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24章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當天夜裡,李賢喝的醉醺醺的,連怎麼回的卧室都不曉得,朦朧中只感覺有人在自己身上摸摸索索的,翌日一早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身上已經脫的只剩下褥褲了。
不記得有侍女丫鬟進來伺候呀,究竟是誰?
沒等李賢想出個所以然,一個溫軟好聽的聲音便傳了過來:「三郎醒啦。」
李賢一個機靈,這是李綉娘的聲音,難道說昨晚上幫自己脫衣服的竟然是她嗎?
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湧上心頭,李賢應道:「昨晚上太過高興,喝的有些多了……」
「三郎是做大事的人,應酬一番是難免的,只是酒多傷身,以後莫要喝這麼多了」
李賢本想再喚嫂嫂,可後來還是及時改口,道:「綉娘,綉娘說的是」。
果不其然,聽到李賢稱呼自己的芳名,李綉娘喜上眉梢,她笑道:「好了,喝碗醒酒湯,再洗洗臉,劉七他們已經在門口等了一陣子了。」
李賢傻笑一聲便在李綉娘的服侍下換上了衣服。
漢時的酒水雖然度數頗低,可喝多了一樣會醉,要知道昨晚上李賢可是把幾十個在編的兵勇盡數灌醉了,直到最後一人倒下,他才感到酒勁上涌,再也堅持不住。
出了院門,只見劉七與趙俊都哈欠連天,看上去便是宿醉未醒的模樣。
酒桌上的手下敗將而已!李賢頗為自得,「走吧,去鹽場瞧瞧。」
「喏!」
一行人騎在青騾上直往城外而去。
朱富貴將三個游繳所合作一處之後,縣內游繳分管的事情便多出幾倍來,今日,金曹李平就是入鄉收稅去了。
騎在溫順的青騾上,李賢問道:「咱們介亭有蜀黍嗎?」
蜀黍就是高粱的別稱,根據《本草綱目》的記載,蜀黍在中國有四千多年的種植歷史。
這些時日以來,李賢大概明白了自己的位置,介亭在後世里應該屬於山東日照的管轄範圍,往南就是後世的連雲港了,西南則是自古兵家必爭之地的徐州!
介亭是否出產高粱,穿越而來的李賢可不知道,如果沒有,還需要花些代價到外地採購,那樣的話,成本無疑會提高許多。
李游繳怎麼會關心起蜀黍了?
這樣的念頭只是出現了片刻便被劉七壓了下去,他強打起精神,道:「好叫游繳知道,介亭土地貧瘠,有些鄉民便種了這蜀黍,蜀黍耐旱高產,許多人家都把它當作主食。」
「嗯,朱家釀酒用的是什麼原料?」
「當然是精米了,只有精米才能釀出香醇的美酒出來」
李賢「哈哈」大笑,道:「原來如此,嗯,昨晚上我們喝的酒就是朱家產的嗎?」
掌管游繳內務的趙俊對這些勾當明白的很,他頜首應道:「不錯,是朱家私釀的,自從高祖開國以來,朝廷便訂下酒水官賣的規矩,可官家賣的酒水偏偏又貴的很,除非上差巡查,不然我們都喝私釀的酒水。」
這麼一解釋李賢就明白了,在西漢末年,豪族門閥在地方上盤根錯節,幾乎可以左右軍政大權,大漢律對他們來說是可有可無的東西,需要的時候,拿過來用一下,若是不需要了,根本就懶的理會。
看來這一次私釀酒水還得借一借糜家這張虎皮!
朱家的鹽場很快就到了,從趙家莊一早趕來的鄉民正在清掃垃圾,李賢隨口問了一下:「朱家的門客家丁去了哪裡?」
趙亮笑著應道:「我看他們閑著也是閑著,就自作主張把他們當作苦力,如今在鄉勇的看押下,他們正從趙家莊往這裡搬運鹽貨。」
往日里朱家的門客家僕個個都從門縫裡瞧人,如今地位倒轉,趙家莊的鄉民都有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朱家的人又如何?還不是被李三郎收拾的服服帖帖?
一想到這裡,鄉民們便覺得格外舒爽。
昨天忙的事情太多了,李賢早已經把朱家的奴僕忘的乾乾淨淨,如今趙亮這般安排倒也是物盡其用。
李賢可不想白白養一夥吃白飯的,他讚許著說道:「還是趙大哥想的周全,等運完了鹽貨,再讓他們上山砍些木材,我要把這鹽場圈起來。」
趙亮如今對李賢已經頗為信服,雖然覺得此舉很沒必要,可他還是應諾下來:「木材沒問題,不過要是用石砌的話豈不是更好?」
木柵欄跟石牆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概念,李賢是打算把鹽場建成自己的根據地的,自然要注重防護力,可是萬一用了石牆,再被人告上一狀的話那就得不償失了。
熟知律令的趙俊察言觀色,適時諫言:「按照大漢律,百姓院牆高不得過丈,如今這鹽場的地契已經到了游繳之手,這就是私產了,只要石牆高不過丈絕對沒人能挑出毛病。」
身邊有這麼一個漢律活字典倒是省心的很,李賢笑道:「那感情好,趙大哥,那就用石牆吧,耗時久些沒有關係,重要的是莫要累死人,當然,要是有偷奸耍滑,圖謀不軌之輩,你可以先斬後奏。」
朱富貴父子死後,朱家被羅織了罪名,抄家除名,依附在他門下的奴僕就成了無主之物,誰擁有他們的賣身契,誰就是他們的主人。
如今,李賢便是這四百名朱氏奴僕的主人!
在漢朝,奴僕的生殺大權盡操家主之手,即便是失手打死幾個,也不過是罰些金錢了事。
現在,李賢就這麼隨隨便便把權力交到了趙亮手中。
有時候信任並不一定需要多少語言,一句話也許就可以表達的很明白。
如果說之前趙亮心中還有點不平衡的話,那麼今日李賢的放權行為讓他徹底服貼了。
這種胸襟,這種毫無保留的信任,值得他趙亮去投靠!
「三郎放心,我會用好他們!」
同樣的,對於李賢,趙亮也無須刻意的表忠心,有些事情,做到了比說出來更有效力。
朱家酒場的位置很是隱秘,為了防止他人告發,朱富貴把酒場放到了地室之中。
那天劉七等人抄家的時候,若不是碰巧聽到地下里有什麼動靜,怕是險些被他們隱瞞過去。
循著入口進入地室,兩側都是加固通道的條石、圓木,看上去便堅固的很。
李賢不禁心中暗嘆,如果不是朱有德中了劉七的奸計,昏了頭腦亂了方寸,哪裡容易輕易將他去掉?
朱有德不死,李賢又怎麼會這麼容易就把這鹽場收入囊中。
嗯,至於縣令那裡的態度就值得商榷了,明知朱家有酒場,卻還是交給了李賢,這份人情不可謂不大。
不過李賢明白,縣令賣的人情是給糜氏的,而不是給自己的。
那天事發突然,酒場的師傅、幫工一個都沒來得及逃脫,被劉七帶人盡數擒下。
如今主家換了,李賢又沒有命令,這些匠工便閑置下來。
對於自己將要面臨的命運,匠工們心中很是忐忑。
李賢在酒作坊里轉悠了一圈兒,道:「你們先把心放到肚子里,只要好生做事,我李賢是不會虧待你們的。」
那些匠工已經聽說了,李賢就是如今的游繳,他們哪敢怠慢,當下都是跪伏在地:「游繳大恩大恩,草民們做牛做馬也難以報答。」
李賢揮了揮手,道:「我不要你們做牛做馬,只要你們用心做事,明白嗎?」
為首的一個匠工頭目明白過來了,他急忙表態道:「游繳放心,我們這就開始釀酒,絕不耽擱出酒的時間。」
「不急,我想出一個法子,興許可以釀出好酒」
這話一出口,別說匠工了,就連劉七與趙俊都是滿臉的不以為然。
釀酒不比其他,一旦原料差了,酒的味道就會欠缺很多,甚至飲之無味。
聽說李游繳之前不過是個普通鄉民,又不是什麼釀酒世家,他哪裡會知道什麼好法子?
當然,眾人心中的這些腹誹是絕對不敢說出來的。
就算說出來,李賢也不以為意,他說道:「明日我派人運些高粱過來,你們用它們釀酒試試。」
什麼?高粱釀酒?
那匠師生怕做砸了差事被李賢遷怒,還是硬著頭皮問道:「游繳果真要如此嗎?」
「沒錯,就這麼定了,不過到時候出酒的時候記得喊我過來」
泡糧、煮糧、蒸糧、下窖、蒸餾出酒,這一套完整的工藝下來保守估計也需要大半個月,對於這點,李賢還是略知一二的。
那匠師見李賢語氣堅定,當下也只得應道:「小的們之前只用過精米釀酒,這高粱釀酒自古也未聽說過……」
李賢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失敗一次二次也無妨,我不會責罰你們,但是,如果怠工偷懶的話,可就不要怪我翻臉無情了。」
一眾匠工急忙表態:「游繳放心,若有偷奸耍滑之輩,一定自行揪出,絕不讓游繳費心。」
李賢滿意地點了點頭,又道:「若是釀出美酒過來,每人賞三百個大錢。」
這就是誘之以利了。
匠工們頓時幹勁十足,看這游繳的模樣應該不是食言而肥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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