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3.第833章 番外(12)
我在長白山的小山旁,看到了九個墳堆。墳堆上雜草叢生,連塊墓碑都沒有。我知道父親就在這其中之一,雖然他沒對我說起過,不過我知道,十八年前長白山論劍的八個人,父親是其中之一。
只是第九個人會是誰呢?我祭拜之後準備離開時,碰見兩名女子,都蒙著面紗。其中一名的眼神我總感覺在哪裡見過。當時我覺得是哪位前輩的後人,直到在長白山,念琳和她母親相認,我才想起來,那次去祭拜的便是念琳的母親。
找念琳的時候,我很迷茫,因為似乎除了無心,其他人也不知道到哪去了。只有一個門派一個門派的找。
我從風光旖旎的乾門找到悠久的少林,從餘音繚繞的茅山教,找到巍峨莊嚴的武當。在武當的時候,我以為會碰到無邪,結果一個熟人都碰不到。
我從武當的後山下山時,碰到一名老者,童顏鶴髮,仙風道骨。這名老者對我說道,「少俠,你我相遇便是定數,老朽替你卜上一卦如何?」
我本以為是個招搖撞騙的江湖騙子,可是這名老者的模樣給人一種世外高人的樣子。也不好拒絕,只得道,「前輩垂青,晚輩恭敬不如從命了。」
那名老者捋了捋鬍子問道,「少俠可是要找人。」我心中震驚,「前輩如何得知?」老者哈哈笑道,「少俠所尋之人,在極樂之巔。」我向老者低頭行禮,抬起頭的時候老者卻不見了。我大聲喊道,「多謝前輩指點,不知前輩尊姓大名?」
「閑雲野鶴之流,山野村夫之輩」山谷中只剩下空蕩蕩的迴音。
我本來要去丐幫找的,當你思念一個人的時候,你會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找到她的機會。聽了老者話,便先去了極樂谷。
我在極樂谷找到白念琳的時候,心情不是激動而是平靜。我覺得最真摯的情感就是這種當你看到你喜歡的人平平安安的時候,心裏面那種波瀾不驚。這是一種從小到大的感情,經得起似水流年,熬得過滄海桑田,依舊是始終如一。
王坑娃也在極樂谷都是讓我激動了半天,這小子小時候經常跟我拌嘴,死皮賴臉的說我喜歡無邪。
我跟秦小凡坐在一起喝酒的時候,才意識到原來我們都已經成長了。從年少無知的懵懂少年,變成了習慣了血雨腥風的江湖俠客。事情的發展總是朝著我們所想要的方向,逆向發展。這就是江湖么?
阿桑來送飯的時候我已經被關了兩個月了。那日在長白山,念琳拿出葬魂玉之後,秦世清眼中便露出貪婪的目光。
秦世清向念琳砍去的那一刀足以致命,我不明白如果秦世清想要《尋龍點穴》的秘籍的話應當只是抓了念琳,然後逼問出來。可是秦世清卻一心想要置念琳於死地。
念琳走後,我依舊死死地抓住秦世清不放,直到渾身沒了知覺,我聽到秦世清說了句,「回去再跟你算賬」之後我便昏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被關起來了,肩膀上的傷口已經被包紮了起來,勉強可以站起來。這間屋子歷來是關一些犯了門規的弟子的,屋內只有一張床,屋門是用鐵做的,下方開了一個可以打開的方孔,是用來送飯的。
阿桑每天都會按時來給我送飯,有時會帶些療傷葯。阿桑告訴我,那日在長白山,魔教和八大門派都損失慘重,直到魔教撤走,雙方才不了了之。
秦世清從長白山回來便去了朝廷。之後八大門派掌門在一起商量了一件大事,說是要去一個地方。我問阿桑要去哪,阿桑說她也不知道。
在這裡晚上睡不著的時候我會想很多事情,除了念琳之外,我一直在想那日在燕陵鏢局看到的那二十八個字,「破曉之音困八龍,凰展羽翼震群雄。天下險峰出三聖,比干生死未可明。」破曉之音?破曉之音?雞鳴!我忽然明白了,這些字是在描述發生的事情。
十八年前長白山論劍的八個人,在長白山死了,而論劍那個地方的名字叫做雞鳴驛。
雞鳴不就是破曉之音么?破曉之音困八龍。
凰,說得是念琳么?那日在長白山,念琳拿出葬魂玉的時候確實震驚了所有人。不對,念琳的事發生的時候,這句詩已經提前寫出來了。如果真的第二句真的是指念琳的話,那麼在長白山發生的事就是個陰謀,早已經有人安排好了一切。
為什麼燕陵鏢局滿門被殺,柳奕尊說是魔教的人做的,而白葬雲卻矢口否認。為什麼魔教沒有抓玄懷大師,少林寺卻要說魔教抓了人。還有那個魔教護法,秦世清怎麼會和單天冥聯手,去抓一個魔教護法。這中間肯定有陰謀。
天下險峰出三聖,比干生死未可明?長白山么?難道八大門派一起去的地方是長白山?
比干生死未可明,比干是誰呢?我腦中突然有一個可怕的想法,白葬天沒有死!這所發生的一切都是白葬天的陰謀。
單天冥那日在長白山說十八年前長白山論劍的八個人全死了,可是沒人看到,只有他一個人在。以白葬天的武功,抓玄懷大師不是難事,更別說殺燕陵鏢局滿門了,況且白葬天本來就是魔教教主,指揮魔教的人辦一些事情只是一句話的事。
那天晚上引我們出客棧的人想必也是白葬天了,因為念琳在,所以他才故意引開我們。對,是白葬天!他要把八大門派一網打盡么?
不知為何,我突然很希望自己的想法是對的,如果真的是白葬天策劃了一切,那麼念琳便沒有危險了。
我傷勢恢復的差不多的時候,秦世清和阿桑一起來了。秦世清冷冷地看著我說道,「跟我去冷月山莊。」
「幹什麼」
「殺白葬天!」
我突然覺得,原來能想到這一點的不止我一個。我故作疑問的問道,「白葬天不是死了么?」
「那日在長白山的事所有人都覺得蹊蹺。之前有個黑衣蒙面人找到柳奕尊,出十萬兩黃金,讓他運送二十八個字到少林。
那名黑人說,為了防止意外,讓找二十八名高手,把字刻在腳底,柳奕尊自然也沒多想。這事極為保密,可是路上那二十八個人還是被殺了,而且都是一擊斃命。
能有這等武功的,江湖上寥寥無幾。八大門派掌門在一起商量,才算弄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白葬天殺了燕陵鏢局滿門,抓了玄懷大師,又抓了魔教護法,目的就是讓八大門派先與魔教斗的魚死網破。
單天冥雖說當年看到白葬天死了,還埋了屍體。可是誰又能保證死的那個人真的是白葬天?十八年前八大門派都沒殺死他,何況一個魔教?」
「兩個月前八大門派不是損失慘重么?何況這次又有白葬天?有把握么?」我擔心的不是八大門派能不能殺了白葬天,而是念琳當日跟冷蝶一起走的,多半會去冷月山莊。
「魔教的存在,對朝廷也是一種威脅。這次我們魂門率領三萬士兵,目的就是徹底剷除魔教!」
我震驚了,三萬士兵。魔教不過千人之眾,秦世清卻動用了三萬士兵。
「確定白葬天在冷月山莊么?」
「魔教已經從昆崙山出發前往冷月山莊了,白葬天的妻子和女兒都在冷月山莊,就不信他不出現。就算他不出現,剿滅了魔教,也是一件好事。哼,上次事就算了,這次……自己的性命自己掂量!」說罷秦世清便走了。
啊桑問我,「你喜歡白姐姐,對么?」
我沒有回答她,我告訴阿桑,「這次你不要跟著去,留在魂門。」
阿桑已經開始哭泣了,「你還是會救她的對不對,哪怕拼上自己的性命!」我抱住阿桑撫摸著她的頭說,「阿桑,聽話,留在魂門。」
阿桑推開我說,「我不會離開你的,我這條命當初就是你救的,你死了我陪你一起死!」說完哭著跑開了。阿桑是個好姑娘,我知道,我死了,她真的不會獨活。
阿桑,對不起了,此次你若去了,我定會親手殺你!我不願看到你死在別人手下。
念琳,既然無法同患難,那麼便共存亡!
出發的前幾天,我在月光下打磨七煞寶刀。皎潔的月光照在鮮紅的寶刀上面,冷艷無比。沙沙的磨刀聲,讓我想起父親以前告訴我,刀要夠鋒利,才能殺死人。
以前刀客們決戰的時候總會把自己刀從新打磨一遍,不是不夠鋒利,而是一種和刀的交流。時間久了,刀就像陪伴自己的朋友,刀在人在,刀毀人亡。
出發的那天,我換上了魂門的衣服,帶了新斗笠。我把斗笠壓的很低,站在銅鏡面前,我彷彿看到了當年的李管家。
英雄是不是總歸要落幕的?我想起古師傅以前說過一首詩,誰寫的我已經記不得了,只記得那首詩講述的故事,我很喜歡。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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