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換命
許師傅給我講了陰山祖師的事,甚至陰山派的來歷,但對這位應該崇敬的陰山祖師,似乎並不那麼『崇敬』。
只聽他給我說:「因為,陰山祖師變成了一個殺人狂魔!」
這話輕則褻瀆祖師,重則有詆毀祖師的名聲。
許師傅作為陰山派宿老,說這話著實讓我嚇了一跳。
許師傅哈哈大笑起來,不知道他從哪裡又摸出一瓶老白乾喝了起來:「你想想,《陰山古籍》乃後來所著,極可能便是祖師羽化后,第二任陰山掌門所著。這一段之所以略去不寫,定是陰山祖師當時做了什麼不光彩的事情。」
我一聽,隱約覺得好像明朗了,但還是有一層薄霧,怎麼也弄不開。
許師傅大罵我笨得可以,給我解釋:「這個其實同中國各個歷史朝代上,一些帝王的做法都是一樣的。當時,陰山祖師懷抱頭顱,雖貼了很多鎮煞符,但陰屍王的屍氣、煞氣,陰氣都是逆天的存在。雖有鎮煞符壓著,也是非常厲害的。陰山祖師定是中了陰屍王的屍毒,興許還給頭顱所控制,變成了另一具陰屍王。」
這次苗女江碧瑤的血屍攻擊我,我中了屍毒后卻險些喪命,也沒有被控制的說法,聽到這個確實還是有些驚訝的。
許師傅繼續說了下去:「當時祖師受到控制,肯定是大開殺戒,將在場的中原道門的人殺了不少。就是那些大人物,只怕也宰了好幾個。然後失控到處殺生,應該也是有可能的。」
聽到這裡,我恍然大悟,也想通了事情的關鍵。
要是真如許師傅推測那樣,這樣一來,陰山祖師罪名滔天。哪怕是當時形勢所迫,師門能夠原諒陰山祖師,但各大道門絕不可能容得下他。這種情況之下,宗門只能退而求其次,將陰山祖師逐出了道門。
這樣,也就能解釋陰山祖師後來離開道門,為何隱居深山不出的原由了。只是,陰山祖師當時中了屍毒,為何還能夠清醒過來,並且開創陰山一派,由於古籍里沒有記載,許師傅也猜不出來了。
聽完我當真覺得是撥開雲霧見明月,這確實也是中國古代王朝的帝王,常用來掩蓋自己不光彩事迹的手法了。
許師傅還推測,很可能正是因為這次給陰屍王控制,讓陰山祖師對陰屍一術,得到什麼啟發。所以,創立的陰山一派,本身的法笈,才會是利用陰兵陰將,和五鬼來驅符辦事,甚至放屍,這種以陰神為主流的派系。這種手段,當然不會被主流道教所認同。
由於法術根本的趨於鬼道,後來派中衍生出鬼道一脈,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陰山鬼道數百年來,一直被正統道門打壓,也實屬正常。
想透這一層,我方知從古至今,很多事物都是生生相息的,有著一種衍生和發展的過程。
未了,我突然想到許師傅一開始曾給我說,為何說這陰屍王的事,才是導致陰山鬼道分裂的直接原因呢?
許師傅嘆了口氣,給我解釋當時陰山鬼道近十們高手下山抗擊日本侵略者,但損失十分慘重,只剩下三個人回山。經歷生死戰爭,人的戾氣自然會隨之產生。剩下的三人回山後,有一人就提議煉製一具陰屍王,用來抗擊日軍,以暴制暴。
陰屍王在《陰山古籍》記載的來看,驅使萬千陰魂,煞氣陰氣滔天,實在是個逆天的凶物。清末的道教的道統,已經非常式微了。比起元末道教各宗的道士,修為差得只怕以里計。就算煉製出陰屍王出來,如果陰屍王失控,無人能治,到時天下只會生靈塗炭。
開了個頭,兩派就開始爭論,煉製的人堅持要煉製。反對的全力反對,吵得久了,難免生氣。何況雙方積怨已久,從開始的吵架,最終就變成武鬥事件。
這一斗,雙方斗得激烈,時間久了,就變成為斗而斗。管他對不對,爭個誰輸誰贏,雙方早就忘了要煉製陰屍滅王的事。
雙方鬥了近一年,本來式微的陰山鬼道,險些忘派滅種。剩下的人也知道再斗下去不是辦法,加上誰又不服誰。從此,就分裂成了兩派,直至現在式微得已經快要滅了道統。
還好我同意接下了陰山令,算是保留著陰山派一縷香火不滅。
我一聽這話,咋感覺自己肩上的擔子好重,把人都要壓趴在地上。
我心理也隱隱有個念頭,以前,自己本是一個渾渾噩噩,倒霉透頂的年輕人。進入墓地工作,為的無非求生活,不然誰會做這種工作。但後來意外連連,現在糊裡糊塗成了陰山的傳人。若許師傅再來一句:『陰山發揚光大的任務,就交給我了的話』我聽怕會立刻把陰山令還給他。
還好許師傅並沒有這樣說。
只是給我說,從安鬼鬼釘死這個城市的七關,到醫院後院的聚陰池,再到七棵柳樹的聚陰勢。很顯然,安老鬼是想效法《陰山古籍》的記載,煉製一具陰屍王出來。
種種跡象,確實證明事情已經向最壞的方向發展了。可是我也有個疑惑,陰山古籍所記載的那具陰屍王,是那個薩滿女子以薩滿教和道家鬼鬼之術,所煉製出來的。
安老鬼只是鬼道的傳人,怎麼會煉製呢?
許師傅喝了一口酒,表示這件事他也很疑惑。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安鬼鬼狼子野心,不管他煉製有沒有成功,或者煉出來什麼東西。但肯定不會是好東西,他們如果不阻止。到時整個城池的人,只怕都會死於非命,就是惑亂天下,也不是沒有可能。
剛說完這話,許師傅突然站了起來,跑向了小屋。
我知道有大事發生,也撐著身體跟了過去。
來到小屋時,發現地上那個小人身上,一枚銀針緩緩退了出來。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我本以為只掉一根,但一數,才知道剛才竟然掉了兩根。
不用許師傅說,我也知道情勢對我們非常危急,可以說壞到不能再壞了。
許師傅喝了一大口酒,神情有些癲狂:「安老鬼,我還真是小瞧了你的手段。不過,要想讓我服你,那是絕不可能的,就算你真能煉出來陰屍王……」
我見許師傅陷入沉默當中,臉色有些複雜,試探的問:「是不是就服了它了。」
「去你的。」
許師傅回頭一巴掌拍在我頭上,破口罵道:「這麼多酒還喝不醉你,你小子以前不喝酒,是不是故意在我面前裝。」
我連忙叫冤,跟許師傅說:「我之所以很少喝酒,是因為窮買不起酒……」
許師傅又一陣大罵,然後就囑咐我趕緊去找到那個苗女,用雙魂惡煞換命。許師傅不能離開這裡,加上上次給五鬼傷得不輕。現在阻止安老鬼的重任,只能交給我了。
我答應了下來,轉身走出了小屋。
我坐在小屋外,今天銀月斜掛天空,灑下一片銀輝,照得整個墓地有如白晝。
若是在其他地方,只怕很具有觀賞性。但在墓地這個地方,難免詭異了些。也不知是否受傷后睡得太多,現在毫無睡意。還是今晚許師傅給我講了這麼多,讓我心緒起伏。
我坐在那裡直到大半夜,感覺想了很多,又感覺什麼都沒想。
臨近天光,我才回去休息了下。
天亮后,我準備妥當過後,告別許師傅去尋找苗女江碧瑤!
想到以通靈鬼嬰換命,我心裡總有點不是滋味,雖然這是為了大勢不得不如此。
上次在爛尾樓是偶然遇見江碧瑤,她現在還會在那裡,但我不知道去哪裡找她,只得去那裡碰碰運氣。
來到爛尾樓后,再次進入地下室,那具屍體已經不在了。就連那些打鬥痕迹,也沒有留下一絲一毫。地下室陰氣是重了些,但沒有半點怨氣了。
我知道只怕沒有收穫,正打算退出去了。
但這個時候,突然飛來一隻紅色的蟲子。
我看到這蟲子嚇了一跳,因為這正是那毒火金蟬,這小東西險些要了自己的命,我對它可以說是深惡痛絕。立刻摸出雷擊木,就要將它打死。但讓我意外的是,毒火金蟬並沒有攻擊我,只是在我面前不停飛舞。
我仔細一瞧,才發現它兩個又尖又長的嘴上,居然夾著一張裹起來的紙條。
不管許師傅服不服安老鬼,但對這苗女江碧瑤,我實在是服了。
江碧瑤培育出來的蠱蟲,不但能夠攻擊,還兼具傳信的功能。比起安老鬼凶神惡煞的五鬼,血屍,陰魂,實在可愛多了。
我取下紙條,上面只寫了一行字:「到東城外荒廟來找我。」
原來她早就料到我會來找她。
我對這江碧瑤的戒心,倒是又重了一些。
沒辦法,只好到了東城外的荒廟。
這一路無話,我匆匆趕到了荒廟,距離還有挺遠,就見到了江碧瑤站在前方。
她也看到了我,露在外面的眼睛,帶著森森寒氣,對我說:「你果然還是來了,不過你這次過來,是過來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