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被誤讀的軍師志
「將軍您覺得，這天下像什麼？」
將剛剛拾到的一塊小石子信手丟進波光粼粼的河水中，兩隻因為受了驚嚇而撲楞楞展翅飛走的白鷺，石子入水泛起了圈圈漪漣，郭嘉終於開口說話了。一同遛馬的魯莽現在正扁著褲管站在河中給赤菟刷洗，看著與赤菟親密無間的魯莽，郭嘉右手虛握成拳，掩住嘴唇輕輕的咳嗽了兩聲。
「奉孝你是問天下像什麼么？」魯莽終於完成了給赤菟馬的清洗，拍拍赤菟馬的大腦袋，赤菟馬卻伸出紅紅的舌頭在他胳膊上舔了舔，那有些粗糙的舌頭讓魯莽忍不住笑了出聲。又揉揉赤菟馬頭頂，這才牽著赤菟馬從河水中走到了岸邊。
對於魯莽的確定性的發問，郭嘉並沒有回答，只是用自己的佩劍在沙地上畫了個不規則的圓圈。
「這個問題很不好回答吧，好像在每個人心目中天下的概念都不一樣。」魯莽也知道自己明知故問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這才又說道。
「嘉現在只想知道——將軍心中的天下是什麼。」郭嘉的語氣還是淡淡的。
「天下嘛，天下就是一隻鹿咯。」魯莽想了半天，才想到一句成語——『逐鹿天下』。至於這句成語的意思是什麼他反而不太清楚了，反正就記得用鹿來形容是不錯的。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出自《史記－淮陰侯列傳》吶……，果然如此，郭嘉覺得自己似乎的到了合適的答案。如今大漢的權威漸漸崩壞，漢得秦鹿、那麼漢鹿會歸於誰手呢？
「嘉再冒昧的問一句，請問將軍您的志向又是什麼呢？」為人逐鹿而或自逐鹿，郭嘉需要一個明確的答案，一個**裸的答案。
「我的志向？」又是這個問題，以前賈詡那老小子可不是問過一次嘛，怎麼你們這些謀士都喜歡問這個沒意義的問題呢？魯莽深吸了一口氣，從身邊拾起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稍微一用力將石頭丟向河水的深處，之後才做出自認最帥氣的姿勢，凝神看向遠方極度深沉的說道：「本將一生的終極目標便是——超級軍師！」
噗通——
是那塊石頭落入深潭引出的聲響。
「只是……軍師？！」老實說郭嘉現在很是失望，別人不知道魯莽有多大潛力，這一大段時間一直在關注魯莽的他如何會不清楚?從西涼那邊回來的商隊帶回的消息可不少，如今的西涼人誰人不知魯莽的威名？
那顆神秘無比砸向韓遂大營的隕石且不說；只有三千人就能死守陳倉幾個月，還用計借箭、續而離間再一舉殺掉賊首王國且不說；只憑千多人的的白槍死士和五百人不足的騎兵，就殺的設伏的韓遂三萬精銳大軍死傷近萬，要知道韓遂部下將領，很多都是原來破羌將軍段熲手下的百戰余部，這場仗簡直就是奇迹啊！
魯將軍大概是不知道羌人的特點吧？羌胡人隨來畏懼強者，魯莽那殺俘之策通過皇甫嵩的宣傳，已經讓羌人徹底膽寒。那些商隊可是有人透露了，在西涼如今只要提自己的商隊與破羌中郎將有關，哪個羌胡人敢動？羌人的小孩若是夜哭，家中的大人只要吼一聲『在哭就把你送給魯莽！』，保證再無一絲哭聲。赤騎飛將麒麟兒的名號，已是響徹西涼的土地。
羌人畏懼強者卻又崇拜強者，郭嘉敢保證——現在只要魯莽去西涼，隨便豎起根招納義從兵馬的大旗，羌胡人必然蜂擁而至！只要再略施恩義，坐擁西涼完全不在話下……
當然了，郭嘉也知道這只是理論上的想法，雖然藉機可以整合勇悍的西涼兵，一步穩紮穩打吞併八百里秦川，進而爭奪天下。但是這一切需要一個前提——大漢朝分崩離析。暫時看來，大漢朝不是沒有分崩離析的可能，但肯定需要耐住性子在西涼蟄伏段時間，郭嘉認為只要下一位帝君還不能中興大漢，那麼大漢必亡。當然了，郭嘉雖然已有一種大漢朝已經風雨飄搖、大廈將傾的先知先覺，暫時卻還是無法算到漢靈帝一死，大漢朝就徹底失了權威，分崩離析……
不過，似乎朝中也有人看出了魯莽在西涼坐大的可能，因此才駁回了皇甫嵩的奏摺吧。但不是有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一說么，只要有心有能力這天下何處不可為？郭嘉原以為魯莽沒有上奏摺要求去西涼，只是魯莽的一種以退為進，沒想到竟然是因為志向問題，老實說聽了魯莽剛才的話，郭嘉差點眼前一黑翻身就倒。咳……，魯將軍的志向竟然是軍師？！
「對啊，只是一名軍師，這是本將一生最大的願望。當然了，奉孝你也發覺了我這樣的性格基本無法侍奉任何人吧。所以，我的志向準確的說是——做一名不從屬於任何人超級軍師。」看著郭嘉臉上那種不正常的血色越來越多，嘴唇因為某種原因而氣的哆嗦，魯莽忽然發現自己剛才好像沒有把話說清楚。
「不從屬於任何人的超級軍師……」郭嘉重複了一遍魯莽的話，竟然笑了，什麼軍師能夠不從屬於任何人呢?逐鹿天下的軍師？有意思——
「那麼魯將軍，走這條路會很難吧？」郭嘉又輕輕個咳嗽了聲，逐鹿天下從來不是一個人的事情，即便是想做逐鹿天下的『軍師』……
「難？其實也就那麼回事兒，無非就是高築牆、廣積糧、不稱王而已。等到羽翼豐滿，謀士如雲，猛將如雨還有民心歸附時，想做什麼都成了不是？」當然了，魯莽雜七雜八的表達有些失誤，他本來是想說，做超級軍師就要跟打遊戲一樣，先積蓄兵將然後再剪除天下所有的梟雄，才不會再一次被XXX撂倒，以前玩遊戲可是給王匡張綉之類的傢伙欺負慘了，NND。
「高築牆、廣積糧、不稱王?咳咳……」郭嘉眼前一亮，魯將軍對天下的認識非常清楚啊，大漢雖風雨飄搖，但誰敢率先叛漢稱王，必然會成為眾矢之的，即使有通天的本事，也會死的慘不忍睹。這九個字說的好，說的好，魯莽果然如傳說一般，貌似愚鈍實則胸中有丘壑。
「奉孝你不要緊吧？」見郭嘉咳嗽的厲害，魯莽忙關切的問了句，小嘉嘉貌似身體很差的樣子。這麼個美的能讓一般女人羞愧的投井自殺的名軍師，咳嗽起來可真讓人傷心……呸呸，自己在想什麼呢？
「無妨無妨，多謝將軍關心。嘉很是想知道，將軍你下一步打算如何呢？看朝廷的意思，斷然是不會授予將軍你西涼刺史一職。」郭嘉擺擺手示意自己沒有什麼事情，剛才不過是因為有些興奮導致的劇烈咳嗽罷了。既然知道魯莽的志向了，那需要掩飾什麼呢，只管開門見山的發問便好。
「招兵、練兵。」魯莽想都沒想的就回答道，陳倉一役，自己幾乎全軍盡墨，雖然皇甫嵩給自己補充了兩千由囚徒組成的步兵，不過被魯莽汰弱留強，只剩下了不足千人，也還沒有練熟。因此魯莽從撤軍就在沿途招兵，不過沿途也就招納了二百餘人，因此回了解縣待命，自然是還需要招兵與練兵了。
「招兵與練兵？」郭嘉又快無語了，若是以天下為志向，怎麼能僅僅招兵與練兵？
「想完成志向，沒有屬於自己的兵馬怎麼成？」魯莽這次卻是反問，郭嘉你怎麼能連這個道理都不明白呢？即便是要做軍師，也是要有軍隊來保護的嘛，雖然本將不需要保護，也還有家眷要被保護不是？
「要成大事，民心向背很重要吧？」郭嘉善意的提醒了句，說完又輕輕咳嗽了聲。
「民心？當有能力保護百姓，並讓他們基本都吃飽穿暖時，民心就有了。」這個更簡單，魯莽又想起了遊戲里的設定，當自己駐守一地的兵馬不足或者不夠厲害時，即便是賦稅調的很低百姓還是會很快叛亂。但只要守城的兵精糧足，哪怕是在一個稍高的賦稅指數，民心……反而會升的很快。
郭嘉詫異的看了魯莽好半天，又閉著眼睛想了一小會兒，這才睜眼沖著魯莽溫和的笑了，果然入魯莽所言吶。民心的向背說穿了就是那樣，只要讓百姓安居樂業，何愁沒有民心？
「將軍，嘉想在將軍這裡逗留段時間，不知將軍是否方便？」
「方便！本將太方便了！實不相瞞啊奉孝，你要是說不留下，本將絕對會先把你關小黑屋，再用美男計美女計一直到你方便留下為止，哈哈哈——」
「咳……」
「對了奉孝，你是喜歡美男還是美女？」
「咳咳……」
「難道是喜歡那個叫童秋月的小姑娘？」
「噗——」
&&&&&&
「我說公明，我沒看錯的話，主公是帶著兩個美女來迎接咱們吧？」關翼悄悄的問了身邊的徐晃一句。
「看清楚，那是兩個男子。」徐晃沒好氣的回答了句，不過徐晃也是很好奇，主公從什麼地方找來的這兩個美男子？
「是兩個男人？俺咱沒看出來，令明你說那兩個是男是女？」關翼還是不相信那兩個人是男兒身，於是有去向龐德求證。
「自然都是男兒。」龐德目光隨意的劃過了文弱的郭嘉，隨即定格在了趙雲身上，這個面如冠玉的男人……很強。
「可是——」關翼指著那些就差流哈喇子的軍士們，想繼續發問。男人能把這些丘八迷的不發抖散亂了？
「笨——」一向惜字如金的閻行，終於忍不住的插了句進來。眾將做鄙夷裝齊齊掃了一眼關翼，關翼終於縮了縮脖子，再不敢說話了。
而此時，眾人已騎馬來到魯莽面前，齊齊跳下馬後，看著不遠處的蚩尤寨，除開獵獵的風聲和馬匹的偶爾地名，沒有人多說話。
終於，魯莽開口了。
「歡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