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17章 盲眼刺青
當我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太陽穴跟胸口傳來的悶痛感讓我還有點心有餘悸。
「嘶……」
我下意識的摸了把有些發麻的後背,頓時疼的倒吸了一口涼氣。把手收回來,只見滿手的鮮血。
直到這時,我才算真正清醒了過來,打量了一下周圍,還好,我還是在謝思家。我不知道,自己看到的那個沒有眼珠的小孩,到底是夢還是真實發生的事,我倒希望是個夢。
「你醒了啊。」一聽聲音,我下意識的往門口一望,剛好看見顧辛烈抱著那把雪白骨刀冷冷的看著我,我腦袋嗡的一下,心裡不由的開始打怵,看來是真的了。
「我昏迷了幾天?」我苦笑一聲,然後問道。太陽穴跟背後的疼痛幾乎讓我罵出髒話,那是一種壓抑不住的疼痛,就好像是有人把我後背的整張皮都掀開了一樣。
「三天。」顧辛烈仍然抱著刀看著我,一臉冰冷,跟看一個死人一樣。
「兄弟,你命真大啊,這你都沒死。老哥我佩服。」馬六指不知道什麼時候鑽進了屋,然後沖我豎了豎大拇指。
「謝思呢?」我沒空陪他倆閑扯,連忙問道。
「出去買飯了,應該快回來了。」顧辛烈說道,然後轉身又坐回了客廳。
「讓她一個人下去真的沒事么?這樓里不是……」我沒敢往下說,下意識的想到了那個沒有眼睛的小孩,不由得心裡一陣打怵。
「要不我怎麼說你牛逼呢,三天前你暈倒在家門口,第二天一早謝思才發現你,給這小姑娘嚇得不輕,哭著用你手機給我打了個電話,這不我就連忙趕過來了么。可不知道怎麼,顧小哥竟然也得到信兒趕了過來。等我跟顧小哥倆人到這裡的時候,你猜怎麼著?這一棟樓的鬼都被清的乾乾淨淨了,就連老鼠都看不見一隻,你說這事怪不怪。」馬六指一拍大腿,沖我說道,興奮的唾沫星子都濺了我一臉。
「那我這後背怎麼這麼疼呢,一摸全是血啊。」我又吸了口涼氣,後背傳來的疼痛感伴隨著一種微弱的酥麻讓我渾身都不自在,就好像被用刀剝了皮一樣。
「沒事,顧小哥幫你紋了個身。挺個半個月就好了。」馬六指笑道。
「哦……啥?紋身?這尼瑪他紋的啥啊。」我趕緊坐起來瞪著馬六指,我說怎麼背後這麼疼呢,原來是給我紋身了。這我二十五年想都沒想過的東西,這就讓人家幫我辦了,想到這裡,我就又苦笑了一聲。
「夜叉。」馬六指豎起一根手指,指著我的背後說道。
「夜叉?給我後背紋個鬼幹嘛,這不是害我嗎?」我心裡有些不高興,我本來想著,給我紋個菩薩、太上老君啥的,我就忍了,沒想到給我紋個鬼。
「你懂個屁啊,我跟你說林老弟,這位顧小哥可是個大能人,你知不知道夜叉是幹啥的?」馬六指沖我翻了個白眼,然後湊到身邊問道。
「幹啥的,不就是閻王手底下的小鬼嗎。」我眨了眨眼睛,雖說我上學那功夫,書讀的確實不多,但西遊記、山海經這些東西我可沒少翻。
馬六指嘆了口氣跟我說:「這夜叉可是鬼神,八部天龍之一。佛教那是從印度傳到咱們中國的,佛教里夜叉叫******夜叉王。《維摩經》有言,什曰夜叉有三種,一在地,二在空虛,三天夜叉也。現在我們說的夜叉都是說惡鬼。但在佛經中,夜叉那是專門吃鬼的鬼神。」
一提起吃鬼,我忍不住又想到那紅袍傾城的血魈姬澄雪了。
馬六指侃的我一愣一愣的,但我其實知道這話準是顧辛烈告訴他的。那個什麼經,我確實沒看過,甚至連聽都沒聽說過,沒想到這西遊記里的小鬼還有這麼大的名頭。
「你知道顧小哥後背紋的啥嗎?」馬六指見我有點明白了,湊到我耳旁小聲說了一句。
我搖搖頭,但我依稀記得顧辛烈胸口上有一個青黑色的蓮華印記。
「地藏王菩薩!」馬六指猛地一拍大腿,嚇的我一個激靈。
「地藏王菩薩咋了。」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心想得虧老子年輕點,不然這一下子就得給我送醫院搶救去了,嚇死我了。
「別的我不說,你知道地藏王菩薩為啥沒成佛嗎?」馬六指的口氣似乎有點激動,讓我看的也有些發毛。
不過我突然想到《百鬼夜談》描繪地藏王菩薩的一句話了,不多,就八個字。
地獄不空,誓不成佛。
我倆正說著,就見顧辛烈又抱著刀走了過來。斜靠在門口上,冷眼看我。
「我說小哥,你為啥給我後背紋了個夜叉。」我抱著膀子,因為後背的疼痛跟還在流血的紋身,我並沒有穿上上衣。
「我叫顧辛烈!」顧辛烈皺了皺眉頭,望著我說:「你的體質本來就容易招鬼,紋夜叉能夠多少提防一點,再者你附魂蠱發作的越來越厲害了,如果不紋點東西壓一下,不出三個月你就得死。」
顧辛烈冰冷的話讓我打了個冷顫,但我還是把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紋身能壓鬼?真的假的,你別騙我。」我可從來沒聽說過有人紋個身就能百鬼不侵的。
顧辛烈瞥了一眼,坐到牆頭的一張椅子上,示意馬六指過去坐另一張,然後頭也不抬的對我說:「紋身是講究手法的,市面上那些用紋身槍紋的自然沒用。我用的是我爺爺傳下來的紋身法替你紋的。但不管是市面上的紋身還是傳統的紋身都有一個講究。就是紋神不畫眼,紋龍不點睛。我給你畫的夜叉就沒有畫眼睛。」
說著,顧辛烈露出自己的胳膊,那泛著古銅色且結實的手臂上竟纏著一條猙獰的巨龍,栩栩如生,可那眼眶之中卻沒有眼珠。
我現在才知道,顧辛烈胸口的那青黑色蓮花印記原來那條龍的龍尾。
龍尾如蓮,是為龍佛。
接著顧辛烈把襯衫脫掉,轉過身子。當我看到他背後那宛若天神一樣的地藏王菩薩時簡直驚呆了。
菩薩盤膝坐在一朵佛蓮上,右手拿著一根禪杖,左手掌上托著一頭巨象。紋身渾然一體栩栩如生,就彷彿天生就刻在顧辛烈後背上一樣,但那張慈悲憫然的臉上生著一雙彷彿會說話的佛眼。
不只是我,這時候就連馬六指都一臉驚訝的表情。那紋身太像了,我突然覺得顧辛烈要是不幹摸棺這行,去當個紋身師也挺有前途的。
沒等我跟馬六指驚訝讚賞,顧辛烈又接著說:「紋身其實有個別名叫背神,不管是紋龍也好還是紋神仙,這些都算背神。但有的人背得動,有的人背不動。古時候有個傳說叫畫龍點睛,其實道理差不多的。背得起來,這紋身就是你的命神,背不起來,那它也能把你壓垮。」
顧辛烈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我點了點頭,顧辛烈說的話我還聽得懂,不過讓我驚訝的是,他後背的那地藏王菩薩竟然畫了眼睛,看樣子顧辛烈的的確確有點門道。
馬六指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是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顧辛烈見我倆還有疑惑,似是猜到了,張口又道:「有句老話說摸棺三寶,『紋身檀香算死草』,這檀香就是在墓室點的借棺香,算死草說的就是下墓之前卜算用的玲瓏草。而這紋身,說的就是我身上的跟林悲身上的這種,這紋身還有個別名,叫盲眼紋身。」
就在這時,謝思突然回來了。拎著大包小包的菜。剛進屋見我坐了起來,嚇了一跳,趕緊喊道:「林悲你快躺下啊,馬大哥說你身上傷勢還沒好呢,你可別亂動。」說著這小妮子就跑了過來。
我看了看謝思那微紅腫的眼圈,心想這妮子這兩天肯定也沒少哭。不由得心裡一暖,便說道:「我沒什麼事了,你先去做飯。我跟六爺、小哥他倆聊會天。」
「嘿,妮子,六哥給你打下手去,讓他們倆大老爺們先好好聊會,林悲這小子命硬著呢,死不了。」馬六指打著哈哈拽著謝思就出了屋,也不管她願不願意。
待到兩人都走了,我看著顧辛烈,輕聲說:「你總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幫我,說吧,想讓我做什麼。」
「跟我去摸棺。」顧辛烈翹著二郎腿,懷裡一把雪白骨刀,像極了古代的江湖劍客。
「不去。」我回答的斬釘截鐵。
「挖一座,損十年。」老管家的這句話被我記了十幾年,我貪財,怕死,不懂什麼有所為有所不為。我只知道,我活著還有好多事情要去做,做完了,就是死了也值。
「為什麼不去?」顧辛烈皺了皺眉頭,臉色愈加的發冷。
「我信命。」我咧開嘴笑了出來,我不知道為什麼說這句話,但是我心裡的確是這麼想的。不去,因為信命。
「我並不是勸你去,而是不想看你死。雖然你死不死跟我沒關係,但我答應過一個人你不能死,那你就不能死。」顧辛烈抱著刀,冷眼睥睨。
「誰?」我瞪大了眼睛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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