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落魄梟雄
王武單赤一足,從酒樓一側的偏僻小巷裡施施然走出,他想起那嬌俏少女抓起自己臭鞋,粉顏嗔怒的情景就忍俊不禁,大笑起來,暗道:「這小娘皮倒是漂亮的緊,卻不知是誰家女子,不過她哥哥倒是個厲害人物,三國中定非籍籍無名之輩,可惜未曾問得姓名。」
沉思又走了幾步,忽覺足底發涼,轉念想道:「小爺我這般走回去,腳底磨傷起泡倒是小事,可遭府上丫鬟們取笑那是萬萬不能,得先買雙草鞋應應急。」
此念一起,他起身朝鬧市走去。他從小在長安長大,穿街走巷輕車熟路,片刻間已然走到,此時也正值逢集,市面上往來客商熙熙攘攘,販夫走吏嘈雜囂亂,一副熱鬧情景。
王武先看了幾個身上插草,賣身為婢的少女,只覺長相差強人意,不由興趣索然,暗道:「難不成項少龍改了歷史后,引起了蝴蝶效應,所以便沒了貂蟬。」他一思及項少龍,就心生不忿,心說:「你不比我大多少,同是穿梭時空,憑什麼你就做了我祖宗?」
心中正咒罵不已,,耳畔忽聽有人湊聲道:「這位公子,可是要買草屣?」
王武偱聲望去,只見身旁一細眉長眼的方面少年正灼視自己,目含企盼之色,各式草鞋編織成串,正斜掛於胸前。
王武見這人耳朵生的奇大,手臂之長足可垂膝而過,若是生在一般人身上,絕難逃過豬頭猿身之貌,可偏生在此人身上卻是如此和諧,竟無半分突兀之感,不由暗暗稱奇,嘴上卻道:「你倒是眼尖,竟發現我是赤足而行。」
那販屣少年應聲道:「公子相貌不凡,行走間龍行虎步,異於常人,立人群中猶鶴立雞群,自然脫穎而出,想不引人注目都難。」
王武見其談吐不凡,心下疑竇叢生,陡然間省起一人來,急問道:「你是哪裡人氏?姓甚名誰?」
販屣少年一怔,應答道:「我乃幽州涿縣人氏,姓劉名備,字玄德,入京求學,無以為資,只好暫以織屣販賣為業。」
王武這一驚吃的非同小可,即便他有所準備,此刻也不由呆若木雞,猶如木雕泥塑般定在那,腦袋裡一片空白。
劉備不由奇道:「備名不足掛齒,何以令公子如此失態?」
王武回視劉備,緩緩回過神來,心下電轉道:「這劉大耳朵為何還存活於世,難道劉邦死之前留下了種,此事易日定要向張鐵嘴問個明白……」一時入神,竟失聲而呼道:「你就是劉備?劉大耳朵?」
劉備尷尬一笑,鬱郁道:「讖語有云:耳大者福澤深厚,但卻在我身上卻未應驗,至今要為裹腹奔波勞累。」
王武忽的想到:「今時的劉備已非是什麼劉皇叔了,自然不能開口閉口的哭泣道『我乃中山靖王之後云云』,沒了皇室血統,料想翻不起什麼大浪來。」言及此念,心中便有了招攬之意,打了個哈哈,應聲道:「那是你還未曾遇到貴人。」言下之意及自己便就是他的貴人。
一言方畢,忽地聽到身後傳來吆喝之聲,王武回首去望,只見有一小隊親兵正簇擁著一錦繡小轎穿街而來,領頭的兵佐大聲呵斥,路人紛紛辟易道側,仔細望去,見轎旁立有兩個丫鬟,一個凹面凸眼,一個齙牙兔唇,其丑無比,駭得王武險些將之前在昌隆酒樓喝掉的酒水嘔吐出來。暗道:「從哪來的妖魔鬼怪?長的丑不是你們的錯,出來嚇人就不對了,駭到小爺那更是萬萬不對。」此念忽起,腦袋中靈光一閃,猛然醒悟,莫非轎中人是御史中丞荊冷的女兒荊傾城,此女雖和皇后一母同胞,但妹妹醜陋蠻橫,姐姐端莊嫻雅,自然是雲泥之別,聽聞此女平日最愛搜羅美女和醜婦,醜陋的收為貼身,貌美的凌辱折磨。
此念方起,王武不禁向後望去,忽見隊伍後有一妙齡女子,瞥眼細望,王武只覺如遭雷轟電擊,只見那女子肌膚似雪,眉目如畫,易釵斂黛,容色嬌美無比,好似天地之間的靈氣都被她佔去了,王武呼吸倏止,心下連呼道:「要死了,要死了,世上竟有如此貌美的女子嗎?小爺總算知道什麼叫沉魚落雁之貌、閉月羞花之容?」思及她日後命運,心生不忍,有心搭救,急趨身之前攔轎叫道:「停轎!停轎!」
那凹面凸眼的丫鬟呵斥道:「哪來的小輩,竟敢攔我家小姐大駕。」
王武一呆,不知做何回答,瞥眼間覷見身畔一臉疑雲之色的劉備,忽地心有計較,忍不住笑道:「我有位朋友,傾慕小姐已久,還請出轎一敘。」
王武所料不差,轎中人正是荊傾城,她生的醜陋性子又怪癖,生平所遇之人都唯恐避她不及,第一遭聽竟然有男子暗慕自己,心下大奇,泛起一股異樣情懷,忙揭帷而出,瓮聲道:「是誰傾慕於我?」聲音如同破鈸般刺耳難聽。
王武正好於荊傾城立個對面,入目見她生的三角眼、一字眉、朝天鼻、獅口板牙、臉黑如鍋底一般,偏生又浮腫異常,委實是集天下萬醜於一身,不由胸臆中殘食一陣翻湧,暗道:「丫鬟都夠丑了,但仍及不上小姐,今天算是開了眼界了。」他環顧左右,只見眾人都垂頭側目,不敢注目,唯有劉備神色如常,似視若無睹。
正於此時,只聽『咦』的一聲,荊傾城訝然道:「我識得你,你是長安四少之一王武,是你傾慕於我嗎?」語音中渾然無半分少女矜持之色。
王武渾身頓起一陣雞皮疙瘩,強自壓下心頭蠢蠢欲動的噁心之感,苦笑道:「小姐說笑了!」此言一畢,忙拉過身側劉備朗聲道:「此人劉備,字玄德,極其傾慕小姐。」他早就打了利用劉備渾水摸魚,伺機討過那位天仙一般女子的主意,其中也不無捉弄劉備之意。
他一出此言,陡見劉備面色不豫,似要勃然發作,急忙附在他大耳朵旁,傳聲道:「金鱗豈是池中物,一朝際會便化龍,你的貴人到了,荊傾城乃是皇后愛妹,若有荊族相助,何愁不一飛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