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如叔父
御駕去了太平坊,就在含光門正對面,剛擴建的宅子。原先是長孫覽的故居,後來他兒子長孫洪攀了長孫無忌的大腿,就繼承了下來。
要不然,以他爹給隋朝那麼拚命的歷史,偌大產業,怎麼輪也輪不到他。
然後長孫洪有一個好,堅決不在官場廝混,堅決抱住遠房親戚齊國公的大腿。長孫無忌讓幹嘛就幹嘛,和那位差點討了琅琊公主李蔻做老婆的長孫曄完全不一樣。
這兩天聽說長孫曄和琅琊公主沒戲了,長孫曄就天天去平康坊買醉,讓長孫無忌很是不爽。
不過長孫洪很清楚,他們這些「遠房」親戚,只要對齊國公有半點抱怨,結局很清晰,GG思密達。
所以,長孫洪這個人很拎的清,他爹有很多本事,各種給力。但他就學一樣,那就是玩弄藝術。
連大唐第一噴子老魏,也誇他爹長孫覽「性弘雅,有器量,略涉書記,尤曉鐘律」,他受了親爹幾十年的熏陶,在長安曲藝界的地位,還是很崇高的。
所以,每當齊國公需要讓李董高興高興的時候,作為長孫家的一員,長孫洪得趕緊站出來。
今天是上元節,好日子,新的一年頭一回月亮圓了。當然了,對廣大蠻子們來說,頭一次見過這麼圓的月亮,比他們老家的月亮圓多了。
大唐的月亮,就是圓啊。
然後齊國公廢了老大工夫,跟長孫洪說,你要是把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老夫讓陛下在你這裡走一遭。
於是乎,李董就帶著老婆兒子還有重臣們,就去太平坊聽聽歌,欣賞欣賞高雅的藝術,陶冶陶冶情操。
然後李董還發了話,讓教坊歌唱扛把子公孫七斤也過來助興。
走半道上,特么公孫七斤就開唱了。這不科學不合理啊。
於是李董就過來看看,是不是發生了車禍,然後公孫教習靠歌聲來治療傷者。
本來其實也沒什麼,怪只怪,那首《青玉案》實在是……太特么贊了!
就算大家都說詩餘是淫詞浪言上不得檯面,然而好東西就是好東西,配合這元宵佳節氣氛,整首詞簡直讓節日的氣氛都增加了不少。
李董本身又是個文學愛好者,他斷定,這陣子肯定到處都是妓家唱「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仔細想想,總覺得好像和前年的某件事情很像。
於是李董就更加迫切地想要知道,為什麼公孫七斤就突然高歌一曲《青玉案》,然後他沒找到《青玉案》的由來,但看到了好幾個在燈火闌珊處的少年少女。
少年太熟了,少女更熟。大一點的少女,她是自己的妹妹,小一點的少女,她是自己的女兒。
然後,他看到自己的妹妹和女兒,在學房喬的夫人盧氏。
到處都是酸味……
李董怒不可遏了,他有一種被人搶走最美好事物的憤怒。於是,他要解決問題。
長孫洪本來很高興,能夠讓皇帝大臣們欣賞一下自己的藝術細胞,這是雙贏的事情。皇帝大臣們獲得了愉悅,自己獲得了名聲。
但是,偌大的場地,靜悄悄,和外面嗶啵燃燒的燈火相比,這裡靜的可怕。
「張德!」
「臣在。」
「你有什麼要解釋的?」
「陛下,不知陛下需要臣解釋什麼?」
李世民沒說話,背著手,慢慢地走了過來,然後繞著張德走了一圈,眯著眼睛上下打量著他:「你很大膽。」
「陛下過獎。」
「朕是在誇你嗎?」
李世民冷笑一聲,「膽大包天,竟然惑亂天家,你這是自尋死路!」
老張臉色一白,滿頭大汗道:「陛下明鑒,臣實屬無辜啊。陛下也是過來人,想必知道情非得已四個字。臣絕對是雷池半步也不敢越啊!」
老子是躺著也中槍好不好!特么的你妹你閨女是老子能控制的嗎?
「你怕了?」
「如何敢不怕?陛下明鑒!」
「朕知道你怕,沒有人會不怕。」
李世民依然背著手,明黃常服在燈火下,竟是泛著光暈,這料子真好。踱步一會兒,太宗皇帝又道,「不過,張德,你可知道此事涉及天家顏面?」
「臣知道,所以臣毅然決然不敢過分接觸公主。」
「朕需要你毅然決然嗎?」
李世民漠然掃了他一眼,「你觀麗質和芷娘,如何?」
「國色天香,仙女下凡。」
「朕需要你阿諛奉承嗎?」
老張也是蛋疼了,尼瑪的,那老子難道說倆妞有多遠滾多遠?
「朕方才看到,安平抓你的手了?」
「陛下慧眼如炬,的確是公主抓臣的手,非臣孟浪!」
「若非你勾引公主,焉有此事?」
勾引?特么你會不會說話?老子是男的!
李二心裡也是很複雜,他能夠想象,明天士林官場會是個什麼德行。也不用明天了,今晚上,保證一群人在那裡私底下說,皇帝閨女和皇帝妹妹為了個小男人爭風吃醋,學房玄齡老婆……
要是可以宰了張德就好了。
李董內心默默地感慨。
「陛下冤枉,臣每日往來,不外是文宣王廟和家中,從未有非分之想非分之舉啊!陛下明鑒!」
「朕知道,這其實也不怪你……」
李董幽幽地說道。
「謝陛下體諒。」
「但是!」
卧槽,你玩我?
老張虎軀震了一下,太宗皇帝玩嘴皮也很溜嘛。
「發乎情,止乎禮。你無禮!」
哎喲卧槽,你要這麼說,那你妹妹和閨女可就是光天化日搶男人了,那是無德!
「是,臣無禮,臣知罪。」
「朕很失望,若你有弘慎一半德行,焉有此局?你委屈,難道朕就不為難嗎?」
「是,臣知罪,臣思慮不周,讓陛下為難了。不能為君分憂,是為人臣者無能也。臣願告老還鄉……不是,乞骸骨……呃,辭官。」
李董的臉一陣黑一陣白,沉聲道:「弘慎呢?」
「陪琅琊公主逛燈會。」
「你看看弘慎,堂堂正正,旁人焉能指摘?」
李董看張德越發地不順眼,就這麼個小王八蛋,自己閨女一丟丟大,才見了幾回面,就牽腸掛肚了?人還沒長像呢!還有自己那個妹妹,選誰不好,偏偏選個進宮就見了一次面的張德!
丟人至極!
「是,臣不如叔父多矣。」
老張正在檢討錯誤,然後就聽到門外有人輕喚道:「陛下,奴婢有事稟報。」
退了休的史大忠一臉便秘的樣子進來,看了一眼張德,他瞳孔收縮了一下,然後低著頭,神色有些為難。
「怎麼?難不成還有什麼軍國大事?」
「非軍國大事,只是……」
史大忠有點難以啟齒的樣子,然後咬咬牙,沖皇帝道,「陛下,崇仁坊那裡,出了件事情。」
「講。」
「這個……陛下,鄒國公和琅琊公主的座駕,受了長孫孝政的衝撞,然後……」
「然後怎麼了?可是阿姊受了傷?」
「呃……卻有受傷,不過卻是鄒國公……」
「弘慎傷的可重?傷到了哪裡?」
「這個陛下,當時……張公和琅琊殿下,在馬車中……正在……共赴……那個……巫山。」
「嗯?」
李董一愣。
「嗯——」
李董眼珠子鼓在那裡。
老張嘴巴張的大大的,內心佩服張叔叔的同時,由衷地心中喊了一聲: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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