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何處照我還 14

明月何處照我還 14

毫無意外,她得到的回應除了方馳洲的沉默和閉著眼睛也能想到的臭臉再無其它……

可這並沒有影響她的心情,如果方馳洲此刻對她溫柔而笑,那她才會被嚇到了。

無論怎樣,在經歷了極有可能中毒無救的恐懼之後,能這般安然伏於一個堅實的背上,抬頭還可望見明月皎皎,實在沒有什麼能讓她不高興。若非說有,那也是,在她眯著眼盡情窺探著如梭月光時,月宮的影影綽綽間,卻突然浮現出一張臉,一張乾淨、清朗的臉,一雙清潤的眸子,白襯衫在夜裡泛著淡淡黃暈,微笑間投射出來的光華竟蓋過了這如水般傾瀉的月光……

剎那間,天地間這銀亮的光線,如千萬細如牛毛的銀針,紛紛揚揚扎進她心裡。不至於疼得撕心裂肺,可是卻漲漲的,隱隱的發疼…豐…

曾幾何時,也有這麼一個人,背著她在學校操場明亮的月光下肆無忌憚地走了一圈又一圈……

曾幾何時,有人這麼告訴她:想他的時候,抬頭看一眼天空,月亮里有他看她的眼……

後來,北京城密集的摩天大樓遮住了大片天空,她便有了借口,再也不在夜晚抬頭看月亮……

閉上眼,緊摟住當前人的脖子,頭埋於他後頸,眼角情不自禁便有了濕潤之物溢出。

有些事,其實早已經放下,至少,每一次熟悉的疼痛泛來的時候,她都會告訴自己要放下,只是,放下兩個字,並非僅僅是一個微笑一場眼淚的意義,它包含許許多多個夜晚的輾轉迴轉,和許多次的重溫。

「又玩什麼呢?」眼前人被她的手臂勒得喘不過氣,不滿地抗議。

她吸吸鼻子,頭歪歪地枕在他肩膀,正好可以看見他的側顏,淡青的胡茬,好看的耳垂,還有下巴的輪廓,足足的男人氣息。

她笑了笑,眼角仍有些熱,「我啊……我只是想……想想……」

他聽得莫名其妙,「想什麼?」

「想想想啊!」她忽然覺得這對話很有趣,像打啞謎,心裡那點疼也淡了些下去。

「神經病!」他果然再一次鄙視她的神經質。

她不以為意,心裡卻呵呵一笑,有些悵然的酸楚嘩然一下流淌出來,這是她第一次在人前提起「想想」這兩個字啊……

她知道的,「想想」這兩個字,就像她身體里的毒瘤,不切割開來讓毒液在天地間蒸發,它就會一直在那裡,或潰爛,或結痂,總歸是不會自愈的……

她呼呼地吹著方馳洲的耳朵根,就像當年青澀的她也喜歡這般吹著他的一樣,他總會縮縮脖子,無奈而又縱容地說,「別鬧……」

「別鬧!」背著她的人,毫不掩飾地嫌棄的語氣。

她只是笑,大聲叫他的名字,「方馳洲!我不想想想啦——」

不想想想啦——不想想想啦——

回聲在山裡回蕩,回應著她,蕩氣迴腸。

眼裡有東西要滾落下來,心中滾燙滾燙,可是,從沒有一刻如此時堅定,她吸足氣,再一次大喊:「方馳洲——你聽見了嗎?我不想——想想啦——」

想想,那個在青春歲月里給了她最溫的暖,和最深的痛的人,那個她在心底和自己說了無數次「再見」的人,真的該再見了……

很努力地控制,可是,眼淚還是如渾圓的珠子,熱熱地滾了下來。

「你要發瘋,就別搭著我的名字!」他一邊嫌棄地說,一邊回過頭來。

那麼巧的,正好撞上她的淚臉。

她有些狼狽。

她是刻意側著臉避開劉亞運的,卻沒能避過他。

他臉上也是一閃而過的驚愕,手電筒的光線略暗,她的淚珠,卻很亮。

不過,她隨即笑了,眼帶嗔意,說了個最爛俗的借口,「看什麼看?眼睛里進砂子了!」

他於是轉過頭去,一言不發。

短暫的沉默,她再次歪在他肩膀上,問他,「方馳洲?你背過你媳婦兒嗎?」

方馳洲臉一僵,沒理她。

「方馳洲……」

「劉亞運!把她打暈了!」方馳洲忽然一聲大吼,打斷了她的問話。

「啊?」劉亞運顯然沒明白方馳洲的意思。

董苗苗卻老實地住了口。仔細想了想,方馳洲有沒有真的打暈她的可能性?想著上一次被他毫不留情的過肩摔,覺得實在沒有把握他能憐香惜玉……

有些不甘心地嘆了口氣,「我只是覺得這月兒挺圓,想著快到中秋節了而已……有必要打暈我嗎?」

「呱噪得讓人煩!」他說話從來都是如此不留情面。

她習慣了,努努嘴,不說了。

大約,每個人心裡都有不能觸及的痛,她有想想,而他,自然也有他的前妻。對,是前妻,沒錯……

她忽然有些同情這個人了,愛而不得,是怎樣的感受,她比誰都能了解。

「劉亞運。」她改了問話的對象,「你有對象了嗎?」

劉亞運羞澀的笑笑,「沒有呢……」

「真的假的?」她開著玩笑,「這麼帥的小伙,能沒有姑娘喜歡?」不是假話,部隊里她見過的幾個小夥子,個頂個的帥,英氣逼人,包括之前那倆對她一肚子意見的小兵。

劉亞運再度嘿嘿一聲,有些憨厚,也有些無奈,「我們團沒女朋友的多了去了,這麼遠,聚少離多的,一年也回去不了一次,誰願意跟我們啊!」

「胡說八道!」無端的,她就起了護短之心,頗不服氣,「誰說沒姑娘願意跟你們?看看你們木頭團長,團長媳婦多水靈!人家還是播音員,又是作家!對那塊木頭不是死心塌地的?不願意跟你們好的那些姑娘,那是不識貨,沒服氣……」

劉亞運聽著樂了,「姐,這話聽著倒是中聽,可誰是木頭團長啊?」

「呃……」她偷偷瞄了瞄方馳洲的臉色,「就你們寧團啊,你懂的……」

劉亞運笑得打哈哈,「姐,也只有你敢說我們團長是……那啥,哈哈……」

「怎麼的?難道你們說了他還敢公報私仇怎麼的?」她想起寧木頭那張大黑臉,再想想陶子每次見了她家首長那副狗腿樣,覺得劉亞運他們怕他們的黑臉團長也不是沒有理由的……

劉亞運嘿嘿笑道,「那倒不會,只不過……有心理陰影,只要聽見團長的聲音,三百米遠汗毛就能豎起來……」

「少在那胡說八道!」方馳洲冷硬地插言進來。

劉亞運和董苗苗交換了下眼神,彼此心照不宣,都不說話了。

這山路於董苗苗而言,無論走多遠都是一模一樣的景,所以,她完全無法判斷他們已經走了多遠,又還要多遠才能走出去,尤其,這還是在夜裡。

一旦不說話了,趴在方馳洲背上就覺得有些累。怎麼不累呢?走了半天山路,做了一下午家務活,回來又被這麼一番驚嚇,體力其實早已耗盡。於是,漸漸趴在他背上老實了,隨著他走路的步伐一顛一顛的,她竟然漸漸睡著了。

迷糊的那一個瞬間,她沒有糊塗,清晰地知道自己是在誰背上,是方馳洲,不是想想,而且,對方馳洲這個人的同情又多了幾分,迷迷糊糊的,還想著剛才劉亞運說的話,聚少離多,一年也回不去一次。方馳洲的老婆,大約是耐不住這樣的等候才要和他離婚的吧?

心中暗暗嘆息,便進了夢鄉。

她的確是做夢了,很長很長的一個夢,夢裡很亂,前面是什麼她都記不得了,唯獨最後一個夢,居然夢到了她父親,是那位當老師的父親。夢裡她回到了小時候,也是過中秋節,父親買了她喜歡吃的月餅,一家人坐在校園裡,擺了個小方桌,月餅啊瓜子啊茶啊什麼的,簡簡單單擱在方桌上,一家人圍著桌子,吃月餅嗑瓜子賞月。

月光很亮,很靜。

月餅是豆沙餡的。

那會兒在她那個小城,月餅沒有這麼多花樣,簡單的豆沙餡卻是她最愛的。

媽媽把月餅切成兩塊,她一塊,父親一塊,她拿著正要吃,月餅卻莫名其妙被人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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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都很關心吉祥是否正常日更了,在這裡還是要抱歉的告訴大家,吉祥的事情可能還要幾個月才完成,不敢給親們一個準確的保證,只怕哪天沒空更會讓親們失望,吉祥盡量努力抽空更新吧,沒寫文的時間裡,吉祥很想你們,自己也是心痒痒,所以才爬上來時不時寫一點。吉祥

不會棄坑跑的,會認真寫苗苗的故事,古文也會更完,新的故事其實幾個月前已經在心裡有了輪廓,很想很想開坑啊~!!苦於無奈……嗚嗚……

對於這個番外,吉祥讓你們等了這麼久,吉祥也覺得很內疚,所以在微信訂閱號有免費更新,親們可以微信搜索吉祥夜,把苗苗的故事看完。謝謝大家沒有忘記苗苗,沒有忘記吉祥,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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