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凌波微步

由於主持與段譽的關係，當晚我們先在白馬寺里借住，我和段譽合了一間廂房。用過齋飯，兩人便回到廂房，天南地北聊些風土人情、軼聞趣事，雖說一開始兩人有些刻意為之，但隨著談話漸入佳境，倒也氣氛熱絡。

「我聽喬大哥說過，三弟一身內力驚人，卻因過於龐雜，不能揮用自如。以我之見，三弟定是內功心法練得不全，才不能把功力化為己用。」見與段譽少了隔閡，我話題一轉說到。

「不瞞二哥，我曾在一個山谷洞穴，巧得一卷武功秘訣，上面記著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只是我覺得北冥神功的功夫頗不光明，引人之內力而為己有，豈不是如同偷盜旁人財物一般？便只草草記得一式，不想後來因緣至會，卻盜得現在這一身功力。」段譽無奈地說到：「後來我受四大惡人陷害，神智失明下撕毀了卷帛，這北冥神功也不能再練了。再者，我始終認為武功為殺人厲器，不學也罷！」

「三弟所言，顯是仁善君子。」我誠摯地說到，心裡卻暗想這段譽還真是個書獃子。「不過依為兄淺見，這武學之術，除了殺人，也大可用於救人。」段譽想到出大理以來，自己的一番界遇，覺得我話說得有理，倒沒出言反駁。

「更重要一點是出於三弟的安危顧慮。」我皺著眉頭接著說到：「現在三弟的一身功力雜亂不純，雖說暫且相安無事，卻難保有一日，控制不住，引起真氣絮亂，一不小心就會走火入魔。」段譽雖然為人闊達，但憶起在鎮南王府真氣失引的慘痛經歷，臉上也不免露出駭怕之意。

「為兄雖不曾習得北冥神功，不能教你如何化解內力為己用。倒是還會門奇特的內功心法，可以幫助調理內息，化除體內燥雜之氣。這便教於三弟，想來日後勤加練習，倒可大大避免真氣絮亂、走火入魔之慮。」我準備把《易筋經》內功心法教於段譽。

「那，有勞二哥了！」段譽欣喜地說到。雖說自己對絕世武功毫不在意，然此時關乎自身性命，段譽感激地接受了我的恩情。當下我一一把《易筋經》內功心法背將出來，段譽自幼精研佛法，理解得甚快，半個時辰之後，便能獨自盤坐運功。我在一旁護法。雞鳴三遍，段譽方才收功，已隱隱能察覺到體內真氣緩緩運行於七經八脈。又躬身向我恭恭敬敬行了個禮，想來開始真心認定我這個義兄了。

「兄長不吝教於絕世內功，小弟無以無報。當日為逃命計，對於《凌波微步》輕功倒下了一番功夫，若兄長不嫌棄，小弟望能和二哥交流一番。」段譽真誠地說到，連自己為逃命才勤練輕功之事也托口直言。沒想到段譽這麼識相，我正愁要怎麼說才能讓段譽傳授我《凌波微步》，又不會讓人認為我是在施恩圖報。

當下哪還顧得了嬌情，連忙說到：「三弟說哪裡話啊，我早聽大哥說過，三弟的《凌波微步》可謂輕功一絕，若能得三弟指點，為兄感激不盡。」段譽對武功或師門什麼的，看得很淡，也不太在意我對武學追求是否過於熱切。

《凌波微步》步法走位依易經六十四卦變化，每卦又有前後左右四個方位，合二百五十六步。對於易經我是一竊不通，只能虛心向段譽請教，段譽讀書甚為精解，講授起來簡明扼要，我學起來倒也很快，未到一個時辰，所有步法已盡數想通。當下便心中默念，運轉內息，將段譽所授的六十四卦步法，從『明夷』起始，經『賁』、『既濟』、『家人』，一共踏遍六十四卦，恰好走了一個大圈而至『無妄』。知道已精步掌握了《凌波微步》，心中又驚又喜，將這六十四卦的步法翻來覆去的又記了幾遍，生怕重蹈覆轍，極緩慢的一步步跳出，踏一步，呼吸幾下，待得六十四卦踏遍，腳步成圓，只感神清氣爽，全身精力瀰漫，整個人像是在御風而行，再也忍耐不住，興奮地叫出聲來：「妙極，妙極，妙之極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