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算帳
陸鈺好似對自己這個新身份還是挺不適應,對我們道:「如果沒有其它事情,我先回去工作了。」
「誒,曾瑜玉。」見著府君的神色,我吐了吐舌,隨著府君剛剛的稱呼。喚道:「小鈺,你就別急著去工作了,府君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跟他一起回陸宅吧,再說你住的地兒不是正好要換么,乾脆搬到陸府去住吧!」
陸鈺年輕的臉龐上明顯有點抗拒。她搖頭:「我覺得我現在挺好的,不想換地方。」
我又道:「如果你不想住去陸宅,也一定要去我的點心店工作,上次我就說過啦,想請你過去幫忙,這樣你時間較之自由,工作也會輕鬆些。」
陸鈺輕笑了笑,「好,這個事情我會考慮一下。」
說完看了眼府君及夏濟。客套道:「你們就不用再為我操心了,特別是綿綿,你幫了我好多忙,這次還能幫我找到陸府君認我,我很感激。」說著又將目光轉向我。
呃,陸鈺這話怎麼說得好像這件事是我為了幫她而弄出來的?
我想說,你真是太看得起我的能力與府君的好心程度了,如果你不是他的妹妹,我口水說干他都不會多手做這些事情出來。
我笑著對陸鈺道:「小鈺,可能你突然聽到這些有些不能接受,不過沒關係啊,反正你不記得生前事了。就當在地府重新認了個哥哥唄,有個哥哥當靠山多好呀!誰都不敢欺負你!」
陸鈺略不自然地笑了下。「我還是覺得有點突然,我需要一點時間來接受這些。」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陸鈺這個品質還是不錯的,換成旁的鬼,知道自己有個如此大本事的哥哥,怕是早就屁顛屁顛相識了吧,哪還會在這兒推三阻四呢。
見陸鈺如此堅持,府君沒有多話。
因著夏濟住的地兒離冥城較遠,而府君與陸鈺這麼多年沒見自然想與她多多相處,便決定留在夏濟這兒吃飯,夏濟獨來獨往慣了,什麼都缺,他便出門去買了一堆食材回來,我強留夏濟給我打下手,做了一桌子菜出來。
下午時分,飢腸轆轆的我們圍在一桌吃飯。飯桌上,只有我和夏濟在閑聊,府君和陸鈺卻是安靜;府君向來話不多,而陸鈺是有點不適應,我想如果不是陸鈺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他們倆都應該會很高興這種重逢。
一頓飯吃完已近傍晚,府君和夏濟似乎還有什麼其它事情要說,陸鈺幫著我一起收拾碗筷,我見她聊興不濃,也沒多問。只是覺得有時候緣份這種東西還真是奇妙,我當初順手幫的竟是府君的妹妹。
晚上時分,我們離開了夏濟住處。
不算短的車程后,府君將陸鈺送到了她住的房子門口,本想停車進去看下她的情況,卻是被陸鈺拒絕,「對不起,我知道你對我是關心,不過你們說的事情我更覺得像個故事,實在無法感同身受,暫時也不能接受。」
兄妹倆這麼多年沒見,府君大概還有很多話想說的,可見得陸鈺這個模樣,他到底沒多說什麼,體諒地點了點頭,「先去休息吧,有事記得找我。」
陸鈺跟我揮了下手,徑自下了車。
府君看著她的身影不見,方才將車啟動,好不容易找到失散多年的妹妹,可對方卻記憶全無,不是不傷感。
車內頗為安靜,我看著路兩旁建築的影子,突然想起一件事,「府君,你說小鈺與你好多年前就走散了,如果她一直在人間的話,怎麼面容會是這種不到二十的年輕模樣呢,有沒有可能……認錯?」
府君默然開著車,在我以為他不會答我時,清淡開了口:「這兩天我仔細查過,確認她是我當年走散的妹妹,她的情況是有點異常,夏濟推斷這幾年她應該遇到了一些複雜狀況才會如此。」
「什麼複雜狀況?」我好奇。
「待查。」府君簡潔。
「可你之前不是答應她不再查的么?」
府君慢條斯理地睨我一眼,「你有空還是關心一下自己。」
我莫名,「我怎麼了?」
府君輕嗤一聲,沒再搭理我。
不久后,我們到達陸宅,府君將車開進后,有工人過來接過鑰匙將車駛入車庫,進入主樓后,我明顯發現工人們的神情好似有哪不對,不像是意外我出走兩天歸來,也沒有平時那種暗藏的八卦之意,更像一種擔憂,還帶著點小心翼翼之態。
我好奇問李管家,「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李管家看了眼神色自如的府君,並沒有答我的話。
「跟我上樓。」府君倒是發了命令。
我依言跟府君回了卧室,發現自己走之前弄亂的場面已恢復如常,不知道當天府君回來看到那個如被搶劫過的場面有何感想呢?
「說說,撒潑摔東西的感覺如何?」頭頂上方傳來府君喜怒不辯的聲音,他正脫著自己的外套,襯衣下包住的身體筆挺削瘦,「脫衣有肉,穿衣顯瘦」說的大概就是府君這種身材吧。
見著府君還在等我回答,我緩了神,清咳一聲,撇起嘴:「誰讓你不告訴我曾瑜玉只是你妹妹的事情。」
「還挺理直氣壯,嗯?」府君過來抬起我的下頜。
我瞪大眼睛剛想說「不就幾件不值錢的東西我賠就是,反正現在我賺錢了賠得起」,話未出口,忽地反應府君在說那塊聚靈玉的事兒!那是他父親留給他的啊!我把它給摔了,而且屍骨估計都還在余莉那兒呢!
「說啊,怎麼不說?」府君將我的下頜抬得更近了一些。
獨屬的雄性氣息竄進我鼻中,見著眼前這張輪廓分明的俊臉,我擠出可愛的笑容,「府君,綿綿那是不小心呢,誰知道它那麼不經摔,掉到地上……」
「顧綿綿!」府君略帶警示的聲音響起。
我沒敢造次了,苦著臉道:「府君,綿綿知錯了,綿綿以後再也不亂摔東西了。」
「你上次說錯了該如何罰?」府君慢條斯理問。
橫豎是一刀!與其受罰,不如討得他高興。
我深吸口氣,緩緩挪開府君捏在我下頜的手掌至唇邊,流轉著大眼輕輕含上府君一根手指,嬌滴滴道:「府君,綿綿給你認錯,你不生氣了,好么?」
府君喉結明顯滑動一下,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地看著我。
我將府君的大掌引到自己腰部讓他擁住我,而我環住府君脖子在他喉結處輕舔,舔一口問一次,「還生不生氣?」又一口再問一次「生不生氣?」
府君呼吸粗了幾分,仍是不為所動。
我動作輕柔地解開他的襯衣紐扣,待他健碩的肌肉顯露出來,我用指尖輕輕滑過,軟糯著聲音問:「不生氣了好不好?」
府君胸膛起伏,還是沒出聲。
我再吸一口氣,直接解開他皮帶,紅著臉,硬著頭皮探入,睜著水汪大眼可憐望府君:「綿綿錯了……」
話未完,只覺身子一輕,接著落入床中,不及反應,府君覆身咬住我的唇瓣,「顧綿綿,你個妖精!」
在我聲聲告饒中,府君又一次讓我見識了他的強悍;粗喘輕吟,激情一室。
…………
激情過後,四肢無力地我躺在床上喘氣,待府君沖洗完出來,我的呼吸才算平息了丁點,見著我的模樣,府君謔笑一聲,「就你這點體力還敢來撩撥我。」
只要他不再向我問罪,我也懶得理會他的挖苦,撅著嘴撒著嬌趴進府君略帶點涼意的胸膛,府君單手摟著我,另只手輕輕撫著我的髮絲,氛圍難道的安靜平和。
我定了定神,輕聲問:「府君,你這麼多年要找的人就是你妹妹吧?」
府君低頭睨我一眼,「不然呢?」
我仰起頭,「府君,可以告訴我你荷包里放著的那個獎券是怎麼回事么?你肯定沒有那個閑情去買那種東西,可為何錢包里會有一張刮刮樂的卡片呢?」
府君墨黑的眸中閃過一點意味不明的光度,不答反問:「你覺得會是怎麼回事?」
呃,我怎麼知道,我撅起嘴,「該不會又與女人有關吧?」
府君薄唇輕勾,「是的。」
什麼!真與女人有關!啊,有完沒完了!有完沒完了!
我二話不說,翻身一躍順手就掐住他脖子,「陸銘,你跟這個女人又是什麼關係!」
府君沒料到我有此招,不過他輕而易舉就掰開我手反身壓住我,俊臉帶著一抹邪笑,大掌我在我某處揉捏,意味深長地道:「我跟她就是這種關係!」
這種關係?就是上過床的意思!
不輕不重的力度使得我酥麻又難受,我扭著身子、四肢胡亂飛舞,邊惱怒大罵:「滾開,別碰我!」
我就不是府君的對手,加上剛消耗那麼多體力,不消兩下,就被府君制住四肢,他慍聲道:「野慣了你!」
我喘著氣,身體絲毫不得動彈,只得咬牙恨聲道:「我討厭你!」才一開口,眼淚順著眼角滑了下來。
見我如此,府君也不再逗我了,鬆了制住我的力度,抹著我的眼淚意味不明地問:「你真沒印象了?」
印象?我微微一愣,「什麼印象?女人還是獎券?」
「五年前,A城世紀廣場,你有沒有做過什麼事情?」府君清淡問。
五年前A市?那會我才剛剛上大學,那一年的世紀廣場,我有遇到過什麼事嗎?
我迷茫搖頭,「那麼久了,我不記得了,你指的哪件事?」
「你訛人家錢的事情。」府君提醒。
「……」我又是一愣,我雖也挺愛錢的吧,但我不記得自己還訛過別人的錢啊!
見我完全想不起來的樣子,府君臉色稍稍一變,沉聲道:「顧綿綿,你老實交待,你在人間到底做過多少離譜的事情,你竟然連這件事都不記得?」
我無辜搖頭,「冤枉啊,我真不記得自己有訛過誰的錢!不過府君,這跟刮刮樂有什麼關係呢?」作為一枚資深窮人,刮刮樂彩票之類我倒是經常買,「難道我拿這張獎券訛你錢啦?」我驚聲問。
這也太不可意議了吧,別說我不記得自己做過這種事情,即使真做過,面對府君這麼帥的男人,顏控的我應該也不會忘記吧?
府君冷聲道:「你抱著一條受傷的小狗,非說是我的車撞的,訛我的司機賠費用,你要帶小狗去治療。」
什麼?當年那件事我遇到的居然是府君!
那件事我印象很清楚,因為我自認那是我做的一件可歌可泣的好事!
那會我剛進大學,和同學在世紀廣場閑轉拍照,發現了只傷得挺重的小狗,小狗綣縮著身子,很可憐的樣子,但我只是個窮學生,哪裡有錢替它看病!
同學讓我別多管閑事,可我實在不忍心扔下它,見著那輛自己剛和同學讚歎過的鋥亮的汽車,本著能開車都是有錢人的心理,便將小狗抱近汽車前邊,等到車主過來時,我坐在地上哭著說他撞到了我的狗,讓他賠償醫藥費,否則我就會報警。
後來我的哭聲引來圍觀者,車主大概又有事,沒跟我多辯,自認倒霉地給我了一些錢,我雖賴了車主,可心中還是有丁點愧意的,在車主啟動車時,將自己買的那張捨不得刮開的獎券送給了他。
當年那個車主是府君?!
不對啊!
「府君,我記得當年賠我錢是個中年男人啊,你怎麼知道的?」
府君又是一聲冷哼,「我一直坐在車裡!」
天啦!一直坐在了車裡!那不是將我所有動作都看得一清二楚,我還自認天衣無縫呢!要說這世界就是小嘛,五年前我居然就和府君「相遇」過!
對上府君略有點屑意的俊臉,我「嘿嘿嘿」地笑道,「府君,幸好你當時沒有現身,不然肯定會把我嚇壞的,要知道我是個無神論者,而且計劃這件事情之前可是看過好幾遍,確認車裡沒有人!」
府君淡淡地睨我,「顧綿綿,重點不是你訛了我么?」
我不服氣地抬起頭,「什麼訛了你!我那是做善事呢!若不是我,那條小狗怎麼救得活?再說你又不缺錢,我也是順道替你積了福!」
府君對我的言論抱以嗤笑,我想了一想,湊過臉蛋,試探問:「可你怎麼會留著那張獎券呢?莫非……你一直在暗戀我?」
府君伸出大掌將我臉蛋往旁一推,冷冷道:「順手塞的,想著有空再找你算帳。」
算帳!電光火石間,我腦袋裡記起剛到地府的許多事情!
我盯著府君大聲道:「所以阿瑞他們把我帶到東府辦公室那會你就認出了我!你故意折磨我,讓我做那麼事就是為了跟我算帳!」
府君重新壓住我,捏著我的軟肉,霸道反問:「不然呢?」
這這這……我這走得是什麼運!遇到這麼個腹黑又記仇的主!
我苦著臉問:「按一般言情劇的發展,你不是該愛上我,然後心裡一直記著我,遇到我那一刻欣喜萬分的么,怎麼到你這兒卻是記著仇折磨我,竟還設計將我送去賈萬貫那兒!」
聽我提到賈萬貫,府君的俊臉稍露出了點兒溫柔之色,「那是對你的考驗。」
我氣得張嘴狠咬了府君的肩膀一口,在府君輕嘶中,我得意道:「這是對你的懲罰!」
「顧綿綿,你簡直無法無天了!」府君說著便又「教訓」起我!
自作孽不可活,可憐我好不容易有一次事後保持清醒跟府君說話的,這再來,我哪能堅持得住,我累得連睜眼的力氣都不再有,在大床的顫抖中,昏睡了過去。
……………
(陸銘小番)
懷中的女人睡得很沉,柔軟的黑色髮絲零亂地散落在她白皙的肌膚上,長長的睫毛還掛著些許未乾的淚痕,粉嫩小嘴無意識地微張著,十分誘人又十分無辜的模樣,看得我喉中微微發乾,小腹又傳來熱度。
我剋制住這個想法,剛狠要了她兩回,再來她又得受傷了。
我自持克制力強,對她卻總容易失控,不止身體,連情緒都一樣。圍圍豐弟。
那天從她口中得小鈺在地府的事,我十分震驚,見她情緒激動的模樣,我知道她誤會了,不知為何,心裡反而有種欣喜之感,這妮子平時看著古靈精怪十分情緒化,內心卻不會輕易對誰真正敞開。
這兩天我被各種事纏著,加上小鈺之事,我沒有及時去找她,可心裡卻總會記掛著她,我覺得我真是有點走火入魔了。
今日被她硬逼著問起獎券之事,讓我不禁又想五年前的那天。
那天我在人間辦事,讓司機去樓上拿東西,我想閉目養會神,卻被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弄得沒法休息。
我蹙了下眉,朝窗外看去,一個年輕女孩不知道被什麼逗到了,正在肆意大笑,她扎著高高的馬尾辮,笑起來辯子跟著在動;青春洋溢的臉上大眼彎成一道月牙,整齊潔白的牙齒整排露出,令看者都不自覺跟著彎起唇角。
我當時壓力十分之大,剛接手東府不久,要博取冥王信任,要防備西府暗地的動作,還有人間集團之事,加之打聽不到小鈺的消息,心中頗是壓抑,卻在見著她開懷的笑容時放鬆不少。
女孩在陽光下和同學追逐,陽光照在她白裡透紅的臉蛋上,青春又肆意,我倏地生出點羨慕的感覺,多麼無憂無慮的生活。
兩人追逐過後,許是覺得周邊環境好,互相拍起照,女孩拗著各種奇怪的造型,纖細的腰肢軟得像一隻手就可以掐斷,莫名的,我有了種握一下的念頭,但僅僅是念頭而已,一閃便過。
女孩發現了我的車,她一臉笑容地朝我走來,有那麼一秒,我以為她是想撲向我;最終,她趴在了車窗,她邊朝里打量邊和同學讚歎,並拿出口袋的彩票說自己有個夢想,要在中獎要買兩台這樣的車,每天跟著她出門,一輛在前邊開著,一輛在後邊開著,而她站在中間走路,如有人問,她就驕傲告訴人家:我帶我的寵物汽車出來遛彎!
我被她像笑話一般的言論弄得嗤了一聲,心想真是個頭腦簡單的人類,連夢想都如此幼稚。
她最終決定先跟我的車合影,她將腦袋依在車窗旁,粉嫩的耳朵緊貼在玻璃上,見著那可愛的形狀,我控制不住想要伸手觸碰,當然,我忍住了這種可笑的想法。
拍完照,她們準備離開,只聽女孩一聲大叫,年輕清脆的聲音斷續傳來我耳中,「誰這麼可惡,將這麼可愛的狗狗撞了不管還扔在這裡」「怎麼辦,它好可憐?」「嗚嗚,我最愛狗了,可惜我沒法養它」「我得救它」……
她的語速又急又快,說起話來嘰嘰喳喳的,像只黃鸝鳥一般,我覺得有點吵,想閉上眼,不再去看她,她卻在司機回來時耍起無賴,非說是我們的車撞到了那隻狗,她抱著小狗哭得楚楚可憐,也不知是真傷心還是純粹演的。
我欣賞著她的表演,暗想一個人的眼淚怎麼能說來就來,說收就收呢?
司機在我的示意下賠了錢給她,拿到錢的那刻,她含淚的大眼裡分明有了幾分得逞的笑意,莫名的,我竟生出想要治一下她的衝動。
人群散去,她卻抱著狗給司機扔了張獎券,「這是我留給自己的驚喜,沒捨得拆開,給你吧,說不定你還賺了呢!」
說罷甩著她高高的馬尾辮走了!
我接過司機手中的獎券時,手指似是碰到了電,我嗤笑著捻了下手指,刮開那排數字,見著那三個連著的數字,我莫名地就彎起了唇角,這個傻姑娘,如果知道自己隨手送掉的獎券中了獎會怎樣呢?
那瞬間,我想去調查一下她,想將她所有信息都掌握在手中,不過下一瞬,我便收起所有想法,我的身世,我背負的責任,讓我沒有更多的精力浪費在這些莫須有的事情上。
如果不是那次她魂魄自動跑出事件,我估計不會讓自己再跟她有任何交集的機會,我自控力向來不錯,我會抑住心中所有異樣,一直朝著自己步伐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