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明斷是非
四周登時鴉雀無聲,郭銅齒眯著眼道:「此事誰是誰非,我在旁洞若觀火,也瞧出些眉目,倘若大家信得過我郭銅齒,不妨讓我酌情裁度一番。」
眾人啞然無聲,那屠夫卻瞧出不好,跳出來大聲喝道:「哪來的小孩,毛都沒長齊,就想斷案,大人的事少來參合,一邊涼快去。」
郭銅齒淡然一笑,神情自若道:「我雖年幼,但熟讀諸子百家,三韜六略,自比尋常人目光遠些,當可分的清事理,你若心中無鬼,何不讓我斷上一斷。」
樓上那小二得到王武吩咐,此時隱身於人堆中附聲喊道:「郭先生識文斷字,自比我們這些目不識丁的粗漢子強多,何不讓他試一試,大家閑來無事,也好討個樂趣。」
眾聽客本都是些窮極無聊之人,這年頭又沒什麼娛樂節目,自然希望場面更加熱鬧有趣些,一聞此言,登時轟然出聲附和。
那屠夫見群情洶湧,若不依從倒顯得自己心中有鬼,當真是騎虎難下,惱怒的瞪了郭銅齒一眼,冷哼道:「嘴上無毛,辦事不牢,我倒要你如何斷定,若是有悖,小心你的腦袋。」言語中的恫嚇之意顯而易見。
郭銅齒微微一笑,過去扶起那青年郎中,淡然道:「你們雖各執一詞,但都言是家傳寶玉,應常常把玩而難以釋手是否?」
那屠夫和郎中齊齊點頭,顯然認同郭銅齒的說法。
郭銅齒笑道:「既是如此,此事易斷,只需半盆沸水即可。」
眾客面面相覷,不解其意,僅有王武隱隱約約有所領悟。
立刻就有一名機靈點的夥計不待吩咐便去後堂端來半銅盆沸水,那水似剛從鍋中舀出,正冒著騰騰熱氣,此處雖為酒樓,但因要為客人常備醒酒湯,所以取來這些沸水也是便利之極。
郭銅齒先問那屠夫討要過玉佩,屠夫雖不情願,但眾意難違,不得不將玉佩遞於他。
郭銅齒拿起玉佩詳觀一會,忽地高聲道:「兩位都稱此玉佩乃是家傳寶物,常常把玩不忍釋手,誰是誰非,只需將此玉置入沸水之中便可得知,倘若水面浮有油漬,則證明屠夫所言不虛,但若是從水中散發出一股草藥之味,則是說明此玉佩乃郎中之物。」此語方歇,又揚聲道:「前排的聽客不妨上前近觀。」
此言一出,眾人均覺此法言之有理,行之有據,好奇之餘,立刻有不少觀眾上前圍觀,若小一個銅盆旁儘是人頭
王武心下恍然,暗贊這個郭銅齒才思敏捷,見識不凡,作為現代人來說他自然更能深刻理解這個道理,油不容於水,自然浮於水面,至於中藥,熬至沸騰之時,更是揮發出一股刺鼻之味。
正在他神思之時,郭銅齒已然將那玉佩值入銅盆之中,待玉佩隱入沸水,圍觀眾人頓覺從中散發出一股淡淡的草藥之味,而細觀之下,水面又無油漬,心知都受了這肥胖屠夫的騙,登時咒罵連連,呵斥聲聲,頃刻間鬧得全場皆知。
王武早料知結果如此,此刻正吃了個酒足飯飽,剛想招呼過許禇,下樓找那屠夫活動活動筋骨,忽爾聽樓下喧聲大作,似乎又有騷動,忙回首急望。卻見攘攘人頭之中,那屠夫竟如同一頭髮了狂的野豬一般撞入其中,橫衝直撞,又扒又搡,如同碾子一般滾至銅盆旁,竟徒手伸入沸水之中撈出玉佩,將之猛然拋擲出去,口中嘶聲力竭的喊道:「大爺得不到,誰也別想得去,大爺給你來個玉石俱焚。」、
這一下變起非常,眾人皆始料不及,王武眼見那玉佩頃刻間就要墜於地面化為齏粉,鞭長莫及,也暗呼可惜,此刻卻陡然瞥眼見一旁許禇忽地冷哼一聲,抽出一根短筷,倏然一擲,那根筷子『嗖』的一聲,若同離弦之箭,竟爾在半空中截住正處於墜勢的玉佩,筷尖穿過那黛青色絲帶,挑起玉佩,去勢不衰,『噗』的一聲,狠狠的釘在樓邊廊柱之上,入木三分,那玉佩吊在上面僅輕晃幾下,卻未損分毫。
此情此景登將眾看客驚得呆若木雞,王武也被霍然動容,心道:「這什麼武功,簡直是神乎其技,要欲成此事,非要眼力,手力,心力配合的天衣無縫不可,若有一個環節有微許差池,定然會無功而為。
此時的許禇如同狸貓一般縱身跳下樓去,猶如四兩棉花落地一般了無聲息,王武在後面瞧得再次動容,心道:「許禇這巨形大漢竟將身體練的如斯敏捷,如同前世動畫片中的人猿泰山一般,想來定是在林中和猴子打交道慣了。」他亦緊隨其後,好似笨狗熊一般踴身下蹦,『砰』的一聲巨響,不僅砸翻了其他客人一桌上好酒菜,自己也差點滑倒於地,濺了一身湯湯水水,實在不雅之極。
王武登場的動靜實在太大,以至於眾人紛紛又被驚回神來,那屠夫亦是如此,見勢不妙,正準備溜,卻被許禇欺近身去,從後面一把抓出,提了起來。
眾人在樓下都親身感受過那屠夫的野豬般衝撞,都知他身沉力大,此刻卻見他在許禇手中猶如孩童一般,均驚駭未明。
許禇捏著那屠夫脖間軟肉,將之吊在半空,哈哈大笑道:「大哥,你說我把他擰成麻花好還是拍成肉餅好。」
王武拊掌大笑道:「仲康,這肥廚著實可惡,萬不可將之輕易整壞,我瞧他其胖若球,好久未打過排球了,不妨用他來樂上一樂。」
許禇一怔,愣道:「排球是什麼?怎麼打?」
王武暗罵一聲自己真是口不擇言,只得解釋道:「你我將這惡屠拋來擲去,丟來扔去,不讓他落地,這就是打排球。」
許褚興奮道:「這個法子好,大哥,我們何不比較以下誰先力氣不濟。」一言方畢,一揮臂膀,就將那屠夫扔了出去,其向直奔王武。
王武嘿然一笑,輕舒左臂,將那屠夫一抓反拋回去,輕鬆瀟洒,渾似輕若無物一般。
眾看客多是這家酒樓的常客,多數識得王武,此時見這少爺又跳出來生事,知他是個搗蛋蠻橫之人,怕惹上麻煩,登時紛紛而起立作鳥獸散,只有那郭銅齒將玉佩取下來,遞手於郎中,正面含奇異的眼望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