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們都要幸福

「真的要走？」趙念宇再次確認妖妖的離去。

「我的能力有限，無法勝任廣告公司的工作。」她說。

「怎麼這麼說？是不是覺得在宣傳部太辛苦？你只要渡過3個月的試用期就可以轉進別的部門了。」他還是想留住她，畢竟妖妖的能力是有的。

妖妖依舊搖頭。

「你說說啊。」他問譚瑞峰。譚瑞峰看一眼妖妖，笑答：「這是妖妖的決定，還是由著她吧。」

妖妖沒有跟公司的員工告別，她無聲無息地跟著譚瑞峰離開。妖妖不想再見段飛揚，他們之間見多了只能是傷害。

譚瑞峰陪同妖妖回到了她的家。妖妖家的生活條件很富裕，這在譚瑞峰的意料之中。她的家座落在城市邊的郊區，有一幢上千平的別墅。妖妖的父母跟聶凱的父母差不多，雖然不及聶凱家庭那麼富有，卻也是有著20年從商經驗的企業家。

妖妖有個大她5歲的姐姐，3年前已經成家生子。譚瑞峰來到時，正巧妖妖的姐姐回娘家來玩。

妖妖的家人見到譚瑞峰第一眼就喜歡上了他。特別是妖妖的父親，很喜歡跟譚瑞峰講話。他智慧，明朗，是一個才華橫溢，英俊有為的青年，妖妖一家人很中意他。

「你的父母是做什麼的？」妖妖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妖妖一直覺得譚瑞峰的家境並不好，從他在大學勤工儉學能看的出來。可是妖妖的家境有限，父母一直希望她找一個起碼門當戶對的男朋友。老爸說，「結婚時，他家拿多錢咱家就拿多錢。底限是20萬，不算房子和汽車。」

對於女孩而言，父母能提出這個條件已經是不錯的了。文文結婚時，她的家裡除了簡單的嫁妝外並沒有陪嫁給她多餘的錢。在老一輩的觀念里，女兒生下來就是別人家的人。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給多少也都是給別人。

因此許多女人結婚時，父母不僅不會給錢還得向男方索要一些聘金。就像賣女兒一樣。

妖妖的父母是開明的長輩。他們從不干涉妖妖的感情生活，對妖妖的婚姻也持以慷慨的態度。畢竟她家只有兩個女兒。妖妖的姐姐結婚時，男方家裡出了80萬，並準備了一幢170平的樓中樓以及一輛奧迪A6。父母也就隨著姐姐的陪嫁跟過去了80萬的銀行卡。媽媽說，妖妖結婚的標準至少也得跟姐姐的差不多。

看著父母們開始盤審譚瑞峰的家境，她覺得這是在給他難堪。她不該魯莽地答應他的求婚的。

「我的父母跟二老一樣，都是從業20幾年的生意人。」他靦腆的回答，似乎不願意提起他的家事。這個回答出乎妖妖的意料。

妖妖的母親反倒很是高興。「是嗎？那太巧了。你父親是做什麼生意的？」

「是做皮草生意的，有一家自己的皮草加工製造場。」

「你的母親也幫忙打理生意吧？」

「我母親~她去世了。」

長輩們不好再多問。晚上，當所有人上樓休息，妖妖與譚瑞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彼此沉默。她就要嫁給他了，在這之前，他們必須互相了解。

「我的媽媽是自殺死的。」他的第一句話就令妖妖震驚，她不知道該不該有所反應。

「媽媽的死，我爸爸要負全部的責任。媽媽很愛爸爸，他們結婚時一無所有，甚至連一張像樣的床都沒有。媽媽陪爸爸渡過了最艱苦的日子。直到開始經商，我們家的生活才一天天的好起來。我們家最開始更換的東西是洗衣機，然後是電視，接著是冰箱，最後更換的是房子。那時我9歲，跟隨爸爸媽媽從住了多年的小平房搬進了一百多平的樓房。

那時，所有親戚鄰居都羨慕我們。他們說我們幸福，所我有個能幹的爸爸，有個享受的家。

那時我也是這麼想的。有錢真好，他能滿足一切你想要的東西。可是我們的幸福很短。搬家不久，爸爸就開始整日不歸，媽媽也開始習慣於一個人獨守空房。一年後，爸爸決定跟媽媽離婚。理由是，他富裕了，想要換個老婆，僅此而已。

當時我只有10歲。媽媽是個保守的女人，被丈夫拋棄，她也就走投無路。一天夜裡，媽媽喝葯自盡了。我是第一個發現的人，發現時媽媽已經與我天人永別。」

「媽媽死了，爸爸很快娶進了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我因為不想看見他們而多次離家出走。後來，姨媽怕我走向墮落，便將我接到了她家住。至始至終，我都是在姨媽家裡長大的。」

「父親當然不會不認我這個兒子。他按月支付姨媽生活費用，還定期給我的銀行卡里存錢。這麼多年來，我沒有花過他一分錢。從上初中起，我就利用假期時間到各種各樣的工作崗位打工。我將那些微薄的錢積攢起來，支付整個大學的學費。」

「那你為什麼不住一宿舍？那裡每年宿費只有500元，而四舍費用是1000元。」妖妖問。

「因為一舍人多，我喜歡寧靜。」他靜靜地說，一臉孤寂。

「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委屈你的。之前我就想到你的家庭環境很優越，我早有心理準備。為了你，我願意接納父親的錢。」他望著她。妖妖於心不忍。為了她，他居然肯放下自己的驕傲。而金錢，妖妖其實並不在乎。

「我不能這麼做，我不希望你為了我改變你的人格。」她拒絕，她不能那麼殘忍。

譚瑞峰搖頭輕笑。「你便是我的人格。父親只有我一個兒子，我結婚他不會虧待我。何況這麼多年我都沒有花過他一分錢，他心裡很清楚。放心，我會滿足你的父母。只是，我要有自己的事業。我不會接受你家的，也不會繼承我父親的。我會靠我自己的能力給你一如既往的幸福生活，絕對不會苦了你。」

譚瑞峰保證，妖妖卻不關心這些。她不是個勢力的女人，更不是個貪圖榮華富貴的女人。她愛段飛揚，願意嫁他，甚至沒有考慮過對方的家境到底如何。如果段飛揚肯娶她，即使他是乞丐的兒子她也願意與他浪跡天涯。同樣的，她更不可能勉強譚瑞峰什麼。清貧她不怕，苦難她也不怕，她只怕譚瑞峰太委屈，她只怕會辜負這個男人的愛。

為了妖妖，譚瑞峰15年來頭一次給他的父親打電話，並告之他想結婚的消息。對方劈頭就問妖妖的家境如何。這是個勢力的社會，越是有錢人越講究門當戶對。當得知妖妖的家境比起他們有過之而無不及，譚瑞峰的父親連連答應。

譚瑞峰將妖妖帶到了家人面前。妖妖的家境給她增添了不少地位。譚瑞峰的父親，姑姑以及許多譚瑞峰很少來往的「親人」都對妖妖和藹可親。在這之中，真正和藹的只有譚瑞峰的姨媽。她的身上有媽媽的光環。

譚瑞峰的姨媽是個年過50的婦女，已經有一個正念大學的女兒。她對譚瑞峰的感情深如母子。

「小峰是個可憐的孩子，10歲起就面對那麼多的事情。他那個沒有良心的爸只知道找女人。10年裡，他結了3次婚。後來索性婚也不結了，三天兩頭換一個，一個比一個年輕。唉~不知道現在的小姑娘心裡都想些什麼，為了那屈屈幾個錢，居然願意賠上自己的青春和一個50多歲的老頭子在一起。」

姨媽對著妖妖感慨。她自己也是年輕人，卻無法回答姨媽的問題。

「小思啊，聽姨媽說。小峰是個好孩子，其他孩子身上有的毛病小峰一個也沒有。這孩子立事早，懂事。什麼抽煙打架早戀，小峰從來都沒有過。可是我也知道，這孩子心裡孤獨啊。你可能是他唯一的女朋友，我也看得出他很喜歡你。相信我，你會幸福的。你也答應我好好對小峰，讓他幸福好嗎？」

妖妖被動地點頭。她不願令一個「母親」失望，她卻害怕那所謂的「幸福」。她連自己是否真的要嫁給譚瑞峰都不知道，又如何帶給他幸福？——

譚瑞峰帶著妖妖來到了公司總部所在的城市，他向總部申請調動，並順利的轉到了這裡。妖妖說，她想在新鮮的地方生活。於是譚瑞峰在市區買了一棟單層130平的樓中樓作為新房。他們將設計與裝潢交給了裝修公司。譚瑞峰向公司請了長假，整天帶著妖妖出入各家婚紗影樓；服裝場；電器商行以及傢具城。

和男人一起逛街是很幸福的，妖妖第一次這麼認為。譚瑞峰是個細心而又精明的男人。他會在妖妖猶豫不決的時候給予正確的指點，也會在妖妖露出歡喜的眼眸里發覺她想要的東西。譚瑞峰慷慨，凡是妖妖喜歡的東西他都毫不猶豫地買給她。但他和段飛揚不同，他選最好的卻不盲目的要最貴的。

這點，妖妖很同意。她從不贊成段飛揚那種盲目花銷的做法。想起段飛揚，妖妖原本明朗的心情又變得烏雲密布。

「在想什麼？」譚瑞峰從身後擁抱她。他發現，妖妖很喜歡站在窗前眺望著遠方。她似乎在看什麼，又似乎什麼都沒看。

妖妖輕輕將他推開，她不習慣他這樣的親密。譚瑞峰沒有勉強，他從不樂意勉強她任何事情。

「我們可不可以不舉行婚禮？」妖妖說。

「你~」他以為，她要取消他們的婚約。

「我希望旅行結婚，我討厭婚禮的奢華以及人走茶涼的感覺。」譚瑞峰為她的解釋而驚喜。他也同樣不喜歡婚禮的熱鬧，越是熱鬧越是覺得悲涼。

「你想去哪？」

「去巴黎，再去趟杭州。我想把我夢中的兩個地方都瀏覽一次。」妖妖從小就想去巴黎，她也很想去杭州。她喜歡紫菱與費雲帆在巴黎的相遇，也喜歡白素貞與許仙在西湖的一見鍾情。

譚瑞峰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妖妖的請求。她的夢想就是他一生的追求。

三月，春暖花開。他們的新房正式完工。郝曉做為妖妖的閨密參觀了他們的新房。

妖妖喜歡藍色，因此整套設計思路全部以海洋風格為主。他們採用了現代簡潔的設計方案，從傢具到家電的購置都是最前衛最現代的產品。

「你的家裡為什麼這麼多小熊？」郝曉好奇地問。不管是書櫃，電視櫃，還是擱板，餐桌。每個地方都離不開熊的「足跡」，真的很幼稚。

「因為妖妖喜歡小熊啊。」譚瑞峰替她回答。他的手機響起，譚瑞峰做了個抱歉的表情，然後開門離去。

郝曉繞著二樓的書房仔細打量。

「咦？這是~」她將目光停留在一架貝殼堆成的比翼鳥裝飾品前。這是妖妖生日時段飛揚送給她的。

「這是段飛揚送給我的。」她說。面無表情。她不想提起他。但為了說明她忘記了他，她勉強自己這麼做。

「你還沒有忘記他？」郝曉面對著她。

「沒什麼不能忘的。我已經把折給他的紙鶴統統燒了。那有3萬次的思念，如今已經灰飛煙滅。我把他送我的抱枕拆了，那有我們快樂過的痕迹，如今已經不復存在；我把他的枕頭扔進了垃圾堆，那有我朝思暮想的眼淚，如今已經不知去向。」

「可你還是留下了這架比翼鳥。你還是希望你們可以一起飛。」她了解她，所以這麼肯定。

妖妖低頭不語。她希望自己可以乾脆的斬斷對段飛揚的痴迷，她扔掉了一切，燒掉了一切，卻還是放不下對他的愛。

「如果後悔，現在還來得及。不要學文文，那樣你會後悔的。」郝曉勸她。

「女人真正的幸福應該學會被愛。」她自欺欺人地說。

「那種幸福是你真正想要的嗎？在你成為女人之前，你最好想明白你要被什麼人所愛。到底誰的愛才是你的幸福。千萬不要把幸福葬送在固執中，那樣你會過得很辛苦。」

妖妖沉默。段飛揚那麼傷害她，她居然還是放不下對他的感情。他那麼羞辱自己，她還是企盼著和他的未來。

她真的想和他永遠不見，可是永遠不見是否真的代表永遠不再想念？

譚瑞峰迴來，看到面對面站立的郝曉和妖妖。

「在聊什麼這麼嚴肅。」他走過來，輕擁著妖妖。郝曉知道，妖妖並不喜歡他碰觸她。但她不能拒絕，他是她的未婚夫。

「我在警告妖妖考慮好到底要不要嫁給你。」她玩笑般地實話實說。譚瑞峰卻笑不認真。

「是該想清楚。你要考慮好要不要幸福。」他說。

妖妖震撼，是呀，她到底要不要幸福？

「我的朋友剛才打了電話，他說我們下個禮拜一可以去辦結婚手續。」

郝曉望著妖妖，她的臉色沒有任何的喜悅。

「妖妖？」劉旭的QQ頭像晃動。她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碰見他，他們已經三年沒有聯繫過了。

「真的是你？我是不是在做夢？」妖妖興奮地說。

「我也覺得不可思議。我很少看到你上網。」

「我很忙，平時沒有多少時間。」畢業后的妖妖不大上網，有時上也不會開QQ。她覺得沒有什麼人可以跟她聊天。

「過得好不好？」劉旭問。

「還可以，你呢？」

「挺好的。我在鞍山，跟同事們合租了一間房子。我本來是上來找些東西的，沒想到會遇見你。」他說。

「你見沒見到飛揚？」劉旭問。

「沒有。」她違心地說。她不知如何解釋上次他們的不歡而散。

「我以為你們會再相見。我有直覺，你們會相見的，因為你們相愛。」他的直覺很靈。他們的確相見過，卻因為相愛而再次分手。

「你有他的電話嗎？」妖妖問。她發現，上次的相逢除了傷害以外，她一無所獲。

「133*****7875。朋友們催我了，我有事要出去一下。有時間跟我聯絡啊，我的電話是139****0627。」

「我記下了，有空跟你聯繫。」

興許是郝曉白天的話勾起了妖妖的思念。看著那架比翼鳥，想起曾經歡笑的片片回憶。妖妖開始瘋狂想念段飛揚。她愛他，無論怎麼逃避都躲不了愛他的事實。

此刻她開始原諒段飛揚那晚對她的傷害。如果一切都是因為愛，那就沒有罪過。

妖妖想給自己和段飛揚的未來一個機會。只要段飛揚對她說實話，她願意拋開一切。

「我愛你。只要你同樣愛我，我願意跟你遠走高飛，生死相隨。」

妖妖滿懷期待地等候著段飛揚的回復。等待的過程里，她甚至想到了他們的未來。在一個簡陋的小平房裡，她為他煮上一碗熱騰騰的雞蛋柿子湯，用笨拙地手藝趕出一張油乎乎地早餐餅。她做他的妻子，他是她的老公。他們幸福地一起觀賞窗外的禮花。

一天，兩天，妖妖等了一個星期。段飛揚並沒有回復她的愛情，且一點訊息也沒有。

她與譚瑞峰結婚登記的黎明，妖妖從手機中將段飛揚的名字列入了黑名單。她要永遠的記恨他，永遠的記恨！——

妖妖和譚瑞峰沒有舉行婚禮。正日子那天，兩人攜手乘上了前往法國的飛機。旅行很美好，可以忘卻心裡的惆悵，所有的煩惱。

一個月後，他們旅行歸來。郝曉和「317」的室友們前來祝賀。她沒有將結婚的事情告訴「516」的任何人，她害怕段飛揚知道她徹底的背叛。

「給咱們講講做新娘子的感覺如何？」文書跟姐妹們坐卧在妖妖奇大無比的新床上。他們趴的趴，仰的仰，坐的坐，躺的躺，造型亂七八糟。雅莉將房門關上，把譚瑞峰和他的朋友們鎖在了樓下。

「郝曉結婚那麼久，她的經驗應該比我十足。你們應該問她。」她把問題拋給了郝曉。

「你是新娘子好不好？我結婚都快三年了，跟你可不同。」她抗議。

「你有婚禮我沒有嘛，再說你是最漂亮的新娘。」

「旅行結婚難道不是結婚？真要是幸福的，新娘都是最美麗的。」趙丹無意地說，卻正中大家的避諱。

雅莉拽拽她的衣袖。趙丹卻並不認為自己有錯。

「既然結婚了就別想不開心的事情了。你既然選擇了他就認定他，否則你不會快樂的。」她告訴妖妖。

妖妖臉埋在被子上，沉默不語。

「你們的蜜月開心不？」郝曉趴在耳邊問。

「開心。我是吃邊天下無敵手，到一個地方吃一個地方。短短一個月我都胖了。」妖妖摸摸臉蛋。為了防止譚瑞峰知道她在使用減肥藥，旅行前她將葯留在了家中。誰知這個減肥藥這麼可怕，一旦停止不僅體重迅速增加，而且胃口出奇的好，看到什麼想吃什麼。因此一個月下來，妖妖胖了不少。

回來后，她急忙再將減肥藥撿起。她也很煩心，自己有一天會不會吃死在減肥藥上。

「除了旅遊，美食，其他的呢？」郝曉又問。

「還有什麼？坐車？那都在睡覺！」妖妖不解。

「笨吶！她在問你的蜜月開心不？這都不懂！」趙丹叫嚷著。「你小聲點，樓下全是男人。」雅莉小聲警告她的大大咧咧。妖妖終於明白她們所謂的「蜜月」是什麼。

妖妖不開心地轉過臉。

「不好意思啦？」郝曉湊過去，妖妖的臉色是沉悶的並不是羞澀的。

「我們並沒有那樣過。」妖妖說。全場怔忪。

「怎麼可能？」郝曉覺得不可思議。「他不行還是你不行？」

面對這個問題妖妖很難堪，卻也很無奈。「我沒辦法。我不能接受和我不愛的男人那樣子，就算只是接吻我也做不到。」

女生們終於明白了妖妖的心思。

雅莉嘆息。「妖妖，你是不是後悔嫁給譚瑞峰了？」她不知道。也許是，也許不是。

「別這樣。你既然跟他結婚了就不該再想段飛揚。如果你那樣，你是背叛了譚瑞峰。」

朋友們這樣警告妖妖。她已經背叛了段飛揚，或許她不該再背叛譚瑞峰。「317」難得齊聚一堂，她們在一起瘋鬧，嬉笑，好像自己仍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大學生，好像她們從來都沒有分開過。

知心的朋友無論分別多久都不會覺得疏遠。即使半輩子不見，她們依然有許多的私密話可以互相坦誠。

妖妖想念文文，想念和她同床共枕的日子，想著她們的眼淚。

文文給妖妖寄來了一份新婚禮物。那是一張2米乘以1米的十字綉挂圖。挂圖的內容是春天的山水與城堡。兩個扎著馬尾的黃髮少女蹲在小河邊，她們的頭靠在一起，似乎在說著什麼悄悄話。陽光很足，可以感覺到畫面的溫暖。河流的對岸有一座美麗的城堡，城堡的附近有挺拔的山峰，翠綠的田野，艷爛的小花。

好像是童話，而她和文文則是童話里的女孩。

「妖妖：

你看見女孩頭頂的天空了嗎？那天空很高，它在萬物之上。那天空很近，你只要伸手就可以觸及它的存在。

妖妖，女人的幸福並不是只有被愛。愛其實也是一種幸福。有一天，當你覺得幸福很遠，請伸出手觸摸你頭頂的天空。只要你勇敢的伸出手，幸福就會永遠在你身邊。」

妖妖伸手輕撫著畫中的天空，她對文文的書信感到迷茫。文文想要告訴自己什麼呢？「女人的幸福並不是只有被愛，愛其實也是一種幸福。」她是不是後悔嫁給梁斌了？她是不是在告訴自己，愛才是真的幸福？

送走了昔日同居一室的朋友們，家裡又恢復了冷清。看著客廳里狼藉地茶杯，妖妖真正理解了人走茶涼的含義。

夜裡，妖妖抱著視死如歸地心情準備獻出自己。譚瑞峰並不想勉強她。只要她願意，他可以一輩子不碰她。他只想愛她。

妖妖覺得這對他不公平。他娶了自己，她就理應為他獻出一切。她同樣的閉上眼睛，懷著的卻是不同的心情。在段飛揚的懷裡，妖妖是羞澀的。在譚瑞峰的懷裡，妖妖是掙扎地。妖妖勉強自己不要哭，她不想讓自己那麼的狼狽。想起多年前她因擔心自己沒有處女膜而找醫生檢查，想起多年前段飛揚為了檢查自己而差點將她強暴。妖妖覺得自己的一生就像個白痴。

譚瑞峰竭盡所能的討好妖妖，可他無論怎樣努力，燃燒的只是他自己。他無法理解妖妖的痛苦，他以為那只是妖妖變成女人之後幸福的眼淚。

激情過後，譚瑞峰將妖妖抱緊懷中，他擦拭著妖妖眼角的淚水。在她疲憊睡去后，妖妖在夢裡說出「我愛你。」

他幸福地摟著她，而這句「我愛你」卻不屬於他。

清晨，妖妖抱著床單上的「紅玫瑰」嘶聲痛哭。她終於背叛他了，她再也不是他的小丫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