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9.第309章 賭香
沒多久，祝相合來了，那是一個四十歲上下的高大男子，方形的臉上，沒有多少肉，卻顯得很精神，大概是因為太喜歡喝酒了，兩隻眼睛裡布滿了血絲，無法洗去的塵埃，半掩著臉上的紅潤，倒也讓人有一種信任感。
肖英的奶奶跟著也來了，還帶著肖英，一看到祝曉霞就讓肖英去安慰祝曉霞。
「眉入雲鬢，鳳眼飛天，獅王高鼻，唇紅口方，雙耳垂肩，睛明印亮。小夥子，你叫怎麼名字，何方的活佛？」肖英奶奶一來就發現鄭書豪相貌奇特，走到了鄭書豪的面前，整整看了半分鐘才笑問道。
「肖奶奶，我叫鄭書豪。」
「朗聲圓潤，落盤有聲，果然是個奇人。」肖英奶奶不去理會李俊，卻拉著鄭書豪在自己的身邊坐下：「你既然是代表五王村的，那就坐在我身邊吧，我很想聽聽你有怎麼話要說。」
看到肖英奶奶拉著自己，鄭書豪也不客氣了，大大方方的在肖英奶奶的身邊坐下了，坐下后還端起了面前桌子上的茶杯，悠閑的喝了一口。
看到鄭書豪的樣子，祝相山一時也不知道說怎麼好了，他不開口，其它的人也不知道怎麼切入正題，畢竟祝相山是在座的最年長老人。
看到大家都不出聲，鄭書豪眼睛掃了一下全桌的人一眼，嘴裡口氣平和的說道：「李俊和祝曉霞兩個人自由戀愛成功，想結成一對，卻遭到很多人的反對，我想聽聽反對的理由。」
鄭書豪說著，眼睛直接向祝相山的臉上望去，這老人，應該是最能說得上話的，鄭書豪想聽聽他如何回答自己的話。
祝相山沒想到鄭書豪這樣直接把話題扔給了他，心裡遲疑了一下說：「斬王村的姑娘，是不可以嫁給五王村的人的。這是祖訓。」
鄭書豪笑了一下，嘴裡淡淡的說道：「以前有個人，感覺到一斤豆子能做出七斤豆腐來，覺得太詭異了，於是就堅持不吃豆腐，也不讓自己的兒孫吃豆腐，後來這事被傳開來了，就成了這家人的笑話了。你們的祖訓，會不會也是個笑話，我想聽一聽。」
坐在桌邊的人，聽了鄭書豪的話，全都愣了一下，半晌之後，祝相山不得不說道：「許多年之前，我們斬王村的祖先，跟著一位將軍一起打天下，後來把敵方給打敗了，我們斬王村的先祖還奉命把敵人的頭目五王爺給斬了，所以我們村就叫斬王村，後來有五王爺的家奴來到了我們村子的對面，建起了五王村，想給五王爺翻罪，我們的先祖當然不答應了，於是立下家規，不許本村的姑娘嫁五王村，也不娶五王村的女人為妻，兩村的關係，歷代以來都是勢如水火。」
「這事，我聽說了，但我覺得有些奇怪，你們的先祖殺了那個五王爺全家，可謂是斬草除根，連半條血脈也不給留下，五王爺自然沒有半點翻身的機會了，而五王村住著的，只是五王爺的家奴後代，我聽說如果你們斬王村不去招惹人家五王村，人家五王村根本就不敢來招惹你們，這些，我們可以不去說了。你們先祖幫著打天下的那個將軍不但現在早就沒有了，就連那個王朝，也早被推翻，你們為何還死守著怎麼祖訓，一有機會就去打壓別人？連年輕一代談婚論嫁都不可以，你們不覺得這比那個不吃豆腐的人更可笑嗎？」鄭書豪一邊說著，眼睛一邊在一群人的臉上掃過，發現人人臉色凝重，便適時的收聲不語了。
許久，祝相山臉色凝重的說了一句：「不管怎麼說，這件事，不可以。」
鄭書豪看了一眼，嘴裡輕聲的說：「祝爺爺，你這是要給子孫後代造罪！我想，如果你的爸爸媽媽還活著，他們很可能會在你的屁股上打一巴掌。」
鄭書豪這話，說得有些強勢，甚至有沒把祝相山當長輩的意思，所有人都聽出來了。
祝相山忽然想起昨天自己看到自己母親的樣子，心裡「格登」了一下，身子莫明的顫動了一下：昨天死去多年的母親，影子忽然在自己的眼前出現，難道是母親生氣了？想要來怪罪我這個當兒子的？
想到這裡時，祝相山全身立即不安了起來了，他把眼睛投向了祝相和，嘴裡問他：「相和老弟，你說一句吧，你是村長。」
「我覺得村裡人都不會同意曉霞嫁到五王村去，曉霞如果要嫁到五王村去，說不定村子里會有人對你們家另眼相待。」那祝相和，歷來和祝相山很親近，這話說出來，也是親近的話，至少祝相山聽著是這樣。
鄭書豪看了祝相和一眼，嘴裡的話很不客氣了：「大叔，你作為一個村長，這樣說話，我感覺你這村長今年就會沒了。」
「小夥子，你別亂說，相和已經在村裡做了十五年的村長了，大家都很支持他，怎麼會沒了呢？」祝相山有些不高興了，嘴裡這樣對鄭書豪說。
鄭書豪沒說話了。
後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祝相和那每月輕鬆拿著好幾百大元的村長職務就被別人莫名的給擼了，當然，這是后話。
祝相合聽了鄭書豪的話之後，雖然感覺鄭書豪的話里刺兒有些太尖了一些，但也感覺到自己的話有些不妥，於是也就不出聲了。
看到祝相和不再出聲，鄭書豪便轉過臉來，看了一眼肖英奶奶一眼，問她對李俊和祝曉霞的婚事有怎麼看法。
「寧拆十座廟，不拆有情人，我不說話，我只聽祖公的話，他們說怎麼我就跟著說怎麼。」肖英奶奶從身上取出了一小卷檀香，在鄭書豪的眼前晃了一下，對鄭書豪說道：「這卷檀香看起來雖然不大，卻能點一天一夜，你們如果相信祖公能顯靈，我就把這檀香拿到村頭的十一將軍廟裡去點，如果這檀香能燃到明天這個時間，那說明祖公支持他們兩個年輕人的結成一對，如果祖公不支持他們兩個人結成一對，一定會颳起大風，一颳風，這檀香最多能燒到大半夜，那樣的話，就是祖公不支持他們兩個年輕人走到一起了。」
「我看這方法不錯。」祝相山聽著肖英奶奶的話之後，很是贊同，有肖英奶奶的這些舉動，就算孫女要嫁到五王村去，估計也不會有誰敢出面阻攔了，畢竟這是祖公的意思。
聽了祝相山的話，鄭書豪把臉轉向李俊：「你覺得肖英奶奶的做法怎麼樣？」
李俊心裡有些高興，畢竟多少能看到了一些希望，但他很快又覺得這件事不靠譜：「現在是冬天，風一直的刮著，那十一將軍廟裡，到處通風，這小小的檀香，自然燒得很快，這不公平。」
「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公平與不公平，你若有信心，我就點上這檀香，你若沒有信心，那你現在就可以回五王村去了，再折騰也是徒勞。」肖英奶奶平靜的說道。
「我……我……」李俊猶豫再三之後，咬了咬牙：「我堵了。」
「李俊……」祝曉霞眼睛看向李俊，嘴裡十分擔心的叫了心上人一聲，雙眼裡儘是無奈。
一行人從祝相山的家裡出來，又在村裡邀請了幾個年長的男女，一起向村頭的十一將軍廟裡走去。
走到了十一將軍廟前，祝相山的雙眼不安的向那開著紅花的鐵樹望去，還好，現在是下午時分，到處都很亮堂，祝相山沒有看到那鐵樹的樹梢上有母親的樣子出現。
十一相軍廟，共有十一間廟房，中間的一間最大，肖英奶奶走進中間的那一間廟房裡，連拜了好幾下，嘴裡喃喃有詞，不知道說著一些怎麼，說完之後，又讓身後的幾個老人在廟裡拜過之後，把手裡的檀香點上，用樹枝掛到了廟堂的橫樑下，這才朗聲的說道：「明天這個時候，若是這香還燃著，那說明祖公對他們兩個孩子的婚事是支持的，反之，則是對他們兩個孩子的婚事不支持，大家一起和我作見證。」
一群老人聽了，全都點頭應下了。
從老人的話剛說完，忽然有一陣陰冷非常的風從廟外吹了進來，吹到廟裡的牆上之後，反卷了回來，在眾人的臉上一一指拂過，把眾人吹得好一陣顫抖。
這風，來得還真是及時，肖英奶奶當然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立即開口對眾人說道：「看，這麼冷的風，自然是祖公剛剛去外面玩耍回家來了，我們的話，他老人家自然也聽到了，大家一定要誠心相對，祖公是不會饒恕任何不誠心的人的。」
一行人從十一將軍廟裡出來，眾老人又各自回各自的家裡去了，肖英奶奶讓鄭書豪和李俊住到自己的家裡去。
肖英奶奶就是這麼聰明的一個人，也是這麼有膽量的人，李俊住到她家，當然不會白住，沒多時就開著摩托車從鎮上買回了大魚大肉，大家隨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