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錢重要命重要?
白秀鳳萬萬都想不到,曾經只要伸出一根手指頭就能捏死的顧欣妍,竟然扎手到如此程度。事實證明,輕敵的下場就是自尋死路。
庶母謀害嫡女,那就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因為姨娘的身份不過是個高級奴才,她生的女兒和兒子都比她的身份高貴。甚至,她親生的兒女都不能稱呼她母親,只能稱呼姨娘或者二娘。因為唯有嫡母才有資格被眾兒女稱呼母親或者娘親!
就這樣,在族裡眾位長輩的命令下,白秀鳳被帶進了欣妍的儀錦苑,強令她跪在族長的面前交待罪行。
白秀鳳釵環凌落,髮髻散亂,臉色煞白如紙,嘴裡一迭連聲地喊冤:「我冤枉啊!族長大人明察,我並無謀害二小姐的心思,絕對沒有啊!如果我想謀害她,怎麼會允許她進家門呢……」
「二娘此話差矣!」不等白秀鳳說完,顧欣妍就打斷了她的話冷冷地道:「我是顧家的嫡女,這個家就是我的家!而你只是父親的姨娘而已,服侍諸位小姐少爺的,你憑什麼不讓我進家門?你以為你是誰?難道想趁著父親去世鳩佔鵲巢?二娘打得好如意算盤!」
「哼!」族長駁然大怒,又狠狠一拍桌子,道:「白秀鳳,你膽大妄為,居心叵測,竟然想謀害嫡小姐!你已沒有資格掌管府里的家事!從今天開始,你就搬去後院,好好認真反思吧!」
「族長大人,萬萬不可啊!」劉媽媽連忙反對:「老爺去世之後,這個家一直是二夫人在支撐著。如果剝奪了二夫人持家的權利,這個家會垮的!」
「主子們說話,怎麼容得一個下人插嘴,二娘教出來的奴才果然不中用!」欣妍冷笑一聲,命令道:「春桃秋菊,去掌劉媽媽的嘴,讓她從今往後記住,主子們說話,奴才不能插嘴!」
「是!」春桃秋菊立即走過去,左右開弓,給了劉媽媽一頓大嘴巴子。
「嗯,」族長微微頷首,道:「二小姐殺伐果斷,威恩並施,有持家的本能!暫時就由二小姐代管府里的事宜,等華少爺長大娶妻之後,再由少夫人接管家事!」
當時,叫來了王管家,讓他協助顧欣妍管理府里的事宜。並且召集了府里的大小管事婆子、僕婦、丫環們,一起訓誡!讓他們安份守已,協助顧欣妍料理家事。
「族長大人,此事關係重大,要從長計議啊!」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響起,只見一眾丫頭婆子簇擁著大小姐顧淑芳走過來了。
欣妍抬起頭,仔細打量著顧淑芳。只見她跟白秀鳳有幾分相似,不過看起來有女兒家的嬌羞之態,不像白秀鳳那麼鋒芒畢露罷了。原來,這就是她從未見過的面的庶姐啊!
白少顏謀害顧欣妍,就為了能娶顧淑芳為妻,這倆貨早就勾搭成奸了!此時聽說白秀鳳被貶,大小姐急了,就跑出來救母了。
族長看到顧淑芳,就問道:「大小姐是來替二夫人求情的?」
顧淑芳美眸一閃,怯生生地道:「淑芳不敢替二娘求情,只是二妹妹持家之事還需再三斟酌才是!畢竟,二妹妹遠嫁燕國和親,遭燕帝厭棄,休棄回娘家,這不是光彩的事情!再由她持家,會惹來族人和鄰居的嘲笑!」
封建男權社會,被休棄回娘家的女子會被人嘲笑看不起,往往鬱鬱而終。像顧欣妍這樣,高調跟二娘作對,還要持家的女子絕對是極少數的個例。
「這個……」族長拈著鬍鬚,當真開始斟酌了。因為親眼看到白秀鳳以下犯上,企圖加害嫡小姐,一怒之下就廢了白秀鳳持家的權利,由嫡小姐代掌家事。卻沒細思嫡小姐此時的境況和身份。經過顧淑芳的提醒,這才記起嫡小姐被休棄回娘家,原是丟人現眼的事情,讓她持掌家事似乎難以服眾……
「庶姐此言差矣!」欣妍哪裡肯給族長反悔的機會,朗聲道:「嫡妹我被派去燕國和親,那是先朝的舊事了!如今皇權變更,新帝登基,早就把過去的一切都抹殺!由於新帝跟燕帝交惡,水火不融,身為梁國臣女的我怎能委身敵國君王?於是,我就跟燕國君王陳述原緣,告訴他,臣女忠義難以兩全,求他成全!燕帝怕我為難,才答應送我回梁國的娘家,讓我另擇佳婿!所以說,我回梁國這不是丟人的事情,而是為了響應新帝的統治,對新帝的擁護!庶姐竟然拿這事來說,難道是有謀逆叛亂之心嗎?」
此言一出,眾皆倒吸一口涼氣,紛紛變色。風落雪佔領了京都滄州並且登基稱帝,對前朝舊臣雖然算是寬容,可是那些死忠梁帝的餘孽,他清除起來絕不手軟!顧正山就因為政權變更而丟了官,鬱鬱而終。此時顧淑芳舊事重提,這不止是顧府的家事了,而是關係到整個家族的生死存亡。
要知道,謀逆罪是要株連九族的!
人人自危,噤若寒蟬,鴉雀無聲。
最後,族長先回過神來,開口了:「二小姐義薄雲天,為了大忠丟棄夫妻小義,回到滄州的娘家,這是對新帝最大的支持和愛戴!你是我們整個家族的驕傲,誰敢再有微詞,老夫第一個不饒她!」
為了表達對新帝的忠心,在場的眾人都紛紛響應:「二小姐是奇女子,比守貞的寡婦還要令人欽佩!顧府有二小姐持事,必將興旺!」
顧淑芳萬萬想不到事情竟然演變成這樣,想再說什麼,卻無人再理睬她。畢竟嫡庶有別,在族人們面前,她這個庶女
人們面前,她這個庶女永遠都不能跟嫡出的顧欣妍相提並論。
狠狠地一咬嘴唇,顧淑芳悻悻地轉身而去。
*
拿下了家裡的持家權利,欣妍趁熱打鐵,把府里所有的僕役都集中起來,重錄了花名冊,挨個點名,並且親自挑選了十幾個調到她的儀錦苑裡使喚,把先前那些不中意的丫頭僕婦統統換掉。
香兒原是顧欣妍唯一看中的老實丫頭,後來蓉兒竭力表現,還算聰明識趣,欣妍也就留下了她們倆。新換上來的這些都是良善忠厚之輩,欣妍看人一般不會走眼(燕歸除外),她需要儘快培養自己的親信,來替代以前的那些管事的婆子僕婦。
接連幾天,欣妍是忙得人仰馬翻,只差把整府邸給翻過來了。只要需要整頓的,她絕不含糊。反正白秀鳳被押到了後院靜思,顧淑芳只是庶女,顧華僅有五六歲,還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兒,不中用的,她現在是府里唯一能主事的人。
除了府里的僕役大換血,欣妍又仔細盤查帳目,親自帶著春桃和秋菊清點庫房,把所有的漏洞缺失都算到了白秀鳳的頭上。然後重新記錄了帳目虧空,拿著帳本,她倒是沒有立即讓人送到族長那裡。
「小姐,奴婢認為,這帳本得儘快送到族長那裡,讓族長知道二夫人貪污公銀的事情!」春桃建議道。
欣妍點點頭,說:「你說得也有道理!不過就算是把帳本送到族長那裡,也不能把白秀鳳怎麼樣!畢竟她生養了一雙兒女,而且顧華是府里唯一的男丁,將來要繼承府里的所有財產和田地!」
春桃有些不解了,吶吶地問道:「既然這些帳目漏洞奈何不了二夫人,小姐為何費時費力地統計了出來呢!」
「我自有妙用!」顧欣妍微微一笑,道:「二娘被罰在後院里閉門思過,這好幾天了,我該親自去看看,她是不是規規矩矩老老實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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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淑芳帶著幾個貼身丫頭來到了僻靜的後院,這裡原是父親顧正山安置失寵的姨娘侍妾的地方,破敗又荒涼,沒想到自己的娘親,最受父親寵愛的二夫人也被關到了這裡。
走進院子里,顧淑芳美眸流露恨意,加快了腳步,進到室內。
雖然房屋陣舊,不過裡面布置得倒還算不錯。畢竟白秀鳳持掌府里的家事多年,搜刮的銀兩不在少數。重新布置一個宅院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
「母親!」顧淑芳見到白秀鳳,就哭著撲了過去。
按理說,白秀鳳姨娘的身份,是沒有資格被女兒喚母親的。不過私下裡見面,為表示對她的尊重,顧淑芳都是喚她母親。
「淑芳!」白秀鳳一把摟住女兒,母女倆相顧流淚。
「沒想到母親會落到這步田地!」顧淑芳看著陳舊的房屋,說:「我們都小瞧了顧欣妍,萬萬沒料到她去了趟燕國之後脫胎換骨一般!」
白秀鳳悔之不迭:「是我輕敵了!以為她還是過去那個任人拿捏的軟弱丫頭!如果知道她如此厲害,萬萬就不該讓她進家門!」
「如果當日她回來之時,先不要聲張,悄悄害死了丟到亂墳崗,什麼事情都沒有!」顧淑芳看起來優雅高貴,大家閨秀一般,說出口的話卻是毒如蛇蠍:「如今讓她鑽了空子,把母親踩到如此田地,她倒踩著母親上去了!府里由她管事,豈有我們娘仨的立足之地!必須要儘快想個法子,除掉她!」
白秀鳳無奈地搖頭,嘆道:「這些天,為娘我萬千思慮,就是想不出一個有用的法子來!假如你父親沒有去世就好了!起碼反不了那個丫頭!再者,你也可以嫁給少顏,起碼為娘我有所依靠!」
顧淑芳眼睛一亮,道:「父親已經去世,人死不能復活。礙於父親的孝期未滿,我不能和少顏舉行婚禮,不過可以把少顏表哥接到府里來啊!」
「對啊!」經過女兒的提醒,白秀鳳頓時醒悟:「少顏是我的親侄子,又是你的未婚夫,把他接過來照應我們娘倆!有了少顏撐腰,顧欣妍就沒有那麼囂張了!」
母女倆正在盤算著,劉媽媽忽然急急地闖進來,稟報道:「夫人,二小姐來了!」
想不到顧欣妍竟然會前來,母女倆相互交換了下眼色,都猜不透對方的來歷。狐疑的時候,顧欣妍已經帶著春桃秋菊兩婢進來了。
「二娘、庶姐,你們都在啊!」欣妍從不叫顧淑芳大姐,而是叫庶姐!就為了讓對方時刻記住自己庶女的身份,無法跟自己這個嫡女並肩。
白秀鳳冷哼一聲,甩了甩袖子:「你來幹什麼!把我害得還不夠慘,又想施什麼壞!」
「二娘此言差矣!」顧欣妍也不惱,笑嘻嘻地:「又想施壞的不是我,而是二娘和庶姐吧!否則,蛇鼠湊一窩裡還有好事嗎?」
顧淑芳再也忍不住了,生氣地說:「二妹妹此話甚是無禮!好歹我是你的姐姐,母親是你的長輩……」
「打住!」欣妍做了個打住的動作,糾正道:「我母親早就去世多年了,怎麼又多出個母親來?庶姐果然是姨娘生的,基因太差,尊卑不分!竟然稱呼一個姨娘母親,你腦子進水了吧!」
「你……」顧淑芳氣得快要炸肺,可是偏偏找不到理反駁。因為顧欣妍言語雖然刻薄,卻是句句抓理,完全拿捏住她的七寸要害,反抗不得。
白秀鳳連忙攔在女兒的面前,戒備地
前,戒備地說:「你想幹什麼只管沖著我來,別為難淑芳。她是真正的大家閨秀,跟你這個被休棄回娘家的小潑婦不同!」
「喲!」欣妍好笑地挑眉,她的嘴巴當然不會饒人,何況這黑心母女倆乾的事情讓她輕饒不得:「未出閣就搶了嫡妹的未婚夫,還和未婚夫合謀害取嫡妹的性命!陰謀失敗,又慫恿父親把我獻出燕國去和親!這樣的大家閨秀,果然是黑心心肺黑肚腸,該天打雷劈啊!」
「……」
春桃和秋菊想笑又只能強忍住,憋得十分痛苦。二小姐這張嘴巴怎麼如此刁狠啊!三言兩語就把二夫人和大小姐的偽善醜惡歹毒嘴巴揭得乾乾淨淨。那母女倆想扮聖母仙女,可惜瞬間被打回原形,變成了毒婦**。
「你……到底想幹什麼?!」白透鳳快要氣瘋了,同時又深深地恐懼。和顧欣妍接觸的越多,她就越感覺對手的強大。這是過去那個懦弱痴傻的顧欣妍嗎?簡直是換了一個人。
「OK!總算問了一句有用的話!」欣妍甩了個響指,從懷裡拿出帳本,丟給白秀鳳:「看看吧,你幹得好事!貪污了府里這麼多的銀子,說吧,你都把銀子藏哪裡去了?是不是都搬回到你的娘家白府里去了!」
「胡說!」白秀鳳翻了翻帳本,發現上面每一筆漏洞都記得清清楚楚,不由恨得牙根痒痒。「我掌管府里諸事的時候,帳目清清楚楚,偏你接手就弄出這麼多的事情來!可見,這些銀錢都是被你貪了去!」
「二娘不是惡狗,別亂咬人啊!」欣妍威脅地迫近兩步,對方果然氣怯地退後兩步。很好,她就是要在氣場上壓倒對方。「二娘以公謀私,把顧家的銀子錢都偷到白家去了,我們顧家可不能白吃這個啞巴虧!為了讓九泉之下的父親母親瞑目,我只能把二娘交到族裡的刑室里審問了!」
「你……你敢!」白秀鳳嚇得臉色煞白,想到族長們對顧欣妍的支持,心裡完全沒底。
「我怎麼不敢!」欣妍心裡很清楚,那日的事情族長完全是情勢所逼,迫不得已為之。回去之後,肯定越想越不是味兒!認為被她這個小女子給算計了!如果她想再借且族裡的力量對付白秀鳳,那些族長老頭估計都會避之不迭的。
可是白秀鳳卻想不明白這層關係,還以為族長站在顧欣妍的那邊。其實她不想想,顧欣妍只是一介孤女,和族長又沒有什麼交情,他們那幫老頭子幹嘛一直幫她呀!
「你……你到底想怎麼樣!」白秀鳳的心理防線終於崩潰了,無力地跌坐在椅子里。
欣妍微微一笑,前世練就審訊犯人的技巧,只要攻破對方的心理防線,就會如實交待。這招換到古代用到白秀鳳的身上,一樣管用。「很簡單,我想要回我母親的嫁妝!」
這次不等白秀鳳說話,顧淑芳先急了,「胡說,你母親的嫁妝哪裡在我母親……在二娘這裡!二娘從沒有見過母親的嫁妝!」
「喲,」欣妍轉而望向顧淑芳,危險地眯起大眼睛:「庶姐,你這麼急,是不是心裡有鬼啊!」
「我……我心裡有什麼鬼!」顧淑芳心裡一驚,萬萬想不到顧欣妍的反應如此敏銳。稍稍流露一點兒情緒,她就能立刻察覺到什麼。「我……我從未見過母親的嫁妝!」
「沒碰那是最好!如果你敢把我母親的嫁妝帶到白家去,我就砍了你的賊爪子!」欣妍一把抓住顧淑芳的手腕,狠狠一推。
「啊!」嬌生慣養的顧淑芳哪裡能承受這樣的推搡,頓時摔倒在地。
白秀鳳撲過去,扶起女兒,還不等她對顧欣妍發難,對方卻再次先下手為難了。
「二娘,事到如今,錢重要還是你女兒的命重要?」欣妍拍了拍衣袖,好像嫌剛碰觸過顧淑芳污髒了自己。「只要你交出屬於我的東西,這帳本就付之一炬!否則,你們母女倆就和那些財寶一起入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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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節快樂\(^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