這時,司徒明月的貼身侍婢小詩突然伸手指著蘇墨怒道:「你怎麼喝我家小姐剛喝過的茶?」
司徒明月剛剛平下的內心又跳動起來,『嚶嚀』一聲羞得轉過了身,留給蘇墨一抹香背。
蘇墨無奈的看著伸著蔥白小指向他指責的小丫頭,心說:有你這樣心直的貼身侍女也不知道是你家小姐的幸還是不幸!
雖如此想,但蘇墨卻一臉正氣回道:「是你家小姐讓我喝的,不信你問你家小姐?」哼,這種尷尬的問題就不信你敢問司徒明月。
但接下的一幕讓他真正認識到了小詩的耿直,只見小詩求證般的向司徒明月的後背道:「小姐,這個壞蛋說是你讓他喝的,是不是真的?」
小詩的話使得司徒明月的後背浮現一絲僵硬,蘇墨清晰地從她後背輕微的顫動看出她內心的極不平靜。
旋兒,背著身的司徒明月出聲道:「小詩,你先出去,我與先生有話要說。」
「小姐,到底是不是真的?」事關小姐的清白,平常極為聽話的小詩第一次反抗司徒明月的命令。
「出去!」司徒明月呵斥道,聲音有些高昂。
小詩聽著小姐對她的呵斥,眼淚開始在眼圈內打轉兒,自她到了司徒府成了小姐的貼身侍婢,一直很得小姐的寵愛,小姐對她就像親妹妹般,除了顯赫的家世不能給她外,漂亮的衣裳、精緻的首飾以及別家丫鬟都沒有的自尊她都得到了,但這次小姐居然為了蘇墨那個壞蛋呵斥她,她心裡委屈極了,不甘的看了眼小姐的背後,期望小姐能說出些安慰的話兒,但司徒明月在說出『出去』兩個字便沒有了動靜,有些削弱的後背使得小詩此時看不清司徒明月的面部表情。
小詩失望的跺了跺右腳,藉此來發泄內心的不滿,然後恨恨的瞪了嘴巴張的大大的蘇墨,小腰兒一扭,「啪、啪、啪」的跺著地板跑了出去。
待司徒明月的貼身侍婢小詩跑出去后,蘇墨終於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他真的忍不住了,小詩性子直他知道,但沒想到會直到這種地步,也不知司徒明月是如何教她的!
「先生如果笑夠了就請回吧,妾身身體不適就不相送了。」司徒明月已經轉過身來,看著蘇墨有些肆無忌憚的笑容,語氣僵硬道。
蘇墨暗叫一聲不好,有些過了,收住笑容,尷尬的咳了咳,向司徒明月歉意的笑了笑。
面對蘇墨的歉意,司徒明月面上毫無任何錶情,仍臉色淡然的看著蘇墨,似在等著他主動請辭。
蘇墨撓了撓頭,臉上浮現一絲沉重般的苦笑,「在下之所以又回來,是向小姐告別的。」
司徒明月臉色終於有了一絲變化,眼神疑惑的望著蘇墨。
蘇墨嘆了一口氣,繼續道:「在下今日接到聖旨,皇上要我去北城當官。」
司徒明月擠出了一絲笑容道:「那真是恭喜先生了,先生能得到皇上的賞識,相信以後在仕途上一定會青雲直上。」說的雖是恭喜的話兒,但語氣卻絲毫沒有喜氣的味道,眼神更是有些苦澀與失望,沒想到剛尋到的知己卻離她而去,司徒明月暗自嘆了口氣。
蘇墨更是苦笑,心說:你還不知道吧,我這官兒就是你的父親大人舉薦的。
「任重而道遠。」蘇墨忽有所感的說道,他雖成功進入大宋的官員序列,但北城豈是那般好治理的,這父母官又豈是那麼好當得,未知的困難在等著他,蘇墨心裡明白。
「小姐可知在下的人生信條?」蘇墨突然語氣一轉出聲道。
「妾身不知,」司徒明月尷尬的搖了搖頭,她與蘇墨的見面談的都是詩詞歌賦,其他話題竟絲毫沒有涉及,此刻恍然間有了絲明悟,從她認識蘇墨那天起,就一直纏著他談詩論詞,也不知他是否願意,而自己是否自私了一些?
「在下認為,人生在世,當隨著自己的心做事,認為是對的就是對的,認為是錯誤的就是錯誤的,不受他人干擾,更不受世俗的眼光,這樣才不會白來一次人世。」蘇墨鏗然之語彷彿另有所指。
司徒明月低頭沉思不語,她本就是聰慧女子,略一思索就明白了蘇墨話里的意思,只是意思雖明白了,但這並不代表著她接受,她認為其中彷彿缺少了些什麼。
蘇墨看著司徒明月避而不答,內心失望,罷了,順其自然吧,抑鬱之下已失去再繼續交談的心情,拱手道:「在下已無它事,家中甚忙,就此告辭。」說完竟不再看司徒明月的臉色,掉頭向門口走去,身影不覺間有些黯然。
出得司徒明月的閨房,蘇墨嘆了口氣,沒想到最後他用出苦肉計居然又失敗了,司徒明月並沒有叫住他;從他一開始告訴司徒明月說他將要「遠行」,短時間恐怕見不到她了,此第一計:苦肉計,可惜司徒明月只露出了些許失望之意而已;之後他又大膽暗示了他的人生信條,意思是告訴司徒明月要敢於面對自己的感情,放鬆內心,不用顧及他人,此為第二計:偷梁換柱之計,意有教唆引導之意,可惜又失敗了;在最後他又用出了苦肉計,結果..........
想到這裡,蘇墨的心中湧現出一絲無力之感,難道司徒明月也懂得兵法不成,要不為什麼他連用三計都失敗了呢?
不過,蘇墨轉頭一想就明白了,有個向司徒南這樣老謀深算的父親,他的女兒又豈會差的了!這其中還真是應了那句至理名言: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來會打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