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來自京城的民意調查
先見過張滔鵬，將這幾天的考察情況粗略地說了，也將錢逸群還沒有直接提出來的雙線經濟發展思路說破。此時說出來，給張滔鵬先透氣讓他也有足夠的心理準備，今後在具體規劃時才會得到支持，甚至今後在執行上也有足夠的支持來自張滔鵬陣營。
張滔鵬雖說在具體的經濟建設工作上沒有足夠的思路和創新，但畢竟是在發展迅捷的江北省頂層，眼力是足夠的。對全省的情況也有清晰的理解，楊衝鋒提到水陸並進的規劃，提到江北省與全國大西部第二次大建設的融入，是能夠理解這樣的規劃所帶來的發展。
至於具體落實這樣的規劃需要多長時間、需要調用多少資源、引進多少資本、從何處開始運作、產生多少效益等等，都不會具體去思考，兩人此時也不會具體討論。這種事情只能提出一個宏觀框架，剩下的事有專業的人去完成，當然，省里討論通過之後還要報請國家相關部門審批，才有可能具體落實，這個周期也有足夠的時間來進行細化工作推動的所有細節。有錢逸群參與其中，或者說其中的規劃實際上也算是由京城那邊的智囊團提出來的，中央部委也會站出來推動這樣的工作落實到位。
張滔鵬聽楊衝鋒說后也有些興奮，這一工作的推進，從時間上看他或許趕不上最精彩的部分。兩年之後，他有可能從省長的位子給挪走，而楊衝鋒也不可能直接從副省長升躍上來，之間的空檔讓一些人佔了大便宜，直接摘走做大的一個桃子。
劉明新兩年後會有什麼變遷很難說，至少他到江北省的五年裡，都是江北省上升速度最快的時段之一，這對他說來有著更實在的意義。劉明新患有年齡上的優勢，即使暫時不動位子，連任省委shu記一職，下一屆穩定五年，給劉明新積蓄更足的資本，那滿屆后劉明新會躍居中央哪一個位子？
此時，張滔鵬不得不思考這樣的問題，雖說這個問題對他說來根本不可能做什麼事，但想到這樣的後續發展的可能性，在省里具體執行工作時，省委那邊會有怎麼樣的態度卻是很重要的。省委對工作推動的支持，那接下來全省經濟建設工作中，將自己的一些人安插進來，對未來十年裡的人事變遷也有充分的布局。
很久簡單的一個例子，比如周善琨如今到華英市出任市長一職，只要在今後的六七年裡有足夠的表現，完全能夠完成從正廳往部級晉陞的蛻變。陣營里有部級幹部，即使自己退居二線也不會凄涼。而如今要在江北省進行人事上的布局，張滔鵬還是有不少優勢的，自己大可從容而為。
楊衝鋒不會多談具體的事務，這些宏觀布局都不能確定，自然不好多說自己的一些想法。具體問題上，往往比設想要更複雜，不是現在就能夠掌控定局的，多說無益。
張滔鵬說到省委那邊，楊衝鋒也知道劉明新和段杏三天前就回到省里，至於他們到京城這麼些天究竟對江北省的人事布局上有什麼新進展，楊衝鋒沒有去打探。張滔鵬故意提到省委，也是這意思，想從楊衝鋒這裡先得出一些消息。或許，京城那邊早就有明確的消息了，只不過只有極個別的人得知情況。楊衝鋒作為這次江北省人事變遷的主角之一，提前知道一點什麼都很正常，黃家如果不是給了他確切的信息，他會這樣安心地陪著錢逸群在省里到處跑？
楊衝鋒哭笑不得，也知道張滔鵬有這樣的想法，可自己要怎麼樣才能跟他解釋清楚？目前有兩個位子都適合自己，楊衝鋒也明白這一點，錢逸群肯到江北省來對自己的位子調整勢所必然。接替胡晉南出任常務副省長，主抓全省的經濟建設工作室最恰當不過的，而接下來在江北省推動經濟建設工作，也是楊衝鋒心裡所願。但胡晉南會不會順利讓開，其實是有激烈較量的，黃家會不會勝出，楊衝鋒心裡一點沒有底細。但目前情況對自己非常有利，哪要他去費勁力來謀求，只要將自己的工作做好，京城那邊的角力才更有利。
另一個位子上省城市市委書記一職，級別上沒有變化，但省城市委書記在省委常委里排位不算低，對楊衝鋒目前的處境單純從晉陞的角度看確實是很不錯的一步。如果真走到這個位子，接下來換屆有可能順耳擔任省委副書記，今後接任江北省省長的可能性就比較大了。只是省城市委書記的工作卻不能直接對全省的工作進行開張，名目不順，這個位子對楊衝鋒說來確實不適合。
還有一種情況就是楊衝鋒在現有的位子上入常委，副省長入常委權力上比之前要大，話語權就重不少。只是，這樣的變遷對楊衝鋒說來還是不夠，黃家在京城肯定不希望看到這樣的結局。
京城大家大族第三代核心培養的人，周玉波是最突出的，如果兩年後他在海岸省的千億項目擺脫危機，發展起來，有可能謀求到海岸省省長一職，如此，周家就會遠超其他子弟。楊衝鋒如今是江北省副省長固然不算低，但跟周玉波還有一定的差距。這三年楊衝鋒低調積蓄力量使得江北省迎來了新的發展契機，黃家自然要抓住這樣的機會將楊衝鋒往上推。即使不能壓過周玉波，也要跟他有相同的起跑線和競爭力才滿意。
另外的家族裡，也有跟楊衝鋒接近的實力，但要說有楊衝鋒這樣好機會卻沒看到。黃家得到這個機遇，自然會將所有的資源都用來推楊衝鋒上進。
這些話楊衝鋒自然不好說，說出來張滔鵬未必肯信。苦笑一下，對張滔鵬說，「省長，中午前得往省委那邊走一趟，我們一起過去？」
「衝鋒，還是你先去見明新書記吧。」張滔鵬知道劉明新即使得知楊衝鋒先找他見面不會有太多的想法，但如果說自己跟楊衝鋒一起到省委去彙報這樣的工作，他心裡哪會好受？反彈的結果吃虧的還是他張滔鵬，楊衝鋒那邊估計劉明新只會拉著不放，省里的形勢很明朗，他如今只有緊密地跟楊衝鋒聯手，在政治上才不至於落到完全下風。
到省委，見嚴革新站在走廊上等，自然是劉明新的意思。嚴革新的態度也就是劉明新的態度，楊衝鋒很淡然地對嚴革新點頭，說辛苦之類的話也沒有必要，說，「書記有空了吧。」
嚴革新能跟其他人計較，但哪敢跟楊衝鋒計較什麼，笑著說，「楊省長，書記可是盼好幾天了，先前得知您回省城，讓我出來迎著見您就直接請進去。」
「辛苦嚴秘書了。」楊衝鋒這時說一句辛苦也是一種姿態。
「應該的，楊省長，請。」
劉明新見楊衝鋒到來便站了起來，不知是對錢逸群到省里考察結果的關心，還是對楊衝鋒即將有職位變動才表示出足夠的熱情。繞過辦公桌，說，「衝鋒，這幾天辛苦了。」
不先問其他的先說辛苦，那是對他個人的關心。
「謝謝書記的關心。」
「情況怎麼樣？錢教授身體還好吧，可不能讓錢老給累垮了，江北省背的罵名就大了。」
「書記放心，錢老老當益壯，我們不一定熬過他呢。昨天回到省城，精神頭還不錯，我跟他說受不了了，才放我休息一晚，要不昨晚可能又要熬夜的。」
「錢老就是一個工作狂人，心裡只裝著工作，對身體不管不顧，這樣精神文明要好好學習。只是，人在外面江北省，衝鋒啊，你還有一個任務那就是要在工作之餘，保護好錢老的身體，適當的時候要讓錢老休息。」劉明新心裡還真擔心錢逸群在江北省給折騰得累趴下，那對楊衝鋒說來或許沒什麼，但對他劉明新而言就很不妙。京城大佬對錢逸群這樣的國寶級別的人物很尊重也很珍惜，在江北省累壞了劉明新這個一把手自然要擔負質問的。
「請書記放心，我記下了。」楊衝鋒說。
「對衝鋒我哪會不放心，來來來，坐著說。」
兩人坐到沙發去，楊衝鋒才將這幾天的行程、每一天見到的一些情況、錢逸群的意思等都做了彙報。江北省水陸並進、雙線發展的格局在彙報中漸漸明晰。劉明新到江北省已經兩年多，對省里的情況不是太熟悉但說到一些具體的位子后，腦子裡還是有一個較完整的印象。辦公室里有一幅江北省地圖，比例比較大，兩人走到地圖前，楊衝鋒在地圖上比劃著。劉明新看著眼睛不禁亮起來。
從規劃上看，能夠很直接地體現出未來建設的構架和發展推動帶來的改變。
雖然錢逸群還沒有就江北省的遠期規劃提出建議，但從考察的行程上也能夠看出他的意思，這個思路對江北省而言確實是那個看得見的工作，推動起來也能夠預期效果，讓省里有更好的理由來通過這樣的工作推進。
「好，真是好啊。」劉明新有了較完整的印象后，手點在地圖上，雖說不能更直觀地看到在上江市修建貨物堆場，建立物流中轉站對西部幾省的覆蓋和影響，但這種狀況能夠想象補充出來的。而這種中心一旦確定在江北省，就不單單是江北省一省的問題，京城那邊肯定也會著手來推進工作的進行，資源上也會得到一定的幫助。
劉明新還沒有足夠的時間，來體會江北省的發展推動起來對他自己的幫助有多大，面對這個宏大的建設工作的目標確立，也能夠讓人受到極大的鼓舞。
回到沙發上，劉明新意氣高揚，但看到楊衝鋒神態的平和，也覺得自己這樣有點激動。忙收斂一些，說，「真是一個絕好的消息，錢教授這樣的大人物，經濟界頂端人物果然不同。衝鋒，你給江北省立了大功啊。」
「書記，我就跑跑腿，要說對江北省的規劃那也是書記您、滔鵬省長你們提出的想法。」
「還謙虛上了。」劉明新笑著說，手虛指著楊衝鋒，對他這話自然受用得很，看到未來幾年的情況美妙，宏圖壯觀，誰都會有好心情。
「書記，這幾天還得忙，錢教授那裡可能還需要很多資料。」楊衝鋒知道錢逸群心中對江北省的規劃肯定有一個完整的輪廓，但要落到具體的經濟建設規劃建議，還要有周密的資料、理論等支撐，得花一些時間來完成。
「省里會全力配合你們，有任何需要直接聯繫我或者滔鵬同志。」劉明新笑著說，「衝鋒，你看選什麼時間跟錢教授見見面最適合？」
「要不今晚一起吃飯吧，錢教授那邊我跟他溝通。」錢逸群的脾氣不一定買劉明新的賬。
劉明新答應下來，要楊衝鋒跟錢逸群溝通好后給他一個確切的回信，這邊才好安排。突然想到一件大事，說，「衝鋒，你帶來的消息太讓人振奮，差點忘記一件大事了。」說著不等楊衝鋒表示，積蓄說，「明天上午，組織部的領導會到省里來對我們省里部分幹部進行考評，同時對這些改變要進行民意測評。」
楊衝鋒笑笑，對組織部到江北省來進行組織工作也是預料中的事，組織部不定期地到下面做組織工作，既是一種工作推進也是一種制度的建立建成。當初楊衝鋒在西部省香蘭縣就提出過組織部對工作的考察要有一套完備的操作方法，今後對工作的啟用，直接從這些考核結果里進行初選。如今，中組部到江北省來，自然是針對江北省人事調整，劉明新說了楊衝鋒將是被考察的對象之一，要他明天配合中組部那邊的工作，自然也是要楊衝鋒自己先做好思想準備。
楊衝鋒表示對領導關心的感謝，在省委這邊也不多留，去見錢逸群，將劉明新的意思說了。錢逸群脾氣不小，但也不是人情不通，到江北省來幫省里這邊做工作，江北省一把手要見一面一起吃一個飯，總不能拒絕不見。
省城也得知楊衝鋒和錢教授回歸省里，讓下面各地都松下一口氣。楊衝鋒公開在省府自己辦公室露面，但之前隨行的小組成員都還要做工作，調用一家酒店的幾間房間，完全可夠用錢逸群接下來的工作。
第二天上午，京城來人很直接地對江北省省里高幹進行考評、民意測評等工作，省里組織部的人配合工作推進，對楊衝鋒等十多位高級領導進行測評，這種程序式的工作對他們說來沒有什麼阻力，都會得到很好的數據與結論。
至於背後會不會有人提供黑材料，楊衝鋒也不在意，在江北省有不少對手，他們要在自己升遷關鍵時刻出手攔阻也是很正常的。這些事是無法預防和攔阻的，只不過上面的態度才是最為關鍵的決定因素。
組織部副部長找楊衝鋒單獨談話，問他對自己工作的評述，楊衝鋒早有準備，將自己近年來的工作概述得條理完整而突出。這種事要自己做好的，否則，材料不夠紮實、過不了硬也會讓上面對自己才幹的懷疑。
副部長之前也見過，只是在工作上顯得很嚴肅，也沒有吐露絲毫信息。但副部長態度卻也讓人看出一些端倪，顯得客氣而尊重。楊衝鋒也是出於配合工作，沒有顯出要逃近乎的意思，但也表現出今後對親近的態度。
對有發展潛質的人說來，誰都不會去輕易樹敵，即使不是同一陣營的人，多一個朋友在某些程度上還是會有一定助力的。
中組部的人下午就離開江北省，回京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