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抑鬱症(1)
悠思沒有在家裡多休息,上班去了。
她問張蓁蓁是誰送她去的醫院,她要好好謝謝人家。
張蓁蓁奇怪道:「你病糊塗了,除了劉總還會是誰?」
悠思又問:「是你告訴他我不舒服的?」
「是啊,看你難受成那樣,我就趕緊跑去通知他了。」
人家一片好心,悠思只好說聲謝謝。
中午休息的時候悠思到銀行取了錢,與醫院退回的五千多元錢一併用信封裝好。本來想上七樓去敲總裁辦的門,可是總鼓不起勇氣,結果猶豫了大半天,決定還是等晚上再說。下午下班回到家,隨便吃了點東西,便給劉慕海打電話。
「我是陳悠思。」
「我知道。」語氣很冷,令悠思想到他冰冷的臉。
「可以見一下面嗎?」
「什麼事?」語氣中又充斥了不耐煩。
「一個小時后,我在你家小區門口等你。」
一個小時不到,悠思就來到了劉慕海家小區門口等劉慕海,等了半個多小時也不見劉慕海下來。她只好又撥通了劉慕海的電話。劉慕海說不想下樓,有什麼事明天上班再說,如果不想等明天就上樓來。悠思身上帶了錢,怕走夜路不安全,上了樓。
他開門,連正眼都不瞧她一眼,「到底什麼事?快說吧。」
「謝謝你送我去醫院。」
他冷哼,「你不用想歪了,別人以為你還是我的女朋友,把你推給我,我不送能行嗎?」
「我明白。」悠思拿出信封,「謝謝你替我墊住院費。」把它遞到劉慕海眼前,輕輕又說:「還給你。」
劉慕海顰蹙眉頭,陰沉的目光竟讓悠思不敢對視。他指指茶几,冷冷說道:「放那吧。」
悠思把信封小心地放在茶几上,再由提包里拿出一塊手錶來,是一塊世界頂級的白金鑲鑽豪華表。那表呈在華麗的堂燈下,立刻折射出道道熠然的光輝,極其的耀人眼目。悠思咽咽澀澀的喉嚨,心裡溢出濃濃的酸楚。他們之間的第一次情人節——不,是唯一的一次情人節,他把這塊手錶送給她,他手上戴著同樣的一款。她打趣般問:「是提醒我上班別遲到還是約會別遲到?」他敲她腦袋:「傻瓜,是提醒你要時時刻刻想著我。」他亮亮自己手腕上的那塊,又說:「因為它們是一對,所以,只要你時時刻刻想著我,我便也會時時刻刻想著你。」她說:「那如果我不想著你,你便不會想著我啦?」他捉狹地笑:「很可能喲,我可是很吝嗇的。」
忍不住便由心裡嘆出一口氣來,看來世事難料,冥冥中一切均有定數。
悠思想這麼貴重而又意義深重的東西,自己已經沒有權利再擁有,她壓低著聲音說:「還有這個,還給你。」
「什麼?」
「手錶。」
話音剛落,劉慕海一把抓過手錶,衝到陽台用力將它摔了出去。回來時氣急道:「還有什麼?拿出來,我一併扔了。」
悠思很難過,眼裡立刻噙了淚:「為什麼要扔?」
他的眼裡是冷到極致的寒冰,嘴角亦含了一縷譏誚嘲諷的似笑非笑,「我劉慕海送出去的東西從來就沒有收回來過。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你用過的東西我還會當寶一樣留著紀念?就像你一樣,不需要的時候就要馬上拋開。」
悠思一聽,差點氣絕過去,一句話都吐不出來,胸口像是被人使勁拉扯著,一陣陣撕裂般疼痛。她連鞋子都沒有穿就衝出了劉慕海的家。
她獃獃的走上馬路,甚至不記得自己該往哪裡去。一雙穿著薄薄絲襪的腳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沒有任何的感覺,前方急促的剎車聲也讓她沒有任何的反應。恍惚中有人使勁將她拽上了人行道,她繼續茫然地走著卻被人拖住,她站著不動卻被人抱住,她嚇了一大跳,一邊用力掙扎,一邊大叫:「不要,不要碰我,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妓女,我不是。」可是抱住她的人更緊地抱住她,她更害怕了,更加大聲叫道:「放開,放開,我不是……我不是……」用手去掰,用牙去咬。對方總算鬆了手,卻使勁打了她一巴掌。
她木然停步,如雕塑般矗立,沒有了靈魂,沒有了生命。
「悠思!」
她恍惚被喚醒,看清眼前的人是劉慕海。
他用手去觸摸她的臉,她一把打掉他的手:
「不要碰我。」
她茫然地繼續走路,剛一邁腳,卻慘叫一聲跌坐在了地上。就在此時,她聽見了劉慕海關切的聲音:
「怎麼了?」
借著昏暗的街燈,她看見自己的腳底滿是鮮血。
劉慕海立刻在悠思的面前蹲下,查看她的傷勢。
「悠思!」他痛楚地叫了一聲,將悠思打橫里一把抱起,任憑她如何掙扎也不撒手,一路小跑著去到附近的一家醫院。到了醫院才發現,悠思的左腳和右腳均被玻璃割傷,左腳還好,傷口不深,右腳底板的傷口卻縫了六針。包紮完后,劉慕海不顧悠思的反對,把她背在身上,往自己家走去。
伏在劉慕海背上的悠思異常安靜,似乎忘記了害怕和傷痛。來到小區門口時,劉慕海聽見背脊傳來悠思小而平靜的聲音:「我要回家。」
他沒有理會她,徑自背著她上了樓。
劉慕海把悠思放在自己的床上,讓她躺下,拿了條毛巾替她擦了擦臉,然後,在床沿前面對著她坐下,注視著她的目光無比深邃。
可是,她的眼裡已沒有了聚光,他幽深的眼神對她已不具備任何的魔力。她的大腦像一張白紙,唯一的意念只有四個字:
「我要回家。」
他心痛道:「你要怎麼回去?」
「我要回家。」她似乎並沒有聽清他的話,神色淡然而疏離。
「對不起,我為之前的話道歉。」他無比內疚地說。
悠思的眼眶裡立刻溢滿了淚水,她將眼睛一閉,淚水便順著眼角流淌出來。劉慕海連忙拿毛巾替她擦淚。悠思將頭一撇,冰冷而平淡地說道:
「不要碰我。」
他一凜,心被深深地刺痛。他沒有想到悠思會如此地冷漠淡然。
他顫抖著聲音說:「如果我讓你如此討厭,我會立刻送你回去。」
「謝謝!」她平靜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