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鬼胎
「是我聽錯了?」
眼前確實空無一物,我開始懷疑自己:「難道今天忙了一整天,搞得我神經緊張,開始出現幻覺了嗎?」
跟著,我又推翻自己的想法。這種事對其他人還有可能,但我對這方面非常敏感,斷斷不會有聽錯的道理。我腳步微移,向牆壁貼了過去。
這樣一來,只要有任何聲音,應該都胡聽到。
我耳朵貼上去后,聽了片刻,整個世界非常安靜,安靜得甚至有些死寂,顯得有些可怕。
「不對,怎麼連裡面趙法醫都沒出聲了?」
一股恐懼,從我的心底升起,我感到自己腳尖一涼,快速上升,知道這是恐懼化作意識情緒,彷彿涼氣直升。如果是平時絕不會有此情況,但今天實在太累,定力有些不足。
我連忙穩定心緒,回過身來,把門推開一條縫,瞧瞧裡面的情況。
但見手術台上躺著一具剖開了的屍體,但旁邊空空如也,趙法醫已經不知去向。
「這……」
我驚呆了,目光轉了轉,但屋內根本就沒有人,一片死寂。
我剛要收回目光,呼的一聲,我眼前突然一黑,居然出現了一張臉。
這張臉距離我的眼睛,不過數寸距離。臉上分佈著幾道血痕,由嘴角直至眼角。皮肉翻起,好像一條深槽。嘴角處血痕太深,讓整個眼珠都凹陷下去,幾乎只剩下眼白在外。而嘴角痕迹更深,彷彿一條蜈蚣彎曲了,將嘴辰扯上去,露出了數顆又黑又尖的牙齒!
與此同時,一股惡臭直衝入鼻,嗆得得我險些暈卻。
我嚇得魂飛魄散,慌不迭後退幾步,險些一屁股坐倒在地。不時心中一定,立刻摸出雷擊木衝上:「大膽鬼物,受殆吧!」
我大力一腳,將房門踢開,裡面那『鬼』嚇了一跳,連連後退。
我雷擊木豎起,當頭就要敲下去,在距離『鬼』的額頭處,便停了下來,嘿嘿一笑:「趙法醫,這人嚇人,可要嚇死人。」
對面果是位女子,年紀二十多歲,身材纖細,只是一張臉龐,毀得實在太嚴重了些。
「難怪她一直戴著口罩,唉。」
趙法醫臉龐的傷痕,顯然是後天造成,我也不好過於相迫,於是把雷擊木放了下來,正要打個哈哈揭過去,對面女子眼中露出凶光,聲音沒有半點溫度:「我不是趙法醫。」
我一愣,先前那種冰冷感覺又再出現,十分警惕:「你到底是什麼人?」
那女人『咯咯』笑了起來,聲音又尖又利,十分難聽,手緩緩舉起,一邊向我走來,一邊笑著:「我不是人,我是鬼啊!」
「夠了。」
那女人聲音剛落,後方突然傳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於姐,你不是一直說自己見過很多那些東西,這位林先生你別看他年輕,他就是干這行的。今天白天兩個村子里鬧得沸沸揚揚的事情,都是這位林先生解決的。」
說話聲中,後方一扇門被推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推門走了進來,仍然戴著一副口罩,這才是趙法醫。
那女人於姐一雙眼睛,上下掃了我幾眼,似乎有些懷疑:「這小夥子就是今天警隊里都在說的捉鬼大師?」
「於姐客氣了,今天兩個村的事,說來我只是個跑腿的。」
這一場烏龍,我給這於姐弄得都沒脾氣了。於姐還『哼』了一聲,看來不太待見我,對趙法醫說:「趙隊,事情都已經做完了,我可以走了吧!」
趙法醫點點頭,說了句『辛苦』了,送於姐出了門!
「於姐沒有嚇到你吧。」
趙法醫回來過後,把工具放在手術台上,頭也不回的問。
我聳聳肩:「嚇到當然沒有,只是有些好奇,你們醫院會用她。雖然不應該說歧視這種話,但以於姐的條件,能做的事情,應該也只有這類的了吧!」
趙法醫本在做事,聽到我話后,把手術刀放下,轉過身來:「哦,是嗎?」
說完,她把口罩取了下來。
我眼前一亮,不由得愣住了。
趙法醫觀上年紀不過在二十左右,一張面容很是秀美。清澈明亮的瞳孔,彎彎的柳眉,長長的睫毛。隨著眨眼,微微地顫動。臉頰白皙無瑕的皮膚,有著淡淡的慘白。外加薄薄的雙唇,顏色還有些淺。乍眼看上去,讓她顯得著實有些冷艷!
我實在是看呆了,沒想到趙法醫居然是個這麼年輕秀美的女孩兒!
趙法醫笑了笑,倒把這壓抑的氣氛沖淡了些,伸手過來:「對了,還沒自我介紹,我叫趙夢易,叫我夢易就好。」
我握上她的手,只覺得這軟軟的玉手,卻有些冰冷,關心道:「趙……夢易你為什麼會做法醫呢?」
趙夢易放開我的手,又拿起手術刀:「林先生是不是看到我過後,所以才關心這個問題?」
我有些不解:「這兩者間有什麼關係嗎?」
趙夢易埋頭忙活,聲音傳來:「當然,現在的人提倡什麼都要平等。從人到事,莫不如此。實際上,這個世界不管人和事,不可能會平等。連人一出生,都有聰明愚笨,貧窮富貴,更別說被人賦予了各種屬性的職業了。法醫,和死人打交道,是一個非常冷門的職業。大家都覺得,於姐做是理所當然,換做我就會覺得好奇,甚至是不可理解。」
我知道她說得對,但總覺得有些奇怪,哪裡奇怪又說不上來。
趙夢易倒是不屈不撓,繼續道:「你別看於姐現在容貌醜惡,實際心很好的。當年她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後來醫院著火,她為了救人,一張臉全給毀了。這還不是最可悲的,可悲的是她變成這樣后,她丈夫和兒子都怕她,嫌棄她,直至厭惡她。後來索性和她離婚,兒子也跟了父親,於姐獨自一人了。」
我突然有些尷尬,今晚我到這裡來,似乎不是聽她說這些『道理』的。
趙夢易似乎也看了出來,嘴角微揚,笑了起來:「我之所以說起這個,是想跟你說聲抱歉來著。」
我實不明白她前後轉變,到底是弄哪一出,苦笑道:「夢易你這話把我都搞糊塗了。」
趙夢易道:「是這樣的,今天於姐下班后是有人要約她出去的。我因為忙不過來,所以把她留了下來。於姐心裡有些不痛快,剛才我進去放東西的時候,口裡才會念叨。別瞧她罵得厲害,手上卻有分寸,並不會出半點差錯。社會上各種職業的大多人,也和於姐是一樣的。」
我也有些好奇了:「於姐她還會有人約嗎?」
趙夢易點點頭,戴起手套,把一件東西小心翼翼取了出來:「我見過那男的幾面,年紀比於姐大一些,穿著打扮流里流氣的,看到我后露出的眼神,很不好!」
我一聽,臉有些黑了:「許是我武斷,但怎麼聽那傢伙都像二狗子無賴,於姐做法醫經濟應該可以,難道於姐不知道……」
還沒說完,趙夢易把東西放在桌上:「知道。於姐經歷生死,人情世故通達至極,豈會不知?」
「那她還心甘情願?」
「知而犯之謂之故,以於姐現在的情況,已經不能夠再壞到哪裡去。只要她自己覺得有意義的事,她便會心甘情願去做的。」
我又是難過,又無力反駁。瞧了瞧手中的東西,發現這東西好像個肉團。有兩個拳頭大小,我運起清月眼,發現裡面蘊著一團煞氣,但並不怎麼濃。奇怪的是,拿在手上,卻有一種令人心悸的感覺。
我連忙放了下來,問她:「這是什麼東西?」
趙夢易拿布把東西蓋上,對我說:「我叫你來,就是想問問你知道這是什麼不?」
我一愣,發現蓋著的布,微微的起伏著,似乎那肉團還砰砰的跳動,而旁邊幾乎被掏空的體腔,心臟就放在一旁。而且,心臟已經被掏出來,也不可能再跳動。
我陷入了迷惑當中。
趙夢易指著這具屍體,對我說:「這具屍體你還認得吧。」
我瞧這具屍體還血肉都還很新鮮,死亡時間並不久,從身體上看,似乎是名女子,猜測道:「難道是那趙逸升的妻子?可是不對,當時破壞掉安老鬼的七星馭鬼針后,她身體當時就已經恢復原狀,成了乾屍,怎麼還可能?」
趙夢易道:「你別懷疑,這確實是那女古屍!」
我嚇了一跳,道:「這怎麼可能?」
趙夢易點點頭,肯定的道:「真的是她。當時你們走了過後,我們把羅富貴和屍體一併帶回到總醫院了。後來,羅富貴突然覺得很難受,沒有多久,就吐出一個大肉球。我們動用現代科技手段,卻無法檢查出來到底是什麼。萬不得已,最終將之剖開,裡面是一條死了的小人。」
我恍然大悟,震驚道:「什麼?小人?既然這個肉球和那個一模一樣,也就是說……」
趙夢易小心翼翼把肉球拿起,放到一個玻璃容器里,蓋上蓋子:「不錯,這個肉球里肯定也是一個小人,而且,我懷疑他還是……活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