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串聯(第二更)
「麗娘,你覺得張操之如何?」
長孫皇后給女兒剝著阿月渾子,柔聲問道。
小公舉一聽張操之,頓時臉蛋紅撲撲的:「很好呀。」
「比你表哥呢?」
「表哥最沒意思了!」
小公舉加重了語氣。
長孫皇后秀眉微挑,「表哥終究是好的。」
「那也沒有大郎有意思,大郎什麼都會,什麼都知道!」說著,小公舉一手叉腰一手指天,「大郎做的紙鳶,都和別人的不一樣,飛的可高了!」
自從宣紙誕生后,老張給自己的女僕做玩具,算是吐了老血。然後女僕又拿了玩具去表妹那裡炫耀,接著表妹再過來要玩具……一種循環。
「張操之怎麼可能什麼都知道,他又不是生而知之。」做媽的給閨女剝好了一碟阿月渾子,小公舉塞了一顆在嘴裡,然後道,「大郎就是什麼都知道!」
長孫皇後面帶微笑,沒有爭辯下去。
過了未時,皇后擺駕齊國公府。然後過了一會兒,前任大理寺韓良也到了齊國公府。又過了一會兒,剛除職檢校虞州刺史的長孫操也來了。
「伯玉,緣何姑母來了,竟是不讓吾前去覲見?」
長孫沖一臉難受,問好友韓瑗。韓瑗是跟著他爹來混臉熟的,哪裡懂這個,他都二十多了,一官半職都沒混上,只好跟著長孫沖瞎混。有時候,他還真是挺羨慕跟著張德胡天胡帝小王八蛋們的生活,忒帶感。
「伯舒。興許皇後有要事相商吧?」
韓瑗這樣揣測著,可特么要事相商也不至於找上他爹吧?他爹可沒高大上到能隨隨便便做長孫無忌的座上賓,雖說他爹的社會地位還是不錯的。
「咦?」
兩人正在院落中閑聊,卻見外頭來馬蹄聲。接著就是僕役忙碌。然後一人素衣在身,腳步匆匆,被領著去正廳。
後頭,四條好漢各抱著禮物。有包裹有箱子,被老者領著去了庫房。
「張操之!」
長孫沖更加難受了,「你來做什麼!」
「伯舒兄。」張德微微一笑,上前見禮,又見韓瑗在旁,一時沒想起來,倒是有點尷尬。
「在下韓瑗。」
「原來是伯玉兄,一時忘性。失禮了。」
說著,又是一禮。
韓瑗一臉喜悅,連忙道:「操之事務繁忙,區區賤名,何足道哉。」
這話讓長孫沖聽的火冒三丈,眼睛斜著看他。
「哼!」
長孫沖還是有點記仇,當年的曲江文會……多好的機會啊!就是被眼前這個混賬。徹底給攪合了!
聽說當時要是自己出風頭,姑母就好開口讓表妹嫁給自己呢。
然而往事成風,一切都是過眼雲煙。長孫沖後來看開了,再後來又因為表妹經常去串門普寧坊,原本看開的事情,又看不開了。
總的來說,情敵最可惡咧!
「伯玉兄謙謙君子,德深為敬佩,改日春明樓,略備薄酒。還望伯玉兄不吝前往。」張德誠懇笑道。
「固所願爾。」
韓瑗竟是覺得。此人聲名在外,倒也不像大家傳的那樣跋扈囂張。可惜權貴子弟互相狗咬狗是常有的事情,若是年紀差的又大,那可能一二十年未必會打交道。長孫沖平素雖然沒說什麼。可就是白痴都知道,長孫沖不喜歡張德。
原因么……眾人皆知。
「張德。還沒說你來我府上作甚!」
長孫沖臉色不善,硬邦邦地問道。
「好叫伯舒兄知曉,德冒昧前來,實乃長孫公所請,非不請自到。」
言罷,張德跟著領路門子前行,朝長孫沖和韓瑗微微點頭,這就別過。
「竟使小兒成名!」
長孫沖恨恨然地道。
韓瑗抿了抿嘴,沒接話,不過心中暗道:張操之雖年少,卻是猿臂蜂腰,當真好男兒。
總結起來就一個字:帥。
進了正廳,老張一本正經地沖長孫無忌行禮:「長孫公,喚我前來,所為何事?」
正說著,長孫無忌更是一本正經:「雖老夫來。」
然後跟著長孫無忌進了書房,卻見一個豐腴身材成熟氣息的美婦,定睛一看,不是皇后是誰?
「江陰張德,參見皇后。」
「免禮。」
長孫皇后正捧著一卷宣紙印刷的論語,見張德來了,這才把論語放下,然後微微一笑:「操之。」
「臣在。」
「聽聞大河工坊,織機精妙,可有此事?」
「臣亦聽瀚海公主殿下說起過此事,也不知道真假。」
張德恭恭敬敬地回答。
「誰是瀚海公主!」
一個聲音尖尖地冒了出來,「張大郎!你快說!誰是瀚海公主!予怎麼沒聽過!是誰家的公主!怎麼大河工坊的事情,她也知道?!」
哎呀,表妹,好巧啊,俺是洪七啊!
老張虎軀一震,一瞧特么是李麗質,心說這特么幾個意思?
李麗質的表現,讓長孫無忌和皇后都是一臉尷尬,很慚愧的樣子,大約是在檢討自己的教育失格。
「麗娘,注意體統。」
長孫皇后輕咳一聲,聲音略帶嚴肅。
「哦。」表妹應了一聲,然後瞪大了一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盯著張德,「大郎,瀚海公主是哪裡的野丫頭?」
表妹,你其實想問的是哪裡的小婊砸吧?
老張渾身難受,而皇后又輕咳了一聲。
書房內,還有別人,當然這兩個別人,比老張還要難受。畢竟,公主有失體統,他們是見證人。這萬一要是傳了出去……
長孫操還好,前任正義使者韓良心中一轉:都跟自己的姑姑玩過二女爭夫了,這又算得了什麼?
然後老韓就決定回頭跟同僚們吹一下牛逼……
「瀚海公主乃是陛下冊封的突厥瀚海部珍珠弘忽,前年來過長安的。」
「原來是突厥女,必是野性難馴。」
李麗質一臉篤定地看著張德,老張沒辦法,只好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小公舉就一臉得意的樣子,讓長孫無忌見了,很想掩面逃走。
「操之,今日讓你過來,是予的意思。」
長孫皇後面帶微笑,看著張德說道。
「不知皇后喚德前來,有何吩咐?」
張德一肚子的疑惑,不過剛才長孫皇后提到了織機?
「操之,老夫問你,大河工坊的織機,能夠改來織絲?」
長孫無忌目光灼灼,盯著張德。
老張心裡飛快地盤算起來,這個書房裡面,每個人的身份都有特定的含義。韓良是前任大理寺卿,一直在休養,但去年程咬金和張德說過,民部改戶部之後,戶部尚書這個位置,還需要老成持重之人來擔當。
候選之人,就有韓良。
然後韓良也不是就孤軍奮戰,也是有人推的,推的人是長孫無忌。當然長孫無忌不能直接說老夫要挺他,而是讓遠房親戚長孫操和韓良相約為姻親。
那麼,稍有常識的人不難看出,韓良搭上了長孫無忌的線。
戶部……織機……織絲……
長孫操是幹嘛來著的?
前陣子長孫操是從東關過來的,去職檢校虞州刺史,平康坊那些選人,都紛紛傳說他要赴任一州做主官。
雖然選人都是窮酸是廢物是民間宰輔,但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啊,再說了,長孫操特么都站這兒了。
尼瑪!
老張額頭上冒著汗,皇帝老兒又開始琢磨什麼鬼東西了!
「能。」
張德吞了一口口水,牙縫裡蹦出來一個字。
然後整個書房裡,除了李麗質,都是鬆了一口氣。
「老夫本來向陛下舉薦元節任陝州刺史,然陛下卻言,元節另有重用。」
長孫無忌看著張德,平靜地說道。
張德低著頭,心中暗道:你們要搞大新聞,能不能先提醒一下老子?
「敢問元節公**何處?」
深吸一口氣,張德抬頭,看著長孫操。畢竟,兩人很有緣分,一個名操,一個字操,天然有好感。
長孫操也有點小激動,按捺欣喜道:「蒙陛下拔擢,將赴肅州。」
肅州!隴右道!河西走廊!絲綢之路!
媽的,要搞吐谷渾!
李董這是有點小錢就嘚瑟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