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欲罷不能
「……好了。」片刻后沈黛推開他，轉身朝外走去，「我去問問小風的事。」
韓傲從背後摟住她，像個樹袋熊一樣纏在她身上：「我跟你一起去。」
沈黛無奈地說：「你多大了，還玩這種遊戲。」
韓傲不理她，就這麼推著沈黛走到卧室外，叫來一個正在擦地板的保姆：「早上是誰送小風去學校的？」
「我看太太睡得很沉，就沒有打擾，讓司機送去的。」保姆正巧是被沈黛買通的那個，名叫阿芒，她回答道，「對不起呀太太，我擅自做主了。」
沈黛還未說話，韓傲就替她開口：「沒事，你做得挺好。以後早上都別叫她了，讓我老婆多睡一會兒。」說罷，在她臉頰上帶響兒地親了一口，好像剛剛那個看見沈黛在睡覺因此大動肝火的人根本不是他似的。
保姆應了聲知道了，又問：「先生太太你們中午想吃什麼，我去通知廚房。」
「等一下再說。」韓傲揮手趕走保姆，拉著沈黛重新回到卧室，「我有樣東西要送你。」
「什麼東西？」沈黛隨口問道。
韓傲的心情似乎非常好，湊到她耳邊說了幾個數字，然後指了指牆上的那幅畫：「東西在保險箱里，你去打開。」
沈黛的瞳孔猛然放大。
接著她立刻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轉過身，將那副名畫從牆上取下，牆體上露出一個金屬質感的保險箱。
沈黛將韓傲剛剛說的那串數字輸入進去，保險箱打開了。她回頭問坐在床邊的他：「是什麼東西？」
韓傲望著她笑，目光里儘是璀璨星光：「一個長方形的盒子，我記得我放在最上面了。」
沈黛垂眸，果不其然看見了一個黑色的絨布盒子，她將盒子緩緩取出，趁這機會將箱內的東西全部掃視一遍，發現一個被成摞現金壓在底下的文件夾，只堪堪露出一個邊緣。
沈黛不動聲色將保險箱關好，拿著盒子回到韓傲面前：「是這個？」
他有些急切，抬了抬下巴：「快打開啊！」
沈黛於是低下頭，將蓋子掀開，盒內是一條絢麗奪目的寶石項鏈。
韓傲手臂一勾，讓她背對他坐進她懷中，下巴枕在她肩上：「怎麼樣，比我媽那條好看多了吧？她總說那條是傳家之寶，可是我看著卻覺得不配你。還是這條好看，我給你戴上看看。」
他將沈黛的長發撥到一側，將那條寶石項鏈小心翼翼圍在她細弱的脖頸上。
沈黛垂首，眼眸里看不出一絲喜悅：「你什麼時候買的。」
「恩？我每天那麼忙，哪能記得。」韓傲隨意道，「戴好了，轉過來給我看看。」
沈黛回身面對他，想起這種時候自己應該表現出喜悅，便機械地抬起唇角。
韓傲摸了摸她的臉，讚歎道：「果然漂亮，以後就戴這條。比我媽那條好多了，你也不必再想著她的了。」
沈黛心中冷笑，韓母的東西自己何曾覬覦過了，自己在這個男人的眼中究竟有多虛榮不堪？
她走到試衣間，對著鏡子打量那條項鏈，伸手摸著上面璀璨清透的寶石，扭頭對韓傲緩緩一笑：「謝謝你。」
韓傲走上來抱住她搖晃：「我說了，只要你乖乖的，我就把最好的東西都給你。所以以後不可以跟我鬧脾氣了，知道嗎？」
沈黛盯著他臉上的喜悅，輕輕應了一聲：「我知道了。」
「這才乖。」他掐了掐她的臉，「走了，下樓吃飯去，餓死我了。」
「我洗漱一下馬上下來。」沈黛說，待他出去后，她立刻將項鏈解了下來，緊盯著它看了片刻，試探一樣的，將項鏈翻了一面。
那顆最大的寶石背面果然刻著一個名字：S·Nie。
沈黛盯著那個名字看了兩秒，猛然扯出一抹嘲諷絕望的笑，這個英文名她再熟悉不過，正是韓傲當年在M國認識的那個白富美的大名。
他竟然會把刻著另一個女人姓名的項鏈送給沈黛，還得意洋洋地掐著她的臉，說會把最好的都給她。
他竟敢說這是最好的？他也敢說這是最好的？
沈黛恨不得直接把項鏈扔出窗外，可是她忍住了。她將項鏈緊緊攥在手心裡，讓寶石不甚光滑的表面在她手中留下深刻痕迹，深刻到直達她的心底，讓她永遠也不會忘記這一刻的屈辱絕望。
現在還不到時候，她還得再忍忍。但很快，很快她就能看到韓傲那驚慌失措絕望瘋狂的表情了，那會是多美的風景啊。
她走出試衣間，瞥了一眼牆上那副名畫，自嘲地笑了笑。世事真是難料，韓傲對她瞞著保險箱的密碼瞞了這麼多年，沒想到她今天不過說了句我愛你，他就巴巴地將密碼雙手奉上。
簡直是踏破鐵鞋無覓處。
早知如此，她真的不介意天天對他說那三個字。
·
晚上，沈黛想起要去看望何婆婆的事，便打電話給冉昭，想問問他是否要同去。畢竟除了她和小風，何婆婆生前對冉昭也關懷備至。
可是電話卻是關機狀態，沈黛頗為奇怪，此時才七八點，冉昭一個大忙人，每天有那麼多老闆跟他聯繫，他怎麼可能在這種時候選擇關機？
她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什麼，便沒有再打過去。
韓傲中午送了她項鏈，恩恩愛愛了一會兒后，下午就跟失憶症患者似的，又跑去外面找漂亮姑娘鬼混了，估摸著晚上不會回來。
沈黛一個人躺在床上，由於早上沉睡不醒，她不敢再亂吃藥，只能幹澀地蜷縮在柔軟卻空寂的床上，努力培養睡意。
凌晨一點多時，手機忽然響了，是冉昭將電話撥了回來。
沈黛盯著手機看了片刻，還是選擇了接聽，冉昭的聲音聽上去很低：「小黛，剛剛我手機沒電了，這才看到來電提醒，你打電話給我有事嗎？」
是手機沒電了，還是在陪著他的心肝寶貝，因此故意關掉了手機呢？
沈黛在心中冷笑：「明天是何婆婆的忌日，我和小風要去看看她，你有空一起來嗎？」
冉昭頓了一下，接著語氣變得極為愧疚：「……抱歉，小黛，我現在在S市，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一個老總當面談，明天……我回不來。」
看來是帶著那個女人去旅遊了啊，為了避免被她撞見，他甚至躲去了外地。
沈黛捏緊拳頭，語氣卻很溫柔：「沒事，我知道你忙。我替你去看她就好。」
「好……那辛苦你了。」冉昭鬆了口氣，忽又想起什麼，「等一下，你這麼晚接我的電話，方便嗎？」
沈黛笑笑：「韓傲不在家，出去找別的女人玩了。」
和你一樣。
冉昭停頓了片刻，不知道是不是覺得良心有愧——如果他還有良心的話。再開口時他轉了話題：「對了，S市這邊特產不少，你有沒有什麼想要的，我買給你。」
「不用了。」還是買給那個女人吧，沈黛在心底說。
接著又補了一句：「這麼晚了，我就不打擾你了，你快休息吧。」
「好，那你也是，好好休息，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S市，冉昭靠在五星酒店的洗手台上緩緩掛斷了電話。他轉過身，看向鏡子里的自己，似乎比五年前變了不少，但是好像又什麼都沒變。
正兀自出神時，衛生間的門忽被用力推開，一個穿著睡袍的漂亮女子怒火沖沖地瞪著他，一把將手機奪過，狠狠摔在地上：「你今天是怎麼答應我的！說好不開手機的，結果呢？還偷偷躲在衛生間打電話，你要是那麼想見她，那就滾回去見她，我絕對不會留你！」
冉昭無奈地笑著將女子擁入懷中，柔聲道：「瞎說什麼呢，公司里有急事，我怕吵醒你才到衛生間來的，你啊，脾氣真是越來越大了。」
「你不早就知道我脾氣大嗎？現在想起來嫌棄我了？」女子雖然這麼說著，卻沒有掙扎，而是緊緊摟著他，「……真的是公司里的事，不是她打來的？」
冉昭面不改色地說：「真的，不信你自己看啊。」
女子嘟了嘟嘴，用手指在他胸膛上畫圈圈：「算了，姑且相信你這一回，既然打完了，你就快點出來啦，我們好不容易才出來旅遊一次呢。」
「恩。」冉昭溫柔笑著，任她牽著自己的手，蹦蹦跳跳走進卧室，女子往床邊一坐，將白嫩的腳伸出來，頤指氣使道：「喂，我睡前忘記擦潤膚霜了，你給我擦一下！唉，換季了皮膚真乾燥，明天帶我去買護膚品好不好？」
「好。」冉昭也不猶豫，蹲下/身小心翼翼替她擦拭起雙腳來，只聽那女子用憂鬱的語氣問：「冉昭，我們什麼時候才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我不想再這麼偷偷摸摸的了，憑什麼那女人可以和你隨時打電話，和你一起創建公司，我就得躲著她？明明是我先遇見你的呀，竟然被她搶了先，我不甘心……」
冉昭擦拭的動作微微一頓，眼底閃過一抹陰沉。
是啊，是你先遇見了我，可是過去我追了你那麼多年，你卻從來沒有正視我一眼。當我功成名就，買得起你要的寶馬房子和包包了，你終於看得見我了，也不顧我已經有了女友，主動找到我投懷送抱。
冉昭心裡其實很清楚，眼前這個漂亮的姑娘要的只是那份虛榮，她對自己並非真愛，可他沒辦法拒絕這份誘惑。
畢竟，她是自己曾追求過那麼多年的女神，能得到她，就像空缺的心臟被補了一塊似的，讓他驕傲而得意。
他無法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