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抑鬱症（3）

「你知道她過的是什麼童年嗎？」

李小樂面色凝重，記憶里悠思柔弱卻倔強的小臉不斷在眼前浮現，滿滿的思緒沉浸在不堪的往事里，「她的父親曾經搞婚外戀，她的母親因此而得了精神病，她小的時候差點被她生病的母親掐死。她從小就生活在恐懼中，她最痛恨的就是不負責任的男人。」他充滿怨恨地盯著劉慕海，忍不住大聲斥責：「可是你這個不負責任的男人卻偏偏讓她給碰上了。你已經傷害了她一次，現在又來傷害她第二次，為什麼你要這麼做？」

字字如刀刺在心上，劉慕海只覺得自己的心在淌血。他明白了，難怪她會離開他，難怪她會拒絕他，難怪她會討厭他。他根本就是一個混蛋，他根本就罪無可恕。他突然無比地憎惡自己，李小樂說的不錯，過去他都對她做了什麼？現如今他又對她做了什麼？

一屁股坐進沙發，止不住無盡地懊悔和自責，他痛恨自己，不能原諒自己。

李小樂激動之下不禁潤濕了眼眶，一聲嘆息后便是無盡的感觸：「她怎麼這麼傻？偏偏只認準你這麼個沒心沒肺的傢伙？」

劉慕海始終不語，睜然的眼死死盯著房間里的一角，仿若失了魂魄一般。李小樂見罷，長長地唏了口氣，緩聲問道：「告訴我，你們之間到底怎麼了？」

他惘若未聞，卻突然站起身來往外走。

「你要去哪裡？」李小樂急忙問。

他甚是焦躁，只道：「去悠思家。」

「她不在家。」

「那她在哪裡？」他回過身，目光茫然。

「醫院。」

他一驚，衝到李小樂跟前，「醫院？為什麼她會在醫院？」

「她病了。」

他忽然想起她的腳傷，「她的腳傷還沒好嗎？」

「除了腳傷還有更嚴重的。」

他一把抓住李小樂的胳膊，心忽然緊揪了起來，「更嚴重的？」

「是抑鬱症。」

「你說什麼？」他哪裡能夠相信？那手指不自覺地緊緊嵌進李小樂的衣服里，兩眼張惶地緊盯著李小樂。

李小樂痛得咬牙嗤叫，使勁掀開他的手，稍作喘息，問：「你預備怎麼辦？」

劉慕海稍稍鎮定了一下，「我要去醫院。」

「然後呢？」

「向她懺悔，請求她的寬恕。」他說著，重新向門口走去。

「劉慕海。」李小樂朝他喊道：「我不會再容忍你對悠思有任何的傷害。」

劉慕海頭也不回，只道：「放心吧，我也不會再容忍自己對她有任何的傷害。」

「等一下！」李小樂叫住他，「有一件事我必須要弄清楚。在你走出這道門之前，能不能請你認真地回答我一個問題？」

劉慕海只好回頭，「什麼？」

「你愛悠思嗎？」

「我愛她。」他答道，沒有一分一毫的猶豫。

「你會永遠愛她嗎？」

他鄭重地點點頭，「我會。」

「不管將來發生什麼事，你能做到對她不離不棄嗎？」

劉慕海蹙起眉宇，詫異李小樂竟向他索問似乎只有神父才該問的問題。李小樂穩步走向他，一臉肅然的神色，目光炯炯而澈然，令他徒然生出幾分敬意和感動，「是的，我能做到。」

「你最好記住你今天說的話，一旦有一天我發現你失了信，我會要了你的命。還有，如果她不肯接受你，那麼請你從她的視線里永遠永遠地消失，你能做到嗎？」

劉慕海微微閉了閉眼，似乎有痛感緩緩溢出，不敢想象那不可預知的情形，他艱難地點了點頭。

李小樂拍拍他的臂膀，說：「好，快去醫院吧！」

劉慕海將車開動后，對旁座的李小樂說：「告訴我經過。」

「我打電話到她家，她一直不接，打她手機，她也不接。我覺得奇怪，結果昨天再打她的手機，是一個叫楊翰謹的接的，他說悠思病了，在住院，我就趕來了。我聽楊翰謹說，他也是一直打悠思電話，她不接，才趕到她家看究竟的，沒想到到了悠思家才發現，悠思已經幾天不吃不喝，精神恍惚，腳又因為走了路不慎將傷口弄破。楊翰謹把她送到醫院，才知道她得的是抑鬱症。最糟的是，從楊翰謹發現她到現在，她一直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此時的劉慕海恨不能掐死自己才好，為什麼當初會丟下不能行走的悠思就離去呢？為什麼不能等楊翰謹來了再離開呢？都怪自己心胸太狹窄，都怪自己被嫉妒燒昏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