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9.第1049章 作死
丟下炸彈的蘭冰燕離開了,三少奶奶被又驚又嚇又難以置信加失望地昏了過去。老爺子深深地閉上眼睛靠在了沙發中,而姜浩然、姜毅然兄弟更是頑石般硬在了當場!
受打擊還要大的,自然是姜三少和姜四少,尤其是姜四少,姜毅然那一句『紀容羽還是我妹妹呢』,還有姜三少奶奶的一句『四叔,你果真無情,如今我也嘗到了報應』,彷彿魔音,讓他苦不堪言!
他有什麼錯!
為了保護侄女,冷淡對待不是自己期待的算計下的私生女,有什麼錯?!
他有什麼錯?他有,什麼錯……
紀容羽的生母借酒和他有了一夜情才有了她,也因為她們兩母女,他失去了自己的愛情!或許那記憶中美好的愛情已經有了瑕疵,但是那確實他二十幾年來心心念念的執念。
姜三少坐在沙發中抱住自己的頭,不知道是在為死去的衛景蘭傷心,還是在為兩年前死去的養女姜筱筱傷心,亦或者是為了在姜家頂著姜筱筱的名字生活了兩年的蘭冰燕而傷心。這神一般的轉折已經讓姜大少,姜大少奶奶一家子全部閉上嘴巴,任何話語都說不出口,安慰什麼的都顯得十分蒼白,很是徒勞。
姜四少踉踉蹌蹌地推開門走了出去,去了當初見過小晴的酒吧。
他沒有想到,他再次見到了她。
小晴已經沒有了記憶中青春簡單的模樣,渾身上下帶著風霜的痕迹。疲憊的容顏,花白的頭髮,蒼茫的神情,還有人到中年臃腫的體型,他還是如同上一次一樣,一眼認出了她。
她此時坐在吧台上,和那些年輕的男男女女相比有些格格不入,可是她還是固執地坐在那裡喝著酒,流著淚,喃喃自語。
「沒了……」她道:「我的愛情,沒了,被現實磨平了。我的人生,毀了,因為我連愛情也失去了。我的孩子已經迎來了屬於他自己的人生,可是我的人生呢,我的,人生呢……」
姜四少沒有走過去,可是小晴的話,何嘗不是他心裡所想?
「阿肅……對不起……阿肅……」她痛哭流涕地趴在桌子上:「我沒想到他會知道,我也沒想到孩子會知道……」
姜四少緊緊的看著,緊緊地看著。
「我不能離婚,我不能……我還有家庭,還有孩子……」她忽然抓著一個男人哭訴起來:「阿肅,你成全了我,可是,我還是好想你……」
那個有些年紀男人似乎也認識小晴:「我早跟阿肅說過,做我們這行還能動情?果然被你甩了。嗤,家裡鬧矛盾又來這裡買醉買舒心?我不是阿肅。」
小晴緊緊地抓著他:「告訴我阿肅在哪裡,告訴我,我給你錢……」
男人道:「阿肅早就離開了!今天晚上跟我走?看在阿肅的面子上,給你打九折!只有阿肅那個傻子,才真和你談感情不談錢!」
真是,赤|裸|裸的讓人噁心!
姜四少皺著眉頭,還是看著。
更讓他吃驚的是,小晴抱著男人哭了半天,彷彿真的破罐子破摔一般點了點頭:「好……我,不想回家……他們逼走了我的阿肅……」
姜四少就這麼漠然地看著男人半抱半抗地帶走了他曾經的愛情,心中居然沒有了漣漪。他沒有再去喝一杯,或者叫住小晴和他再續前緣。當一切往事隨風,變了的就是變了的。
他點著一根煙,拒絕了一個個貼上來的美女走了出去。
他沒有想到,自己又看到了她。
范女士。
范女士挽著丈夫林先生的胳膊,夫妻兩人從飯店裡走了出來,後面跟著他們的三個兒女。她笑的很慈祥溫和,帶著母性的光輝和妻子的溫婉,很是幸福。顯得年輕漂亮的臉孔,精緻的容妝和禮服,她和二十多年前相比,多了沉澱和成熟。
顯然,林先生對她很好,她也很滿足。
兒女們環繞在他們的身邊,一家子其樂融融。
少了一個紀容羽,她也是范女士的女兒,可是大家都忘記了她,忽略了她。這種美滿和幸福,沒有她的角落,沒有她的容身之處。
姜四少心中忽然湧出一股憤怒,那是替紀容羽的不平和疼惜。可下一刻,他頹廢地坐在了休息區的花壇上,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眼淚也滑下臉頰。
鬼使神差的,范女士回頭就看到了坐在角落中哭哭笑笑的姜四少。她微微一愣,就收回了目光,只是再次挽緊了林先生的胳膊,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老林,能認識你,真好。」
林先生正在等停車門童將自家的車子開過來。他接過車鑰匙,笑了一聲:「恩。」
林先生的長子表情淡淡,沒有喜歡卻也沒有厭惡。范女士生的一對兒女卻鑽在一起嘀嘀咕咕,笑自己的父母這般年紀還秀恩愛。
溫馨,甜蜜。
紀容羽是不是也如同他這樣,坐在角落裡,羨慕卑微地看著那美滿的一家人?卑微羨慕地看著自己,看著姜家寵愛著姜筱筱?
汽車開走了,姜四少捂住了自己的臉,不讓自己哭的更加狼狽。
他對范女士還是沒有念想,感情愧疚都沒有,還殘留著不少的怨憤。他曾經以為,不去報復她就已經是對她的寬恕,對讓她一個人撫養紀容羽的仁慈。
到了今天,姜四少才知道,一切是多麼的可笑!
他的不聞不問,紀容羽在孤兒院十幾年。
他的不聞不問,紀容羽毫無立足之地到成年。
他的不聞不問,紀容羽植物人躺在醫院生死不明。
他的不聞不問,他甚至不知道她現在住在哪裡,什麼工作,怎麼生活……
紀容羽出生之前,他的愛給了小晴;紀容羽出生之後,他的愛給了姜筱筱。
他失去了愛情,還失去了女兒和親情。
他就算想要去補償,可是那人對他已經無波無瀾的目光已經告訴他,他早就沒有機會了。
如果,她從病榻上醒過來的時候,他惦念這份血脈情關懷過她;
如果,老爺子過壽他們接納了她;
如果,姜家遭逢巨變她出手的時候,他們感激了她,又會怎樣?
這一切,一切,都已經沒有答案了。
蘭冰燕帶著的墨晨曦回到了自己黑幫狡兔三窟準備好的老巢。丟下了幾個陣旗藏起自己的氣息和痕迹,她這才將鬱結在心口的污血吐了出來,吞下一顆療傷的丹藥,一臉陰鬱。
墨晨曦冷眼看著蘭冰燕忙忙碌碌,一面飛快吸收天玄給自己的傳承和知識。
蘭冰燕不愧是特種女兵王,很快就冷靜了下來,看著墨晨曦:「你和她是一夥的,他們卻並不來救你,也不過如此。你倒是說說,那個紀容羽到底是誰!你也要相信我,我有的是方法讓你張嘴!」
坐在蘭冰燕郊區小獨院兒的屋頂上,天玄拉著紀容羽的手,靜靜地坐在她的身邊,隨和熟悉,一如往昔。
此時的紀容羽依舊銀髮紫眼,同天玄締結婚盟之後,她徹底摒棄了身為人類的身體。
那被父母厭惡,斬斷了人間糾纏緣分的身體,還有什麼好留戀的?只是,車禍毒殺的仇恨,就不能輕鬆作罷了。
這是她的願望,她的不甘,她的執念。
除非蘭冰燕死,無法平復她心中的憤怒和仇恨。
她原本想按照自己的劇本慢慢消磨掉蘭冰燕自以為傲的一切之後結束她,可是天玄等不及了。
因為一個仇人委屈她選擇相伴生生世世的伴侶?
這根本不需要選擇。
所以她和他來到來這裡,準備徹底結束她和她之間的糾葛。
「你這挑撥離間可一點都不高明。」墨晨曦不動如山,就算面臨他有生以來最大的危機,可是依舊面色如常,這份沉穩和鎮靜還是很容易讓人點贊:「我們之間本就沒什麼交情,就算你用盡手段,也得不到你希望得到的消息。」
蘭冰燕冷笑一聲:「不愧是陳家的外孫!不過你雖然已經成功築基,只怕還不知道修真者之間的一些彎彎道道!靈魂,可比你本人的意願要誠實!」
這句話的意思很容易理解。
蘭冰燕丟在院子里的那些陣旗,對於紀容羽來說沒有任何難度。她的主修是在醫術和丹術上沒錯,陣法可也是花了大氣力的。煉器傀儡之類的她沒那天賦,也沒那野心,一發現就放棄了,將時間耗費在了自己喜歡的和能有點成就的地方。
破解了陣旗,並且布下了一個封天絕地逆五行大陣,為了不出現意外,也沒有矜持有的沒的,十分自然地讓天玄也出了手。
蘭冰燕打算直接對墨晨曦搜魂,她的手甚至已經放在了他的天靈蓋上,紀容羽啟動了大陣,針對於蘭冰燕的厚重氣息讓她險些跪倒在地,而另一頭危急時刻,墨晨曦的身上射出一道金光飛快地撞到了蘭冰燕的身上,兩人幾乎都能聽到一聲清脆的『咔擦』聲。蘭冰燕的身上也泛起淡淡的金光,兩道光劇烈的碰撞,同時碎裂成渣,消散在了空氣之中。
比起蘭冰燕的身上的光一無所剩,可至少還是有三分之一的光芒零零碎碎地回到了墨晨曦的身體之中。
紀容羽在外面驚的目瞪口呆。
蘭冰燕剛才準備對墨晨曦施展的搜魂,顯然,是沖著順便要了對方的命去的!否則,根本不可能發生這樣的變故。
「呵呵。」天玄雙手攏入巨大的袖子中:「氣運之光消散了啊……」
「你看得到?」紀容羽問到。
天玄面色不變:「九尾天狐的天賦異稟,真實之眼。」
顯然,那是純種九尾天狐的特有技能。至少,紀容羽身為九尾狐的時候,也沒有。
「真沒想到……」紀容羽推開門了進去:「蘭冰燕,你自己將自己作死了。」
她一路走到墨晨曦的面前,漂亮的食指微微一點,解開了他身上的禁錮。作為男主,他的身上同樣有著別樣的眷顧,可是和蘭冰燕又有些不同。
他的身上也沾著血腥,但是在他徹底脫離凡人這個範疇之後,卻是沒有的。他的身上,現在並沒有人類的業障。蘭冰燕不同,她在成為修真者之後,直接殺死的凡人不多,可是也不少。她的前男友和前女友還好說,兩人欠了她的『債』,可是那些在她擴展黑|道勢力的血拚中死去的凡人,還有衛家兄妹的死,都成了她的業障。
這些業障消磨了她的氣運和福澤,對她根本沒有多少的影響,由此可見,她被偏愛的程度!
直到在紀容羽的一番運作和謀算下,她破損的道心,陷入了魔怔!
偏偏她同時對墨晨曦動了殺手,即便他已經脫離了凡人的範疇。
兩股氣運之光的碰撞,以已經丟失了本心折損了氣運的蘭冰燕終於毫無懸念的處於失敗一方。
從這種程度上講,紀容羽也算欠了墨晨曦一份情。天玄似乎早就有這一番想法,所以出手贈與了墨晨曦一份完整的修真傳承,替紀容羽將這一份的因果給提前做了了結。
關於氣運這件事情,紀容羽早在輪迴的時候就有了認知,一開始並不是沒想過利用墨晨曦。但,終究還是避開了將墨晨曦和無關的人捲入這些糾葛之中,畢竟他們之間毫無仇怨,甚至毫無交集。
她做的一系列事情,成功讓蘭冰燕的道心上出現了裂痕,以她因為背叛而極具渴望和充滿佔有慾的親情為突破口,試圖消磨她的氣運。
她原本還打算採用強硬措施的,可是沒想到,真是自己作死,蘭冰燕對墨晨曦出手,反而加速了自己的滅亡!
而男女主氣運之爭的勝負,也告訴了紀容羽,她之前一連串連消帶打,作用是顯著的。
「你是,是你!」蘭冰燕忽略心中的恐慌:「紀容羽!」
或許因為這一天遭受的刺激和打擊足夠多,墨晨曦對紀容羽的出現和變化,還算沒有露出過於驚愕的表情。此時的紀容羽和之前的紀容羽完全不同,那通體的風範和氣質,形態,幾乎和天玄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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