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第十章

上部 第十章

傅學應其實是一個頗浪漫的人,他會給葉熙寫席慕容的詩。即使葉熙是從來不讀那方面的文學的。

可那些優美的詩句從傅學應的筆下寫出來,剛毅略帶潦草的字體,很是讓她喜歡。

他偶爾也親口對她說,用一種聲情並茂的語氣,看著她的目光灼灼,醞釀著驚濤駭浪。葉熙有時候回想,她那樣蠢笨的一個人,在他面前就只有棄甲收兵的份了。

那年初春的時候,還未等到鳥語花香,葉熙就披上嫁衣,做了傅太太。那年她二十二歲,認識傅學應整整十一年。是她人生里的一半呵!她感慨著,那樣的迫不及待。成為某人的妻子,以後會和某人一起造就一個孩子,使人類得意繁衍,這時多麼幸福的事啊。

她的婚禮二月十四號,正是西洋情人節。她毫不掩飾的在婚禮上笑說,「之所以選這天呢,是因為以後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和傅學應過一輩子情人節呀!」

於是眾人哄堂大笑,整個婚禮氣氛漸上**。

這個婚禮最遠道而來的人是程璽,傅學應哥們很多,鬧起洞房來一點也不馬虎。他們傾盡全力的折磨葉熙和傅學應,讓他們做各種親密而曖昧的動作。葉熙的臉紅的怕要滴出血,眾人各種好美的賀詞還在她腦海里盤旋,鬱郁青青,長過千尋。

新婚第一天,葉熙早早起來,爬在床邊什麼都不做,就只看著傅學應。這個男人眼窩有些深,臉很清爽,連鬍渣子都剔的乾淨。待人都是很禮貌的樣子,話不多,可是並不冷清。偶爾也有一兩個很好的笑話從他嘴巴里出來,他甚至做家事很厲害,最起碼,他煮出來的飯菜她都覺得爽口。

他穿著藍灰格子的睡衣,是葉熙挑的。葉熙自己也穿同樣款式,兩個人這樣在房子里走盪,很有一家人的感覺。

傅學應醒來,就看見葉熙撐在床邊,唇邊噙著淺笑,一雙眸子光亮的看著他。

「早呀,老鼠。」

「早呀,哥哥,我餓了呢!」葉熙餓得時候總叫喚他哥哥,好似這樣他就不得不照顧她了。

傅學應寵溺而無奈的看著她,興嘆:「老婆,你對你的新頭銜一點自覺都沒有嗎!」

葉熙輕抬著下巴,手指打在床側,像彈琴。

葉熙噘著嘴,傅學應掀開被子下床,進洗手間時看到洗漱台上的牙刷牙杯一怔。那是一個粉色的米奇卡通杯,杯子里斜躺著一隻可愛得有些過分的牙刷。傅學應笑的莫可奈何,拿起一旁自己的牙刷開始洗漱。

中午的時候,岳父岳母親自送他們上飛機。由於時間不多,他們蜜月只去上海、南京、蘇州杭州幾個地方而已。

葉熙興奮不已,他們在西湖喝雨前龍井。學許仙和白素貞在斷橋上相遇。傅學應租來雙人自行車,載著葉熙在綠柳微風下穿梭。他們學遊客去靈隱寺燒香,這裡香火可真鼎盛,葉熙感慨。

脖子上掛著相機,由傅學應負責給她拍下各種各樣的照片。

傅學應說:「眼睛睜開一些。」

於是葉熙就盡量撐大眼睛。傅學應又說:「頭低一些。」

葉熙把頭一低。

傅學應再說了「嘴巴,嘴巴不要耷拉著。」

葉熙不耐煩,抬起頭來正要給他一眼,誰知眼前白光一閃。傅學應已經按下快門。

葉熙眼花了,腦袋木了,半天啊的一聲驚叫起來,沖著傅學應

「你是故意的!」

「故意什麼!」

「故意趁我瞪你的時候給我照相!」

「老鼠,你這是無理取鬧。」

「我哪裡有無理取鬧。」葉熙忿忿。傅學應還偏不讓她,兩個人鬥雞一樣伸著脖子互瞪著眼。一旁散步的老人們看了,呵呵的笑。又是一對鬧口角的情侶啊,小年輕的日子還真不是他們懂得的囖!

葉熙本是開開玩笑,誰知傅學應竟然這麼不讓她。她心下氣起來,有些惱,而且覺得眼眶瞪的都有些酸了

「傅學應,你才和我結婚一天就開始欺負我了!」語氣委屈。

可傅學應不是也委屈嘛,背過身哼一句,「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葉熙見他背過身,賭起氣,也轉身就往相反方向走。沒頭沒腦的,根本不顧訂的飯店在哪個地方。

傅學應發現不對時,回過身,哪裡還見到葉熙的影子!頓時覺得五雷轟頂,他又驚又急又氣,怎麼就找了一個這樣的老婆呢!!

他到處找她,偏偏葉熙有不愛帶手機的習慣,他們倆出門,從來只有他身上有通訊設施。傅學應從天亮找到天黑,心涼了一半,連身側的手都顫抖起來。

他一心祈禱著葉熙能給他打電話,那個迷糊,指不定連賓館都記不住名字。他拜託賓館大廳的接待員看到葉熙一定聯繫他,可到這時候了還沒有消息!

傅學應那個悔那個怨,真狠自己下午怎麼偏偏就沒有讓著她。同時心下把葉熙數落了無數遍,攥著拳暗自咬牙,

「等找到她,等找到她,一定非教訓她不可!」

他沒有想到的是,葉熙不愛帶手機,也不愛帶錢。委委屈屈的記不起賓館的名字,也找不著路。心裡鼓著氣又不願意主動去聯繫他。

蹲在天橋上,二月的風還真有些寒意,凍得她瑟瑟發抖。終於還是禁不住饑寒交迫,怯怯懦懦撥了電話,光說了句我在什麼什麼天橋,就沒骨氣的掛斷了。

傅學應迎著台階喘著氣跑上去,一把抱住她,「你怎麼這樣!葉熙,你就這樣不負責任的人!」

他抱著葉熙輕輕的顫抖著,到最後嘴裡還不停罵著她不負責任。葉熙可委屈,紅著眼眶,頂小聲的說了一句「我餓了……」她這裊裊的聲音聽在傅學應耳中,霍的一聲炸開來。

傅學應放開她,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她,看怪物一樣。

「你餓了!」

他問著,語氣冷的差沒凍死人。可偏某人就沒這種知覺,不怕死的點了下頭。

傅同志火了,綳著的臉堪比萬年冰山。「那就餓死你。」

他這麼說著,不理她往天橋下走。可他這回走是有顧忌的走,不敢走的太快,怕她不跟上來。於是一小步一小步,旁邊不知多少老頭老太太都超過了他。

好在葉熙這回學乖,不敢再耍脾氣,小心翼翼跟在他後面,亦步亦趨。

傅學應感覺到她這麼上道,頗有些滿意,腳下步子也不由得恢復過來。葉熙小跑著跟在他身後,一回到賓館就開始哇哇的打電話和她母親哭訴。她的那個女強人母親聽了,半晌問出一句

「就這點事!」

葉熙愣了,就著點事嗎!就這點事呀!她肯定到,也跟著奇怪自己怎麼偏的就把這點事鬧得這麼大!

她分析來分析去,最後得出結論,她是得了人們常說的新婚憂鬱恐懼症了。這女人果真是不負責任的,瞧瞧,居然把過錯都退到病上去了。

然後她的母親開始教導她,心下暗自對這個女婿多了幾分滿意。

傅學應還是冷著臉,葉熙餓得肚子叫了,他不發話也不敢自己去叫東西吃。

葉熙想著想著要怎麼辦,卻不知為什麼靠在沙發上就睡去了。還是傅學應終不忍心她凍著,走過去抱起她。

她迷迷糊糊的醒了,嘀咕他一句「你這個壞蛋,餓得我胃好疼啊。」

傅學應以為她醒了,正待要說話,才發現她其實睡得沉實。敢情是在夢中告了他一狀呢。

傅學應心裡各種各樣的情緒湧起來,最後只剩下苦笑。這真是個自私的可惡的傢伙啊,他咬牙切齒,狠狠的在心裡罵她。她倒是記得自己沒吃東西,可他找她一天,就吃了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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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盼蓬門篳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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