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9.第869章 又見飛頭降
父親將雙手舉了起來,做出投降狀:「我錯了,錯了還不行嗎?你們繼續,當著孩子的面,想怎麼吵就怎麼吵,想吵到什麼時候就吵到什麼時候!」
見父親這麼直白,親生母親和繼母反而安靜下來,不再嘰嘰喳喳爭論個沒完,而是緘口不語,似乎有些羞澀。
姥姥掃視了一圈他們三個,清了清嗓子:「咳咳,我說,你們三個忙完了嗎?忙完了是不是該干點正事了——趕緊把我外孫胸口上的鋼管拔下來吧!」
他們三人被姥姥一通暗諷后,臉上都有點掛不住,慚愧極了,頭微微低下,瞅著彼此。
父親上前一步率先開了口:「媽,這麼多年也沒去看您,身子骨還硬朗吧?」
姥姥瞪了他一眼,反問道:「怎麼,見我沒死很失望啊?!」
父親憨笑起來:「瞧您這話說得,我是那樣的人嗎?八年前聞之你突然殞命,我就知道事有蹊蹺,送殯的時候一瞧你那屍體,不對,是身體,就知道是假死了!我和金瑤猜測你是有自己的打算,所以也就沒有挑破,這些年也沒有去打攪你的清靜!」
姥姥一點不買賬,冷哼道:「年齡大了,人也變得油嘴滑舌了,會為自己找冠冕堂皇的借口了,算了,不說你了,趕緊看看如何將這鋼管拔下來吧!」
父親誒了一聲,走上前來,仔細檢查了一下我的傷勢后,深吸口氣:「鋼管尖端射出了很多鋼針,鋼針又帶著倒刺,已經勾進阿飛肺腑和皮肉很深,下手著實夠狠啊!」
說完他轉過了頭,狠狠瞪了一眼那邊的紅衫男子——鬼血蓮花教的教主!
紅衫男子身上的屍鬼降頭,雖然被銀針壓制,但還沒有被完全破解,所以行動不便,只能呆在原地,一臉慚愧地沖父親歉意起來:「對不起,是我將阿飛傷得太重了,請原諒!」
「算了,看你的樣子也撐不了幾個時辰了,既然已經下定決心改邪歸正,並且剛才又替阿飛擋了一劍,就原諒你了!」父親長舒口氣,之後轉過來,繼續審視著我的傷口。
「爸,你還要觀察到什麼時候?」見他遲遲不肯動手,我有點急躁起來。
「沒有帶麻藥,你能忍得住嗎?」他意味深長地瞅了我一眼,神情里透露出一絲難以掩飾的關切。
「沒問題!」我用力點點頭,只想快點將鋼管拔出來,之後進入到一會的戰鬥中。
「林越,阿飛胸腔里的肺腑,大部分都被倒刺勾住了,你打算怎麼拔出來?」親身母親忍不住詢問起來,看得出來心裡也還是很疼我。
繼母這時候白了她一眼:「想不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心裡依舊不信任他!不用懷疑他的能力,只要靜靜看著就行了!」
父親沒有理會兩位母親的言語,深吸口氣,之後緩緩呼出,一隻手掌朝上握住了鋼管,不過並不是很緊,令我有點懷疑,一會能不能拔得出來,畢竟,裡面鋼針上的倒刺,已經深深勾進了肉里!
「啊——」
始料不及的,沒有任何的心裡準備,胸口突然傳來一陣刺痛,緊接著是一陣涼颼颼的冷風穿過。
忍住疼痛低頭一瞅,不由得倒吸口寒氣,鋼管竟然不見了,只看到父親的兩隻手,一隻仍舊呈握狀,另一隻則是豎立的手掌,似乎剛擊打過什麼東西。
擊打……?我心裡好像有點明白了,但還是要驗證下。
「咔——」
正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道沉悶脆響,好像有什麼東西裂開了。
我心裡驚了下,忙扭頭朝後瞅去,發現在遠處的石壁上,鋼管正正地刺進去大半,震下來許多碎快。
果不其然,與我推測的一樣——父親沒有去拔鋼管,而是用掌狠擊,讓其從我身體里貫穿了出去!
力度非常大,速度也著實快,以至於我感受到疼痛的時候,鋼管早就飛走了很遠。
其實真正讓我欽佩的,並不是他的力度和速度,而是思路,沒有像一般人那樣絞盡腦汁、想法設法把鋼管拔出來,而是推進去,將它穿過我的胸膛。
這樣一來,就避免了倒刺將我的肺腑里的肉勾出,造成皮開肉綻和大出血的慘狀,以及一道道的撕裂之痛!
繼母忙從懷裡掏出兩張藥膏,貼在了我前胸和後背的傷口上,堵住了正汩汩流血的窟窿,並對我囑咐道:「趕緊坐下來歇息,記住不要太用力,身體也避免繃緊。」
我搖搖頭:「不必,一會還要對付那四大護法呢!」
繼母臉色嚴肅起來:「黑老二有張叔對付,剩餘的三個老頭由我和你父親,以及親生母親搞定,現在你身體已經逼近極限,就老老實實陪著你姥姥吧!」
親生母親也附和起來:「別說你現在傷痕纍纍、筋疲力盡,就算好好的也不能與四大護法打鬥,他們可不像下面的那些護教士容易糊弄、對付,個個都是頂尖的邪術高手,並且經驗豐富,非常難纏,至於我們能不能戰勝,都很難說!」
「可是我想——」
「別可是了,老老實實呆在這裡,不要讓我們分心就行了!」親身母親態度堅決起來,隨後轉向青衣扮相的男子——那個第十層的護教士,囑咐起來,「我娘還有兒子就交給你照顧了,出一點差錯的話,我饒不了你!」
青衣男子滿臉關切,徵詢起來:「要不你在這裡守著,我和他們一起去對付四大護法吧,畢竟太危險了!」
親身母親眼睛一瞪:「你是在跟我討價還價嗎?如果不願意的話,大可以離開,或者說再回到四大護法的陣營里,沒人會攔著你!」
青衣男子忙垂首而立,一臉緊張地順從道:「我怎麼可能再站到你的對立面呢?放心吧,一定會老老實實守著他們祖孫倆的,不讓四大護法靠近半步。」
「喂喂!給你們寒暄的時間夠長了,還要磨蹭到什麼時候?!」那邊傳來四大護法中,藍老大的聲音,看來他已經迫不及待地要決戰了。
父親哼笑一聲:「呵呵,我說藍老頭,你就這麼想死嗎?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你,說吧,是你單挑我們三個,還是我們三個群毆你?」
「當然是單挑你們——,呸呸呸!」藍老頭說了一半唾棄起來,沖父親厲聲道,「林越,你敢耍我?」
「沒有耍你啊,我耍的是猴子,除非你承認自己是猴子!」父親擺出無辜的樣子,攤手道。
藍老大氣壞了,將手裡的大刀揚了起來,就要上前,但突然又止住了,似乎心有所顧,片刻之後,對著角落大聲呼喊起來:「黃老四,別龜縮在那裡了,趕緊上來對付林越!」
黃老四站起了身子,不過並沒有上前,而是用食指指了指自己,一臉詫異:「我?!不是……老大……,你這不是讓我去送死嗎?」
藍老大對他激勵起來:「對自己有點信心好不好?再怎麼說你也是四大護法之一,修習了幾百年的術法,難道還對付不了一個後生?!」
黃老四委屈地嘀咕起來:「說的這麼理直氣壯,你怎麼不親自動手對付他,他可是當年三大驅鬼家族之一,林家的後人!」
藍老大有點慍怒,聲色嚴厲道:「我這是策略,你別廢話了,按照我說的去做就行了!」
「啪啪啪,啪啪啪……」
父親拍起了手掌:「藍老大,不錯嘛,竟然開始用策略了,想學古代的孫臏賽馬,用自己最差的對付另一方最好的,自己最好的對付另一方中等的,自己中等的對付另一方最差的,這樣的話可以三局兩勝!不過呀——」
「不過什麼?」藍老大有些急切地追問。
「不過這打架和賽馬可是兩回事,賽馬的話,遊記結束,獲勝的那一匹也就沒有其他用途了,但是打架獲勝的人,可是能幫助自己的同伴啊!」父親皮笑肉不笑地回應道。
「你說的有道理,只要黃老四與你能對打一百招,我就能滅掉對手過去幫他,兩個人的話對付你可就沒什麼意外了!」藍老大得意起來。
「哎呀,看來你沒明白我的意思!」父親搖了搖頭,隨即追問,「黃老四能堅持一百招嗎?我要是一百招之內殺了他,之後再幫著媳婦對付你,你覺得自己還有生還的可能嗎?」
藍老大「咕嘟」一聲吞咽了口唾沫,踟躕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攥著大刀的手有些顫抖,看樣子隨時都有可能進攻。
「啊呀——」
平台那邊的一聲痛叫,算是讓不知如何作答的藍老大解脫了,也同時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看清楚狀況后,我不由得驚訝起來,因為那個矮乎乎的黑老二,此時竟然摔倒在了地上,並且手上有紫黑色火焰燃燒起來,開始朝全身蔓延。
很明顯,這是中了焚鬼咒!
這傢伙老是給玲瓏塔的護教士施加焚鬼咒,沒想到到頭來自己也會中這招,真是報應啊!
痛快之餘心裡也迷糊起來:毫無疑問,焚鬼咒是白臉小青年施加的,但究竟是什麼時候出的手呢?剛才的打過程中,沒見他直接觸碰到黑老二的身體呀?
同樣疑惑的還有其他人,尤其是黑老二,邊在地上痛苦地掙扎,邊對白臉小青年質問:「你究竟……究竟是什麼時候對我施加的焚鬼咒?!」
「將銀針在阿飛背上拔出來時候,我就開始施加了,別忘了,那上面可是也有你的血漬,你敗就敗在忘了降頭師的大忌——血液用完后一定要回收,絕不能讓其他術士得到!」
黑老二氣喘吁吁:「原來如此,是……我大意了!」
他身上的焚鬼之火,越燒越旺,短短十幾秒的功夫,已經將他的軀體覆蓋,看樣子是必死無疑了!
不過我還是有些不解,沖旁邊的父親輕聲詢問起來:「我見過好幾次焚鬼咒的烈火,為什麼有時候是紫色,有時候又是藍色?有什麼區別嗎?」
父親的一句話讓我釋然:「焚鬼咒根據施術者和被施術者的能力,傷害程度也是有等級的,記得聽張叔說過,好像從高到低是按照赤、橙、黃、綠、藍、靛、紫,進行排列的!」
我若有所悟點點頭:「這樣說來,現在施加在黑老二身上的焚鬼咒,是最低級的!」
父親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而是回答得很含混:「一般來說是這樣,但如果施術者的造詣很高,只用最低級的焚鬼咒就可以燒死對手。」
那邊,白臉小青年對著被紫色火焰覆蓋的黑老二,一字一頓堅定道:「你活了這麼多年才死,已經很賺便宜了!」說完轉過身,對著剩餘的三大護法道,「搞定一個了,接下來你們誰還要上?」
令我們有些意外,三大護法好像對於被焚燒的黑老二,沒有半點同情,眼睛里也看不到惋惜和緊張,但是想想也可能是彼此都比較狠毒,沒有什麼感情而言的緣故吧。
白臉小青年見三大護法都不做聲,將手上的斬邪雌雄劍也收了起來,信步朝姥姥這邊走來,邊走邊拍拍手,整理整理衣服,想必替先人清理門戶后,心裡十分舒爽!
冷不丁的,父親突然臉色大變,厲聲高喊起來:「不好,小心!」
「嗖——」
他的話音剛落,空氣中傳來一道飛掠聲,一個黑乎乎的東西,速度比箭還快,飛向了白臉小青年。
白臉小青年一愣,忙要抽出懷裡的雙劍,但還是有點晚了!
那東西撲在了他脖頸上,竟然是黑老二的腦袋,此時的他,臉上的黑色絲紗已經去掉,真實的面目露了出來,不過著實醜陋。
方形的臉比一般人的要大一倍,而且膚色青綠、滿是褶皺,五官粗大錯位,嘴裡的四顆犬齒非常細長,與動物的獠牙一樣,此時深深地咬進了白臉小青年的脖頸里,正貪婪地吸著血。
「蹭蹭蹭,噌噌噌……」
父親一把抽出我腰后的九龍短劍,腳尖點地,飛快地跳了過去。
但還沒有靠近,黑老二的頭就從白臉小青年的脖頸上鬆了開,「嗖」的一下朝藍老大那邊飛去,漂浮在了他旁邊。
我憋在胸口的氣呼了出來,大口地粗喘著,也明白了剛才看到的是什麼——飛頭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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