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調戲玩味若風月

第一百零三章 調戲玩味若風月

還想通過這種方式逃開鬼君,然後再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到寨子,布置好一切防禦工作,卻不料……含義便是,若我要回到妖界,唯一的途徑是運足了法術向上飛,再設法破開石門。

一切還不是騷包男害的?我對著腦海中那一襲玄影磨牙。

一定很後悔吧?自個兒後悔去好了。

「清往,你不高興。」姬修垂頭看下來,清澈的眸中泛起一絲愧疚,「我會儘快治好你的傷,倘若有不敬之處,你多擔待一些。」頓了頓,又道,「紫荊原渺無人跡,我素來一個人慣了,倒也不覺有什麼,你若適應不過來,可多與我說話,也不必生疏,至於吃食住,斷斷不會虧了你。」

我笑,「清往素來也是一個人慣了。」

無邊無際的悲涼在胸中蔓延,卻摸也摸不著,我蹙起眉頭,視線越過橫抱著我的男子的面顏,向上看去,透過竹葉間的縫隙,才發覺紫荊原上空一片茫茫灰白,沒有雲朵,沒有太陽,彷彿鴻蒙初開以來,一直是這樣。

姬修也不多問,只道,「你放心,有我照顧你。」

進入竹屋中,我打量了一周,這屋子修得極大,分為書房,廚房,寢房,以及療病的小偏房四間,整體清素大方,簡潔雅緻,傢具什物頗為講究,多是手工雕琢而成,也偶見價值連城的寶貝,鑲嵌在得當的地方,添了幾分自然的華貴之氣。

這地方不錯!

人好風景好住所好,且無人來打擾,供結充足,實乃隱居避世的好地方。

姬修將我放到葯榻上,看了一眼沙漏,拉過被子蓋住我,道,「我去做飯,這兒有些書冊子,你可以拿來打發時間。」

書冊子!我頓時充滿了期待,曾幾何時,我從子懿鬼君枕頭下搜出一本春宮圖,飯桌上含沙射影地嘲笑他,他居然面不紅心不跳,一副「我愛看干你什麼事」的樣子,後來又將黑山老妖放在轎中的春宮圖略略瀏覽了十來遍,並將子懿那本上的缺陷一一告知他,他一副「關我什麼事」的樣子,結果在榻上按照我的說法實踐了無數次,只扔下一句,「感覺還不錯。」

而姬修的手伸向了枕下,不會也是……

待看清封面上的書名時,我的目光黯淡了下去。

霍然正是一本《禪詩解義》。

姬修在我心口放了一個輕軟的橫枕,將書打開到自認為最好看的一頁,帶著些許的滿足放下來,道,「你看完了這兩頁喊我一聲,我來替你翻。」

我將目光移開,淡淡道,「這本我不喜歡,還有其他書么?」

笑話,我堂堂妖界之尊,殺人如麻,算計無數,內心煞氣滾滾,戾氣也充足,竟讓我看禪詩?倘若讓小弟們知道,定要嘲笑我裝了。

姬修冷不嘰被澆了一盆涼水,微怔一下,卻也不惱,將書拿起,闔上,溫聲問,「你要看什麼書呢?書房中的書種類齊全,我去找來與你。」

我勾起一笑,挑釁地望著他,「春宮圖,你有么?」

他寡落落地站在榻邊,俊顏一下子又泛起了談花色,口張了張,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唔,這公子,容易害羞,且害羞得緊,臉皮不及鬼君萬分之一厚,若是換了子懿,已不再是拿得出與否的問題,而是是否要為我實踐的問題了,騷包男曾在榻上賣弄他的大道理,曰看春宮圖只能眼巴巴地瞅著,百思不得,鬱積在心,反而會傷了身體,而實踐的話,不但享受其中,且助於釋放,解決得最為徹底。

又含著威脅警告我,說我看春宮圖時總是盯著男子一方,他很不高興,我磨著牙道,這些圖上就是兩個赤身糾纏的人,就算生得眼歪口斜的,目光也會準確落到二人身上,何況是本寨,況且鬼君敢保證從未看過女的那一方么?

他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幽幽答,我只看緊挨在一起的部位。

奴欒也提過,但凡與鬼君相熟的人,都知道他甚會裝,但了解得最為透徹的人,除了我,還有誰?

因此我看著姬修的反應,頓感新奇。

我安慰道,「這方面么,是人的正常需求,特別是男子,必藏了一本,沒有必要遮遮掩掩,公子將私藏拿出來,讓清往過一下眼癮,也算造福了。」

他的一張臉哪!羞得不忍目睹,卻從容地將《禪詩解義》放回枕下,輕聲道,「我沒有。」這聲音縹緲極了,卻吐得有些艱難。

沒……沒有……我哧地一聲笑了,「生平第一次遇著沒有需求的男子,這見識長得……」

他動作一頓,道,「我沒有這本書。」

我又笑,意味深長,似乎是明白了什麼,「唔,只是沒有書。」

生平第一次逗男子,原是這般的好玩,不過么,要放到這類知道廉恥的男子身上才奏效,若是那騷包男,將他弄得心煩了,免不得將我體罰一番,以掃興與凄慘收場。

姬修的神色既尷尬又糾結,「清往你……你拿我來開玩笑。」轉身離開,衣祙款擺,彷彿月華流瀉,聲音已穩持了下來,「我去找話本子給你。」

姬修翻開的這一頁,講的是一個男子與一個女子在桃源邂逅的故事,紙張無比嶄新,明晃晃地刺眼,似乎從未被翻過,看來這妙公子對這些風月之事不感興趣。

我聞著從廚房飄過來的香味,目光停留在最後一行字上,沒有叫他來翻,闔上眼,打算睡一個覺先,忽然,一個念頭閃電般在腦海中劈開,我崩足了所有的力氣要起來,身子癱著,手卻猛地一動,話本嘩啦啦翻過幾頁,掉落到地上。

傍晚……黃昏……

子懿的毒又要發作了!

丹血珠對他已無效用,除非吸入活血,否則便會重蹈昨日的情形。

心中一陣陣鼓擂,雨點般急促緊湊,滴滴帶著十足的勁道濺落下來,窟窿遍布,血流如注。

我睜大眼睛,望著虛空,無助,絕望,誰來救救我?誰來將我救出去?

急促的腳步聲從廚中邁出來,姬修步入偏房,眸子一訝,匆忙而麻利地將我上半身抬高一些,溫聲道,「清往,你有什麼要求盡量提便是。」

我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草,定定地看向他,「有什麼方法可以出去,我要離開這兒。」

他神色黯了黯,微搖頭,隱有愧意,「凡事我都可以助你,這一件,實在是無能為力,紫荊原是大地的一個空心處,下方以土壤為界,上空以及周遭是蔓延無際的虛空,我先前探了一下,虛空的盡頭亦是土石,不知厚達多少丈。」

我一雙眸子空洞了下去。

這一刻,我真正體驗到了什麼叫做刻骨的悔恨。

若不任性,至少我現在還陪在他的身邊,他毒發作起來時,那些秉持正義的要攔他截他,我卻會尋一兩個血液乾淨的給他,讓他吸一個夠,管它什麼蒼生大義,管它什麼慈悲為懷。

然而,離他最近的,卻是蘭痕,這可怕的一廝,不知會以何等兇狠猙獰的姿態對他。

姬修一嘆,在榻邊坐下,撩起袖子拭去我額頭上的冷汗,眼皮藹然地壓下來,「清往,凡事沒個定數,你安心一些。」

我一顆心嗞呲地冒冷霧。

他將冊子撿起來,翻開新的一頁,倚著我心口上的軟枕放下,「我初來這紫荊原時,也不過區區十七年華,家中的娘親正重病纏身,動彈不得,只欠最後一味熬藥,便可慢慢好轉,十年過去了,恐怕已經……」

那雙澄明洞然的眸子泛起一抹悲涼,卻縹緲得極遙遠,彷彿已經習慣。

他嘆,「當時我幾乎瘋掉,想了許多方法,甚至掘起了地,最後不得不接受現實,在這一處安定下來。」

這麼說,再也出不去了?!

不但無法得知子懿的情況,那嘔心瀝血拚下的妖界江山亦不過是一場空夢,還有寨中總損我卻對我忠誠不二的小弟,再也見不著了。

我卉娘為一統辛苦了大半生,也等待了鬼君足足五十年,到頭來,到頭來啊!我卻要終老於此,葬身於此,要說蒼天負人,要說皇天欺人,莫過如此,這大半生戎馬生涯,原是為他人做嫁衣,這五十年的日夜希冀,原真是竹籃打水。

可是,我不要江山了,也不要嫁給他了,讓我得知他的生死好不好?

我的心情反而逐漸平靜下去,直到沉定如水,望向姬修,淡淡道,「生無可戀,死亦何哀,勞煩公子,送清往一程。」

姬修一詫,神色黯然,卻只是拍了拍我的手背,「好死不如賴活著,況且有我在,你不會賴到何處去,也許還有其它辦法,你容我思考一段時日。

他轉身走出了偏房,一會兒,廚中凝滯的菜香又流動了起來。

我聞著如蠟息。

姬修做足了八個菜樣,皆是美味可口的珍饈,但這一頓我並無多大興緻,妙公子溫和地笑著,手勁卻不小,將我餵了個大飽,最後讓我小憩一會兒,說是半個小時之後要泡葯澡,以助全身經絡接長。

我雖然心念如死,仍知廉恥地怔了怔,泡……泡葯澡豈不是要將人拔光了扔進去,這……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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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谷靡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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