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床單貴嗎

100:床單貴嗎

身後一雙手無聲地捕捉了她。

姜衿心尖一顫。

晏少卿貼著她光裸的背,將她整個人攬到自己懷裡。

耳鬢廝磨,繾綣纏綿。

「晏哥哥。」

姜衿沒回頭,仍舊看著落地窗外冰冷一片的景色,聲音小小地喚了他一聲。

只覺得室內非常溫暖。

好像春天。

若是在瓶子里插上一朵花,也許一晚上就開放了。

「醒了?」

晏少卿薄唇吻著她柔軟的頭髮,兩隻手從她後面環過來,將她兩隻小手抓在手中,來回摩挲著她手指。

姜衿又想到昨晚那一瞬間。

晏少卿迸發的時候,她五個手指都被燙著了。

簡直……

她胡思亂想著,整個人窩在晏少卿懷裡,都覺得非常不自在。

男歡女愛是這麼一回事啊。

她想著想著又忍不住笑了,笑著笑著,又突然覺得不對,看著窗外一根青竹突然被積雪壓斷,狠狠愣了。

頭也不敢回,小聲道:「晏哥哥,我們昨晚……成了嗎?」

身後靜了一小會。

晏少卿的呼吸聲都重了些,低聲道:「你覺得呢?」

沒成啊……

姜衿抿抿唇,還覺得有點遺憾,偏偏又有點后怕,不說話了。

晏少卿發出極為愉悅的一聲低笑。

扳過她肩膀,目光深深地看她一眼,薄唇又落在她額頭,從額頭往下,溫柔地流連了好一會。

抱緊她。

啞著聲音耳語道:「來日方長。」

「唔。」

姜衿被他吻得有點暈,脖子下面都癢得不得了,一伸手,將那個咯人的小東西揪了出來。

蹙眉看了一眼。

避孕套?

她整個人都傻了,直接鬆了手。

獨立小包裝掉在了她臉上。

晏少卿一愣,拇指和食指將那東西夾起來,看一眼,目光又落到姜衿臉上。

姜衿羞憤欲死,一轉身,將整張臉都埋進了柔軟的枕頭裡。

晏少卿都無奈了。

一探身,先將小包裝扔到床頭柜上去。

哭笑不得地垂眸看姜衿。

半晌,攬了她,聲音低低道:「怎麼這會知道害羞了?」

「嗯……嗯……」姜衿顧左右而言他,「雪還沒停呢?現在幾點了?」

「還早,七點半。」

「你早上沒有去跑步啊?」

「嗯。」

一問一答之後,姜衿又不知道說什麼了。

晏少卿的大手在她身上遊走了一圈,臨了,一本正經道:「嗯,還是太瘦了,以後多吃點。」

「哦。」姜衿乖乖答應。

晏少卿用被子裹緊了她,一側身,先起床了。

姜衿用餘光看見他流暢而緊實的脊背,吞了吞口水,往被子里又縮了一寸。

臉色一變。

鴕鳥一樣徹底不敢說話了。

哎……

要是大姨媽弄到了晏哥哥的被子上,他會不會抓狂?

——

晏少卿從衣帽間再回來。

就看到姜衿兩隻手抓著被子,只留出黑漆漆一雙眼睛在外面,憂思深重地看著他。

活脫脫一副做了錯事的樣子。

「怎麼了?」

他站在床尾,垂眸看著她,問了一句。

「那個,」姜衿將被子往下扯了點,露出瑩潤淺粉的小嘴,試探道,「晏哥哥,你的床單被罩是不是高級定製的?會不會……嗯,很貴?」

晏少卿:「……」

他應該給個什麼答案比較好?

小丫頭還一臉期待地看著他,等著呢。

眼見他不說話,姜衿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意,期期艾艾道:「我有事情要告訴你。」

「你說。」

「嗯,那你不許生氣。」姜衿要求。

「……」晏少卿伸手在眉心按了按,「不生氣。」

「哦。」姜衿鬆了一口氣,聲音輕輕道,「我把那個什麼弄到你床單上了。」

「什麼?」晏少卿一愣,再反應過來,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語調生硬道,「沒事。等會換下來,有人清洗的。」

「……」姜衿也愣了。

轉著眼珠子想想,覺得他可能沒明白,硬著頭皮又道:「不是那個,是那個……」

晏少卿:「……」

到底是哪個?

姜衿伸手在頭髮上抓了抓,捂著額頭道:「例假來了。」

晏少卿一瞬間的表情簡直精彩。

回過神來,遲疑道:「你帶著東西沒?」

「嗯。」姜衿猶豫著伸出一根手指來,「帶了一個,在我包里。」

「我去拿。」

晏少卿轉身走了。

姜衿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抱著被子等他。

晏少卿很快回來,拎著她的包,叮囑道:「你先用上,我一會出去給你買。」

「哦。」姜衿點點頭。

晏少卿又轉身,去了外面沙發上坐著。

姜衿感覺沒有錯,掀了被子看一眼都覺得頭大,拿了東西,裹著襯衫去了洗手間。

磨磨蹭蹭好一會才回來。

晏少卿已經拿了她的衣服放在床邊。

姜衿依次穿上。

坐在床邊發獃,不曉得是不是應該替晏少卿揭了床單被罩。

正想著,晏少卿已經拿了一套進來。

抬眸看她一眼,笑道:「換下來去洗就行了,做什麼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姜衿乾巴巴笑了一下。

晏少卿俯身扯了被角,指揮著她先換了被罩。

又換了床單枕套。

將幾件揉成一團,直接抱去清洗了。

姜衿亦步亦趨地跟著他。

——

關係沒公開。

偌大的家裡只有他們兩個人。

床單上蹭了點血跡,晏少卿自然不可能扔在那讓別人洗。

給臟污的地方倒了點洗衣液,他甚至還用溫水搓了兩下,才將床單被罩一起扔洗衣機里。

姜衿安靜地看著他,心情還有點複雜。

他一雙手那麼漂亮啊。

在她看來,應該是自小十指不沾陽春水才對。

可現在——

卻因為她,親力親為,搓洗床單。

姜衿抿著唇,忍不住流露出一個淺淡而柔和的笑意來。

晏少卿仔細洗手好幾遍。

轉過身來,看著她道:「好了,你先去洗漱,完了過來小餐廳吃早飯。」

「嗯。」

姜衿看他一眼,聽話極了。

折回卧室去,沒一會,洗漱完畢,去了餐廳。

家裡有地暖,她穿了件米白色毛衣,配著牛仔褲,一點兒也不覺得冷。

晏少卿穿的更薄些。

一件款式再簡單不過的灰色圓領薄毛衫,搭配著黑色長褲,背對她,面向料理台而站,越發顯得身姿修長挺拔,專註的側臉清俊如畫。

吐司切了薄片在盤子里,他正全神貫注煎培根。

姜衿第一次發現,看別人準備早餐都是一種享受,讓她身心愉悅。

不過——

她是女人,晏少卿是男人。

準備早餐這種事,不該都是由女人做才對嗎?

姜衿默默地紅了臉。

有點囧。

轉念一想,覺得也不能怪她啊。

晏少卿早上多半都是麵包、煎蛋、咖啡這些,和她完全不搭。

她從小到大的早餐,基本都是包子、油條……

習慣有差異。

她蹙眉想著,卻完全沒發現,自從在一起之後,她的習慣,早已經因為晏少卿而改變了。

連個過渡階段都沒有。

「怎麼了?」晏少卿將兩個盤子端過來,眼見她蹙眉發獃,徵詢道,「是不是覺得不舒服?會痛嗎?」

「一點點。」姜衿回神,笑笑道。

她體質弱一些,其實很多時候會覺得痛,但也沒有到不可忍受的地步。

晏少卿都這麼關切詢問,怎麼還會覺得痛呢?

她側身坐到了椅子上。

規規矩矩地開始吃早餐了。

卻沒有像晏少卿那樣,一板一眼地用著刀叉。

而是直接拿筷子夾起來吃。

晏少卿也不管她,不時看一眼,還覺得她歪著頭的模樣說不出的可愛。

也真是……

他握著叉子,不經意想到昨夜那些畫面。

耳根微紅,低了頭。

只覺得是時候了。

他應該將這丫頭帶回去,正式地介紹給老爺子才對。

——

姜衿度過了挺愉快一個周末。

她在例假期。

晏少卿什麼也不讓她做,算得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白天的時候晏少卿在書房裡看書學習,她也跟著,就在距離他很近的地方,複習一下考試重點。

休息的時候晏少卿喝咖啡。

準備熱牛奶給她。

晚上兩個人相擁而眠,纏綿親吻,享受寂靜的夜。

歲月靜好。

她賴在他身邊,似乎可以拋卻所有煩憂。

只可惜——

無所事事的日子總是短暫的。

哎。

姜衿抱著胳膊趴在桌上,出神地想了一會,忍不住嘆息。

肩膀被人突然拍了一下。

孟佳嫵已經轉身去了自己位置,一邊取圍巾一邊道:「怎麼樣?獻身成功了嗎?」

「沒有。」姜衿悠悠地說了一句。

孟佳嫵愣一下,湊近,神秘兮兮道:「怎麼?晏少卿真得不行啊?!」

「去你的。」

「嘖嘖。」孟佳嫵看她一眼,若有所思道,「不是他的問題,那就是你的問題,臨陣退縮了?」

「也不是。」姜衿反駁。

「那?」孟佳嫵繞著她來回走兩步,一臉狐疑。

姜衿嘆一聲,無奈據實相告,「太疼了,我沒想到那麼,總歸,後來……就沒做了。」

「……」

孟佳嫵石化了一秒,哈哈大笑道:「被我說准了吧,型號不匹配。」

姜衿無語地看了她一眼。

孟佳嫵眯起美眸掃兩眼,問她,「她們幾個人呢?怎麼都不在?」

明天開始期末考試。

按理說——

眼下該是一派熱火朝天的複習情景才對。

「嗯,」姜衿扳著椅子背轉個身,微微蹙眉道,「李敏還沒來,童桐不知道。楚婧宜和王綾應該是下去弄縮印了。」

「小抄啊?」孟佳嫵呵呵笑兩聲。

姜衿聳聳肩,「你不是知道嗎?她們倆這學期出勤率也就那樣,考試成績自然得看重些。」

「倒也是。」孟佳嫵若有所思點點頭,朝她道:「那你給王綾打個電話。」

「幹嘛?」

「讓多帶幾份縮印回來啊,有福同享。」

「……」姜衿竟無言以對。

半晌,撇嘴道:「不要。她們也沒主動分享的意思,我不要,你要的話自己打電話好了。」

「好衿衿。」孟佳嫵看著她,倏然撅嘴撒嬌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懶得和她們說話,尤其那縮印是楚婧宜弄來的吧,我怎麼開口?還是你要……」

「我不用。」姜衿看她一眼,「一學期就學了那麼點東西,沒什麼好抄的。」

「你不用我用啊。」孟佳嫵推著她肩膀道,「你就給咱們宿舍每人要一份不就好了,多大個事呀。」

「……」

姜衿被她搖得沒辦法了,無奈點點頭。

打電話給王綾,讓多帶四份縮印好的複習重點回來。

——

晚上,八點。

宿舍里所有人都在。

除了姜衿和童桐,其他四人都在努力準備小抄。

姜衿爬上床,和晏少卿發簡訊的間隙,也默默地看了一會。

楚婧宜的縮印內容是鄰班一個學生總結歸納的複習重點,看上去還挺多,她卻覺得不一定能用上。

大概看了會,也就放在了邊上。

孟佳嫵爬上床看她一眼,小聲嘀咕道:「咱們倆應該距離不遠,明天記得幫我。」

姜衿看著她緊張兮兮的樣子,忍不住打趣道:「平時看你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怎麼到了考試這麼膽戰心驚的,怕掛科啊?」

「你以為呢?」孟佳嫵沒好氣翻白眼道,「掛科三門以上就可能留級啊,太丟臉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出勤率也就那麼點,平時都跟了江卓寧晃悠了。」

姜衿抿唇笑笑,「知道啦。」

「那行,明天我自己先寫,實在不行了叫你。」

「嗯。」

姜衿應一聲,手邊的電話突然就響了。

她看著屏幕愣一下。

坐起身,笑著喚了聲,「宋大哥。」

「幹嘛著呢?」宋銘溫潤如玉的聲線傳到耳邊。

姜衿一本正經道:「複習呢?」

「期末考試?」

「嗯,明天開始考。」

「明天?」宋銘一愣,若有所思道,「下午接到你爸電話了,說是在學校附近看個公寓給你。我這裡恰好知道一個挺不錯的小區,準備等你有空跟去看看呢。」

「公寓?」姜衿愣一下,推辭道,「不用的。」

宋銘一笑,「要不要這事情不歸我管,你別和我商量。」

姜衿:「……」

「你們什麼時候考完?」宋銘又問。

姜衿略微想想,回話道,「我們總共九門,要連著考九天的。」

「沒時間?」

「也不是。」姜衿解釋,「每一門就考一個半小時,都在早上,十點以後也就沒事了。」

「這樣?」宋銘略微想想,直接道,「那就明天吧。這房子是我朋友要轉手的,精裝新房,兩室兩廳,出了你們學校過兩個紅綠燈就到,花半里小區,知道嗎?」

「嗯。」

「人家挺著急的,我明天中午來接你過去。」宋銘直接道。

他聲音溫和,語調也平緩,可不知為何,一句句話說出來,姜衿愣是有點無法反駁。

沉默了一小下,點頭道:「那好吧。」

「就這麼說定了。」宋銘叮嚀道,「我明天過來打你電話,要考試就早點休息。」

「我知道。」

「晚安。」宋銘笑笑。

「宋大哥晚安。」

姜衿話音落地,拿下手機掛了電話。

坐在床上發獃。

其他幾個人都安安靜靜備考,她卻沒有臨時抱佛腳的習慣。

下床洗漱完,回來對著鏡子點了滴耳液。

爬上床睡覺。

——

翌日,清晨。

七點五十分開始考試。

宿舍里一眾人七點起床,提前五分鐘到考場。

監考老師兩位,學院里一個老教授和看上去挺嚴肅一個年輕男生。

估摸著是研究生。

輔導員和院系裡兩位主任巡考,看上去還挺嚴。

姜衿隨意想想,也並不以為然,拿到試卷先從前到后大概瀏覽了一遍,直接倒回去,開始答題。

題目挺多,前面的選擇填空題就佔了足足四十分。

接下來又有二十分的名詞解釋。

論述題僅有四十分比例。

楚婧宜拿回的那張小抄上,卻都是長篇大論的論述題。

姜衿邊填邊想,微微側頭,看了右側隔了一段距離的孟佳嫵一眼。

孟佳嫵的小抄就在手心裡,已經奮筆疾書了。

姜衿忍不住笑笑,外面傳來的鈴聲將她嚇了一大跳,她伸手在耳朵上捂了一下,突然就覺得有點煩躁,低下頭,勉強靜下心來,開始答題了。

耳朵里一直嗡嗡響,她心情不佳,自然寫得慢了些。

中途前面好幾個學生都起身走了。

她抬手腕看一眼時間,又側頭看看孟佳嫵,神色微微愣了一下。

孟佳嫵不知何時已經走了。

姜衿伸手揉了揉眉頭,自顧自又開始答題了。

寫得慢,也就走的晚。

交了考卷出教室,才發現孟佳嫵並沒有等她,又是一愣。

想想時間,覺得她應該是覺得冷,先走了。

姜衿背著包直接回宿舍。

也就孟佳嫵在。

看上去,臉色似乎不怎麼好?

姜衿關了門,微笑一下,「你什麼時候走的,我都不知道?」

「真不知道假不知道啊?」孟佳嫵瀏覽著網頁,頭也沒回地問了一句,隱含譏誚。

「……」姜衿一愣,「我真不知道啊,你也沒告訴我,又沒等我。」

「我沒告訴你?」孟佳嫵突然轉過身來,眯著美眸,勾唇道,「我在考場上喊了你好幾次,你倒好,埋著頭就顧寫自己的,壓根不搭理我,楚婧宜和王綾都看了笑話。」

「沒聽見你叫我。」姜衿愣一下,不確定起來,回話道。

「我聲音那麼大,監考老師都看我好幾眼,你沒聽見?」孟佳嫵哼一聲,沒好氣道,「騙誰啊,你是聾子嗎!?」

「……」

姜衿神色怔怔看她一眼,不說話了。

也不搭理她。

抬步走到自己位置去。

孟佳嫵卻有點氣不過,一甩手站起身來,繼續道:「不想幫我你就早點說啊,昨晚答應的好好的,怎麼到了考場就變了?」

姜衿看她一眼,還是沒說話。

「簡直錯看你了,裝聾作啞的本事還挺少見。」

「你說夠了沒?」姜衿啪一聲放下包,僵著臉冷聲問。

她明顯動了怒,孟佳嫵都被驚了一下,反應過來更是憤憤難平,上下打量她一眼,同樣冷聲道:「你這算什麼朋友?」

姜衿看著她疾言厲色一張臉,簡直有點被氣懵了。

半晌,冷笑道:「我就是聾子,滿意了吧?麻煩您這健康人以後離我遠一點。」

「你!」孟佳嫵哼一聲,轉身坐回椅子上,生氣去了。

姜衿也氣得不輕,再不理她。

坐在桌前看了一會書,被宋銘一個電話叫了出去。

孟佳嫵更生氣了。

坐也坐不住,甚至都不想去找江卓寧解悶了。

一個人在宿舍來來回回走了好一會,一抬腳,踢偏了姜衿的椅子。

氣呼呼爬上床去。

扯了被子翻個身就想睡覺。

不經意間——

目光落到了姜衿的床上。

枕頭邊有一個小藥瓶,看上去像眼藥水。

她鬼使神差探身過去,伸手拿起來看了兩眼。

滴耳液?

孟佳嫵狠狠愣一下。

緊緊蹙眉,拿著藥瓶在手中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又去摸手機了。

網頁上搜一下,坐在床上發著呆。

一句一句,慢慢回想著姜衿剛才那些話。

到最後——

簡直恨不得抬手抽自己一巴掌。

——

她在宿舍悔不當初。

姜衿自然是根本不知道的。

她氣惱不已,學校門口見上宋銘都沒什麼好臉色。

面無表情地坐進了車裡,看他一眼,有氣無力地喚了聲,「宋大哥。」

「怎麼了這是?」宋銘笑了笑,發動車子,側頭打趣道,「沒考好呀,你看上去不太高興。」

「也不是沒考好。」姜衿抑鬱道,「和舍友拌了幾句嘴。」

「關係不錯?」

「你怎麼知道?」姜衿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宋銘雲淡風輕地笑了笑,「都在你臉上寫著呢,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

「好吧。」姜衿抿抿唇,無奈道,「就她本來想要我說答案的,結果考場叫我的時候我沒聽見,她就認為我是故意的,說了幾句話我不怎麼愛聽。」

「就這?」宋銘哭笑不得。

「嗯。」姜衿悶悶道,「我的確沒聽見。」

「也不怪你。」宋銘笑笑道,「別想了,朝夕相處有摩擦難免的,過去了也就那樣。」

「好吧。」姜衿扭頭看他一眼,「我們現在就去看房子嗎?」

「你沒吃早飯?」宋銘放緩了車速,問她。

「吃過餅乾了。」姜衿道,「那就直接去看房子吧。」

「小區環境安全都不錯,我給你說那個房子是兩居室,十三樓,九十平,精裝修新房,水電地暖天然氣也都到位了,拎包就可以入住的那種,你覺得怎麼樣?」

姜衿笑看他一眼,「我對居住條件沒什麼要求,能睡就行了。」

宋銘看著她,愣了一下。

他從小生活優越,家教森嚴,有固定的朋友圈子。

倒的確是第一次見到姜衿這樣的女孩。

分明是漂亮乾淨的,身上卻總帶著一股子類似於雜草的韌勁。

看多了,就讓人心疼。

宋銘微微一笑,側過頭,專心開車了。

沒一會——

兩人到了花半里小區。

宋銘沒鑰匙,是他朋友的姐姐領著兩人看房。

女人四十歲左右,身材微胖,看上去卻顯得溫和端莊,還挺健談。

在小區門口等到兩人,領著一邊往裡走一邊打趣宋銘,「阿健說你還挺著急的,這不,大清早就讓我去他們公司取鑰匙了,咱們這小區環境治安都不錯,距離雲京大學也近,住起來也方便,你女朋友住在這完全可以放心。」

姜衿一愣,連忙笑著道,「我不是……」

「您說得對。」宋銘卻笑著接話道,「我也是覺得這地方距離近一些。」

話音落地,朝姜衿使了個眼色。

姜衿微愣,疑惑地看他一眼,心神百轉。

難不成——

說成是他女朋友,可以便宜?

姜衿閉口不言了。

眼見她噤聲,宋銘滿意了,神色輕鬆地和女人聊著天。

姜衿默默跟著走。

只覺得宋大哥簡直太會聊天了。

分明沒結婚,卻能和人家就孩子的教育問題說上小半天。

進了電梯,兩個人又扯到這兩年房價上。

從房價聊到雲京近幾年的經濟發展。

不知怎地,最後又說到最近新聞上一個長生不老西紅柿的事情上。

大抵是——

某女士在菜市場買了個西紅柿,回去放了七十幾天沒壞。

吵了還能吃。

蔬菜防腐劑的問題十分讓家庭主婦們困擾。

姜衿一路聽著,只還覺得很輕鬆。

宋銘就有這樣的本事,和他在一起,好像永遠不會尷尬冷場。

讓接觸到的每個人都如沐春風。

走出電梯的時候,領路的女人看了姜衿一眼,笑道:「前段時間我還和阿健說起你呢,準備將鄰居家那姑娘給你介紹,那姑娘長得也好,一畢業就在銀行里當經理了。阿健說你看不上,我還納悶呢。今天見了這小姑娘,可算明白原因了。」

「哈。」宋銘笑了笑,一臉真誠道,「麻煩您還幫我留意,我這都受寵若驚了。」

女人笑呵呵地用鑰匙開了門。

宋銘讓了她進去,又側身讓姜衿進去,不動聲色地打量起來。

的確是新房。

牆壁都雪白乾凈,一絲痕迹都沒有。

格局規整的兩居室,進了門依次是洗手間、置物櫃和廚房。

客廳連著陽台,敞亮通透。

手邊緊挨著兩個房間,一大一小,俱是乾淨整潔,傢具全新,卻沒有住人的跡象。

現代簡約的裝修風格,黑白色為主調,大方不過時。

女孩子喜歡溫馨點的,倒也有挺大的布置空間可以隨意施展。

宋銘還算滿意。

沒發表意見,笑著問姜衿道:「你覺得怎麼樣?」

「還好啊。」

姜衿四下看了看,也沒挑出一丁點問題來。

「傢具都是全新的。」女人看了他們一眼,笑著道,「你們能留下自然最好,不想要也沒關係。這房子雖然新,可家裡水電地暖天然氣都到位了,眼下是沒住人,住了人這木地板肯定暖烘烘的,光腳走都沒事。」

「嗯,阿健眼光一向都不錯的,大學時就出了名的乾淨挑剔。」宋銘勾唇一笑。

女人又樂呵呵和他聊了幾句,詳細說了點其他情況。

姜衿一直聽著,不發表意見了。

——

半個多小時過去。

兩人在小區門口和女人告別。

上了車,宋銘笑問她,「你覺得怎麼樣?還滿意嗎?」

「嗯。」姜衿點點頭,「挺好的。」

「沒意見?」

「沒。」

宋銘一隻手有節奏地敲了兩下方向盤,又問,「傢具呢?要不要?」

「留著吧,」姜衿一笑,「也都挺好看的,我不怎麼懂家裝,宋大哥你覺得呢?」

「嗯,那就留著。」宋銘唇角一勾。

姜衿安靜下來,再沒說什麼話。

快到學校的時候,宋銘側頭看她一眼,又道:「那就這麼定下來。走了手續我再過來給你鑰匙,隨時可以住。」

「不著急。」姜衿看著他笑笑。

宋銘微愣,薄唇輕抿了一下,狀若隨意道:「怎麼?你這放假了還有其他安排?」

「……」姜衿看著他,臉蛋微紅,「也不是。我先和晏哥哥住幾天。」

宋銘:「……」

姜衿看他臉色微變,遲疑道:「是我爸讓你問我的嗎?」

「不是。」

「哦。」姜衿若有所思道,「我還以為是他讓你問我的呢?他好像不怎麼喜歡我跟晏哥哥在一起。」

宋銘輕笑了一聲,似乎認可了她的話。

姜衿微微蹙了眉,腦海里有什麼思緒突然飛過,極難捕捉。

街上有鳴笛聲,她耳朵又疼,伸手輕捂著。

宋銘不動聲色地看她一眼,停了車,發問道:「吃個飯再回去?」

「先不吃了。」姜衿解下安全帶,「我有點不舒服,想回宿舍休息,等會吃飯好了。」

大姨媽還來著呢。

她的確不怎麼舒服。

宋銘沒反駁,點點頭笑了一下。

姜衿看著他,才突然反應過來自己想問什麼,忙道:「宋大哥,我想問你點事。」

「嗯?說吧。」

「就我那個好朋友的案子,你還記著嗎?」

宋銘略微想了一下,「記著呢,有什麼問題嗎?」

「你見過那三個罪犯嗎?有沒有覺得他們有什麼異樣?」姜衿蹙眉想著,覺得還是不能說的太明顯,宋銘太聰明,自己要是說得深入了,難保引起他聯想和猜測。

豈料——

宋銘溫聲解釋道:「那三個人我沒見到。」

「你也和我爸一樣日理萬機的。」姜衿悶聲道。

也突然才反應過來,宋銘是市長助理的身份,自己似乎麻煩人家太多了。

還有點不好意思。

她伸手在頭髮上抓了抓,抱歉道:「我好像總給你添麻煩。」

「不麻煩。」

宋銘笑一下,看著她潔凈如花瓣一張臉,盤旋在心裡那個問題總算問出來。

他看著姜衿,輕聲道:「你和你那個晏哥哥,最近怎麼樣?放假要住一起?嗯……看來是發展不錯的意思。」

他說話挺直白,姜衿下意識看他,突然就臉紅了。

半晌,抿著唇點點頭。

宋銘看著她漫到耳根的紅暈,還有什麼不明白,笑笑道:「挺好的。」

「那我先走了。」姜衿對他說。

「嗯,小心點。」宋銘點點頭,眼見她側身下車。

坐在車裡沒動。

等她走了好一會,才收回目光。

一隻手握著方向盤,略微想想,側身在車裡翻了一包煙出來。

落下半扇車窗,給自己點了一根。

大雪在昨天剛停,凜冽寒風吹在臉上刀刃似的,很快,他就從微微抑鬱的情緒中回過神來。

摁滅煙,開車走了。

——

姜衿戴著帽子口罩手套。

慢吞吞回了宿舍。

孟佳嫵還在。

眼見她進門,就大大方方地道了歉,一本正經地做了個自我批評。

姜衿還想著葉芹的事情,也素來知道她性子,其實已經不放在心上,兩個人很快和好,也沒出去吃飯,窩在宿舍里叫了外賣,繼續複習。

九天考試很快過去。

考完第一天,姜晴的案子就開庭了。

一審判了她四年有期徒刑,緩期兩年執行。

庭上看著她一瞬間慘淡下去的神色,姜衿心裡一顆石頭總算落地。

卻並不怎麼開心。

她還想著楚玉英的事情,忍著沒告訴姜煜。

自然——

放假了也不想回姜家。

觸景生情,也想著葉芹的事情。

拒絕了晏少卿接她去依雲首府小住的提議。

想清凈幾天,理理思緒。

晏少卿就走在她身側,看著她略帶凝重的一張臉,微微意外。

這——

已經是這丫頭第二次拒絕他了。

前兩天老爺子過九十七歲壽辰,他想著趁機會帶她回晏家,將兩人的關係確定下來,姜衿拒絕了。

理由是第二天要考試,得好好複習。

眼下呢?

晏少卿略微想想,開口道:「你一個人住在外面,我不放心。」

姜衿收回思緒,看著他笑笑,「那有什麼不放心的呀,我一個人可以的。而且房子鑰匙剛給我,算是我平生第一個私人小窩了,我想好好打掃布置一下。」

「這樣?」晏少卿垂眸審視著她。

「嗯。」姜衿下意識攏攏頭髮,仰頭道,「你不用擔心的。剛好放假了,也有同學幫我一起收拾。等我布置好了再叫你過來參觀,怎麼樣?」

「不要我幫忙?」

「嗯,你去了我同學得緊張了。」姜衿兩隻手抱著他胳膊,小聲撒嬌道,「而且都是女生嘛。我才不想他們看見你犯花痴呢?得藏起來。」

晏少卿垂眸看她,忍不住笑笑,開口道:「那行吧。年底了,我這段時間基本在醫院那邊,有事情打我電話。」

「嗯。」姜衿小雞啄米一樣點點頭。

——

送走了晏少卿。

背著包先回宿舍收拾東西。

到了下午,帶著點衣服用品自己去了花半里小區。

也沒叫別人。

年關將至,學生一放假肯定歸心似箭的。

孟佳嫵之類談著戀愛的,也得抓緊時間再親密親密,接下來忍受一段時間的分別呢。

她怎麼好意思打擾人家。

再者——

她原本也是挺享受安靜的一個人。

放了東西,眼見時間還早,她又背著一個小包出門了。

準備去附近的超市裡轉一圈。

姜衿出了小區,沿著街邊的人行道慢悠悠踱著步。

冬天冷,尤其她也非常怕冷,穿了一件青色羽絨服,配著牛仔褲和雪地靴,帽子、口罩、手套都戴著,只露出兩隻漆黑清亮的眼睛在外面,算得上全副武裝了。

一邊走,一邊想著晏少卿。

元旦的時候晏老爺子過生辰,姜煜和楚玉英都去了,她卻沒去。

倒不是不想去。

只是——

她還沒做好面對雲若嵐和晏平陽的準備。

在以前是無所謂的。

她只當他們兩人是長輩,客氣禮貌就行。

可眼下有了先前晏家那一遭,她有點沒辦法面對晏平陽了,更何況雲若嵐。

偏偏——

那兩人都是晏少卿的父母。

她得親近。

就算不親近,也得積極主動地去攀談。

哎。

姜衿胡亂想想,耳邊突然傳來「啪」的一聲炮竹響,她受了驚,條件反射往邊上蹦了一步。

撞到了一個人。

回過神來,連忙側身去看,摘了口罩一臉抱歉道:「對不起對不起。夫人,您沒事吧?」

「這孩子。」

被撞到的女人看上去大約四十歲……

有四十歲嗎?

姜衿看著她,只覺得她看上去非常年輕,可一雙杏眼卻溫柔平和,是那種歷經世事後的通透清明,以至於,她一時間無法從外表推測她真實年齡了。

尤其她穿著打扮非常講究。

大冬天還穿著高跟鞋,外面一件毛領的煙灰色修身大衣,大衣長及小腿,露出了裡面衣服下擺來。

應該是一件長及腳踝的素色旗袍。

這麼冷的天……

姜衿咂咂舌,想想都覺得冷,抬眸對上她目光。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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