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耳光
「管你什麼事兒?讓開!」她扭身想走,那男人卻將她攔下了,滿臉帶著貪婪的笑容盯著她道:「云云,多年不見怎麼跟哥哥生分了呢?哥哥聽說你尋了戶好人家過活去了,起初還不信,不過今兒一瞧算是信了!你瞧你,唇紅齒白的,比小時候的模樣更嬌俏呢!這要賣到牡丹橋那邊……」
「滾開!」她一掌掀開了那男人,往前剛走了兩步,手腕忽然被人捉住拖了回去。她揚手甩開,回頭怒瞪著那個無恥的男人喝道:「你找打是不是?」
「慌著走什麼?難得回來一趟,讓哥哥好好招呼招呼你啊!」那男人扯著她的胳膊就要往鋪子里拖,一如當年強行將她拽到牡丹橋賣了的架勢一樣,她沒再猶豫,揚手就甩了那男人一記響亮的耳光,那啪地一聲脆響,當即將那男人和旁邊路過的全都震住了!
什麼哥哥?她鄔云云早就沒哥哥了!當初與那大娘合夥想將她賣去牡丹橋那兒,結果被她識穿了自己跑了回來,害那對狠毒母子沒了一筆銀子,大娘這才將她和姨娘趕出來的。往事種種浮上心頭,她怎麼能壓得住一腔恨意和憤怒?
不錯,這挨了耳光子的男人其實不是別人,正是鄔云云那同父異母的哥哥鄔大官,承了父親的鋪子,人模人樣當起了鄔大老闆,自認為在這關縣還是有些臉面的,這會兒忽然被自己妹妹賞了一個徹響徹響的耳光,頓時火冒三丈了起來!
他將袖一抹,面紅耳赤地沖鄔云云嚷道:「好你個鄔云云!不單個兒長了,脾氣也長了是吧?這是去了什麼人家養了這沖脾氣,還敢動手打老子了?你再沖,老子也是你哥,打了你只當動了家法了!」說罷他掄起他那大胳膊便朝鄔云云扇去!
云云作勢往後退時,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喝:「幹什麼的?」
鄔大官手僵在了半空中,抬眼往云云背後看去,只見一個斯文小書生擠出了圍觀人群,單手反背,另手執扇,昂首闊步地走近前來正色道:「你這粗野莽夫!你敢輪拳揍她試試,本少爺定會告你個傾家蕩產孤獨終老,你信不信?」
鄔大官納悶道:「你這小少爺不在家研磨寫字,跑這兒來撐什麼能耐呢?小少爺,這是我自家家事兒,你還是一邊逛街去吧!」
「她是你一家人,可她賣身契在你這兒嗎?她,早就是本少爺家的人了!」小書生拿扇頭輕輕碰了碰心口,說得義正言辭道,「既已賣身於本少爺家,那便生是本少爺的人,死是本少爺的鬼,與你個哥哥有什麼相干?你敢動她一根毫毛試試,本少爺立馬買下兩張紙一支筆把你告到府衙去!」
聽了這話,鄔大官有些明白了,揚起的胳膊也只好緩緩地收了回來。瞧這小少爺的打扮,倒像是進過功名的。當著街面上這麼多人得罪一個有功名在身的秀才,實在沒那個必要,所以他沉著臉將袖一甩,扭身回鋪子里去了。
無熱鬧可看,眾人自然各自散去了。那小少爺伴著云云走出了一段路后,忽地埋頭咯咯一笑,問道:「雲姐姐,我剛才那氣勢還不錯吧?挺胸抬頭,往前那麼一邁,嘿嘿,就把你那混賬哥哥嚇得屁滾尿流了!雲姐姐,我很厲害吧?」
「你怎麼來了?不是讓你在虛非庵里待著嗎?」云云問道。
「是虛非庵主說的,說姐姐你現是十八一枝花了,走在街面上多少豺狼虎豹盯著你流唾沫子啊,我當然要出來保護你咯!姐姐你不是說了嗎?我現在是藺家唯一的男人,我自然有責任要保護你咯!」這小少爺,也就是藺庭笙,說得搖頭晃腦的,好像剛剛乾了一件多了不起的事兒似的。
云云笑了笑,點頭道:「是了!是了!大小一個男人了,總算是活得有點男人氣兒了,可喜可賀啊,小少爺!」
「我剛才救了你,你還酸我?我剛才那樣子還不夠英武高大嗎?」藺庭笙又把小排胸往前挺了挺不服氣道。
「你?」云云側頭打量了他一眼,抿嘴笑道,「你離英武高大差得實在是太遠了,好好吃飯吧,再長個幾年或許就高大了。」
「哎,雲姐姐你瞧不起人啊……」
「走吧,我還給我爹上墳呢!」
陪云云上完墳后,庭笙將她送到了虛非庵,然後才帶上小書僮小葯兒去找自己在城裡的那兩個同年了。與兩位同年聊到日落西山,庭笙依依不捨地與他們作了別,回了客棧。可回到客棧后他才知道,云云居然還沒回來。
他以為云云人還在虛非庵里,也並不著急,與小葯兒簡單吃了一碗湯麵后,這才慢騰騰地往虛非庵中接人。但虛非庵里此時哪裡還有云云人影,聽那庵主說,晌午過後云云就已經辭別離開了!
且說晌午在虛非庵里吃過一頓齋飯後,云云辭了庵主,自行離開了。走出庵門時,她忽然想起對門那條小巷子里從前有個很會做炊餅的娘子,父親還在時,時常給她幾個銅板來買。她一時念舊,想再嘗嘗那滋味兒,便徑直往那條小巷子里去了。
誰知,她入了巷子沒多久,就被人用書帕子捂嘴迷暈了。再有知覺時,只覺得頭昏腦漲,嘴裡塞棉,四肢被縛動彈不得,耳邊隱隱地傳來兩個人說話的聲音,細下聽來,其中一人竟是她不成器的哥哥!
「模樣身段都不錯,頂多算個中等貨色吧!二十兩,賣還是不賣?」一個嗓音略啞的婦人這樣說道。
「陸老闆娘,誑我呢?就我這妹子,送到牡丹橋那邊至少這個數!如今看您遠道而來的,著急要貨,三十兩這價我出得很公道的!」隨後是鄔大官那貪婪的聲音。
「鄔大老闆啊,你妹子是不錯,可我這一路運回去,車錢衣食哪一樣不花錢的?萬一她再有個頭疼腦熱,我還得倒貼湯藥費,你只當我這行是穩賺不賠的啊?別家我都只給十五兩,就你這妹子我給了二十兩,還是看她身子未破的份上,你愛賣不賣,我也不是收不著貨的!」那婦人不耐煩道。 ——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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