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 浴血奮戰
牛三是個普通的刀斧手,在此之前,他只是冀州清河郡一再尋常不過的農戶,蝗災遍起時,為了討生活,他加入了難民隊伍,在路上被山賊劫殺時,恰巧被王武的部隊救了,他入新軍並沒有什麼遠大的抱負,只是這裡管飯吃,可以活命,可入了隊伍后,才知道有等級之分,虎賁營士卒吃得精糧,裝備齊全,又有馬騎,走到他們新軍面前,都是威風八面,傲氣凌人。
他做夢都想著有一天自己也進了虎賁營,好能在同夥面前威風一把,而這一切,要的是功勞,他念過幾年書,也知道『一將功成萬骨枯』的道理,只有殺更多的敵人,才能見證自己的勇猛。眼前敵軍如潮水般襲至,他不憂反喜,敵軍越多,功勞就越大,彷彿這漫野的烏恆騎兵已經是遍地的人頭,這一刻,他還哪裡是個只知從地里刨食的農夫,分明就是個狀似瘋狂的嗜血屠夫。
烏恆騎兵借著奔馬的沖勢,一刀磕飛了他手中兵器,那騎兵伏身馬側正要割去他的首級,這時,牛三忽地從草地上彈起身來,雙手緊緊的抱著那烏恆騎兵的腿扯之下馬,張嘴就咬住他喉嚨處,鮮血登時就迷了他的眼睛。
這時,跟在後面的一名烏恆騎兵縱馬踏了上來,卻被一滿臉橫肉的胖子連人帶馬劈成兩半,他叫圖復,是刀斧手的首領,在二十四虎衛中綽號『屠夫』,從小幹得是殺豬宰羊的行當,但是這個時候殺的是人,在他看來,這並沒有什麼區別,甚至殺人,比殺一些沒有思維的畜生更令他有成就感,嗜血的快感傳遍了整個神經,此刻他就是戰場上的冷血屠夫,連劈幾騎后,殺開一片空地,將毛三從地上拽了起來,吼叫道:「你殺了幾個了?」
牛三拄刀扶地,喘息道:「五個!」
圖復劈翻身旁一騎,轉露出了森然的鋼牙,嘶叫道:「好!你現在就是伍長,還能戰么?」
牛三熱血沸騰,咬牙道:「能!」揮刀將一騎馬腿削斷,馬上騎者滾落在地,立即被一旁的長矛手給刺穿了胸膛。
史阿帶著三百虎賁營騎士向敵陣中心狂沖而去,騰容鞭如毒龍,許褚刀似破浪,兵刃翻卷處,擋者披靡,追隨他們身後的手下已不足三百人,但人人拚命死戰,均是勇不可當,人數相比下雖是少得可憐,但力量集中,又趁烏恆兵陣型不穩,迂迴繞殺,勢如破竹地朝中心殺了過去。
王武一聲嘶吼,將一烏恆騎兵連人帶馬砸成肉餅,他除了左臂永不止倦外,已身體睏乏,汗水混著血水已浸衣而透,順著身體流淌在腳下,又和地上死屍的血水混在一起,腳下已泥濘一片,他奔走間,忽地被地上一還未死透的烏恆騎兵緊緊的抱住了腿,這時,眼前兩把斬馬刀如旋風般襲至。
他大叫一聲:「死開!」右拳擊下,左手中神錘橫掃而出,一陣人馬悲鳴,兩騎被砸飛一旁,又壓翻了幾騎正衝殺至的烏恆騎兵,右手同時一痛,那烏恆傷兵已被擊暈過去,趁勢擺脫,暗忖道:「右臂要是也如左臂般神勇就好了。」望著如潮水般洶湧不斷的烏恆騎兵,暗嘆了口氣,他只能將希望寄托在史阿的三百虎賁營騎士身上,若是他們能出其不意的擒拿敵酋,或許還又一線生機。
赫連山跨馬肅立隊伍中心,胸中熱血沸騰,今天,他烏恆赫連部落要在這片草原上與西部鮮卑的慕容族決一死戰,赫連部是烏恆最大的部落,他父親赫連永疆是赫連部落的大人,共同對抗鮮卑族時,烏恆眾部落集結成兵,赫連永疆被受封於烏恆王,他赫連山是赫連家族的長子,是未來的烏恆王,擁有無上的權利,可他聞到風聲,可近來聽說赫連水暗中勾結西部鮮卑的首領慕容泓要除掉他,這口氣怎麼能咽下?赫連水深受父親寵愛,他不敢拂逆父意,就將怒火全遷在慕容部上了。
這次行動他計劃了良久,點齊三萬烏恆騎兵,殺向遼西郡,誓要滅掉西部鮮卑,奪取他們豐盛的水草、成群的牛羊,到時,只要將掠奪來的漂亮女人送給父親一些,想來他不會怪罪自己擅自行動。
不想再路上碰到一隊漢狗,正好殺了充人頭數,在他想來,殺這群漢狗還不跟殺羊一樣簡單,可是這次卻踢在了鐵板上,這支漢軍竟不比那號稱草原戰神公孫瓚手下的白馬義從差多少,尤其是那股頑強不息的精神,更為尤甚,他見手下傷亡增大,但敵軍還未崩潰,臉上閃過驚疑之色,環顧左右道:「怎麼回事?這群漢狗怎麼這麼厲害?」
庫褥官銘是赫連山的妻弟,素有智計,蹙眉道:「往常漢狗見了我們跑得比兔子還快,今天這支隊伍卻像吃了熊心豹子膽一樣不畏生死,大帥,依屬下看來,我們是碰到了漢狗正規軍了。」
一旁的赫連沙雙拳一擊,大聲叫道:「大帥,讓我帶兵去砍他們的人頭。」他是赫連部第一勇士,素來魯莽好戰,衝天的血腥味早已點燃了他渾身的血液。
赫連山點了點頭道:「也好,赫連沙你帶一千人隊,分做十個百人隊,連番衝擊,免得我們人馬眾多,施展不開。」這是他們烏恆族名震草原的戰略,每逢戰場之時,就把戰士分作數組,輪番作戰,保持全盛全攻的狀態,令敵對者沒有片刻休息的時間,此種戰術在平野之地功效卓著,配合烏恆兵精湛的騎術,像蝗蟲一般將一切吞噬蠶食。
赫連沙轟然稱是,興奮的嗷嗷狂叫起來,雙腿一夾馬腹,揚起跨在馬側的斬馬刀,率眾衝殺過去,跟在他身後是一道洶湧的洪流。
王武神經已麻木了,他不知道自己已經殺了多少人,沒有數過,也無暇去數,只要眼前能看到見的敵人,他都一錘一個,如拍蒼蠅般,砸扁在地,好在他臂力無窮,耗費得只是來回奔跑間所用的體力,旁人可沒有他這天賦異能,環伺左右的眾虎衛已氣喘吁吁,從體內浸透而出的汗水連血衣都沖刷的褪去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