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因為愛（3）

悠思在王璐離開后，心情一直不好。劉慕海安慰她，勸她不要著急。悠思忍不住便把許三強和那位第三者數落了半天，說王璐都是被那兩人給害的。說著說著，就想到了戚若琳，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和那位第三者並沒有多少區別，情緒更是一落千丈，什麼事也不願做，坐在沙發上發獃發了半天。

劉慕海說：「我知道你有同情心，可你這樣又解決不了問題，別難過了。」

悠思問：「你說，什麼是因果報應？」

劉慕海問：「為什麼問這個？」

「我想知道。」

劉慕海想了想，解釋道：「如果你給予別人快樂，快樂將反過來使你感受到，如果你給予別人痛苦，痛苦亦將反過來讓你感受到。也就是說，你使人經歷的一切將成為你自己的經歷。我說的對不對？」

「你相信有因果報應嗎？」

「我相信。」

「你相信？」悠思以為他不會相信。

「是啊，因為相信會賦予人更多的責任，會增強人們公正的意識。也就是說，可以約束自己不去做不該做的事。」

「你使人經歷的一切將成為你自己的經歷。」悠思想，如果是這樣，她使戚若琳痛苦，那麼將來她也必定會痛苦，尤如她的父親。父親造成了母親的痛苦，所以他才會飽受更深的痛苦，用他大半輩子時間來陪伴患病的母親。父親因為過去的不負責任，才造就了他今天更大的推卸不去的責任。劉慕海於他的工作是非常認真理智的，然而對待愛情，明顯是感性大於理性。他可以為了她而放棄戚若琳，將來還會不會為了別人而放棄她呢？她的腦海里很快出現了林依依乃至許艷麗的影子。她突然對自己沒有了信心，對自己與劉慕海的將來更沒有了信心。

王璐回到上海來複診，悠思陪著她去看醫生。醫生對她們說，如果病情再不見好轉，就只能動眼部手術，但動手術的作用也只能是減緩和暫時控制住病情。

「不能完全治癒嗎？」悠思問。

醫生說：「不能。」

王璐的心立刻涼了半截。悠思亦是難過，她問：「為什麼不能治癒呢？」

醫生說：「視力要完全恢復是不可能的，因為她的大部分視網膜神經已經被浮腫的眼部肌肉壓迫致死，而神經是不可能死而復生的。」

王璐問：「那為什麼還要做手術？」

醫生說：「做手術是將你眼眶裡的肌肉往旁邊轉移，目的是為了保護尚未受損的視網膜神經少受壓迫。」

王璐問：「如果不手術呢？」

醫生說：「會失明。」

悠思唏噓不已，誰會想到這樣一個曾經健康開朗、積極向上的人在一場變故后還會有如此巨大的不幸發生？

醫生提醒王璐，擁有一個好心情非常重要。

王璐回陽城不到一個星期，就又來到了上海，因為她的視力已經非常模糊，左眼幾乎看不見。醫生檢查過後，當下建議她住院接受手術，說不能再耽誤，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悠思趕緊幫她辦了住院手續。安頓好王璐后，悠思問王璐是不是恨她的前夫和那位第三者。

王璐說：「原本不想恨，但是現在越來越恨，到死我都會記得他們對我造成的傷害。」

「是那女人撞你下樓的，為什麼不去告她呢？」

「我這樣子，哪有精力去耗這場官司？」

悠思只能安慰王璐想開一點，提醒她自己的身體最重要。

王璐手術后，視力有所恢復。一個星期後，王璐出院，在她離開上海的第二天，悠思給劉慕海留下了一封告別信和一封辭職信，離開了劉慕海的家。

慕海：

還記得嗎？我是多麼羨慕你有那麼好的一對父母，而我的父母給我帶來的卻是無窮的傷痛。在我小的時候，我的父親曾經出軌與一位女學生相戀，給我的家庭造成了無盡地災難，母親因此而得了精神分裂症。我從小便生活在恐懼與痛苦之中。我恨我的父親，更恨那位插足的女人，我曾經發過誓，這輩子決不做破壞他人幸福的第三者。去陽城見你父母的時候，我見到了戚若琳，她讓我明白，我成了我這輩子最痛恨的第三者，我不能原諒這樣的自己。

更有，我很喜歡微笑中的你的母親，我害怕她的笑終究會因為我而不再繼續，那將是我無法承受的罪過。

雖然你說，長相廝守的人是我們倆，無須在意別人的感受，可是，我真的做不到。

我想你說的對，「你使人經歷的一切將成為你自己的經歷。」這樣的我將來註定會痛苦，不對，我已經在品嘗痛苦。我不想因為我的痛苦而造成你的抑或他人的痛苦，所以我選擇離開。

請原諒我，對不起！

悠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