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8章 陰路
枯瘦的引路人，提著一盞油燈。編製的草繩，掖拽著一排遮的嚴嚴實實，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怪物，這就好像傳聞中的湘西趕屍！
但是趕屍教不是變成了屍體販賣組織？怎麼在這下水道里會有趕屍人的出現？
「活~人~活~人~。」那些遮蓋嚴實的屍體，似乎是喉嚨乾枯，聲音從他們的嘴裡發出，就好像山洞裡觸碰岩石的迴音，空洞，悠遠~
「住口！老實待著！」那枯乾老人大喝一聲，後面左右舞動的一排屍體，竟緩緩站直，不再發出詭異聲音。
可小帥內裡衣衫浸濕，心跳不已，對面安靜下來，似乎更為詭異和可怕。
那老者渾濁的眼神中，散發出一道精光，他張開嗓子，嘶啞問道：「小夥子，好好的陽路你不走，為何偏偏要來這陰路上攔鬼？」
「我。」楊小帥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腦海如同短路一般，不知道說些什麼。
見他說不出話來，老者舔了舔乾枯的嘴唇，從他口中發出的喘息聲，猶如毒蛇吐信，『嘶——，嘶——』
「您是趕屍仙吧？我聽爺爺說過的，他以前也是個趕屍仙，只是後來汽車都敢拉死人，生意做不下去，他才轉成農民的。」
老者一怔，顯然沒能想到，楊小帥會這麼說。「你爺爺也做過趕屍仙？」
「對啊！我以前特別崇拜趕屍仙，還在夢中幻想著自己也能夠成為趕屍仙呢。想不到，今天竟然在這裡遇到一位前輩高人！」
老者神情有些落寞。「趕屍客棧都封了，山道也都建成了公路，我們只好重建一條陰路，才能延續聖教香火！」
「您也別太難過，敵有政策，我有對策，我看這底下道路平坦寬闊，又無人無狗，還不用擔心風吹雨淋，豈不美哉？」
老者舒了一口氣，反倒咯咯笑起來，看得出來，他是發自真心，否則，笑聲絕對不會是如此爽朗。
笑了兩聲，他有些意味深長的看了小帥一眼，然後舉起骷髏爪子一樣的手，朝小帥招招。
「媽的，死就死了！」楊小帥在心裡罵了一句，狠狠掐了一把不爭氣的大腿，朝老者走去。
越是近了，他越是感到一股逼人的寒意。那老者乾枯的面容，也越發滲人，真是活生生就像個鬼一樣！
眼見還差兩步，老者身後那一排屍體，再次左右舞動起來，口中又不停嚷嚷道：「活~人~活~人~」叫魂一般凄厲聲音，嚇得小帥寒毛炸立，腳都不聽使喚的想要后移。
老者轉過身去，伸出爪子，劃破第一具屍體身上的白布，頓時，一陣惡臭散布在整個下水道里。
而令楊小帥沒想到的是，老者竟伸進食指，勾出一團黑色的腐肉！小帥甚至還看到，那裡面有隻鮮紅色的肉蛆。
老者轉回身來，嘿嘿一笑，食指勾著這團腐肉，就朝小帥面前遞去。
骷髏一般的爪子，皮包骨頭的笑容，惡臭到讓人幾欲嘔吐的腐肉，還有那暢快跳躍的肉蛆，都讓小帥猶如置身地獄一般！可他沒得選擇，這時候逃跑，必死無疑！趕屍人絕對不會給他機會出去報信的。
出乎意料的，老者並不是讓他吃下去，而是在他的額頭上，畫了一個卍字！這道痕迹一畫出來，那些躁動不已的屍體，頓時悄然無聲，再度站直，筆挺的排成一條長線。
「嘿嘿嘿。，既然你想學，老夫就讓你過一把癮！從現在開始，你提著屍油燈，牽著屍體們，跟著我走。」
楊小帥馬上裝出一副大喜過望的樣子，「那可太好了！多謝前輩指教。不，多謝師父指教！」
殊不料，老者一聽他喊自己師傅，馬上瞪起一雙魚眼，一股寒氣，直撲小帥面門，小帥心想道：「這下壞了，拍馬屁拍到馬蹄子上了！」
「小小年紀，嘴上卻沒個把門的！沒有行過拜師禮，不準叫師傅。」
「是！」小帥舒了一口氣，看樣子他並不打算懲罰自己。
「那晚輩該怎麼行拜師禮呢？」
「哼，你勇氣可嘉，算是過了趕屍仙第一大考驗。但是，莫要以為這樣，你就可以成為一個趕屍仙！沒有天資，我一樣不會收你！」
「是，那晚輩一定竭盡全力，跟前輩學習。爭取有朝一日，能成為前輩的弟子，跟前輩學習趕屍，成為一名趕屍仙！」
小帥恭敬的從老者手裡接回屍油燈，入手的一剎那，那股滑膩與黏濕差點讓他把屍油燈丟出去！但是他還是強忍住了。打過喪屍，如今額頭上還塗著腐肉的他，對這屍油，也很快接受。
沒辦法，一切為了活命。
老者從褲腰帶上抽出一桿竹子煙槍，掏出一盒火柴，熟練的打火點煙，猛吸一口，吐出一股煙霧，將他襯托的更加酷似地獄使者！
很快，他開始朝前方走去，小帥拉著繩子，右手高舉屍油燈，連忙跟上去。「兄弟姐妹們喲~多多包涵喲~天路已斷喲~陰路來走喲~」
老者的歌謠，透著一股無奈與悲涼，彷彿在乞求屍體們的寬恕。對於趕屍人來說，屍體就是顧客，顧客就是上帝！不能讓他們在陽間行走，卻要讓他們從下水道里，與老鼠為伍，是對亡靈的不敬，也是趕屍匠的無能！
再度走回方才的入口處，來到那一面厚實水泥牆面前。老者磕了嗑煙葉，將煙槍屁股，對準石牆上的一處凹槽，左右各旋轉三下，伴隨著轟隆一聲響，石牆竟宛若刀削一般，向兩邊裂去。
小帥心中大為驚訝，怪不得自己這一路都沒追到李春華，感情這****的下水道里還有這番門路。
透過屍油燈微弱的燈光，小帥似乎看到石牆之後，波光粼粼，好像是一條暗河。
老者將竹煙槍再度別在腰上，張開嗓子喊道：「渡船勒~過黃泉河勒~！」
一連喊了三聲之後，暗河中，透過煙霧，隱隱傳來一陣昏暗燈光。
老者不再喊叫，靜立在暗河跟前。
「陰路走完了，接下來，就是黃泉河了！只要過了黃泉河，咱們就算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