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7.第877章 叔嫂之間
「狗娃最後說了哪兩個字?!」等尖嘴女人的傷悲稍微平復些后,我開口追問。
「他說……他說……」
「沒什麼好避諱的,直說吧!」我有點急切道。
「他說了新娘兩個字!」尖嘴女人終於講了出來,「所以我才覺得,一定是你為了報復他和銀蛋那些人白天鬧洞房,才殺了他。」
「新娘,新娘……?」
我在口中小聲嘀咕,並且從腦海里極力思忖,終於,有兩根腦神經搭了上。
以前爺爺說過,殞命的新娘怨氣特別重,屍體需要經過特殊處理,棺材也必須用紅木或者青石材質,如此方能震住怨氣,防止屍變。
想來殘害狗娃的屍煞,是一位出了異變的新娘屍體!
對於山上的亂墳崗,在附近村子生活了五年的我,當然也有所耳聞,不過除了荒涼之外,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難道曾經埋葬過一位新娘……?
「兄弟,兄弟……」
狗娃小叔輕聲呼喊起來,將我從思忖中叫醒。
我瞅了瞅他:「事情的大概我已經弄明白了,狗娃他們玷污的那個美女,其實是女屍煞,身上沾染了屍氣,所以才會被殘害,估計與他一同上山的另外兩個混混,今晚也會出事——被吸食掉五臟六腑和血漿!」
「兇手真地是屍煞那種東西?以前只是從老人口中聽說過一點傳聞,從來沒有見過啊?」尖嘴女人一臉的狐疑之色。
「當然了!不相信的話今天晚上跟著我,你就能見到,不過到時嚇壞了,我可不負責。」
「誰害怕了,不管是人是鬼,只要是殺死我兒子的兇手,老娘絕對要讓它償命!」
我哼笑一聲,心說現在倒是很霸氣,到時候別怕得暈過去就行。
狗娃叔此時湊上前來:「那個……兄弟,你怎麼懂得這麼多啊,難道以前是驅鬼的法師?」
「廢話,身為——」我意識到差點說漏嘴,把家族名號說出來,於是忙改口,「身為正一道天師的傳人,難道我還稱不上法師嗎?」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他點頭附和。
我轉身指了指牛圈裡的狗娃屍體:「現在天熱,找個通風涼快的地方安放吧,要不然明個就腐爛了,弄不好還會詐屍!」
狗娃爹和狗娃叔將屍體抬了出來,又放到庭院中原來的位置,不過在上方搭建了一層輕紗遮掩,防止天亮后被暴晒。
「兄弟,不對,應該是法師,我們什麼時候去捉屍煞啊?」狗娃小叔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急切道。
「現在去有些早,那東西一般會在陰氣最重的三更天出現,到時候我們去另外兩個小混混家門口,來個守株待兔!」
「可是……那倆小混混的家都不挨著,一個在村子東頭,一個在村子西頭。」狗娃小叔顧慮起來。
「沒事,我一個人守一家,你們仨守一家,到時候有異常快點跑來通知我。」
「不行!」尖嘴女人突然大聲拒絕,「我要跟你一夥!」
我一聽這話明白了,她不是害怕屍煞,是擔心我逃跑,對於我的話語,內心深處還是半信半疑,不過現在也不好解釋,事實證於雄辯,到時候她就明白了。
於是點點頭:「沒問題啊,我現在就要在村裡溜達溜達,熟悉熟悉周邊環境,你要不要也跟著?」
這女人倒是透著精明,對丈夫揮了揮手:「孩他爹你跟在他後面,記住,一步都不準離開!」
我嘆了口氣徑直出門而去,後面當然跟著狗娃爹。
蘆葦村其實與我生活了五年的山水小村很近,只隔著七八十畝的田地而已,但由於失憶,這五年時間裡除了下地幹活,就是回家呆著,所以並不十分熟悉……
炎炎夏日,天一黑就八九點鐘了,如果是平時,可能會有三三兩兩的老人乘涼閑聊,但是今晚,一絲風也沒有,整個村子就像是蒸桑拿般,燥熱極了,看不到半個人影!
空中掛著一輪毛月亮,朦朦朧朧的光亮,就像是灰色的霧氣籠罩著大地,只能依稀辨出周遭的大體輪廓。
蘆葦村村如其名,老舊的房屋建造的一排排一列列,密密麻麻非常緊湊,列之間幾乎沒有縫隙,即便行與行之間的街道,也非常窄小,不過是兩三米寬的石板路。
山村人家都比較節儉,院子里也沒有亮燈,大都早早地睡了……
一切靜悄悄的,石板路上只有我和狗娃爹「噠噠」的腳步聲,以及偶爾傳來的犬吠,不過似乎有氣無力,只有那麼三兩聲,不知道是何原因。
村子不小,三四百戶的樣子,花費了大半個鐘頭才逛完。
經過一處十字路口時,我跳上一台石磨,對後面垂首而立的狗娃爹道:「歇息一下,過會你在前面,帶我去那兩個小混混家踩踩點!」
「踩點?!」
狗娃爹瞪大眼睛,對我反問了一句,有些緊張起來。
我心說自己真是口無遮攔,竟然將五年前尋鬼時,常用的俗語脫口而出,於是忙笑笑,解釋道:「意思是帶我去認認門,不是偷竊和搶劫。」
他鬆口氣點點頭,在一旁蹲了下來,眼睛瞅著遠處的黑暗巷子發獃。
望著這個中年喪子的老實男人,我有點同情起來,少有地勸了句:「狗娃已經走了,節哀順變吧!」
他點了下頭:「這孩子總是不聽話,如果老老實實擱家裡種地,哪會碰上那種事,唉……」
「放心吧,不管出於什麼理由,我都會除掉那個屍煞的,另外,你還年輕,可以再要一個孩子。」
「不可能了,我……」他欲言又止,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對我最好不要有所隱瞞。」
「唉——,其實也沒啥,我年輕的時候在冰窟窿里救過一個人,雖然靠著一口氣爬了上來,但是下面卻好像永遠被凍縮了,反正就是不可能有後代……」
他說的很平靜,但是眼睛里透露出來的悲傷,卻是異常沉重。
「那狗娃——」
剛開了口我忙住嘴,因為已經猜到了答案,那孩子不是他的,而是他兄弟還有尖嘴女人生的,而他,一定在十幾年前就知曉了。
「我之所以告訴你這些,是因為信任你,知道你不是殺害狗娃的兇手,相信一定能替他報仇!」
「謝謝!」我深吸口氣,覺得自己的擔子更重了些,「對了,被你救上來的那傢伙呢?他知道你身體出問題的事嗎?」
狗娃爹沉默了,過了好半天才開口:「沒必要提了,事情都過去了。」
我已經從語氣中聽明白了結局,決定替他教訓教訓那個混蛋,於是追問:「那人是誰?」
狗娃爹猶豫了半天:「也不是外人,我們村的銀蛋他爹!當然,那時候他也沒有結婚。」
「什麼?!」聽到這裡我火氣蹭的一下就上來了,咬牙嘀咕道,「怪不得魏銀蛋那麼混賬,原來上樑就不咋地呀。」
「怪他也沒用,誰能想到會出那檔子事呢!」狗娃爹倒是比較仁慈。
其實這些雜事,要是按照前我公子哥的脾性,直接就去揍那老混蛋了。
但現在不會,被小妮爹娘收養的這五年,讓我變了很多,尤其是對人待事方面,更加和善沉穩,於是決定,以後有機會的話,好好敲打一下那倆畜生父子就算了。
歇息得差不多了,我從石磨上跳下來,對狗娃爹道:「走吧,帶我去那兩家瞧瞧,下半夜好動手。」
就像狗娃小叔說的,狗娃那兩個混蛋朋友的家,一個在村子東頭,一個在村子西頭,從高大的院落就可以看出,家庭還算比較富裕,估計平時嬌生慣養、疏於管教。
我瞅了瞅村子後面黑越越的荒山,如果屍煞從那裡下來的話,首先奔著的應該是就近的西邊這家,看來晚上我要守這兒了。
瞧瞧天上的月亮位置,距離三更還有些時辰,我和狗娃爹只好先回他家等上一等。
回去后,奇怪地發現大門竟然關了上,這倒令我有點光火,揚起手就要使勁拍打,但被狗娃爹攔住了。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緊張兮兮道:「別敲門,千萬別敲!」
「怎麼回事?」
「我們在門口溜達一會吧,待會再進去,再進去……」
「溜達個屁,圍著村子逛了兩圈,我渾身都被汗擦透了,必須趕緊吹吹風扇!」說完我再次揚起手,也不敲了,直接用力去推。
「哐啷哐啷,哐啷哐啷……」
門搖晃了幾下並沒有開——不但關著,還在裡面栓了上。
我心說不對呀,院子里就剩尖嘴女人和她小叔子倆人,明知道我們用不了多久就回來,栓門做什麼?還有就是,狗娃爹為啥不想讓我此時進去?
聯想到狗娃爹沒有生育能力,頓時豁然開朗,裡面的兩位敢情是在共赴巫山,行雲雨之事呢!
心裡火氣不打一處來,直接抬腳狠狠踹去,「哐當」一聲將門踢開,徑直走了進去,也不搭理後面勸阻的狗娃爹。
恰好此時正房的屋門開了,尖嘴女人手攏著凌亂的頭髮迎了出來,邊收起臉上的慌張邊朝我詢問:「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狗娃小叔也快步走了出來,氣喘吁吁,好像剛刨了兩畝地般:「是呀,應該多溜達一會,熟悉熟悉村子的地形。」
我哼笑一聲,直白道:「是不是回來得有點早了,壞了你倆的好事?」
「說什麼呢?!」尖嘴女人一副清白的神態,「過兩天還要給狗娃辦喪禮,我們倆是在屋裡忙著收拾東西,幹活來著!」
「喲,幹得這麼投入啊,連鞋子都穿錯了!」
「哎呀!」
尖嘴女人和狗娃小叔一瞅腳下,直到此時兩人才發現,鞋子混穿了,每個人都穿了對方的一隻,不由得同時驚叫一聲,羞愧地換了回來。
本來我還想好好諷刺下這通姦的兩人,但是瞥見狗娃爹祈求的眼神后,知道他不想鬧大,於是長舒口氣:「進屋吧,二位累成這樣,看看你們拾掇得怎麼樣了。」
進屋后一瞅,哪裡有半點收拾的痕迹,傢具櫥櫃亂糟糟的!但也懶得深究,兀自坐在了落地扇旁邊吹了起來。
陣陣涼風吹來,身上舒爽不少,人也慢慢地安靜了下來,不過心裡總覺得有點空落落,就像是丟了什麼東西,不由得暗暗思索起來。
冷不丁的,渾身一涼,汗毛根根豎立,此時才想起是哪裡不對勁——剛才進來,根本沒有看到院子里的狗娃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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