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瞳變

「林可有。」

「到！」

下意識地起立回應呼喊聲，站在體檢室門口的護士妹妹盯著我不由抿嘴一笑，或許正在心裡腹誹著這傢伙還沒進入軍校倒先有了些兵樣兒。

「跟我來。」

把抱在懷裡的體檢花名冊對我揚了一揚，轉過身的護士妹妹只留下一個曼妙的背影給門外的眾多豬頭，自己先進了體檢室。

「快去快去，護士小妹妹看上你這個大帥哥啦！哈哈哈......」

等著體檢的其它男生們邊推我邊哈哈大笑尋開心，似乎今天來醫院裡體檢的只有我一個人，他們只是無聊的看客和陪襯的片片綠葉。

體檢室里除了剛才呼喊我名字的護士小妹妹，還坐著一位穿白大褂的中年女醫生，見我進來后毫無表情，只抬起右手對著護士妹妹輕輕一揮，應該是體檢可以開始的指示。

「過去站好。」

轉過身來的護士小妹妹似笑非笑地盯著我吩咐，我只好順著她目光指引的方向站到視力檢測表對面，心裡卻冷笑起來：「哥哥我的視力極佳，連蚊子的公母都能分清楚，檢測個毛！」

「你這表情，嗯？站好啦！」

心裡正冷笑不已，護士小妹妹突然板著臉大吼一聲，驚得我條件反射地立即綳直身體，圓睜著的雙眼看向正同樣盯住我臉龐觀察的護士妹妹。

「亂看什麼？沒見過醫生？」

護士妹妹走過來用手裡拿著的小金屬棍子重重點下來，卻又輕輕敲在我寬寬的肩膀上，不過杏眼一直圓睜著盯我，大有敢回嘴就打你一棍的暗示加嚇唬之意。

「明明是個才出校門不久的小護士，離人民醫生的尊貴稱呼還早得很，真是自我拔高！」

心裡不怎麼服氣，嘴裡明智地選擇沉默。

得罪面前這個漂亮小瘟神也沒多大意思，真惹她生氣，給出體檢不過關的結論那極為不妙，會影響哥哥我的大好前程。我林可有的願望是考入軍校當一名國防生，此時的忍是將來出人頭地的需要，由小妹妹喝斥吧，所謂小不忍則亂大謀！

穿白大褂的中年女醫生坐在那裡一動不動，開始饒有興趣地打量我，卻任由護士小妹妹對我喝來喝去，只當耍猴戲，她是觀戲人。

「左邊，右邊。」

「上邊，上邊；下邊，下邊。」

……

隨著護士妹妹手裡小金屬棍子的不停移動，我交換著捂住一隻眼睛的同時不停用手比劃著體檢表上字母的出口方向，無一出錯，心裡十分得意。例行公事的視力體檢真特么沒一點點意思，浪費我林可有談戀愛尋快樂的寶貴時間！

「不錯，不錯！哼哼。」

護士妹妹終於停止手裡小金屬棍子的移動，看都沒看我就在嘴裡給出重複點贊的語言，算是她給我林可有下的視力體檢結論，比較客觀。

護士小妹妹臉上沒有一點讚揚的表情，俯身寫著什麼，仍然沒抬頭看我一眼。女人，呃，女人真是奇怪的動物，與長相漂亮或者醜陋無關。

「合格，出去吧。」

一直沒怎麼說話的中年女醫生埋頭填著自己面前的那張表格，像是吩咐我，又像是吩咐護士小妹妹，但是吩咐我出去的可能性很大。

自覺地抬頭挺胸向門口方向走去，懶得管中年女醫生在她面前的那張表格上填了雞還是填了鴨。

「謝謝都不會說，沒禮貌！哼！」

剛準備拉開門走出去，護士小妹妹嘴裡嘣出這句明顯損我德行的話，我身體僵了一僵後繼續拉門準備離開，犯不著與漂亮的小護士計較。一是她沒有點我林可有的名下評語，二是大人應該不計小人過，成大事者必須會忍，能忍！

坐在門外的長椅上與其它男生們開著玩笑，等候最後一名男生體檢完畢就一同回學校。想當國防生還得文化考試，光視力等常規體檢項目過關並不能證明軍校就一定招你；國防生，那特么的當然是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優秀人才方可以參考，視力體檢只是其中一個不大不小的檢測項目而矣。

「老大，怎麼感覺樓道里陰森森的讓人不太舒服？」

坐在身邊等候體檢的死黨兄弟王虎在我耳朵邊小聲說著，聽得我渾身一激靈，下意識地抬頭四處張望。

「神經過敏？鬼怪小說看多啦？吃錯藥了？」

回過神來后，盯著王虎比哥哥我長得結實而多膘的身體，不由得伸出右手指在他額頭上狠狠爆了個肉栗子。

都想當國防生的人了還特么喜歡亂說，要是哥哥我是軍校的招生人員，第一個就把王虎這小子刷下來，這種人到部隊后豈不是會惑亂軍心？

「林可有，這只是我的感覺，你彈我搞毛？」

王虎用手捂住被我爆了肉栗子的額頭，大睜著雙眼盯住我看，嘴裡當然不服氣地反問為什麼爆他額頭。

「哥不爆你菊花你就該謝天謝地，再看我……」

邊圓睜著雙眼回盯他，突然站起身準備再爆幾個肉栗子讓他長長別亂說話的記性，這小子被嚇得立即站起來退向一邊，正好退到體檢室門口，踩在出門的男生腳背上。男生也很搞笑，嘴裡馬上誇張地「唉喲，唉喲」個不停。

「安靜，安靜！這裡是醫院。」

緊跟著出門準備呼喊下一個體檢男生進去的護士小妹妹狠狠剜我一眼，這才用眼刀刺住王虎的身影開始教訓。王虎「仇恨」地看我一眼把頭轉向一邊，喉嚨管不停地上下滑動，似乎吞下了想出口的萬語千言。

「王虎。」

「到。」

護士小妹妹把懷裡抱著的花名冊看了一眼，也沒抬頭就在嘴裡喊名字，王虎趕緊回應，卻忘記進入體檢室。

「怎麼，你們學校里來體檢的的全是些呆瓜笨鳥？」

「對，說你！叫你進來體檢。」

護士小妹妹在嘴裡訓斥王虎的同時打擊著大片等候體檢的男生，隨後又快速地瞥了哥哥我一眼。

我心裡冷哼一聲：「想對小爺我示好，門都沒有。你林可有哥哥有女朋友，比你這個小護士漂亮十倍！」

對，我林可有身高176厘米，長得雖然不敢說玉樹臨風，一顧傾城，卻也不比潘安差多少；至於女朋友賈雯雯，嘿嘿，學校里想追她的男生可以編成一個加強連啦！可她不屑一顧，說從見到我第一眼起就認定此生非我不嫁，其它男生都是狗屎什麼的，對他們沒一點點興趣。

我曾經在學校後邊的小樹林里問過賈雯雯：「哥哥我真有你嘴裡說的那麼好嗎？」

「狗屎里最不臭的就屬你。呃，呃，這個，只是想說我168厘米的身高與你很相配的……」

當時的小樹林里沒有月光，我故作生氣地用嘴去堵她的嘴，慌亂躲閃的賈雯雯趕緊用其它話題解救自己，同時把自己描述得比古代的貂蟬更漂亮，還有她不能比擬的優點一大籮筐。

「難怪今晚沒有月亮光，原來哥哥有幸得遇可閉月的現代美人！」

邊打趣著賈雯雯，哥哥挨上去想趁著沒有月亮光的干擾揩揩油，賈雯雯卻咯咯笑著快速躲開，嘴裡噼哩叭啦吐出一大串：「上不了軍校當國防生就是慫貨，怎麼也不會讓一個慫貨先把本姑娘的便宜佔了……」

賈雯雯邊說邊退向來時的路口，哥哥我只好跟著走，同時在嘴裡保證聽話，努力學習考上軍校，好不容易才得到拉手一同回學校去的許可。

一路上，哥哥我對學校里有「校花」美譽的賈雯雯又愛又恨，卻沒有一點辦法能佔佔便宜。那心情，呃......

學校組織男生視力體檢時，我當然十分積極，為的就是要考上軍校當國防生來完成心愿，完成我與賈雯雯共同的心愿。

有些無聊，乾脆把頭埋在兩膝間想我的女神賈雯雯，猜測此時的她在學校里幹什麼，腦海里竟然生出一幅穿著軍裝的我手抱鮮花，擁著新婚妻子賈雯雯的畫面，那情景溫馨而浪漫！她身穿落地白色婚紗裙子真是潔白如雪，烏黑的長發下有一張透著紅暈的漂亮鵝蛋臉，比月亮里的嫦娥還美麗十分。

「呯」得一聲響起在腳下，接著我的整個雙眼一涼，感覺有大量液體鑽進我眼睛裡邊，且很疼痛，立即下意識地閉上雙眼使勁眨動，想把進入雙眼裡的液體擠出眼眶外。

「對不起，對不起……」

掛液體的那個女病號停下腳步呆在那裡看我，扶著她身體的中年男人趕緊俯下身對我不停致歉，同時用雙手去歸攏破碎的輸液瓶。

後來才知道，我的雙眼被輸液瓶里的液體明了一次目，液體里有青霉素，有其它女用消炎加營養類藥物。原本估計沒什麼大的影響，但當護士小妹妹再次給我體檢時竟然分不清楚字母出口的方向；面無表情的中年女醫生開始搖頭不止，卻仍然沒怎麼說話，在我要出門前特意過來觀察我的雙眼，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王虎與部份男生守著我坐在醫院過道的長椅上，得到消息的賈雯雯帶著幾名女生瘋狂地跑進過道，盯著我通紅的眼睛與模糊的瞳孔，邊在嘴裡埋怨著如同犯了大罪的輸液男女，邊俯下身仰面看我，表現得兒女情長十足。

輸液男女一臉罪過與歉意不敢先行離開，護士小妹妹與中年女醫生靜靜地站在我身後不發一言，在壓抑的氣氛下倒感覺我自己成了等候宣判的罪犯。

「這是幾？」

扶我站起來，賈雯雯邊搖著左手在我眼前晃，嘴裡開始發問，比護士妹妹用小金屬棍子指著視力檢測表時還專業。

我沒回答，開始轉動腦袋四處看，眼前一片模糊。過幾分鐘后，突然發現我眼睛里的瞳孔如同x射線機，面前的女友賈雯雯、護士妹妹、中年女醫生、王虎等人如同沒穿衣服一般，該看的，不該看的在我此時的雙眼裡都一目了然……

「沒事，我們回學校去。」

拍了拍愣神的輸液男肩膀一下，我帶頭向過道處的樓梯口走去，自己心裡也十分詫異。正走著，眼前突然閃過一道紅色影子，似乎披頭散髮，又似乎回頭狠狠盯我一眼，不知道是什麼怪東西，也許是眼花，弄不清楚。

心裡驚訝不已的我不敢聲張，直接下樓。

「難不成哥哥我有了特異功能？是福是禍？」

當賈雯雯與王虎一左一右繼續扶著我進入學校大門后，我瞳孔里的所有男女師生們全都像沒有穿衣服一般讓我檢測了個夠。徹底被自己雙眼變化驚著的我還是沒有說話，當場陷入深深的沉思中。

「大人啦，真不會照顧自己！」

賈雯雯見我愣神盯著走過身邊的男男女女看，嘴裡開始數落我，可是扶著我的手臂反而更用力，怕「失明」的我撞到別人，或者怕別人撞到「失明」的我。

「先隱瞞一下現在雙眼異變的情況？」

在我沒有想好，沒有說出真實情況之前，只有先把女朋友賈雯雯與死黨王虎當成我身體左右兩邊的拐杖，真為難。難道哥哥我是一個不誠實的男人？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