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改變歷史了么?

7. 改變歷史了么?

我們兩走出去半公里,在一棵大樹下站定了。借著月光我總算能看見他的臉了,只可惜看見也沒用——他的表情平和,眼神複雜,我什麼也看不出來。我站了許久,努力地想說些什麼,卻根本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好半天徐庶略皺著眉頭問道,「小姐深夜約在下至此,究竟有何要事?」

「厄,我想問一聲,大約什麼時候能到夏口?」這話問出來我就覺得夠傻。我深更半夜把人家叫醒,難道就為了問什麼時候能到夏口?

「明日夜間便該到了,」徐庶倒是很正經地回答我的問題,儘管他用一種審查的目光看著我,一雙眼睛彷彿鷹眸,看得我渾身不自在。

明天夜間就到夏口了…再遲疑下去,就沒有挽回的可能了!我不管了,一咬牙,說道,「我還想問你,徐先生,你是真的為了令堂才想要北上投曹操的?」這樣一句話說出口來,我本以為徐庶會有點大反應吧,沒想到他根本就沒說話。我只是覺得,或者他的表情里更多了幾分警覺?見他不答話,我又問道,「如今你當真要回夏口去?你真願意?」

他看著我半天,最後輕聲問道,「賀小姐究竟意所何指?」

「我是說,你應該想過,你有比現在更好的出路。」說這話的時候我只覺得我的雙手抖得厲害,於是我把手背到身後,左手扣住右手手腕。我又深吸一口氣,這才接著說道,「劉使君固然是好人,但是這般屢戰屢敗的人,值得你陪在他身邊么?他不但空負了你的才華,還讓你和母親的性命時時刻刻處在危險之中。你離他北上,其實不是為了母親一時衝動,而是深思熟慮的吧?」

他冷哼了一聲,擰著一雙濃眉,說,「賀小姐想是勸在下投奔曹公?」聲音似乎平和,卻是讓人不寒而慄的一種冷然。我幾乎有一種抱頭鼠竄的衝動,可是…可是我真的不能就這麼放棄啊!

我直了直後背,說,「你本來就是要投奔曹公的,不是么?我只不過勸你接著按照以前的想法辦。」見他不達話,只是沉默地看我,便一口氣接下去說道,「這種亂世好人是做不了什麼的,想來這幾天你也看見了。劉使君固然愛民,可是到了當陽一敗,他又能救得了誰?結局和徐州有區別么?還不如跟隨曹公。儘管他沒有使君的仁善,但至少他有一統天下的手段和資本。待安定了亂世,自然可以慢慢修養民生。徐先生,你應該也是考慮了這些問題的吧?」

徐庶仍然不答話,靜靜地看著我,眼神冰冷。我緊張地等他開口,沒想到他只是他淡淡地說了一句,「既然小姐如此想法,多言亦是無益;在下告辭。」就這麼短短十來個字,說完了他轉身就走。

我整個呆住了,一直到他整個消失了我都沒反應過來。我說了那麼半天,他居然看也不多看我一眼,就這麼轉身走人了?!如果這裡不是三國而那個人也不是徐庶,我也許還會覺得好笑——畢竟從來沒有誰這樣不把我當回事過,也算是一種新經驗;可是現在,現在我只覺得雙腿發軟,幾乎有一種天要塌了的絕望。我慢慢地坐下,靠在大樹上,望著月光下的漢水發獃。

我幹了什麼,我都幹了些什麼?想著這些天來的亂七八糟,想著無法預見的未來(還是過去?),又想起我的父母朋友,我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我自顧自地傷心著,根本沒有注意到徐庶又回來了,直到他開口說了句,「燕子…」

我嚇了一跳,忙抬起頭來,看見他地站在我身邊幾米遠的地方,一臉的惆悵。我一邊擦眼淚一邊道,「你認錯人了,徐先生。」

徐庶靜了片刻,嘆道,「賀小姐與故人確實相似;庶失禮了。賀小姐究竟為何如此悲傷?」他頓了一頓,又是放柔聲音說,「庶今得與家母重聚,全仗小姐相助;庶至今未曾致謝,心下甚是慚愧。若是小姐有甚難處,還請明言;庶願效犬馬之勞。」

「我的問題還不都是你造成的!」我恨恨地吼了他一句。

他似乎愣了一愣,疑惑地看著我。我不想理他;我只想好好大哭一場,哭到哭不出來為止。只可惜我仍然身在這個一千八百年前的亂世,沒有隨性的奢侈。我忙道歉,「對不起,徐先生,我…這些天逃命逃得整個人都混亂了,一時說的氣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徐庶點了點頭,不過顯然他對我這個說法有幾分不以為然。雖然我不知道他哪門子善心發作又回來找我,但是我看得出他對我還是有戒心的。我不禁更絕望了:我不但不能說服他回頭找曹操,讓歷史從歸正軌,還讓他懷疑上我了。我斟酌了半天,最後還是小聲說,「徐先生,我並沒有什麼惡意;我只是一時心急口快,或許說了些不該說的話。你既然心意已決,那你就當我什麼也沒說過吧!」徐庶又是沒說話,仍然用那種複雜的眼神看我。天啊!如今是越描越黑了。我再也沒辦法了,說了句「我要回去睡覺了」便逃一般地往船上趕。

剛到河邊,就看見一個小小的黑影直衝了過來,然後一把抱住我。「姐姐,姐姐!」又是鵑兒。「姐姐為什麼出船?鵑兒以為姐姐又要扔下鵑兒一個人走了,」她帶著哭腔說道。

「我不是你姐姐;你的姐姐早死了!」我毫不客氣地吼道,一把推開小丫頭。

話剛出口我就後悔了。雖然我的情況非常非常糟糕,但這般毫無意義地對這一個十歲的小女孩說這麼刻薄的話,我還真是沒品。鵑兒愣愣地看著我,然後「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哦,鵑兒,對不起!」我懊惱極了,又覺得心疼,忙蹲下來摟住了面前的孩子,「鵑兒莫哭,是姐姐不好,姐姐不該這麼說的。對不起,對不起,不哭了好不好?鵑兒不哭的話,姐姐明天給你講好聽的故事!」

鵑兒抽泣著,漸漸止住了哭聲。好久小丫頭沒有說話,只是牢牢地抱著我。我正想說什麼,卻聽她突然細聲細氣地說道,「要講美猴王的故事!」

雖然一切都一團糟,我還是忍不住笑了。「好好,美猴王的故事。」

鵑兒終於鬆開手;她的臉上有一種和她年齡極端不符的嚴肅。她看著我認真地說,「姐姐,你不要走好不好?上次你走了大家都好傷心:大娘病了好久,連弟弟都沒心思照顧了;爹爹不說什麼,但是鵑兒知道他也一樣好傷心…」

我又是呆住了。這一個下午我都在糾結徐庶,結果忘記了一個非常重要而非常直白的問題:如果呂婆婆是徐庶的母親,那麼這個糜夫人,不用說,自然就是劉備的糜夫人了;鵑兒她…她是劉備的女兒!劉備的女兒?就是那個傳說被曹純抓走的女兒?

還有,等等,那個英年早逝的燕子,她…難道說我現在會被人認成——劉備的女兒?天,幸好當初我摔到劉備馬前的時候他自己也摔出去了,之後也沒來得及和我打個照面說句話;那時候他要是看到了我的臉豈不更麻煩?

我的腦袋都要炸了。上了船后我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絞盡腦汁地在想到底怎麼對付眼前這個無比混亂的狀況。想到最後我也沒有結論,只能告訴自己別再亂想了——一天一天活下去才是正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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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書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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