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章 骨刀
黑袍人!
我又看到了那個神秘的黑袍人,仍然是一身從頭披到腳的黑色長袍,不過這一次不同的是,他手裡抱著一把刀,雪白到詭異的長刀。
「怎麼,認識?」馬六指見我盯著那黑袍人,小聲在我耳邊問道。
「見過幾次,談不上認識。」我笑了笑,把頭轉過來,我說的倒也是實話,不過是見過幾次,算不上認識。
接下來就簡單的多了,我事先先把古董的價錢告訴馬六指,然後馬六指再告訴賈大仁。接著買家出價,我幫賈大仁抬價,抬到差不多位置的時候再喊停,整個上午光是動動嘴皮子就讓賈大仁賺了幾百萬,就連我都不由的咂舌,古董生意果真是一本萬利。
好在並沒有碰見「刺頭」的買家,不過也有那麼一兩個因為太貴放棄的。這我倒不在乎,畢竟不是我自己的東西。不過有一件事倒是讓我蠻在意的,那就是那個黑袍人,
他從始至終都沒有動彈一下,只是抱著那把刀坐在那裡。
準確的來說,是連嘴都沒張。
「這位小哥,你準備要這把刀?」賈大仁張開嘴,露出那顆耀眼的大金牙。
「我叫顧辛烈。」那黑袍人冰冷道。
這是我第一次得知他的名字,顧辛烈,名字辛辣如酒,但是語氣卻冰涼刺骨。
「哈哈,那就是顧小哥,這把刀……」賈大仁回頭看了看我,我連忙在底下伸出五根手指,翻了翻手掌。
說實話,這滿屋子的明器,就這把刀我瞧不出來個名堂,甚至連什麼材料的我都看不出來,只是這刀身冰涼,不似凡鐵,我就伸手比了個五十萬。賈大仁一個大老粗,更是看不出什麼門道,覺得五十萬已經不少了。
「這把刀五十萬。」賈大仁伸出五根長滿老繭的手指,聲音豪氣,意思簡單明了,五十萬,不還價。
「五十萬?」顧辛烈嗤笑一聲,隨即從懷裡拿出一張卡放到桌子上。
「這卡里有一百萬,你去核對一下取走五十萬。」這顧辛烈說話比賈大仁還豪氣,就連我都不由的微微一愣。
難不成我看走眼了?
賈大仁也不笨,皺了皺眉,回頭望著我。我連忙回他一個眼色,示意我沒看走眼,馬六指也暗自點了點頭。
饒是這般,賈大仁的臉色才稍稍緩和了一下,笑著招呼了一個夥計,拿著卡出去核對去了。一時間,整間屋子只剩下我,馬六指,賈大仁跟顧辛烈四個人了。
「顧小哥在哪裡高就?」賈大仁顯然對顧辛烈很感興趣,笑著問道。顧辛烈坐著,我們三個站著,場景倒也有點詭異。
「我叫顧辛烈。」顯然對顧小哥這個稱呼很不感冒,顧辛烈的語氣仍然冰冷,倒是賈大仁臉上仍然堆滿了笑容,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可這招對顧辛烈這樣的怪人好像沒有什麼用。
「我認得你,林悲。」出乎我的意料,顧辛烈把頭轉向我,隱藏在兜帽下面的臉讓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這個時候,不只是賈大仁,就連馬六指都把頭轉過來看向了我。
「可我好像不認識你。」我笑道,絲毫不留情面。
屋裡的溫度瞬間降到了最低,異常的壓抑。
不多時,賈大仁的那個夥計也回來了,一進屋就把卡遞了過來,朝賈大仁點了點頭。
賈大仁嬉皮笑臉的湊過去把那張卡遞給顧辛烈,說:「顧小哥,這是咱們第一次見面,合作的也很愉快,不如留個聯繫方式?」
誰知顧辛烈連搭理他都沒搭理他。抱著刀站了起來,用一種極其不屑的語氣調侃道:「如果我說這把刀是饕餮的腿骨所造,你們信不信?」
平地起驚雷!
我腦袋嗡的一聲,猛地盯著顧辛烈懷裡的那把比麵粉顏色還純正的雪白長刀,心想要真是饕餮腿骨,這刀就真是無價之寶了。別說五十萬,就是五十萬億也要看有沒有人肯賣。
「這饕餮乃龍之九子,洪荒異獸,都是哄孩子的傳說,顧小哥你就莫要逗弄我們這些人了。」馬六指樂了,露出他那一口微黃的牙齒,如刀般的眼睛配上那陰翳的笑容讓他看起來比鬼還像鬼。
聽到這話,我那顆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算沉了下來。賈大仁本來漲紅的臉也漸漸恢復了常色。
顧辛烈冷哼一聲,也不言語,抱著刀從我們中間的縫隙中穿過,跟我肩並肩的那一瞬間輕聲吐出一句話。
「不想死,就來四樓找我。」
說完,轉身離去,一騎絕塵。
「****的,這小子還真有點門道。」馬六指吐了口唾沫,那隻只剩下一根大拇指的殘手狠狠地刮著下巴。
而我此時還在為顧辛烈走時說的那句話感到震驚。我在那棟樓住了不下半年,頭一次知道,那陰風陣陣每次路過都讓我心生寒意的四樓竟然有人居住。
不想死,就去找他……
我眯著眼睛,心裡盤算著這個顧辛烈究竟是何方神聖。
「六爺,你說我樓下幾十號摸棺的弟兄能不能留下他?」賈大仁撓了撓油光鋥亮的大背頭,呲著一顆大金牙說道。
「夠嗆。」馬六指搖了搖頭:「我一看那小子的手就知道他玩刀最少玩了十幾年,那老繭,連手腕上都有。」
馬六指說這話的時候還摸了摸自己的手腕。
我看著馬六指那隻漆黑如同中了劇毒一樣的殘手,下意識的問道:「六爺,憑你的本事,你這四根手指是怎麼丟的?」
賈大仁也是一臉好奇。
「我命里就沒有這四根手指。」
說完這句話,馬六指就不再吭聲了,兀自背著手下了樓。
我跟賈大仁大眼瞪小眼的互望一眼,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本來我是要跟馬六指回市中心的,但賈大仁好說歹說非得讓我倆留下來吃頓飯,沒辦法就又在這郊區待了半日。
期間吃飯的時候,聽他們一幫摸棺的胡謅亂侃倒也有趣。、
原來他們這次的目的並不是燕妃墓,而是燕王冢。可是他們到了雲南之後才發現那裡的地形地勢複雜的讓人崩潰,輾轉一年他們才敲定了燕王墓位置,結果剛打完盜洞就遇上怪事了,差點一隊人馬都折在裡面,最後退而求其次才摸了這燕王妃的棺。
至於遇到了什麼怪事,我是怎麼問他們都不說。馬六指告訴我這行有行規,說了,保不齊哪次下去就得把命扔里。我半信半疑,但也沒再多問。
酒過三巡,我和馬六指跟賈大仁告了別,就被他手底下的夥計送回了市裡。一路上馬六指興許是喝多了,跟我說了不少話。
原來馬六指以前也是做摸棺這行的,在西北那片是有名的聽風天官,手底下也有一票子過命的兄弟,但我估計可能是碰到了硬點子,才折去了這四根手指,不過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怎麼問馬六指也不說。
好不容易把他送到那破爛的地下室,剛扶他進屋,我便看見那長相兇惡讓人心悸的鬼獒了,赤紅的眼珠死死的盯著我。
不過盯了一會,這狗竟然嗚咽了一聲、然後趴在地上瑟瑟發抖了起來。我全當是它看見馬六指的緣故,倒也沒往心裡去,把馬六指送到內堂,我剛想退去,卻突然發現馬六指這睡覺的屋子還真是詭異的夠嗆。
地窗被木板釘的死死的,外面罩一塊大紅布,床對面鑲一塊一人多高的大鏡子,正對著牆頭。頭上七個燈泡按天支七公排列,門口釘著二十四顆桃木釘,更讓我瘮的慌的是,那門上竟掛著一幅紅衣白面帶鬼臉面具的女子畫像。這畫像我也認得,《百鬼夜談》里所記載的崑崙屍傀就是這個模樣。
這房間的物品擺放在《百鬼夜談》里也說過,這叫「鎖魂煞陽」。釘死地窗罩上大紅布,這叫「招陰布」,掛窗頭引鬼進屋的東西。
床頭鑲鏡子更是大忌,科學上說,這人在睡眠或者恍惚中對鏡子中折射出來的人影物影會產生下意識的恐懼,時而久之會產生精神疾病。而且家裡不宜多擺鏡子。鏡子在一開始的拉丁文里的含義是「驚訝」,寓意它力量的強大。而多面鏡子產生的光線折射也會對人體產生有害的磁場電波。
但做我們這行都知道,這床頭不能放鏡子,最主要的是怕「照鬼」,這跟招鬼諧音。晚上尤其是陰氣重的時候,如果床頭照出來不好的東西那就真的有危險了。
頭上天支七公叫「壓頭離」,這天支七公本身是好兆頭,但是不宜擺在頭頂,不然好兆頭也變成了「壓頭。」就是出門走背字。
這門口二十四根桃木釘更不用說,這叫「鎖魂釘」,一般用於摸棺的對付「粽子」或者鎖住棺材所用。浸泡過桃花汁的還有鎖魂功效。
至於那崑崙屍傀的畫像我還真不明白什麼意思,但毫無疑問。
這屋子,整個就是個招鬼招魂的屋子。
怪不得門口栓條鬼獒呢,原來不是為了驅邪,而是為了鎮邪。這馬六指到底搞得是什麼名堂,難道……
我一想到《百鬼夜談》裡面提起來的一件事,不由猛地打了個激靈。
下意識回頭,卻突然發現馬六指正靠在我的臉邊,陰著一張臉,眼神鬼祟陰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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