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春天來了治治蟲
「是，小姐。」碧玉如同驚弓之鳥，倉皇退出房間，站在院中一頓，四下張望了就悄悄向院外溜去。
傅清歡望著拘謹的珊瑚，笑了笑，「珊瑚，你坐。」
「小姐！奴婢不敢！」珊瑚一驚，站在那更是手腳都不知道向哪兒放。
傅清歡不做聲，看著她。
珊瑚慢慢軟了，心虛的從一旁盤了妝凳，規規矩矩的坐著，目光不自在的垂向一旁，卻跟凳子上有小蟲子似的，坐立不安。
傅清歡這才開口，「珊瑚，碧玉和碧珠心思大，我這歡院也留不住她們，現在我摔斷了胳膊，這歡院的事還要多依仗你!」
「小姐，這怎麼行？」珊瑚驚詫的抬眼，「我不過…不過…」
她支支吾吾，就算傅清歡那樣說，關於碧玉和碧珠的壞話她也不敢出口，身在後宅本來就該謹小慎微，小姐這話弄不好是試探…
「珊瑚！」傅清歡拖長了聲音，「難道我的眼睛還會有錯嗎？誰忠誰奸我看得清清楚楚…」
珊瑚跌下妝凳，撲通跪在傅清歡的身前，「小姐，珊瑚絕無二心，家裡將珊瑚賣給了小姐，小姐就是珊瑚一輩子的主子！」
黑白分明的眸注視著傅清歡，急切說著，雖然珊瑚生了張圓臉，眉毛略粗，看人時格外用力，像是你不信她的話，她都要跟你急。
傅清歡勾了勾唇，「我當然信，不然也不會將歡院讓你幫我看管。」
「小姐…」突如其來的信任如同天上掉下來的大餅，瞬間將珊瑚砸暈了，她不過是入府不久的小丫環，被分到歡院之後一直被碧珠、碧玉當丫環用，現在小姐說的話，是真的嗎？
她竟然從一個四等丫環，一躍成為了小姐身邊的大丫環？
傅清歡看著有些傻氣的珊瑚，上輩子她身邊一直跟的是碧玉和碧珠，最後狼狽如狗的被趕出傅府，碧玉和碧珠卻像是消失了一樣。
重生回來，傅清歡剛看到珊瑚，就想起來前世。
前世珊瑚跟的是傅清宛，也是從她院中調過去，但是珊瑚看著不起眼，但是因為傅清宛是在她責罰珊瑚時，將珊瑚討要走，珊瑚感念恩情，無數次的擋在傅清宛的身前，攔下她的鞭子，成功襯託了傅清宛和柳欣語美好溫柔的形象。
這一世她缺的就是個忠心，她一向不拿下人賣身契，自然一個歡院中人多口雜，誰的人都有，但好在她現在是重生回來，誰怎麼樣忠心與否，前世都看的清清楚楚。
珊瑚這丫環最是忠義，卻也性子毛躁。
「珊瑚，交給你第一件事，幫我盯緊了碧玉和碧珠，查清她們這幾天的動向。」傅清歡淡淡說著，慢慢托起右邊的手腕，骨頭是新斷的，鑽心的痛一陣接一陣的湧來，像是沒有盡頭，傅清歡擰了眉，鬢髮邊也是出了細密的汗。
「知道了，小姐！」珊瑚壓抑著激動的神色，雙眸發亮，一副恨不得立馬衝出去將事情辦好的幹勁。
「去吧！」傅清歡也不留她，垂眸望向自己綁的嚴嚴實實的繃帶，右手軟綿無力的垂著，一點都用不上力。
現在身邊能用的人太少，她想去找醫正來重新診治，都怕被人趁機再做什麼手腳。
傅清歡托著右臂，下了床。
房間中還有一面仕女撲蝶的屏風，梳妝台和紅木箱櫃透著一股子奢華，確實是傅清歡這個年紀時最喜歡的，也是現在京都中貴女房中最流行的擺設。
但論起品味……真是不提也罷！
有人說最大的敵人就是最好的鏡子，你的不足會在她面前完全具現，前世她在柳欣語面前，總是忍不住發火，提鞭子，就是無法忍受自己被柳欣語比了下去。
在她心中，柳欣語是個雖然得些祖母寵，但是軟弱無能，上不了檯面的女人。
但是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柳欣語已經悄無聲息打進了京城的貴女圈，不僅頂著「京城四美」的稱號，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才情，也讓她頗得貴公子們的追捧。
她那時已經嫁給了曹苛，也就是從曹苛眼神細小的變化中，她看到了柳欣語翻天覆地的變化，看到曹苛總是在暗地追隨在柳欣語身上，如同她是天上仙女的眼神。
從左手廢了，她看到旁人聚在一起說話，就覺得是在說她，她們笑一笑，她就覺得是在嘲笑她是個殘疾，哪能容忍曹苛對柳欣語有這樣的心思！
大鬧，抽鞭子，趕出傅府，仗著爹爹她將傅府鬧得天翻地覆，讓曹苛跪在她的門前三天三夜只為求她原諒。
但是才一出府，她卻在街上聽說，柳欣語被二皇子接回了府，她只顧憤怒，沒看到身邊男人失魂落魄的神情。
從回憶中醒來，心中滿是悵然，卻被自己房間中惡俗的擺設晃了晃眼，再一拉開妝台的抽屜，翡翠、瑪瑙、金銀首飾…
傅清歡再次被自己的品味震驚到了，這裡面十成的首飾金銀，不是鑲滿了珍珠瑪瑙，如一隻炫耀的孔雀，就是分量十足的純金簪子鑲著烈火般的紅寶石…
這個時候她突然有些感謝柳欣語。
如果不是她，她不會因為一時之氣，去請了京都最好的琴棋書畫的女師，來府中教了她三個月，現在回到柳欣語剛來傅府之時，指不定以後還能派上大用場！
被這眼花繚亂的首飾晃花了眼，傅清歡轉身走向窗，懶得再去看，心頭百味雜陳。
一品將軍的府邸，平時迎來送往可是花錢如流水，但是論起價值，最下面那些蒙了塵的首飾鐲子，隨意拿一件出來變賣，都夠整個傅府一月開銷，但這些東西傅清歡一點印象都沒有。
前世因為她對這種素雅的東西不喜，根本沒有留意過，但也知道價值連城，那時為了救爹爹，她可是將府庫中的東西一樣樣記錄在單，自己的首飾貴重點的全部變賣，那張變賣的單子她都能倒著背出來，這幾樣東西卻早就不在了。
現在想來，前世真是蠢笨的可憐，連價值連城的珍寶被人弄了去，都還渾然不知。
傅清歡的目光落在窗外，窗外就是院落，三五個掃地的小廝有氣無力的擠在陰影里閑聊。
她的目光從遠處驟然收回來，春天一來，什麼蟲都出來撒歡，她也該治治這歡院的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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