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時間如白駒過隙,一轉眼五年的時光從指間匆匆溜走,沒有留下一絲痕迹。
寒冉童學了珠寶設計,現在已經在米氏集團設計部任職珠寶設計師,她還在試用期,去米洋家的公司工作並非是因為她與米洋之間有過什麼交情,而是米氏是S市最大的珠寶設計集團,集團規模龐大,有自己的珠寶製作工廠,國內各地都有米氏的品牌專賣店,甚至米氏的品牌已經遠播國際。
這天是個晴空萬里的周日,寒冉童帶著小哈在小區附近溜達,大學四年她幾乎都是在學校里度過的,因為成績優秀,她得到了全額的獎學金,生活費她自己兼職打工賺,基本沒向蘭雲霜伸手要過一分錢,畢業后她就與賈秋雯在這個小區里合租了一套兩居室的房子,屋子不是很大,但很溫馨。
走過一個公交站,看到站牌上巨大的廣告牌,寒冉童腳步停頓了一下。
廣告牌上是眼下最當紅的女藝人李亞軒,沒錯,就是她的高中同學李亞軒,她現在已經是個炙手可熱的大明星,會唱會跳還會演,圈子裡的人對她評價不錯,她的事業正風風火火。
看著廣告牌上小臉高鼻大眼的李亞軒,寒冉童幾乎認不出她,但李亞軒的眼神她清楚地記得,很明顯李亞軒在臉上動過刀子了,即使這張臉變得有些陌生,她還是確定這個李亞軒就是她所認識的那個李亞軒。
明星為了美,在臉上動動刀子也是可以理解的。
又盯著那張艷麗光鮮的大幅照看了一會兒,寒冉童牽著小哈正準備去公園逛逛,一轉身就看到拎著大包小包的蘭雲霜。
寒冉童並不覺得吃驚,只是心中嘆息——她怎麼又來了!
蘭雲霜幾乎每周的周日都會過來看她,還會買很多吃的喝的,每次她都是愛搭不理的,但蘭雲霜依舊會來。
和五年前不一樣,蘭雲霜變得對她殷勤了許多,或許是覺得心裡有愧。
每次見到蘭雲霜,寒冉童的腦海里就會浮現五年前的一幕場景。
那是應榮嚴走後的第二天,她幾乎要跪下來求蘭雲霜,請求她和應秉先離婚,她知道那樣的行為很自私,可是她就是鬼迷了心竅不想失去應榮嚴。
但是蘭雲霜的回答,她卻這輩子也忘不了。
「你喜歡應榮嚴,但我也不想失去應秉先,我們是先相愛結婚的,總有個先來後到,我已經離過一次婚,不想再離第二次。」
好絕決的一句話。
寒冉童清楚地記得蘭雲霜當時的嘴臉,那麼自私地可怕,幾乎打消了她對母親僅剩的一點美好幻想。
蘭雲霜朝她走過來,笑容有點乾澀,她保養的很好,五年過去,她一點也沒有變老。
「我買了你喜歡吃的魚。」她說。
寒冉童神情淡漠,她留長了她的發,墨髮長長的披在她的雙肩,沒有燙染,柔順自然,她沒怎麼變,只是臉上的稚氣褪去了不少,卻依舊是一臉清秀,乾淨純美。
「我從來都不喜歡吃魚。」
蘭雲霜眼底閃過一絲詫異:「我記得你小時候喜歡吃魚。」
「那是小時候。」
賈秋雯給了蘭雲霜家裡的鑰匙,她經常性地自己跑過來,把冰箱塞的滿滿當當,但那些東西基本都會落到賈秋雯的肚子里。
兩人剛剛進了家門,賈秋雯緊接著回來了,她去健身房健身了,穿著簡單的工字背心,短褲,背著一個黑色的休閑包,長發紮成一個馬尾簡單隨性,她個子很高,很瘦,但有肌肉,並不顯得單薄。
一進門,看到蘭雲霜和寒冉童都在,賈秋雯尷尬地笑了笑,禮貌地說:「阿姨,你來了。」
本想加個『又』,最終還是沒好意思。
蘭雲霜笑笑說:「是啊,給你們買了點吃的送過來。」
她有意準備晚飯,卻被寒冉童無情地下了逐客令。
她還算有自知之明,東西放下后,走了。
賈秋雯把包往沙發上一丟,去廚房的冰箱拿了瓶礦泉水咕咚咕咚地喝了幾口。
寒冉童把小哈脖子上的脖套取下,摸了摸小哈的頭,它沒那麼活潑了,變得安靜懂事了很多,眼神也變得有些深沉,似乎你跟它說什麼它都能聽懂似的。
「你跟你媽的關係怎麼還沒緩和?」賈秋雯若有所思地問她。
她沒有把視線從小哈的臉上移開,淡淡地回應:「你跟你爸的關係不也沒緩和。」
這話噎住了賈秋雯,她無言,便一頭鑽進衛生間沖澡。
已經是夏天的尾巴了,天氣仍然還會有點悶熱,但到了晚上氣溫下降比較明顯。
下午兩點的時候,寒冉童的手機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是米洋,她猶豫了一下接起來。
「喂。」
「跟我去趟機場,接個人,正好我想把她介紹給你。」米洋言語輕鬆。
這五年,他們一直保持著普通朋友的關係,甚至都不算交好,現在米洋又是她的大老闆,她自然不能不接他的電話。
「這是工作命令嗎?」
如果是工作命令她會接受,工作之外的事情他愛去接誰也跟她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后,米洋說:「是工作。」
他似乎猜到寒冉童的意思,如果他不說這是工作,寒冉童不會陪他去。
「好。」
掛了電話,寒冉童等米洋的車子開到樓下,跟賈秋雯打了聲招呼便出門了。
下了樓,就見一輛黃色的蘭博基尼停在這個不算富裕的小區,很是扎眼。
米洋從車窗探出頭來,嘴角勾勒著邪魅的笑容,如果說他學生時代已經把少女們迷得天花亂墜,那麼現在的他更加是女人眼中的絕世妖孽。
每次見到米洋,他都會呈現出一種不一樣的姿態,他造型百變,無論穿什麼都很有型,簡直就是個天生的衣架子。
寒冉童自覺地上了副架系好安全帶。
「接誰?」她問身旁的米洋。
「我妹妹米菲,她今天從美國回來,她也是個珠寶設計師,我經常跟她說起你,她想見見你,所以我準備帶你一起去,你們應該會有很多共同語言。」米洋麵帶著笑容說得雲淡風輕。
寒冉童默然地點了點頭,『美國』這個字眼讓她的心裡沉了一下,不由就會聯想起應榮嚴。
沉鬱了一會兒,見米洋仍還沒有開車,她說:「開車啊。」
米洋的笑容已經有所收斂,大概是覺察出她的神色不對,卻也沒說什麼。
車子駛出小區,進入了車流,不多時就來到機場。
這是距五年前在這裡痛哭流涕后寒冉童第一次來,機場大變樣了,像是重修過,很大也給人很奢華的感覺。
兩人靜靜地站在出站口等待著,米洋時不時地看看腕上價值不菲的手錶,跟他站在一起總能招來不少人的注目,而寒冉童這一身一看就很廉價的T恤和牛仔褲顯得和他很不搭調。
陸續開始有乘客出站了。
米洋的目光緊緊盯著人流,寒冉童也不例外。
兩個年輕人推著行李車隨眾人湧向出站口,男的身高過一米八,一頭亞麻色的短髮,乾淨利落,表情冷冽,戴著黑色的墨鏡,像冰山一樣寒冽,他的身旁是一個時髦的女人,同樣戴著黑色的墨鏡,一頭捲髮隨著她走路的姿勢飄逸而唯美。
米洋朝著那個女人笑著揮手,可認出了女人身旁的男人時,笑容一下子僵在臉上。
那男人不就是應榮嚴?
男人的臉很乾凈,皮膚白皙,穿著白色的T恤和黑色的修身長褲,肩膀上搭著一件薄外套步態緩慢卻矯健。
寒冉童一眼就認出了他,儘管過去五年,彼此臉上的稚氣已消,可男人身上散發而出的氣質與他走路的姿勢讓她非常確定——他回來了。
五年的等待,終於等到了他。
她的心臟撲通撲通的跳起來,眼眶瞬間濕潤。
應榮嚴的目光也在一瞬間鎖定了寒冉童,同樣是一眼便認出。
看著她長發飄飄,乾淨澄澈的眸子,他的唇角慢慢勾起一絲絕美的弧線。
米洋徹底驚呆了,他不知道應榮嚴也在這趟飛機上,他甚至不知道他要回來,而且還是和米菲一起回來的。
如果他知道來這裡會見到應榮嚴,他死都不會把寒冉童也帶來。
「哥——」應榮嚴身旁的女人驚喜地朝米洋揮手,行李也不管了,快步跑向米洋來了一個親密十足的擁抱。
「哥,我想死你了。」
女人無疑就是米菲了。
寒冉童的目光定定地看著應榮嚴,他正慢慢地走向她,唇角的笑意還在,那麼熟悉。
寒冉童的大腦中什麼也不想了,幾乎是飛奔著撲到了應榮嚴的懷裡。
應榮嚴緊緊地抱住她,親吻著她的額頭,他能聞到寒冉童長長的墨發散發著淡淡的香氣。
「我回來了。」他聲音淡淡的,卻極其有力。
寒冉童用力地點頭,她一直知道應榮嚴不會食言。
淚水瞬間迷了眼,激動地根本停不下來。
這是應榮嚴早有預料的場景,他在美國一直關注著有關寒冉童的消息,他知道寒冉童在米氏工作,所以他決定回來,他不讓米菲告訴米洋自己會一起回來,說要給他個驚喜,事實上,他是想給寒冉童驚喜。
他成功了,這無疑是一個巨大的驚喜,對米洋,同時也對寒冉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