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歪門邪道
宋小蝶道：「我至少還會空手道，真遇上壞蛋，能幫你打他呢！」
唐楷道：「咱們又不是去打架。」
宋小蝶道：「你把我安排在別處休息，你能放心嗎？咱們兩個人，在回到國內之前，最後都別分開，萬一走散，就聯繫不上。」
唐楷想了想，覺得宋小蝶的話頗有道理，於是點頭道：「好，那你就和我一起去，不過，你一定要注意安全。遇到危險，你只管跑就是了，不要管我。」
宋小蝶笑道：「爺爺還叫你保護我回國，我看，你還需要我的保護呢！」
唐楷想笑卻笑不出來，宋清臨終時的囑咐，再次浮現腦海。
回想到小旅館里那場驚險的打鬥，唐楷心有餘悸。
如果不是那把刀子，正好插進黑人殺手的心口，結果了對方的性命，最後鹿死誰手，還殊難預料呢！
黑人的死，會更加激怒對方，那個強哥，肯定還會派更厲害的人前來追殺！
把小蝶留在哪裡都不安全！
唐楷決定，帶宋小蝶一起，再回唐人街。
以前，唐楷只是在別人的聊天中，知道有軍哥這個人的存在。
但這個軍哥長什麼模樣？住在哪裡？怎麼聯繫他？唐楷卻是一無所知。
除了古硯軒周邊的熟人，唐楷在美國也沒有其它人脈。
要想找到軍哥，他們只能回到唐人街找人打聽。
他們沒有等到入夜，就斗膽回來了！
唐楷堅信，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最安全。
一家經營古董的小店鋪里，只有一個胖胖的小夥計，無精打採的在守店。
唐楷拉著宋小蝶的手，推開玻璃門，走了進去。
「哈啰，有什麼需要幫……咦，小楷！小蝶！你們怎麼在這裡？」夥計吃驚的看著進來的兩人，又朝他們身後張望。
唐楷道：「王大海，我們找你有事。」
王大海一把拉住唐楷，往裡面隔間走，小聲說道：「你們瘋了啊，怎麼還敢往這邊湊？有人滿世界在找你們呢！快跟我來！」
唐楷道：「我知道。」
王大海把唐楷拉進裡間，半掩著門，一邊警覺的溜著外面，一邊說道：「宋師父他們是怎麼死的？你又是怎麼逃出去的？」
唐楷苦笑道：「一言難盡。大海，我有事問你。」
王大海道：「你們是不是打算回國呢？」
唐楷道：「是的，我以前聽你說過，有一個叫軍哥的人，能幫人偷渡回國？」
王大海道：「你不必說，我知道了，你們先躲在這裡，晚上再說。記住了，千萬別出來。」
唐楷道：「大海，謝謝你。」
王大海嘿了一聲：「我們是什麼關係啊！打小就一起玩大的！用得著說謝謝？你們就在這裡面待著，我給你們送吃的進來。」
這是一間半倉庫半居室的房間，王大海平時吃住，都在這裡面。
安排好唐楷和宋小蝶，王大海便出去做事。
宋小蝶打量房間，問道：「臭小子，他真能幫我們找到回國的路？」
唐楷道：「他知道軍哥的住址，能帶我們找到他。」
宋小蝶多了一個心眼：「他不會出賣我們吧？」
唐楷道：「出賣我們？」
宋小蝶道：「這一路上，我們碰到的壞人還少嗎？如果他向仇敵告密，那我們豈不是要坐以待斃？」
唐楷正色道：「其它人我都信不過，但我信得過王大海。」
宋小蝶走到門口，拉開一條門縫，朝外面觀看，只見王大海正在打電話。
她朝唐楷招招手，低聲道：「你看，他不會是在告密吧？」
唐楷湊眼一望，也自心驚，但他還是說道：「我相信大海。小蝶，你就不要疑神疑鬼了。」
正在這時，店鋪里走進來兩個客人。
宋小蝶和唐楷縮了縮頭。
外面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你們這裡是古董店？」
王大海答道：「是的，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到您的？」
「你們有華夏國的古董嗎？」
「有，我們經營的貨，主要都來自華夏國。」
「哦，那你們這裡有硯台嗎？」
聽到硯台兩個字，唐楷立刻神經一綳，忍不住又湊過頭去，看外面來的是什麼人。
說話的是個亞裔中年男人，穿著極為考究，像個富有的紳士。
王大海笑道：「硯台啊，有的是啊。不知道先生您想要什麼樣子的？」
「晉朝的古硯，有嗎？」富紳問。
「有！」王大海毫不猶豫的答道，「每個朝代的都有！」
富紳雙眼一亮：「你確定是晉朝的古硯？拿出來讓我看看。」
王大海道聲稍等，轉身朝隔間走來。
唐楷和宋小蝶連忙回到座位上。
王大海進了屋，朝唐楷擠擠眼，在存貨區翻出一個紙箱子，抱了出去。
唐楷心想，晉朝的古硯，豈是這麼容易有的？
如果這家古董店都有一箱子貨，那師父傳給我的那塊硯，又能值什麼錢？還值得那幫壞蛋如此搶奪嗎？
想到這裡，他又忍不住湊到門口，想看看王大海拿出什麼樣的硯台來。
王大海從箱子里拿出一個錦盒，打開來，取出一方硯台，說道：「老闆，你看看這塊硯，正宗的晉朝貨色！」
雖然隔得遠，但唐楷是個中行家，只看了一眼，就不由得發笑，心想這個王大海，真是個騙人的高手，還晉朝古硯？
依我看，這塊硯連民國長什麼樣子都沒見過吧！
王大海卻是一本正經，口若懸河：「老闆，您別看這硯古樸，卻是地道的古貨。晉朝人不比現代人，他們崇尚的，就是簡單樸素，沒有太多花哨的雕飾。」
富紳道：「你這硯，賣多少錢？」
王大海伸出五根手指頭：「至少這個數。」
富紳試探的問道：「五百？」
王大海冷笑一聲，拿著硯台就要裝進錦盒包裝里去。
富紳伸出右手，擋住王大海，說道：「五千？」
王大海繼續包裝硯台，不屑的道：「我看你穿著打扮，也像個有錢人，沒想到您……嘿，不說了，我看您並不誠心要這貨。」
富紳道：「五萬？」
王大海這才停止動作，說道：「對，咱不賣您二十萬，也不賣您十萬，只賣您五萬，當然是美金。咱們這店，有著四十多年的悠久歷史，明碼標價，童叟無欺！」
富紳旁邊那個年輕男子叫道：「五萬美金？太貴了！我看這分明就是個贗品！五百塊都嫌多了。」
王大海甩了甩身上的肥肉，瞪著牛眼：「什麼？這位兄台，說話可得憑良心，更要講證據！贗品？你要是有這麼好的貨色，我給你四萬八，有多少，我收多少！」
他說得振振有詞，理直氣壯，把對方給唬住了。
富紳摸著下巴想了想，朝同伴使了個眼色。
年輕男子雖然不情不願，但還是打開皮包，拿出一疊疊綠色的鈔票來。
「老闆，我看這玩意八成是假的，您還真花高價購買啊？」他一邊往外掏錢，一邊諫勸。
富紳沒有說話，接過那方硯台，轉身就走。
王大海客客氣氣的送對方到門口，彎腰躬送，歡迎再來。
轉過身來，王大海笑得合不攏嘴。
他似乎知道唐楷在偷看，走過來，笑道：「小楷，你看到了吧？哥做生意的本事，那可是一流的。」
唐楷搖搖頭。
宋小蝶道：「你分明就是個騙子！我雖然不懂行，也能看出那是方假硯。」
王大海道：「嘿嘿，你以為人家看不出來嗎？剛才那個老闆，可不是個傻瓜。」
宋小蝶道：「那就奇了怪了，他明明知道這是贗品，為什麼還要買？」
王大海道：「最近也怪了，很多人來找硯台，而且指名道姓，只要晉朝的古硯。」
唐楷一震，問道：「有很多人在找？」
王大海道：「可不是嘛！為此，我特意趕做了一批晉朝古硯。哈哈，就這兩天，賣出去三方了！」
唐楷道：「難道他們都看不出來，這是假的嗎？」
王大海道：「最奇怪的就在這裡，他們明明知道，我賣的是贗品，但他們還是買走了！」
唐楷道：「這是為什麼？」
王大海聳聳肩：「誰知道呢？他們錢多唄！反正，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又不是我故意宰他們的！怪不得我！」
唐楷道：「做生意，用這種欺詐手段，不好。」
王大海笑道：「我只是一個打工的，哪管得了這麼多？好了，小楷，我知道你走的是正道，你就別寒磣我了。」
他拍拍唐楷的肩膀，說道：「不過，你們這次想回國，還不得走一遭邪門歪道？嘿嘿，我剛才聯繫了軍哥，他答應了，讓我先帶你們去見他。」
送宋小蝶回國，這是唐楷的頭等大事，一聽有了眉目，也自高興，顧不得什麼正道邪道了。
「大海哥，那就拜託你了。」唐楷道，「我再問一聲，我們兩個人回國的話，大概需要多少錢？」
王大海道：「軍哥收費很合理的，你們兩個人，有十萬美元足夠了吧。」
唐楷聽了，有如當頭澆了一盆冷水，怔在當地。
十萬美元？
他身上連一萬美元都沒有！
宋小蝶也意識到困難，喃喃說道：「臭小子，把你身上的血賣完了，咱們也回不了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