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鬼來吧!
「請奏聖上?」白長冬思忖了片刻,點頭說:「有道理!顧欣妍既然已經在潼縣做了捕快,那就是朝廷中人。參她一本,說她氣病二娘霸佔家產,請皇上幫顧家追回被她侵吞的財產!」
顧淑芳連忙附合道:「以舅舅的聲望,聖上自然看重。徹查下來,人贓俱獲顧欣妍難以洗脫罪責。好歹把她弄進刑室里,那時,就由著舅舅擺布了!」
經過顧淑芳的提醒,白長冬頓時明白了:「妙啊!不管最終調查結果如何,皇上到底會不會定她的罪,反正人死在刑室里了,一了百了!至於她拿走的財產原本就屬於顧家,當然要歸還主人了!」
「撲嗵!」顧淑芳跪倒在地,連連叩頭:「全靠舅舅主持公道了!若能除去妖女,從此高枕無憂,淑芳出嫁之後,母親也能安心度過晚年!」
*
梁國、滄州,皇宮。
御書房裡,風落雪正在批閱奏章。縱然已是君臨天下,他仍滿頭華髮,容顏傾城。若是說後宮佳麗雲集,他一出現,頓時眾美黯然失色。
再美的女人在他的面前也不敢說美,他能讓任何美女自慚形穢。不知道是不是太美的緣故,天下美女都難入他的法眼。新帝登基之後,只是封了一個雨妃,另外朝中大臣獻來的美女只是按照品階封賞了名份,卻從未聽說他寵幸過誰。
偶爾,他會去雨妃的寢宮過夜,除此之外,從不沾女色。
大臣們有勸諫的,說聖上必須廣施雨露,才能綿延龍嗣。
風落雪以國家尚未統一為由,拒絕廣施雨露,只說:「朕要等梁國合二為一,再談兒女私情!」
其實,他是怕沾女色之後,破了童子身,前功盡棄,豈不是可惜!再者,梁帝逃亡在外,仍然控制著梁國近一半的領土,這種關鍵時刻,的確不能掉以輕心!他若是破了童子身,武功無法精進,萬一被刺客逮到機會,可能死於非命!
稱帝之後,風落雪每日勤政治國,完全不思兒女之情,這倒是所有君王中的奇葩!正因為他完全摒棄女色,能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到治國安邦富民強盛之道,所以他取得的成績日新月異,新政權在他的統治之下迅速強盛,對佔領著另一半國土的梁帝形成包抄之勢,隨時都可能奮起吞併。
可憐逃走的梁文昌節節歸退,只能依靠著老臣舊將苟延殘喘。可是,這畢竟是橫在風落雪心口的一把利刃,一日不除,他寢難安食難咽。想一舉除去,奈何他動作過大,能一口吞下半個梁國已是極限,再窮兵黷武,怕傷了元氣,反倒欲速不達。
這日,風落雪批閱奏章的時候,竟然發現了一本燕錚派人送來的密折。
狹長的鳳目一凜,風落雪頓時警惕起來。燕錚為何給他上奏章?此人跟燕帝鬧掰之後,割據邊關,佔地為王,這突然對他暗送秋波,絕對不簡單。
看完了燕錚的密折,風落雪不由哈哈大笑。
「皇上,到底是何事讓您龍顏大悅!」紅蓮端上一杯新沏的楓露茶,討好地問道。
「一定是有了梁文昌的下落,皇上能有一擊制勝的把握了!」青玉比較聰明地猜測道。
兩婢原本是風落雪的心腹,她們藝高貌美,深得他的賞識重用。風落雪稱帝之後,並沒有把她們放在後宮裡閑養,而是讓她們倆以侍衛的身份仍然在他身邊伺候。兩婢自然是願意的,她們知道風落雪不能親近女色,一旦封妃封嬪,那就等於打入了冷宮,連見他一面都困難。
就算尊貴如冷雨,現在都不如她們倆受寵。起碼,她們倆能日夜陪侍在風落雪的身邊,時時見到他。
風落雪放下了手裡的奏章,得意地道:「燕錚那小子還算識趣,知道梁文昌是朕的心頭大患,及時送來了梁文昌的絕密消息。有了這個,朕親自率大軍攻伐,必能將梁文昌餘孽剷除乾淨!」
「恭喜皇上,一統江山!」
「恭喜皇上,天下歸一!」
兩婢立即跪拜,趁機奉承諂媚。
「哈哈哈……」風落雪很高興,不過也對燕錚的動機表示懷疑:「不過,朕就是有些奇怪,燕錚這廝素來跟朕不對盤,這次怎會主動幫朕打探梁文昌的消息呢!」
紅蓮猜測道:「也許燕錚想投靠皇上,藉助皇上之力對抗燕歸勢力,否則燕國很難再有燕錚的容身之地!」
「嗯,」風落雪頷首,贊道:「你們倆真是朕的解語花,甚解朕意!」
「誰是皇上的解語花?」嬌滴滴的聲音傳過來,人未到,聲先到。不用猜,也知道,敢隨意出入御書房的女子,除了紅蓮青玉兩婢,就只有雨妃——冷雨!
冷雨當初捨棄了夫君裴德源,投入了風落雪的懷抱,並且謀反有功,因此被風落雪封妃。看似風光的表象下,只有她自己明白,其實自己還不如紅蓮青玉兩婢受寵。
此時,冷雨拎著雞湯進來,盈盈下拜,口裡說:「臣妾親手煲了湯,皇上喝一碗,解解乏吧!」
說罷,冷雨親手盛了雞湯,端到了風落雪的跟前。
風落雪仍然批閱奏章,並沒有抬頭:「放那裡吧!」
紅蓮青玉相互交換了下眼色,露出譏諷的神情——這女人又跑來獻殷勤了!
冷雨恨恨地望向兩婢,心裡發狠總有一日把這倆妖女除掉,省得整日在風落雪跟前獻媚。
情敵相見,分外眼紅!風
敵相見,分外眼紅!風落雪不近女色,經常接觸的就是這三個女人,怎能不讓她們相互嫉恨仇敵!
這邊暗濤洶湧,相互用眼神示威,那邊突然傳出風落雪的驚呼聲。
「顧欣妍回來了!」風落雪大叫一聲,他啪地拍案而起,似乎有些不相信。拿起了那本奏章,從頭再詳細看了一遍,每個字都不放過,果然沒錯,她真得回來了!「哈,這賤人,總算是等到她了!」
冷雨心裡一驚,紅蓮和青玉卻是一喜,心裡想的卻不盡相同。
「皇上,打算怎麼處置顧欣妍!」冷雨是清楚風落雪對顧欣妍有著別樣不同的心思,她深怕再多一個女人進宮分享她的榮寵。要知道,她是宮裡唯一被封妃的女人!假如風落雪再把顧欣妍納入後宮,那麼她鐵定會嫉妒得發狂。
紅蓮和青玉卻是興災樂禍,她們知道風落雪提起顧欣妍就恨得牙根癢,這下子顧欣妍可要倒霉了。
「皇上,顧欣妍已嫁與燕國為皇妃,這突然回來了,定是動機不純,皇上一定要拿下她嚴加審問!」紅蓮提議道。
「顧欣妍幾次三番冒犯聖意,罪該萬死!不知皇上派奴婢前去抓拿她……」
「都閉嘴!」風落雪興奮異樣,被這仨女人吵得有些煩躁,冷聲道:「朕的事情不用你們插手!都給朕聽好了,誰都不許動顧欣妍,朕要親自找她算帳!」
看著風落雪臉上興奮激動明顯多過惱怒的神情,仨女面面相覷。她們都知道風落雪喜怒不形之於色,這樣失控,還是頭一遭。她們都懷疑,他到底是準備去找顧欣妍算帳還是去找她幽會!
*
「舅舅的奏章已經呈上去了!他是堂堂中書令,彈劾一個小小的捕頭還不是殺雞焉用宰牛刀!皇上肯定會派人調查此事,那時舅舅只要從中周旋,把顧欣妍抓到刑室審問,然後趁機結果了她……」顧淑芳美眸閃過狠毒的笑意,陰惻惻地接道:「只要她死在了刑室里,就說她畏罪自殺!那時,坐實了她搶掠家產的罪名,被她掠走的財寶自然還會交還給母親!」
白秀鳳大病一場,所謂病來如山倒,卧床不起,請了多少醫生來看都沒有絲毫的起色。此時聽到女兒的一番話,頓時有了精神。她在劉媽媽的攙扶下坐起來,氣喘吁吁地:「此事當真?」
「千真萬確!」顧淑芳拉住白秀鳳的手,安慰道:「母親只管放心,這次顧欣妍在劫難逃!定要她死無全屍才好!」
只要想到白少顏被打瘸了腿,顧淑芳就恨不得把顧欣妍千刀萬剮。好好的一個公子哥竟然變成了瘸子,這下子她要嫁給一個瘸子,定會惹人恥笑。如意郎君變成了殘廢,如何不讓她堵心。
白秀鳳倒是顧不得女婿變成了瘸子,她只想把失去和財寶都找回來。「若是能失而復得,那真是老天佑我!」
顧淑芳狠狠地咬牙,道:「女兒已經跟少顏表哥說好了,等抓到了顧欣妍,就讓他派人接我過去!女兒定親手划花她的臉,再把她身上的肉一條條地割下來喂狗!」
「好女兒,你若真能如此那是替母親我報仇了!」白秀鳳大悲大喜,身體更加吃不消,一語未畢,竟然又吐出了一口血來。
「啊,母親!」顧淑芳嚇得大叫起來。
劉媽媽連忙喊道:「快請太醫來!快請太醫來!夫人又吐血了!」
*
燕歸忙著親率大軍攻齊,風落雪則忙著追殺梁文昌的殘餘勢力,兩人各忙各的,燕錚就趁著這個空閑機會,一舉拿下了晉國。
晉國素來以盛產良駒聞名於世,雖然疆土不算太大,但是國力富強,不容小覷。誰都想不到,一夕間它就淪陷了,而且淪陷得充滿了傳奇神話色彩!
傳說,成千上萬頭野牛沖入了城池,撞破城門,踏平城牆,然後燕錚不戰自勝。
燕錚擁兵五十萬鎮守燕國邊關,自從燕歸登基繼位之後,指控燕錚謀逆,正式討伐。只是燕錚手握重兵,偏據一隅,勢力強悍,根本不是一朝一夕能除去。再者,燕歸的主要兵力都放在攻齊上面,因此並沒有和燕錚有過一次像樣的交鋒。
就這樣,燕錚靜悄悄地守在邊疆,也沒有任何的動作。誰都想不到,他竟然突然對晉國下手了。
晉國毗鄰燕國,多年交好,做夢都想不到一夕間亡國。
踏平晉國僅僅用了半個多月,燕錚的五十萬軍馬鐵騎所踏之處盡皆淪為他的領地。佔領晉國之後,他終於有了自己的防禦土地和城池。畢竟,守在荒僻的邊疆,哪怕手裡有再多的軍馬也像是孤魂野鬼。
現在擁有了城池,尤其是擁有了大批的良駒,戰鬥力頓時大增,如虎添翼,儼然已能與燕歸抗衡。
彷彿是一夕間,燕錚的勢力崛起了,他的強大讓所有的君王都刮目相看。
只是,各國君王還沒有意識到,這頭沉默的雄獅有多麼的危險。更不知道,他的胃口究竟有多大。還以為,他佔領晉國僅僅是為了跟燕歸抗衡,以為他僅僅想奪回燕國皇位,卻不知道,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那皇位之上,而是跟隨著一個名叫顧欣妍的女子!
她去哪兒,他就跟到哪兒!一切橫亘在他與她之間的障礙,他都會無情地清除掉!
現在是晉國,下一個目標就是——梁國潼縣!
*
欣妍小日子過得悠哉悠哉,每日到衙門裡點卯,然
里點卯,然後破破案子,抓抓壞蛋!還來個微服私訪,打聽誰家的日子太過清貧,誰家孤兒寡母難以維持生計,她都會以逍遙子的身份接濟銀兩。
於是,潼縣出了個神秘的逍遙子,他俠膽義膽,專門接濟窮人,還懲罰惡霸,極是公正。窮苦百姓熱烈歡迎,地痞惡霸則是聞聲喪膽。潼縣的風尚好了許多,各種案件也少了許多。
看著在自己的治理下,小小的潼縣日新月異,欣妍大有成就感。不過美中不足的是,她事事還要請示那個朱縣令,實在有些掣手掣腳。假如她是縣令就好了,這樣就能充分發揮她的才能,大展拳腳,把潼縣治理得井井有條。
不過,事情還真有些轉機。由於短時間內,潼縣的巨大變化,朱縣令受到了表彰,聽說朝廷有意提拔他升職。
朱縣令喜不自禁,天天盼著升遷。欣妍也盼著,如果這個昏庸無能的朱縣令能離開潼縣,調來個英明的縣太爺,也好啊!
畢竟時日尚淺,太過急功近利不可取,欣妍只能安下心來,慢慢地等著了。
*
晚上泡一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那是人生最享受的事情之一了!
關於享受的問題,古代和現代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不說別的,單單浴盆,原來古代的工藝要求甚至比現代更加考究。
現代的浴盆一般是陶瓷製品,當然也有木製的,但是原木的極少,多數是木屑壓制而成。欣妍去浴盆工匠那裡特意定治了一隻香樟木的浴盆,據說泡澡的時候有股特殊的香氣。
欣妍特意訂了個特大號的,這樣泡起澡來才舒服。
等到浴盆做好,雇了好幾個人抬進家門。春桃秋菊燒熱水,香兒蓉兒採摘花朵,都忙得不亦樂乎。
時值春天,百花爭妍,院子里種的花兒也都開了,但是香兒蓉兒白天就去野外采了好多漂亮的野花,摘了花瓣,一併放進了浴盆里。
整整倒了七八桶熱水,大浴盆終於裝滿了,上面鋪了厚厚的一層花瓣,香氣四溢,沁人心脾。
欣妍脫掉衣服,沒入霧氣氤氳的熱水裡,愜意地直嘆息。「太舒服了!享受啊!」
「小姐,這是香胰子,洗澡的時候擦身子,又滑又香呢!」秋菊遞給欣妍一塊香皂,興奮地說道。
欣妍接過來,看了看,跟現代的香皂差不多,但這可是純手工製造的,香味濃郁,應該是用名貴的香料製成的。「不錯,還有香皂用!」
一邊搓著泡泡,一邊哼著歌,欣妍忍不住引亢高歌:「天邊飄過故鄉的雲,它不停的向我召喚,有個聲音對我呼喚,歸來吧歸來喲!」
「小姐!」春桃忍不住打斷她的歌聲,抗議道:「這大晚上的,你唱這樣的歌,太瘮人了!」
「嗯?」欣妍沒明白過來,「我這歌怎麼瘮人了!」
她的歌喉雖然比不上專業歌星,但也不是很難聽啊!
秋菊也皺著小臉,說:「你老是喊鬼來吧鬼來喲,太嚇人了!」
「……」難道這就是千年智商的差距?看來很難跨越這麼大的代溝啊!欣妍表示無力吐槽。
繼續唱吧,容易嚇著小丫頭,不唱吧有點兒不盡興!洗澡不唱歌,就好像沒打香皂一樣,缺了點什麼!
「哎,你們倆出去吧!我洗澡喜歡唱些喜歡的歌,你們不必在意!」欣妍下了逐客令,把兩個丫頭攆出去。
等到浴室里只剩下她自己,這才放心地繼續引亢高歌。
「當身邊的微風輕輕吹起,有個聲音在對我呼喚,歸來吧歸來喲!浪跡天涯的遊子,歸來吧!歸來喲!別再四處飄泊……」
「呵呵,歌唱得不錯啊!」有個聲音冷不丁地在欣妍的後面響起。
歌聲戛然而止,欣妍渾身汗毛徒豎。什麼聲音?她好像聽見身後有人說話。驚悚地回頭,卻沒有看到任何人影。呃,連鬼影也沒見一個!
難道是她神經過敏?正這樣寬慰著自己,突然感覺脖子後面有人吹涼氣,有個陰惻惻的聲音在她身後說:「別來無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