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紛爭（二）

說完，胡漢民又陷入了沉思當中，不一會兒，他突然抬頭問道：「忠革，你現在最擔心什麼？」

高振聞言微微一笑道：「擔心有人公報私仇啊，介石會這麼做，汪主席也會這麼做，他鮑羅廷更是如此，我看許司令這個特別委員會委員算是一個擺設了。畢竟，現在的情況對他最為不利。」

「那忠革有沒有想過幫他一把的打算？」胡漢民接著問道。

「不會。」高振聽到這個問題有些不滿：「說實話，如果最後他被查處，說他是冤枉的，到也沒錯。但是就看他手底下的那些人，做的事情，我看實屬應得。難道胡部長的意思是說我們這些所謂的右派團結在一起，反對中央的話，我看今天的談話也可以就此結束了。」

胡漢民對於高振的舉動倒是並非詫異，淡淡的一笑道：「我看忠革的立場還是很堅定的嘛，其實我今天來，主要是想和忠革商量一下，有沒有『清黨』這個打算。」

高振不由聞言愕然，『清黨』！這個是什麼想法？連忙問道：「胡部長的意思是？」

胡漢民輕輕的點頭笑道：「其實我們這些右派也分為三六五等，有些人雖然反對和**進行黨內合作，卻不反對和**之間的合作；有些人雖然反對和**之間合作，卻為了總理的遺志而選擇合作；但是還有一批人，即反對和**之間的合作，又為了一己之私，早就把總理的遺志拋到腦後。所以，我說的『清黨』就是把著第三類人刨除我右派之行列，同時也同意第一類和第二類人，以此為基礎建立一個組織，國民黨內部的右派組織。」

「這個……」胡漢民一解釋完，高振腦子更加迷惑不堪了，這個到底是什麼意思？這個是不是就是發動4.12的右派組織？

看到高振臉上陰雲不定，胡漢民繼續解惑道：「現在輿論一直抨擊我們，並非是針對個人，而是籠統的抨擊。致使我們這些和左派政見並不一致的黨內人士岌岌可危，而我思前想後一番，認為我們應該進行某種形式的反擊的同時，也應該和他們當權的左派人士之間達成一些默契的妥協。」

「有一句話不知道忠革聽過沒有：我們即不做秦檜，也不做岳飛。難道我們這些『右派』當中的人，就不能從中挑出一些真正為完成總理遺志而奮發之人么？」胡漢民說完，便饒有興趣的等待高振的回答。

對此，高振腦中始終在互相爭鬥，如果按照胡漢民說的，這個組織沒什麼不好的地方，但是隱患也不少，雖然對於歷史知道的並不多，但是最起碼他知道4.12等一些殘殺**人的事情，就是右派乾的，但是這個右派當中到底包涵了誰，雖然籠統了一些，但是至少蔣介石是位列其中的。可是從現在看來，他是個極左的人物，難道他後來又遇到了什麼？

「忠革，不如這樣，你再考慮考慮，這個也是我的初步想法，至於到底要不要如此，咱們到時候在探討。」高振的為難被胡漢民看的一清而出，而他本人也認為現在不宜強求，不如先留下答覆的餘地。

高振將信將疑的點點頭，表示會深思熟慮之後，胡漢民覺得沒有久留的必要，便示意準備離開。在臨走前，又拍了拍高振的肩膀，囑託道：「忠革，切要好好考慮考慮。」

回到屋子的高振，一腦門子的在考慮和胡漢民的談話，為如何抉擇而思索。同樣在考慮的還有其他人。鮑公館里的周主任和陳延年等人也正在和鮑羅廷討論的相同的話題。

「廖案給了我們一次沉重的打擊，這是右派的一次可恥行為。我們應該認清，革命道路上的血雨腥風，這次，我們不應該再選擇妥協退讓，而是要據理力爭。」鮑羅廷嚴肅的說道。

「對，這是血的教訓啊，沒想到，他們竟然真的忍心下手。」『廖案檢查委員會』委員之一的周主任厲聲說道。

「卻是如此，看來我黨也應該在保衛這方面加強一下。他們不會輕易的作罷，我們要做好防禦措施，以避免再犧牲志同道合的同志了。」同為委員楊匏安黃不猶豫的表示道。

「這個我支持，我認為根據現在的局勢，你們應該組建一支保衛隊，來確保同志們的安全。」鮑羅廷首先贊同道，他一說話，這件事情基本上也就定下了。

「好，不如這件事情就交給我來處理吧。」同時還身為軍委書記的周主任自動請纓，一直以來，他都想組建一支真正屬於**手上武裝力量，這支部隊和所謂的工人糾察隊是有著本質的區別。

「跟去我們現在的了解，這次有不少粵軍中的將領捲入其中，對於這方面，我們是不是也應該為徹底清查廖案做一些貢獻，畢竟他許崇智就算是特別委員會委員之一，也不會輕易的讓人去捉拿他手下的將領。」一旁的陳延年提出了自己的擔心：「我更擔心他利用職務之便，給這些人打掩護。」

「對！」周主任也注意到了這個問題，連聲說道：「現在的輿論已經開始向胡漢民和許崇智發難了。我覺得應該利用我們手上的優勢，逼迫許崇智同意解除這些反動軍官的職務。這不光會給廖案的調查帶來好處，更會為之後國民政府解決財政和軍務鋪平道路。」

「不過這件事情也不想說的那般簡單，我看還是從長計議的比較好，畢竟無論是胡漢民還是許崇智本人，在國民黨里的能量還是不小的。」楊匏安擔憂道。

「這點的確需要我們注意，不過各位只要先把手頭上的事情做好就行。至於他們倆，我會向蔣和汪那邊，我會向他們施壓的。」鮑羅廷不由皺起眉頭，這點在在座的人當中，只有他能夠做得到。

「只有先這樣了，你們怎麼？」周主任向大家問道。

「我看可行，粵軍中有不少人涉及其中，這是事實。而國民政府和許崇智之間又有著不可調停的矛盾，我看他本人至少也應該是一個知情者。其次，如果想要明哲保身的話，讓步是完全可能的，並經他本人也明白孰輕孰重。」陳延年贊同道。

「那好吧，我們再來分派一下具體任務。顧問認為呢？」楊匏安認為這麼做沒有任何疏漏，於是詢問到手握決定權的人。

「沒有問題……

隨後的數天里，新聞界繼續深挖廖案的背後，而毛頭指向的方向越來越針對粵軍，同時紕漏出早在蔣介石提議整頓財政、軍務，廖仲愷堅決支持的時候，就已經引起了粵軍將領的不滿，而粵軍將領也有動機和能力參與道廖案當中……

在廖案發生后第三天，廖案檢查委員會開始向精衛、許崇智、蔣介石回報數天以來的調查情況。眾人一看許崇智坐如針扎的表情，就知道輿論帶給他的壓力到底有多大。但蔣介石更注意道，自己派人遞交給汪精衛的那份關於高振衛士的情報石沉大海，這不僅讓他產生了懷疑。

「根據兇手的交代，他是在香港被朱卓文收買…….此槍的執照為……批發執照的是…..子彈是由……」吳鐵成逐一出示著證據，卻被蔣介石厲聲打斷：「夠了，我現在更關心的是朱卓文有沒有被抓到！」

「這……」吳鐵成不禁一顫，抬頭看了看蔣介石一臉鐵青，知道躲是躲不過去的，只好硬著頭皮答道：「案發當天，他就逃離了，至今我們還沒有找到他的下落。」

「接著說。」汪精衛的臉色也不好看，已經出了如此重大的事情，沒想到他還敢當著眾人如此敷衍。

「汪主席，各位委員，根據我們廖案檢查委員會的調查發現，最近一個月以來，朱卓文經常和胡毅生、林直勉等人頻頻聚集在一起開會。為此，我們調查了他們聚集地，也就是文華堂和慰園，經過審查發現，這些人的確在兩地頻繁的參加過密謀。而且其中包括了粵軍中的梁鴻楷、魏邦平、林樹巍、楊錦龍等人，這個是他們聚集的證據，而至於他們商量什麼，已經是一目了然了。」正當吳鐵成危難之際，周主任突然站起來說道，這些無疑是他們實現為許崇智準備好的。

拿過證據之後，蔣介石不再猶豫，看到汪精衛也緩緩的點頭，便直接下令拘捕胡毅生、林直勉。對於一臉煞白的許崇智，蔣介石理都沒理。

命令下達之後，很快，林直勉率先落網，而胡毅生卻在逃。等林直勉一被拘捕之後，檢查委員會立即對他進行了審問，而他卻堅決否認參與策劃暗殺：「我不贊成廖先生的政見和他的行為，所以我贊成倒廖，但我沒有參與暗殺，我與廖案沒有關係。」

蔣介石在拿到這樣的供詞之後，氣得發抖，他知道這是林直勉的有意避重就輕。如果想要解決問題，又兩個人必須被拉下馬，那就是已經引起公憤了的胡漢民和許崇智，左思右想之後，蔣介石決定一不做二不休，先控制了他們倆再說。至於汪精衛那邊，到時候再解釋。

而正當他要親自率領嚴正以待的黃埔軍校學生出發包圍胡漢民、許崇智的公寓之時，賀衷寒又在這個巧合的時間裡提交了一份剛剛獲得的情報，上面赫然寫著「高振和胡漢民密謀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