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滾出蒼氏。」就算他在工作上多麼需要她、就算她是不可或缺的助手,當信任感消失后,她什麼也不是。
他為她的背叛感到難過,為她即將離去感到不舍,但他向來決定后就不再更改,絕對不留她。
「等……等一下。」眼看他絕情的轉身,打算離去,沐月痕慌張的出聲,還有好多話要說。
他繼續往前走,一點也不在乎她。
蒼白的小臉布滿哀傷,她不要他走,不要他離開,如果他就這麼走了,那麼……她真的再也沒有機會了。
「你……你……」她陷入掙扎,天使與惡魔在她的胸口徘徊,理智與衝動交錯,她的心開始發冷、胸口劇烈的疼痛。
蒼岳打開房門,踏出房間。
沐月痕壓抑心中苦澀的滋味,將心碎的情緒完全隱藏,露出堅定的神情,說出讓人震驚的話,「別忘了,我的手上握有蒼氏所有重要的資料,如果你這麼走了,我想……那些與你為敵的競爭對手會非常樂意與我的合作。」
恨她吧!
蒼岳終於停下腳步,眼底閃動著陰寒的光芒,不敢相信自己到底聽到了什麼。
空氣變得稀薄凝結,氣氛靜謐得彷彿連根針掉落地上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他的神情震愕,緩緩的轉身,看著床上神色鎮定,宛若另一個陌生的女人,不禁怒火中燒。
她在威脅他、嘲笑他、諷刺他對她曾有的信賴?她把他曾對她付出的重視拿來脅迫他?
「你說什麼?」
「就算為了防止我泄漏蒼氏的機密,你打算將秘書室的電腦全收回,也沒有用,別忘了,我是你親手調教的,記憶力絕佳,更何況我習慣做檔案備份的動作,我手上的資料絕對和你的一樣完整……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當初敵對的競爭對手刻意收購公司的股票,你拿了一筆錢給我,要求我以自己的名義將蒼氏在外流動的股票全數買回來,再加上這五年來你陸陸續續給我的紅利,我的名下已經有蒼氏百分之十八的股票,如果我把這些全都交給有意與你競爭的對手,這對蒼氏、對你,絕對是一大傷害……是不是?」
身子彷彿被劈成兩半,沐月痕無視痛徹心腑的難受感覺,無視劇烈起伏的情緒,雙手緊握成拳,硬是讓自己的口氣顯得冷情……
這是最笨的方法,但是只有這個辦法可以暫時留下他,她要更多的時間,需要更多的機會,如果可以,她願意不計一切後果,不想後悔,不想惋惜,不想什麼也沒有,讓機會從自己的手上溜走。
她只剩下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不努力,她不敢確定自己能從頭來過,更無法眼睜睜的看著他生活在沒有她的日子中。
她好壞、好殘忍,是嗎?前方有一座湖,她要踏進去,還要拖著他一塊下水……這是她愛人的方式,是她的堅持,明知前頭的路十分危險,她要他作陪。
蒼岳冷笑的搖搖頭。他看錯人了,如果之前還有那麼一絲不舍,這一秒、這一瞬間,他已將那可笑的情緒完全抹殺。
她竟然拿他最重視、最在乎的蒼氏命運脅迫他?這一腳,她踩得很重,不只讓他看清楚她的真面目,也看穿她虛偽的態度……
「你想和我玩到底?」
他有意放她一條生路,但是她呢?
眼底的陰霾愈來愈濃烈,他不走了,冷冷的盯著她,嗓音無情無溫的說:「說出你的條件」說出可以讓他決心置她於死地的方法,說出可以讓他折磨、傷害她的理由,只要她說得出口,他會完全實行,讓她痛不欲生。
他露出殘酷的微笑,眼底浮現殘暴的氣焰,宛如一隻被吵醒的嗜血怪獸,而吵醒他的人得承擔後果。
「你。」沐月痕的眼神堅定,口齒清晰的說,」我要你,陪在我的身邊;我要你,必須屬於我,沒有任何人介入;我要……」完完全全與他在一塊,彌補她浪費的五年時光,要在這段時間內,將他奪回來。
「你別忘了,四個月後我要結婚了。怎麼?你想成為我的地下情人?想成為不被公開的女人?你知道這種女人被眾人發現時,會被冠上什麼稱號嗎?」
她是別有目的的,要他相信她做出這麼多小動作只因為他,鬼才相信!
「那就四個月。」
她好不安,才四個月啊!她只有四個月的時間可以將情況扭轉過來,做得到嗎?
「這四個月,請你陪在我的身邊。」
她做得到的,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四個月,就算只有短暫的時間,她也要賭一賭。
蒼岳看著神情堅定的她,卻在她的眼中莫名的發現苦澀和哀傷。
她為何要這麼做?到底有什麼重要的事,讓她不惜拋棄他對她的信任?她在急什麼?她在恐懼什麼?
他不想思考這些問題,一點也不想在意她到底有什麼心思和煩惱。
然而她眼裡顯露的哀感是這麼的清晰,這些日子以來性情的轉變是這麼的顯著,不再不疾不徐,不像這五年來他所認識的那名沉穩秘書,她宛如在和時間賽跑……她快沒時間了?
什麼時間?她到底在急什麼?
腦中閃過種種問題,蒼岳發現自己莫名的湧現關心,並暗暗的咒罵著,隨即想也不想的將這些突然浮現、令他感到困擾的問題全都拋到腦後。
這種關心的行為,不是他會做的,以前是,現在也是,眼前的女人是他的敵人,是背叛者,他何必為她多費心思?
一定是因為她與什麼人有勾結,一定是因為她和某人掛勾企圖對他不利,而隨著與那人交易的時間快到了,她找不到所要的資料,所以慌了、急了。
不過,既然是與蒼氏有關,她為何從他身上下手?所有的文件和資料,她這個秘書都有,而且負責保管,不可能找不到想要的東西才對,她到底要的是……
該死!蒼岳再次暗暗咒罵,自己又不知不覺的想到她的身上。
「四個月過後,包含你手中所有的蒼氏股票、所有的文件資料,都會一併歸還?」他轉移心思≯再次與沐月痕對上眼。
「是。」沐月痕幽幽的笑著,也許現在他對她的評價,只剩下不信任的背叛者吧!他再也不會信賴她了,她將這一盤棋全部打散,一切將從頭開始。
「你的行為,真是讓我看了厭惡,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打什麼鬼主意,不過你該知道惹上我的代價。「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夠了。」即使遍體鱗傷,她也要賭一把,已經沒有機會了,這樣難得的契機……她不要讓它輕易的溜走,不想重來一次等待。
那雙無情的眼眸迸射出令人膽寒的光芒,即便如此陰冷,充滿鄙視的射向她,她卻毫無畏懼,比他充滿更加堅定的決心。
胸口蔓延著極欲置人於死地的狂狠,蒼岳冷戾的睨視沐月痕,許久之後,他逸出淡淡冷冷的笑聲,轉過身子,毫無眷戀的離開。
他在嘲笑自己,嘲笑自己看錯人。
他一點也不想留在這裡,這裡有她的氣味,有她生活的顏色,他厭惡這種被團團包圍的氛圍,討厭待在有她存在的空間。
她想要他,是嗎?好,他就讓她嘗嘗被他重視的後果,極欲憎恨的重視。
被複雜的心情干擾,又被她那不假思索的答案惹火,冷酷的臉龐帶有惡意的不滿,蒼岳的笑容轉為陰冷詭異,連他都不清楚,當他發現自己竟然沉淪在她的誘惑后,心情為何變得這麼陌生?
她記得,過去的他喜歡她展顏歡笑,喜歡她無憂無慮,喜歡她將視線停留在他的身上,眼中只有他一人……那是在過去。
看著冰冷又空蕩蕩的屋子,它高級華麗、寬敞豪華,不過宛如無人空間。
除了她之外,現在還有另一個男人,那個在早晨起床時發現她竟然出現在他的私人領域,對她憎惡、鄙夷的男人。
沐月痕看著緊閉的書房,微微嘆息。
身為他的秘書,她有他家中的鑰匙是正常的事,但是現在她用它來做最不應該做的事,私自進入他的領域。
離開沙發,她走到書房門口,猶豫了一會兒,終於敲了敲門。
「蒼……蒼岳,我幫你把晚餐做好了。」她的嗓音蒼確定又遲疑,忐忑不安。
從踏進這間屋子開始,她和他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明明共處一室,明明她努力的希望他能接受她,明明她一直在他的身旁……但是她找不到任何機會和他交談,他無視她的存在、她的聲音、她的討好,她完完全全被漠視……多麼難受的忽略!
兩人淡判至今,也才不過短短的七天,她卻不知道應該如何走下一步。
是因為她做錯了嗎?是因為她讓他失望了嗎?她把他惹火了,所以他再也不願意理她了?
眼神逐漸暗淡,沐月痕絞盡腦汁,想要打破兩人之間這層結了冰的關係,然而卻不知從何做起。
雖然她依舊是蒼氏總裁的專屬秘書,但是失去了所有的工作許可權,就連屬於她的電腦資料檔案也全被清除,因為他不再相信她,認為她會再耍什麼花樣。
這時,她不知又想起什麼,揚起僵硬的嘴角,露出苦澀的笑容。
不!其實他一點也不擔心她能要什麼花樣,根本不是擔心她到底想偷公司內的什麼文件,他只是想讓她難看,讓她得到懲罰,把她困在有他的世界,完成兩人說好的條件,讓她因為自己的要求而動彈不得,他的答案其實很簡單,就是讓她切切實實的感受到她的無能和對她極盡所能的完全漠視,彷彿她不存在。
就算她說過愛他,但是他在向她證明,她對他來說毫無影響,更別說共處后能擦出什麼火花。
為了這個原因,為了打破僵局,她才會在今天鼓起勇氣私自進入他的領域,結果仍然一樣,她完全被他排除。
等了好久,等不到書房內的男人有任何動靜,沐月痕嘆了口氣,肩頭無力的垮下,孤獨又失望的坐回到沙發上,繼續無止盡的等待和期望。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當夜幕低垂之際,書房的門終於被打開了。
她心喜的抬起頭,急忙站起身,討好的揚起笑顏,「忙完了嗎?餓了嗎?我幫你把晚餐再熱一次,馬上就可以吃了。」
蒼岳冷冷的掃了她一眼,逕自走進浴室,一貫的冷漠,一貫的沉默。
儘管沒有得到他的回應,沐月痕依舊不放棄,進入廚房,將早已冷卻的晚餐再次放到火爐上。
她忙著熱菜的同時,不忘將剛收進來的衣物放在浴室門口,像個賢慧的妻子,渴望和他擁有夫妻一般的生活,希望能夠為他做好多事,就算他態度冷淡,不理睬她,她仍然不氣餒,總是一次又一次的告訴自己,沒有關係,她不會喪氣。
過去的他老是抱怨她沒有即將為人妻的賢淑,他希望他的小娘子可以溫柔,懂得順從自己的相公,當時的她不懂,頑皮又愛玩,讓他苦惱不已,但是現在不同了。
在一世又一世的徘徊與成長后,她變了,以往好動不學好的月痕不再古靈精怪,學會成為配得上岳哥哥的好女人、好娘子,她一世又一世的等待,就是為了讓自己的男人看到她的改變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