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小心外星妹49

理查德博士的確找到了識破斯庫魯人偽裝的辦法，並且是從生物角度上。並且這位全世界最聰明的人從來不吝嗇於分享知識，然而很可惜迪萊拉只是個打遊戲的遊戲宅，她從來像今天一樣沒後悔自己大學沒選理科專業——這可是理查德博士在講課啊！

在理查德博士滔滔不絕的那些理論中，她能聽懂也需要聽懂的只有開頭結尾的那幾句話，總結下來就是：復仇者找到了對付斯庫魯人的辦法，所以嚴格來說，是丹尼斯·威爾遜需要與英雄們合作，而不是反過來。

她以史蒂夫賦予的中間人身份將要求談判的事情告訴了她的父親。迪萊拉原本以為他會幹脆利落的拒絕，或者直接什麼也不說，徹底無視掉迪萊拉的發言。但實際的情況，丹尼斯·威爾遜，一個斯庫魯人的指揮官，在聽到迪萊拉的話語后沉默良久，最終開口反問：「你知道你還有一半的基因來自於斯庫魯，對吧？」

中年人的話語如此的平靜，近乎於指責，也近乎於提醒。迪萊拉楞了瞬間，而後擰起了眉頭。

「現在，你站在地球上向我提及這個問題。」她冷靜地接下了他的問題，反駁道，「卻問我為什麼不站在斯庫魯人的一邊？如果此時此刻是人類入侵斯庫魯的母星，我當然會無條件的幫助你。」

「我並非站在指揮官的立場與你說話。」父親卻搖了搖頭，「是站在你生父的角度上。」

「那又有什麼區別？」

「區別在於，我的出現，可以為你帶來另一條路。」

迪萊拉沒有說話。

丹尼斯·威爾遜站了起來，只要與迪萊拉的說話的時候，他總是會以人類的模樣出現。男人身材高大，同為領袖，站在迪萊拉面前時卻不像身穿制服的史蒂夫那樣擁有威嚴的氣勢。他更像是個沉穩的普通人，擁有一個符合他這個年齡層的美滿事業，並為了自己的家庭繼續奮鬥的那種。

他也理應是這麼一個普通人，如果不是來自斯庫魯的母星。迪萊拉在心底嘲諷地想道。

「缺席了你之前的生活，所有的抱歉與彌補都如此的微不足道。」

她沒想到丹尼斯·威爾遜會在這個時候和自己敞開心扉來一場父女對話，只是這次迪萊拉沒感到憤怒也沒打斷他。

「但我還是想為你做點什麼，迪萊拉。」他用與迪萊拉幾乎一模一樣的雙眼看著她，「以人類的身份，我並不能做出太多，但是以斯庫魯人的身份，我多少還是有點話語權。如果你要做出抉擇，我希望你決定的理由是為了自己，而不是為了你的男朋友。」

迪萊拉：……真是萬萬沒想到，我也有靠爹上位的一天。

和母親相依為命這麼久，生父的這番話非但沒讓迪萊拉倍感驚喜，反而有種對方在嘲諷自己的錯覺。

好啦，打遊戲賺廣告費好像的確不是能上得了檯面的職業，也不用說的這麼直白吧？她哭笑不得地抹了一把額頭：「這和史蒂夫沒關係。我跟你走了，那媽媽怎麼辦？」

父親闔上了眼。

「離她而去是我的錯誤。」他的語氣變得有點沉重，「不應該讓你來承擔這個結果。你的母親不是你的責任，她也不會想成為你的責任。」

說得倒是容易，迪萊拉不假思索地否定了丹尼斯·威爾遜的話語：「但她就是我的責任。」

就算沒有史蒂夫，沒有媽媽，甚至沒有喬恩·華生，她在地球上是個徹頭徹尾的孤家寡人，也未必見得會選擇跟父親離開——直到現在迪萊拉說到斯庫魯人時仍然是把他們劃分到外星人的範疇，二十幾年來的認知中她一直把自己當成和紐約街頭其他人沒區別的人類，怎麼可能會輕易地說走就走？

何況，她也不可能拋棄母親。

「不應該只是理論上的說法，」迪萊拉認真地回應道，「可現實中，她已經失去了你，父親。我不可能讓她再失去我。在媽媽的心中我是獨一無二的，在我的心中她也是。你就算拿整個斯庫魯的星球來補償我或者補償她也遠不足夠，媽媽是一份美好的責任，我不會離開她。」

說完，她靜靜地看了男人片刻，繼續補充：「倒是你，等到一切結束之後，回到你自己的家鄉之前，理應給媽媽一個滿意的答案。」

他沒有接話。

長時間之內，丹尼斯·威爾遜只是在仔細打量著迪萊拉，就好像之前從來沒見過她似的。這樣的執著的目光幾乎看的她都有點不舒服了，迪萊拉挪了挪腦袋，才聽到他開口：「美國隊長影響了你。」

有那麼明顯嗎？你又不知道之前的我是怎樣的，不過迪萊拉並沒有糾結於這點，她大方的點了點頭：「我跟他學到了很多。」

學到了面對責任，也學到了要面對的責任不僅僅是前進或者退縮這麼簡單，無數的事態變數和社會道德，還有那理不清的人情世故和來去緣由，甚至是政治因素，種族因素，糾葛在一起，不論是承擔還是放棄，都需要用盡一生的力氣。所以在第一次見到丹尼斯·威爾遜的時候，迪萊拉發了脾氣還不肯原諒他，第二次卻可以把「父親」這個辭彙喊出口。

因為她意識到，當時選擇離開母親，放棄作為丈夫與父親的責任，他付出的勇氣，遠要比擔任斯庫魯人的指揮官更多。站在女兒的角度上，迪萊拉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他的離開，但是她尊重他的選擇。

「我想我應該和他單獨談談。」

幹嘛，履行自己遲來的父親義務嗎。迪萊拉頓時有點不爽：「你不覺得你沒資格置喙我的感情生活嗎？」

「我的確沒資格干預你，」丹尼斯·威爾遜平靜地回道，「但我想，我有資格了解你的生活。」

……一瞬間迪萊拉覺得有點心酸。

缺失的二十四年，無論如何也無法彌補回來。迪萊拉想他還是想做點什麼的，就像是格外在意自己的戀愛問題一樣。只是礙於對立的身份，礙於他總是不動聲色的脾氣，也礙於他自知失去了提出要求的權力，導致他很難去把想說的和想彌補的統統化為行動。

就算是現在與他四目相對，迪萊拉還是很難找到「擁有父親」的感覺，可還是忍不住為了她的過去和父親的處境感傷起來。

於是到了這個程度，她不得不嘆了口氣：「好吧，如果你想，我覺得史蒂夫不會拒絕你的要求。」

「希望是在正式談判之前。」

「哎？」

話題轉的太快，迪萊拉有點猝不及防。她茫然地眨了眨眼，而後意識到了其中的關鍵：「你同意和復仇者談判？」

這劇本走向不對啊，之前一口回絕合作是誰來著？

大概是迪萊拉的表情過於誇張，父親的撲克臉上難得露出了幾分「你還太嫩」的情緒：「人類於我們並不是敵對種族，我當然不會拒絕談判的要求。」

好吧，看來作為這個中間人，她還是有很多要惡補的地方。

「告訴美國隊長，我會去復仇者大廈與他見面。」

迪萊拉這兩天認真地想了想改變時間線之前的事情。那個時候的丹尼斯·威爾遜，坐在復仇者大廈里，幾乎是想也不想便同意了合作，甚至在與迪萊拉的對話中表示要以人類的身份留在地球。

這期間具體發生了什麼，不太了解斯庫魯人的迪萊拉猜不到。但是，她能察覺到的，就是當時的他是孤身一人。

而不像現在一樣還有同陣營的手下，再聯繫到自己是從密封艙里發現他的……迪萊拉覺得，或許在上一個時間線里，主和方的斯庫魯人，只剩下了父親一個人。

這也間接說明了，只要條件允許，他會和復仇者合作，而不是像他自己說過的那樣絕無可能。況且，復仇者這裡還有理查德博士的研究和迪萊拉本身雙方的籌碼，尚且還沒接觸到談判條件的迪萊拉，還不知道復仇者打算與父親定下怎樣的合作方式，可有前車之鑒，證明合作並非不可能。

「不，不是與他見面。」

所以迪萊拉挺直了脊樑，揚起了一個自信的笑容。

還有什麼能比與自己的親生父親站在同樣的地位競爭更為有成就感的事情？哪怕是她才認識生父不過幾個月也是一樣，他會是一個強勁的對手，迪萊拉確信這點。可是這並不能擊倒她，領下了這個任務，迪萊拉一定要漂漂亮亮的完成。

「代表人類和你談判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