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機會
深夜,靜悄悄
福寧宮裡仍然亮著燈火,卻是四下無人,俱都入睡,就連守衛都打起了瞌睡。
欣妍和春桃秋菊收拾妥當,三人都換了輕便的衣服,把所有東西都打包好,偷偷從窗戶翻出寢居。
她們仨兒窩在窗前待了一會兒,沒看到有人前來查看,在欣妍的帶領下,朝著後院角門的方向而去。
白天里,欣妍左逛右轉,實際上是勘察地形,尋到了一個偏僻的角門。覺得夜晚之時,應該能從這裡逃出去。
主僕仨人躡手躡腳,趁黑摸到了後院,正準備朝著角門的方向而去,欣妍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小姐,怎麼了?」春桃壓低聲音問道。
「快,藏起來!」欣妍一招手,示意兩婢跟著她躲進了花叢里。
這時,風聲掃過,隱隱有沙沙的微響,沒聽到什麼異常。
秋菊低聲問道:「難道小姐發現了什麼?」
欣妍也沒發現什麼,只是做警察的天性警惕些,總感覺有些不對勁。她從腰間摸出了強光手電筒(為防燕歸,她特意把兩樣寶貝分別藏在了兩婢的身上。強光手電筒藏在春桃的身上,手槍則藏在秋菊的身上。幸好如此,否則燕歸那傢伙跟她膩歪的時候肯定會發覺),突然摁亮了,向著角門的方向照去。
古代並沒有光污染,夜晚對亮光極為敏感。更何況強光手電筒的確亮得刺眼,此時照過來,簡直就像是天空的雷霆閃電,亮瞎眼。
「啊!」
「嗷!」
只聽兩聲短促的驚叫,有兩個侍衛從暗處跌跌撞撞地跑出來,顯然不明白髮生了何事。
「什麼東西!」一人驚恐地叫道。
「好像是晴天霹靂!」另一人用了個驚悚的詞兒「霹靂」!
欣妍迅速關掉了手電筒,然後示意兩婢藏好,萬萬不可出聲。
「怎麼了!」有一個不耐煩的聲音響起,居高臨下的喝斥聲似乎顯示著他的身份不一般:「大驚小怪的!」
果然,一位侍衛恭聲道:「統領,我們剛才看到一道很亮的閃電從天空劈下來,差點兒閃瞎眼睛,我現在看東西還模模糊糊的!」
「嗯嗯,我也看見了!」另一個證實道。
「胡說八道!這滿天星空哪裡來的閃電!」侍衛統領立即訓斥:「再妖言惑眾,小心把你們的舌頭割下來!」
另外有兩三隻阿狗阿貓跟著附合,討好統領:「你們倆是見鬼了吧!好好的,說什麼閃電,我們怎麼都沒看見!」
如此一訓,倆侍衛都不敢吭聲了,也不再堅持他們看見閃電了!
「聽著,都把招子放亮一點兒,把門守住了!任何想出宮的都要攔下,尤其是太子妃,萬萬不能把她放出宮去!辛苦幾日,等太子和太子妃的大婚順利舉行,我們就能放兩天假了!」
「是,統領說得是!」
躲在暗處的欣妍不由皺起秀眉,看來她還是低估了燕歸和劉賢妃!原來他們早就防備到了她可能逃婚,把所有退路都給她封死了!
離開東宮的時候,她以為不要嫁妝就能脫身,現在看來事情遠遠沒有那麼簡單!看劉賢妃的樣子不像在防備她,那麼真正對她戒備的人是燕歸了!
也許是心有靈犀,她的一舉一動似乎都逃不過燕歸的眼睛。他那雙看似溫柔的眸子實際上比鷹隼還要犀利,總能洞穿她的心事!
她以為自己很有城府,其實在燕歸的面前,她等同一個喜形於色的孩子。開心了,生氣了,想親近他或者想開溜,全部都被他了如指掌。
低嘆一聲,欣妍只能放棄這次「私奔」計劃,悄聲道:「撤!」
*
夜晚,有許多事情在黑暗中悄然發生,無聲無息。
比如說白白,它離開了福寧宮,順利翻越過了皇宮的高牆,穿過幾道巷道,就再次攀爬上了建築物的屋頂。對於尋常人類來說高不可攀的皇宮內院,對於它來說卻是如履平地,來去自如。
京都到處都是巍峨的建築物,這為白白提供了絕佳安全的行進道路。沿著屋脊行進,既快捷又安全。
假如行走在街道上,既怕被惡狗追逐,又怕被夜行的馬車軋到。在屋脊行進,就可以免除一切麻煩。再者,夜晚也不會有猛禽出現,它幾乎沒有任何天敵。
大約一個時辰之後,白白就到達了此行的目的地——位於京城百姓居住區域的一幢尋常四合院民宅里。
它熟練地翻牆而入(看得出來經常做這種勾當),跳進院子里。
深夜,房屋早就燈熄火滅,一片寂靜。不過這可難不住白白,它跳上窗子,用爪子拍打窗欞,同時喵喵地叫起來。
「深更半夜,居然有叫春的貓!相公,你起來看看,去把它打走!」一個粗渾有力的聲音從窗子里透出來。
安靜了片刻,只聽一個清朗悅耳的男音:「可能是白白!」
很快,一隻大手推開了窗子,白白立刻不客氣地跳了進去。
油燈燃起,照亮了寢室,只見一位穿著寢衣的男子走過來,抱起了白白,將它抱到桌子上,正搜找它脖子底下隱藏的信件。
床上還有個身懷六甲的孕婦,正打著哈欠起床,睡眼惺忪地:「相公,你在做什麼?」
男子正從白白脖子上的項圈打開暗袋,拿出了紙條,展開一看,不由皺起眉毛——這
,不由皺起眉毛——這是什麼字體?橫看豎看,似是而非,根本和現在燕國通行的字體不同啊!
「算了,顧欣妍的這種天書還是發給祈王,讓他自己研究去吧!」男子做出了一個英明的決定。
「欣妍來信了!」孕婦立即跳下床,動作矯健得哪裡像是快要臨盆的婦人,但是,她的確快要生了。
「嗯!」男子高冷范兒十足,面對老婆絕不多說一個字。
「她現在過得怎麼樣?」孕婦擔心地問道。
「估計不怎麼樣,否則就不會主動給祈王寫信了!」男子慢津津地說道。
「看來她跟太子鬧掰了」!孕婦高興地撫起肥厚的手掌,笑眯眯地。盡量有薛神醫幫著減肥,她瘦了二十多斤,可是瘦死的費飛比顧欣妍大,怎麼看還是人高馬壯的。「太好了,終於等到這一天,她早晚還是祈王殿下的人!又能天天跟她廝混在一起!」
沒錯,這對夫妻正是韓奕和費飛。也許誰都想不到,他們倆竟然沒有跟隨燕錚出城去邊疆,而是留在了義陽城。他們倆俱是尋常百姓的裝扮,每日過著尋常百姓的生活,循規蹈矩,絕沒有任何引人懷疑的地方。
也許誰都想不到,這幢普通到不再普通的四合院民宅,竟然就是燕錚設在京城裡的驛站!有任何宮內的消息都被傳遞到這裡來,然後由韓奕放飛信鴿傳遞消息。
韓奕迅速把紙條裝進一支細管里用臘封口,然後放到了信鴿腿上的暗袋裡,趁著夜深放飛出去。
信鴿在夜空盤旋一盤,就朝著邊關方向飛翔而去。
白白毫不客氣地跳上主人的床鋪,找了個軟乎乎熱烘烘的位置把身子盤成一團,準備美美地睡一覺。趕了一個多時辰的路,真是累壞貓爺了!
韓奕抱起它,說道:「內子有孕,只能委屈你另挪尊駕了!」說著,就把它抱到了一隻鋪有棉花的竹籃子,看樣子早就準備好了。
白白很不滿意,貓爺送信有功,就這麼對待功臣——小心告你虐待功臣!
「這隻籃子是殿下派人專門為你定製的!他說,你早晚會到這裡來,讓我做好準備隨時迎候!」
燕爺專門為它定製的,這還差不多!白白滿意地鑽進竹籃里,果然又暖和又柔軟,是個睡覺的好地方!白白傲嬌地舔舔毛皮,深為臨行前顧欣妍喋喋不休的擔心感到好笑——貓爺是什麼身份,怎麼可能穿行千里去邊關呢!否則送一趟信,豈不變成流浪貓了!
*
燕秉煬突然病倒,卧床不起,就連早朝都不能去!這下子讓整座皇宮都亂了套,太醫們進進去去地為他診脈,卻又診不出確切的病因。
後宮的妃嬪們有消息靈通的,都來到龍塌前伺候著,以此表現自己的忠心。這種時候,劉賢妃當然也不會落後,當即便令人梳妝更衣,準備去宮內侍駕。
可是她忘了,當初讓顧欣妍住進自己的寢宮,原意是方便監督看管,卻忘了,如果有什麼風吹草動,也瞞不過一壁之隔的顧欣妍。
「母妃,聽說父皇病了,兒臣也想去探望,以盡孝心!」欣妍哪裡肯放過這個絕佳的機會,連忙到劉賢妃的跟前請求道。
劉賢妃正忙著梳妝打扮,只道:「時間有點兒緊,改日吧!」
欣妍大眼睛轉了轉,勸說道:「這種時候後宮很多嬪妃都忙著去侍駕,母妃就這樣去了,估計也很難讓父皇注意到你!」
劉賢妃想了想,覺得有理。「沒錯,黎美人那個狐猸惑主的一定粘在那裡呢,皇上又能看得到誰!」
「娘娘忘了,上次是兒臣捨命救了皇上,他對兒臣肯定還有印象!帶著兒臣去,就說兒臣惦記著父皇的安危,必要親眼探視才放心!」欣妍微微一笑,道:「那時,父皇想不注意母妃都困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