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盛大婚禮(狠狠戳)

第116章 盛大婚禮(狠狠戳)

莫譽毅從未有過的彷徨,看著身後一擁而入的醫生目光時那懵懂的眼神像極了悸弱無助的流浪犬。

莫譽澤架著他拉出病房,將他關在門外,任憑他衝撞,強勢的阻止在前面,吼道:「鬧夠了沒有?」

莫譽毅雙眸泛紅,眼圈周圍就像是被撕裂了眼眶,有什麼東西爭先恐後的想要淌出來,他手腳不受控制的想要推開攔住自己的男人。

莫譽澤一手拐將他堵在牆上,居高臨下的瞪著他,道:「她只是暈過去了,你一個勁兒的嚎什麼嚎?不嫌丟人啊!」

莫譽毅如夢初醒般身體失去抵抗,順著牆慢慢的滑坐在地上,雙手緊緊的抱著膝蓋,「我以為她會逞強的告訴我一點不難受,可是當她說出難受,我的鎮定全線崩塌,那是什麼感覺能讓一個流血都不會皺一下眉頭的傻丫頭聲淚俱下的抱著自己喊難受?」

莫譽澤輕嘆一口氣,手拂過額頭,問道:「她吐成這樣,你給她吃了什麼東西?」

「就喝了兩口粥而已。」莫譽毅捶了捶頭。

「是不是粥有問題,你在哪裡買的?」莫譽澤再問。

莫譽毅抬起頭,目光灼灼的看著他,「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也不對,可能是我多疑了,還是等醫生出來再說。」莫譽澤拿出煙盒,又警覺的注意到空氣里濃烈的消毒水味道,徑直走向窗前,敞開窗子,點燃一根煙。

莫譽毅見他欲言又止,正欲繼續追問下去,身側的病房門被人頃刻推開。

數名醫生一前一後的走出,其中走在最前的一名主任道:「可能是頭上受了傷有些輕微的腦震蕩,儘可能的不要下床,醒過來還會頭暈噁心,我讓人配好了葯,秦小姐醒后吃下去會減輕頭暈乏力。」

莫譽毅擠開擋在門前的幾人,靠在床邊瞧著徹底失去血色的一張臉安靜的窩在枕頭裡,床單的白,枕頭的白,病房的白襯托著她的面容更顯蒼白。

莫譽澤站在病房前望而止步,他刻意放低著腳步聲,關上那扇門。

自家二弟此時此刻的模樣讓他很陌生,那小心翼翼的呵護,那目不轉睛的凝望,他或許明白了些許他曾經說過的話,你愛過,你會知道什麼是放在心尖兒上的感覺,會痛,痛到夜裡醒來都會倒抽兩口氣,可是每天清晨醒來,她朦朧的眸中鐫刻著自己,會笑,笑成傻子。

一夜無眠……

天邊的陽光破曉而出,靜靜的落在窗台上。

秦蘇覺得有什麼東西正在凌遲著自己的太陽穴兩側,一股又一股漸漸加深的疼痛從某個傷口處迸發,她睜開眼,迷濛的眼神里都刻滿了難受二字。

莫譽毅動作輕盈的撫了撫她的額頭,有點低燒,她睜開眼睛的瞬間,有股淡淡的水波縈繞開。

「水。」話音一落,溫溫的水順著她的唇角流進嘴中。

秦蘇貪戀的舔著勺子,意猶未盡的盯著他的手。

莫譽毅索性拿著吸管放入她唇邊,「慢點喝。」

喉嚨很乾,幾乎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乾澀的喉管處發出的不滿報復。

喝了一大杯水,秦蘇才搖了搖頭。

莫譽毅挪開杯子,再次撫摸了一下她的額頭,道:「有點發燒,頭暈嗎?」

秦蘇搖頭,「你一晚上沒睡嗎?」他的眼窩處深深的塗抹著一層黑霜,雖然他在笑,但眼底的憔悴一覽無遺。

莫譽毅合上她又一次重新包紮好的手,回復著,「不困。」

秦蘇沒有識破他拙劣的謊話,想要掀開被子,卻被他直接阻止。

她道:「身上有股味道。」

莫譽毅知曉她敏感的鼻子,任何一點血腥味道都能刺激她的嗅覺,更別談昨晚上吐完過後只是簡單的換了一件衣服。

「幫我放點水,我想洗個澡,這樣的味道刺激著頭更痛了。」秦蘇言語認真。

莫譽毅看了一眼洗手間內的浴池,建議道:「這樣手會碰到水,你這傷口都裂開三次了,再裂開,會傷到神經。」

「你幫我洗。」未有半分遲疑的聲音的的確確從她嘴裡吐出來。

莫譽毅腦袋在霎時被什麼東西剪斷了連接,他嘗試著重新開機,半響過來倏地從床邊站起來,滿目不敢置信的看著似很認真陳述這個建議的秦蘇。

你幫我洗!

幫我洗!

洗!

莫譽毅嘴角不可抑制的咧開一抹弧度,卻又一本正經的穩定自己臉上的表情,他吞咽了一口口水,小聲的再次問道:「你讓我幫你——」

「如果你覺得為難,可以打電話讓陳媽或者小昕——」

「不為難,我馬上去放水。」莫譽毅面紅耳赤的跑進洗手間,無數次的試探了一下水溫過後,才心滿意足的重新走回病房。

秦蘇靠在枕頭上,腦袋暈暈,手腳無力,察覺到他靠近的氣息過後,理所應當的靠在他的身上。

莫譽毅謹慎的將她抱起來,因為低燒,她身上的體溫有些滾燙。

水霧氤氳著,秦蘇坐在凳子上,昨晚上被沾染上污跡的地方越發難受的黏在身上,她望了望一動不動杵在浴缸前的身影,喊道:「幫我脫一下衣服。」

「……好。」莫譽毅深吸一口氣,笑意拂面的轉過身,看似平靜的動作卻是指尖輕顫,他一顆一顆紐扣的替她解開,越到後面,他覺得自己的心跳似被萬馬奔騰而過,他抬眸,雙目中不偏不倚的刻上她從容的五官。

衣服滑落,莫譽毅身體越發僵硬,他抓住池邊,水珠從他指尖流淌過,他掬了一把水潑在自己臉上,動作快捷的將她抱進浴缸里。

秦蘇高高的舉著雙手,笑而不語的瞪著索性閉上的雙眼的他。

「君子坦蕩蕩,不可為不能為,她現在是病患,穩住,深呼吸。」莫譽毅不停的麻痹自己蠢蠢欲動的心,眼皮子總是受不住蠱惑的想要睜開眼睛一探究竟。

「你流鼻血了。」秦蘇愕然,瞧著他鼻翼下蜿蜒落下的兩行液體,急忙的想要站起來。

莫譽毅的確感受到鼻下的溫暖,本以為是被水珠濺到,哭笑不得的抹去那兩行紅色的血,苦笑道:「上火了,最近天乾物燥,上火了,你別動,我去清理好。」

秦蘇再次高高舉著雙手,沉默著見他一溜煙的跑出洗手間。

病房外,莫譽毅扯了扯自己的領口,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晃了晃頭,喝了一大杯冷水才漸漸的熄滅自己心口那瘋狂肆虐的火氣。

當他重新走回洗手間時,秦蘇已經靠著牆走出了浴缸,水珠順著她白皙的肌膚一路滑至地上,她聽見聲音時,回眸一望,水霧在她周身上下瀰漫散開。

莫譽毅幻想過如夢如幻的這一幕,吹彈即破的皮膚散發著水溫凝聚的霧氣,面頰會微微的泛著殷紅,鎖骨尤現,那美妙的瞬間會擊潰他所有的防線。

秦蘇晃了晃頭,因為頭真的很暈。

莫譽毅喘著粗氣,動作彆扭的將浴巾圍在她身上,「為什麼不叫我?」

「洗手間太悶,頭更暈了。」秦蘇靠在他心口上,吐出的呼吸灼熱的燙過他的皮膚,引得他情不自禁的一個顫慄。

「我抱你出去。」莫譽毅機械式的抱著她的身體走出洗手間,放在床上的瞬間,他神色慌張的想要離開。

秦蘇知曉他的窘迫,靠在床墊上,拽了拽他的衣角。

「怎麼了?」莫譽毅湊上前。

秦蘇微微抬頭,一吻落在他泛著火氣的雙唇上。

蜻蜓點水的一個吻,就像是星星之火瞬間燎原。

莫譽毅卸下所有堅持,越發深入吻下去,他低吼著嗓音,放縱著自己所有的堅持。

「咚咚咚。」唐突的敲門聲過後一人徑直推門而進。

陳媽驀然,三步並作兩步的跨上前,將準備爬上床的男人扒拉下來。

莫譽毅被人一拽,身體失去平衡直直的倒在地毯上。

秦蘇看見陳媽的靠近,身體不露聲色的縮進被子里。

陳媽面無表情的瞪了一眼地上仰面躺平的男人,冷冷一哼,「我讓你好好的照顧大小姐,你就是這麼色心不減的照顧?」

莫譽毅苦笑著從地上爬起來,虧得自己忍過了開始,忍完了過程,卻沒有想到最後功成身退之際設防全軍覆沒。

陳媽將手裡的保溫盒遞過去,「出去喝。」

莫譽毅瞧著陳媽手裡提著的兩個湯盅,笑意濃濃的接過其中一個。

陳媽再道:「出去喝。」

莫譽毅識趣的走出病房,尋著旁邊的休息室打開盒子,簡簡單單的家常小菜,卻是味美色香。

陳媽坐在床邊,給秦蘇準備的是白粥,拌著一點碎肉末,她看了一眼自家大小姐,猶豫過後,還是開口問道:「大小姐是真的決定跟他在一起了嗎?」

秦蘇揚了揚嘴角,笑道:「我像是在開玩笑嗎?」

陳媽噤聲,攪動了一下粥液,繼續道:「畢竟他的家庭不是我們這樣的身份可以高攀上的,我怕他會變。」

「找到一個很適合的愛人需要滿足兩種心理需求,一種是安全感,一種是歸屬感,安全感就是你確定他不會走,歸屬感就是你確定你不會走。」

「看來我要試著去相信莫二,他的確是比許靖宇更適合您。」

秦蘇喝上一口粥,她舔了舔唇角,輕咳一聲道:「我還沒穿衣服。」

「……」陳媽的手微不可察的抖了抖,隨後重重的放下粥碗。

秦蘇再道:「我剛剛洗了澡,陳媽幫我穿一下吧。」

陳媽扭了扭頭,看著自家大小姐,苦口婆心的問道:「誰幫您脫得?」

秦蘇的面容微微紅了紅,「畢竟我是成年人,無礙。」

「怎麼就無礙了,男未婚,女未嫁,您怎麼可以讓他幫您——」陳媽止言,他們好像已經結婚了。

「我頭疼。」秦蘇避重就輕的想要躺下去。

陳媽乖乖的選擇沉默,拿起另一套乾淨的病服小心的替她穿上。

秦蘇精神不濟,喝了兩口粥又忍不住的想要睡覺。

陳媽盡量放低聲音,收拾好粥碗后徑直走出病房。

莫譽毅站在門外正準備進去,兩兩就這麼在門口處照面。

陳媽怒不可遏的瞪了他一眼,合上身後的門。

莫譽毅心虛的往後退一步,輕聲道:「她睡了?」

陳媽抬了抬頭,緊握的拳頭漸漸放鬆,「大小姐要洗澡為什麼不通知我?」

「我能幫她的。」莫譽毅尷尬的移開目光。

陳媽蹙眉,語氣更甚,「你是男人。」

「我是正人君子,絕對不會因色不仁不義。」莫譽毅嚴肅道。

「你們現在的關係你應該懂得避嫌。」

「既然你知道我們的關係,又為什麼要讓我避嫌,你難道忘了我們可是領過結婚證,不論倫理上還是道德上,她都是我妻子,合法的。」莫譽毅提高聲音,強勢到不容置疑。

「……」

「作為合法丈夫我有權替她洗澡,親她吻她抱她,那都是我的權利。」

陳媽被他唬的一怵,忍了忍,又道:「可是在外人眼裡,她跟你毫無瓜葛。」

「誰敢胡言亂語,想嚼舌根子,先來問問我同不同意。」莫譽毅再道。

「那我來問問你如何?」鏗鏘有力的男低音從兩人身後響起。

「……」莫譽毅的脖子像是被什麼東西固定住了,他倉皇的轉過身,見到男人的瞬間,第一反應是拔腿就跑。

莫老一棍子直接敲在他的膝蓋上。

因為疼痛,莫譽毅跌倒在地上,短短三秒,莫老已經笑意淺淺的站在了他的身前。

莫譽毅看著那張看似和藹可親還掛著笑容的臉莫名的心口一滯。

莫老湊上前,手裡的手杖輕重有度的落在莫譽毅的眉心處,他道:「你最好想好了理由再說話,否則我不敢保證這是不是你最後一次說話。」

莫譽毅被兩名警衛一左一右逼著進入旁邊的休息室,隨後房門重重的合上。

莫老站在窗前安靜的欣賞著窗外的雲捲雲舒。

莫譽毅揉了揉疼痛的膝蓋骨,苦笑道:「父親,您今天不是要去參加演習嗎。」

「我還真慶幸今天沒有去。」莫老轉過身,目光尤沉,「我給你兩個選擇,自己一五一十的說清楚,或者讓我查好了你再來辯解。」

莫譽毅坐在椅子上,直言道:「是,我已經跟她領證了。」

「什麼時候?」

「上個月。」

「在市?」莫老握著手杖的手越發加大力度。

莫譽毅點頭,「是。」

「為什麼我看秦小姐的態度似乎不知道你們結婚這件事?」

「咳咳。」莫譽毅掩嘴輕咳一聲,「她會知道的。」

「啪。」莫老戳了戳地板,怒斥一聲,「胡鬧,你真當婚姻是兒戲?想結就結?」

「難道您覺得她配不上我?」莫譽毅反問。

莫老眉頭一蹙,「你就這麼偷偷摸摸的領了證,你這是騙婚,需要負法律責任。」

「她會同意跟我結婚的。」莫譽毅言辭嚴肅,道:「只是時間問題。」

「……」莫老忍不住的輕嘆一聲,「感情的事需要一步一步走,不是你這樣一步登天。」

「我自有打算,您不用擔心。」

莫老恨鐵不成鋼的搖頭道:「瞧瞧你這窩囊勁兒。」

「我只是深得父親真傳。」莫譽毅行了行軍姿,昂首闊步的走出休息室。

莫老仔細回味了一番他的話,面色驀然一沉,這混小子竟然敢拐著彎的罵自己。

病房內,陳媽提著保溫盒準備離開,又看了一眼熟睡狀態下的秦蘇,並沒有過多的停留輕手輕腳的走出病房。

床上前一刻還安詳閉目的女人緩緩的睜開了雙眼,她一言未發的瞪著天花板,白凈的天花板上似乎重複播放著某一個被自己忽略的片段。

護士拿著液體壓低著腳步聲走進。

秦蘇尋著來人的方向看過去,護士發現她的灼灼目光,不明白那是什麼意思,急忙上前,道:「秦小姐有什麼地方不舒服?」

秦蘇搖了搖頭,反覆斟酌著措辭,須臾過後,問道:「什麼證件上需要兩個人的合照?」

護士沒有反應過來她的問題,犯懵一樣的無辜的睜著兩顆眼珠子。

秦蘇繼續道:「就是一男一女,坐在一張凳子上,頭挨著頭,那是什麼證件,是經營許可證嗎?」

護士忍俊不禁掩嘴一笑,「我不知道許可證需不需要兩個人一起合照,不過許可證好像不需要照相,我的記憶里應該只有一種證件需要兩個人合照。」

「那是什麼證件?」秦蘇儘可能的保持著面上的雲淡風輕。

護士笑道:「結婚證啊。」

「結婚證?」秦蘇眉頭微皺,道:「結婚證是什麼證?用來做什麼的?」

護士將液體掛上,一字一句的解釋道:「那是證明兩個人是合法夫妻的證件。」

「就是拜堂成親的意思?」秦蘇藏在被下的手不由自主的緊了緊,哪怕因為一動彈就疼痛不已,她依舊不顧及後果緊緊的想要握成拳頭。

護士點頭:「也有這層意思。」

「我知道了。」秦蘇平靜的閉上雙眼。

護士如同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只得糊裡糊塗的走出病房。

莫譽毅徘徊在病房外,看見出來的護士,湊上前開口道:「她睡著了嗎?」

護士搖頭,「剛剛還醒著,還問我什麼證件的事。」

「……」莫譽毅臉上的淡然瞬間崩塌,他提了提心,躊躇過後小聲問道:「她問了什麼證件?」

「結婚證。」護士不假思索的回復。

莫譽毅趔趄一步,任憑自己做到如何的處變不驚,此時此刻也是如履薄冰。

她知道了?

她怎麼知道的?

這扇門,莫譽毅不敢推開,他怕裡面躺著的女人會毫不留情的將他趕走,一如曾經那樣的決然。

秦蘇說過,寧願沉默,也別欺騙。

最終,莫譽毅還是舉步維艱的進了房。

病房門徐徐合上,不帶動半分聲響。

病床上,女人靠在枕頭上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盯得他心底一陣陣發慌發寒,那毫無溫度的眼神像極了初次見面的冰冷。

「為什麼要騙我?」她的聲音如同她的眼神,能讓一個人如墜冰窖,冰冷到人人望而生畏。

莫譽毅垂眸,聲音怯弱,「我怕你把我趕走。」

「我現在也可以把你趕走。婚書並不是一輩子都解不開的枷鎖。」

莫譽毅驚愕,猛地抬頭,大步跨前,「我知道你會生氣,所以我在步步為營,我想著如果有一天你終於肯答應跟我結婚時,我再告訴你,我們在一起早已是天經地義。」

「如果我這輩子都不會同意呢?」

「那我就不說,反正都偷偷摸摸的領了證,我還怕你跑嗎?」莫譽毅自覺自己說出這話有多無恥,慌亂的低下頭,宛如犯了滔天大罪的罪犯正在請求輕判。

秦蘇沉默下來,她的瞳孔里泛濫著他的身影,寂靜的氛圍下空氣漸漸凝固。

「你不怕會後悔嗎?」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眼睛酸了,她再一次打破沉寂。

莫譽毅搖頭,「我是軍人,所以我相信我的第一直覺,初次見面,這個女人渾身上下散發著寒芒,生人勿近的冷冽。重陽宴上,她回眸嫣然一笑,就如同破冰而綻放的寒梅,傲然於世,獨自芬芳。」

「別人的第一直覺只會認為我是不懂人情世故的孤獨者。」

「她會認真做每一件事,認真寫每一個字,認真讀每一本書,我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明明以前最討厭就是安靜到能聽見心跳的空間,卻因為想多看你一眼,藏在角落裡,從黎明看到黃昏。」

他毅然的走上前,脈脈含情。

他繼續道:「每一次我都好想抱抱她,聞聞她身上的味道,把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然後一同暮年。」

秦蘇察覺到他落在自己額頭上的那一吻,她仰頭,正正的看見他有些胡茬的下巴。

莫譽毅閉了閉眼,手用力的撐在牆頭,「我想要她,不分白天黑夜,我想要她,不論天晴下雨;我想要她,不分秋夏秋冬;我想要她,不管滄海桑田,我真的想要她。」

他抬起她的頭,任其四目相接。

秦蘇有一瞬間的遲疑,那種眼神,似曾相識:黃昏時偷來你的肋骨釀酒,百年後醉的有血有肉。

「情話是我抄的,可是我想說給你聽都是真的。」他似魔怔一樣吻住她的雙唇,不管她是否掙扎,不管她是否反抗,他想要吻的再深一點,吻得再狠一點。

牙齒磕破了唇角,有股淡淡的血腥縈繞在口腔里,他卻是不依不饒繼續耳鬢廝磨的啃噬著……

陽光燦爛的灑在地上,一雙腳踩過滿地的落葉,秋風輕撫而過,捲起葉片翩躚而散開。

沈夕冉站在醫院前,紅艷的十字被陽光籠罩,略微的有些刺眼。

病房前,警衛駐守在兩側,阻攔著所有企圖探視的人。

負責這一片區域的警長面色憂鬱的坐在角落裡吸著煙,出了這種事,上面強烈要求各方保密,不能走漏任何風聲,連帶著上面要求不論是誰來探病,哪怕是陶老親自過來,也不能放行。

陶家在京城也算是名門望族,宋藺現在也算是高級檢察官,這種家世本就是牽一髮而動全身,那就是一條食物鏈,下面的蝦米被吃了,自然處於第二階段的人物就得岌岌可危。

抽完一根煙,警長煩躁的丟下煙蒂,剛一起身,就發現站在不遠處窺視著病房動靜的女人。

沈夕冉察覺到身後犀利的眼神,吞了一口口水,警覺的退後一步。

「誰讓你靠近的?把人趕走。」警長怒斥一聲。

「莫二少讓我來的。」沈夕冉開口直言。

警長環顧四周,確信並沒有人注意過後大步上前,「你說你是誰派來的?」

「莫家莫二少。」沈夕冉挺著膽子回答。

警長聽到過一星點風聲,有人壓著消息,看來莫家的確有參與其中,現在這女人出現,果然是莫家在背後控制著。

他只是一個小小片區的負責人,得罪不起莫家這樣的世家,輕咳一聲道:「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你是莫二少派來的?」

「你可以打電話去問問,不過你也知道耽誤了莫二少的事,上面追究起來,可不是我沒有跟你說明我的來意。」

警長緊了緊拳頭,「出了岔子,我更吃不了兜著走。」

沈夕冉看出了他的顧慮,索性轉身就這麼橫衝直撞進去。

警員似乎早就看穿了她的用意,一左一右未曾半分遲疑將她攔截。

沈夕冉咬了咬唇,「別說我沒有警告過你,我現在就去告訴莫二少你敢攔我,你大可以用你的烏紗帽來跟我賭一把。」

「等一下。」警長見她掏出電話,擺了擺手,「十分鐘,只有十分鐘時間。」

沈夕冉就這般大搖大擺的走進病房。

不得不說警所還是顧忌宋藺的身份,連病房都給的套間。

宋藺聽見開門聲,本以為是陶家派來的人,卻在見到她的面容過後怒不可遏的將手裡的書砸過去。

沈夕冉笑而不語的走上前,撿起落在地毯上的書本,暗諷道:「我做夢都想著有一天你會這麼狼狽的出現在我面前。」

「沈夕冉,我這次是著了你的道了,不過你似乎算錯了,殺秦蘇的人並不是我,相反我還是受害者。」宋藺仰頭冷冷道。

沈夕冉坐在椅子上,挑眉,「這話你跟我說可沒有用,要信也要人家莫二少相信才行。」

「你是故意算計好的對吧,知道我遲早會找上門。」

「我只算到了前半部分,可沒想到你們竟然心狠手辣到殺人滅屍,這就是報應,人在做天在看,你和那個老女人狼狽為奸的報應。」

「滾。」宋藺抓起床邊的杯子狠狠的甩過去。

沈夕冉知曉他的力量,連眉頭都不帶皺一下,她笑道:「用整段青春去愛你,是我迄今為止做的最奢侈的一件事,現在想想,我還真是敗家,竟然為了你這個人渣浪費了整整五年時間。」

「如果早知道我的今天全拜你所賜,當初我就應該聽陶藝的話徹底結束了你。」

「那我是不是還得謝謝你的不殺之恩?」沈夕冉嘴角冷冷的上揚,她俯身得意的靠近他半分,繼續道:「不過我可沒你那麼善良,為了等到你的今天,我低聲下氣的事做了不知道多少,坑蒙拐騙,恬不知恥,我為了等到你的今天,放棄了我所有的驕傲,我得好好的謝謝你,謝謝你讓我等到了今天。」

「滾。」宋藺掙扎著想要撲過去,可惜另一隻手被銬著,他目眥欲裂的瞪著笑靨如花的女人,聲嘶力竭的吼著,「你給我滾。」

沈夕冉站直身子,臉上的笑意漸漸加深,「你可得好好養著,說不定那個女人還需要替罪羊,你如果壞了身子,她再把你推出去,一不小心氣死了,可是天大的遺憾,畢竟你可是京城裡鼎鼎大名的宋先生啊。」

宋藺雙眸猩紅,恨不得咬斷這個女人的脖子。

沈夕冉卻是見好就收,算了時間,下一刻警員果真打開門示意她該出去了。

……

暮色四合,一輛保時捷銀輝閃耀在環山公路上。

莫家別墅前,鐵門徐徐打開,車子徑直駛入車庫。

廚師長又一次找回了自信,已經連續兩天老爺子和夫人都在飯點前準時坐在餐桌前,雖然他們吃飯的時候會情不自禁的皺皺眉頭,但目前情況看來他用不著離職了。

莫譽毅一路小跑進客廳,放下外套,一路目不斜視走入廚房。

廚師長明曉二少的用意,跟上前道:「您吩咐的燉湯已經燉好了,我讓保姆們裝好了,是現在拿走嗎?」

莫譽毅嗯了一聲,接過保溫盒時,碰巧迎上自家母親的雙眼。

莫夫人放下碗筷,指了指身前的位置,「有件事我聽你父親說了,你不覺得應該給我也解釋一下嗎?」

莫譽毅也有點餓了,切了大半塊牛排叼在嘴裡,含糊道:「我要先去醫院,明天回來再給您解釋。」

「雖然我喜歡那個孩子,但不代表我能容忍你的無理取鬧。」莫夫人抬頭,臉上的喜怒也掩蓋在那張精緻的妝容下,氣氛霎時變得異常詭異。

莫夫人很少生氣,她是名家閨秀,祖父的教育讓她自小就是以優雅的氣質視人,哪怕心裡再有怨恨,也得保持喜怒不形於色,溫和從容。

「坐下,說。」莫夫人加重語氣。

莫譽毅放下保溫盒,傭人們知道分寸,一個個井然有序的退出餐廳。

偌大的餐廳中,莫老安靜的吃著晚飯,而莫夫人與莫二少兩兩目光相接,彼此沉默。

也許是覺得耗時太久,莫譽毅索性先開口道:「我知道這事我處理的太過草率,但我是認真的。」

「她知道了嗎?」莫夫人問道。

莫譽毅猶豫著點了點頭,「她知道了。」

莫老眉頭微蹙,卻依舊保持著不言不語。

莫夫人嘴角微微露出一抹別有深意的笑容,她道:「實話實說。」

莫譽毅鄭重的點頭,「今天知道了。」

「那她是什麼態度?」莫夫人再問。

「她沒有態度。」

莫夫人靠在椅背上,雙手交叉環繞在胸前,「你應該清楚我們是什麼家庭,強人所難的事,你父親沒有做,你大哥沒有做,你現在是想做給我們看看?」

「我們都是心甘情願的。」莫譽毅道。

「那你為什麼要偷偷摸摸的聯合江溢演這麼一出?」莫夫人察覺到旁邊有人的拉扯,面色沉冷的瞪了一眼扯自己裙角的男人。

莫譽毅深吸一口氣,道:「不管過程是什麼,反正結果她現在就是我的妻子,如果你們覺得有什麼不滿意,大可以跟我說,只要別去打擾她。」

莫夫人拿起水杯呡上一口溫水,清了清嗓子,道:「行了,我也不是什麼迂腐不化的人,我跟你父親商量了,既然證都領了,把婚禮辦了吧,人家清白姑娘跟了你,沒名沒分的,說出去讓人笑話。」

「可是——」

「婚禮過後就在家裡住。」莫夫人再道。

「……」

「別告訴我,你根本就沒有想過婚禮這事。」莫夫人瞧出他的遲疑,見他如此心虛,自然而然明白了這個中緣由。

莫譽毅是猜不準秦蘇的態度,她雖然沒有再追問自己結婚證的事,可是她越是沉默,自己越是不安,總覺得她是在厚積薄發,出其不意,弄他一個措手不及。

她會不會……離婚!

「夫人,我覺得這事還是你去試試,畢竟這老二跟老大一樣一根筋,雖然開竅了一點,但保不准他開錯了竅。」莫老擦了擦嘴,終於開了口。

莫夫人點了點頭,起身,拿過莫譽毅身邊的保溫盒。

莫譽毅心底一驚,「母親,您要做什麼?」

「你就在家裡,我替你送過去。」莫夫人按了按他想要站起來的身子,目光如炬,「安分的給我坐著。」

醫院內,走廊深處空無一人,除了偶爾路過的護士,整條走廊都泛著凄涼的冷風。

秦蘇坐在床邊反覆的翻看著剛剛陳媽帶過來的證件,紅艷艷的字的確甚是醒目,特別是兩個人的合照,他嘴角那不易察覺的微笑顯然預示著他的得意。

「咚咚咚。」房門輕響。

秦蘇警覺的將證件收起來,卻依舊沒有逃過來人的雙眼。

莫夫人莞爾一笑,「我看到了。」

秦蘇面上的淡然顯而易見的崩了崩,她執意著將證件壓在枕頭下,隨後開口道:「夫人這麼晚了過來是有話對我說嗎?」

「老二在家裡跟他父親有事要談,所以讓我幫你送湯過來,這是家裡廚子從中午就開始煨起來的雞湯,放了很多補血益氣的葯,味道可能有點重,可是都是為了你好,喝一碗吧。」莫夫人言罷就倒上一整碗湯遞上前。

秦蘇的手受了傷,只得就著莫夫人的手喝了兩口,的確是中藥味道十足,剛剛進入口腔就讓人有一種想要吐出來的衝動。

她很不喜歡有缺陷的食物,在她眼裡那都是失敗品,這道湯藥材的味道已經蓋過了雞湯鮮美的本身,說起來它是一道湯,還不如說那是一碗葯。

勉強的喝了大半碗,秦蘇婉拒的推了推,「喝不下了。」

莫夫人也不過多的強求,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空氣漸漸沉寂下來,她有些欲言又止。

「夫人有話請直說。」秦蘇吞下一顆糖才壓著倒胃口的藥材味道。

莫夫人笑道:「老二說你都知道了,既然如此,你有什麼要求沒有?」

秦蘇不明,問道:「夫人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男方下聘總要給禮金吧,這畢竟是人生大事,你說,只要我們能做到,力求完美。」

秦蘇恍然大悟,直言不諱道:「我沒有想過結婚。」

「……」

秦蘇見她一愣,繼續道:「有些東西並不是越濃越好,要恰到好處,就如莫子曾經對我說過的那樣,深深的話,我們要淺淺的話,長長的路,我們要慢慢的走。」

「這跟結婚並不相矛盾,為什麼不可以——」

「花奼紫嫣紅,卻只是曇花一現,樹樸素尋常,卻是百歲長青,低調做人,既然已經有了一紙婚書,我不希望再有十里長街,鑼鼓喧囂。」

莫夫人掩嘴一笑,「我第一次聽說你的名字時,是想用權勢把你趕出國,我精心養大的兒子,為了一個女人放棄自己的家,放棄自己的勳章,放棄所有的榮耀,我很惱,我很生氣,因為我想象不出一個外人憑什麼可以讓我的兒子如此自暴自棄。」

「……」秦蘇一時啞然。

「老二說的沒錯,我沒有了解過你,所以永遠都不知道你有多優秀,因為在我眼裡,我兒子絕對是優秀的。」

秦蘇垂眸,紗布中的指尖不受控制的揪扯過被子。

師父曾說過:他軒轅澈的眼裡有春曉秋冬,有盛世繁華,有勵精圖治,獨獨沒有看見小蘇的滿身傷痕。他不值得,他看不見你的完美,他的眼裡心裡,滿滿的都是自己。

莫夫人猶豫著最終還是合上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摩挲過她的指尖,「也許真的如同老二說的你很優秀,只要給我時間,我一定能全部認識你的所有,可是我的兒子,我會心疼他的默默無聞,我會難受他的傻傻付出,小蘇,我能看見你眼裡裝著他的影子,你是愛的對吧。」

秦蘇顫了顫指尖,她低下頭,「是,我有試著去愛。」

「他為了你放棄所有,也許他要的不是一個婚禮,他只是想昭告全天下,把你娶回家,我能看出他的誠惶誠恐,他在害怕你的漸行漸遠,你會離開。」

燈光打在她的頭頂上,碎碎的發梢落在被單上,房間有那麼瞬間靜若無人的死寂。

莫夫人有些心慌,時間一分一秒的離開,她的擔憂漸漸愈演愈烈。

「我想要八抬大轎,穿著大紅喜袍,上面綉著龍鳳交纏,一雙繡鞋,鞋上同樣綉著龍飛鳳舞。」

「……好。」

「我想要龍鳳喜燭,三拜天地,同飲合巹酒。」

「好,好。」

「我秦蘇不求名門富貴,我只求不離不棄。」

「好,好好。」

29號月底,一則新聞轟動全城。

各方記者伺機潛伏在莫家別墅外,一個個如狼似虎的觀察著莫家這幾天的動靜。

突然回來的莫二少宣布婚禮?

曾經京城裡負譽盛名的莫二少要結婚了?

關於新娘是哪方家庭,莫家公關部沒有過多解釋,只有一段文字:下個月三號席鼎莊園,不對外開放。

這是一個不容忽視的重磅新聞,莫家二少有過的緋聞不計其數,與他或多或少有過來往的名門小姐幾乎布滿了整座京城世家。

一時之間,究竟是哪家千金入此豪門?

為什麼莫家全程緘默,就跟怕對方被搶走似的,一個個三緘其口。

而此次事件最中心人物,莫家二少莫譽毅少將軍出現在鏡頭前時,那滿面春風的笑容,那情不自禁揚眉含笑的愜意,任誰都能一眼看出他滿心歡愉。

「二少,婚禮當天真的不公開嗎?」莫家秘書長猶豫著開口問道。

莫譽毅看著自家父親一錘定音下來的日子,不得不說皇帝不急太監急,他們這麼心急火燎的把秦蘇娶回家,難道真的是為了自己著想?

秘書長見他沉默,不敢再多言,上面的決定他一個小小的秘書是沒有權利干涉,只得交代下去,當日除了宴請名單上的賓客,謝絕旁人入內,包括上山。

莫家書房,莫譽澤將報紙攤開在自家父親面前,臉色沉重。

莫老瞧著被渲染過後的報道,笑道:「老二笑的一點都不含蓄,這種時候還是應該低調一點。」

「父親,這事您下決定之前為什麼不問問我的意見?」莫譽澤面容嚴謹,他並不覺得秦蘇這個女人能受二弟控制,那就是一隻隨時都會有爆發力的毒物。

莫老嘴角噙笑,「老二答應婚後在家裡住一段時間。」

「……」莫譽澤斂眉,「父親這話是什麼意思?」

「小秦同志的手需要調養一段時間,所以這段日子我讓家裡的廚子去她的店裡幫忙。」

莫譽澤似乎已經看出了父親的用意。

「家裡沒有廚師,我也不打算聘請,畢竟咱們這樣的世家突然用了外人難免會出現隱患。」莫老繼續道。

「既然如此,這段時間我會回家吃晚飯,畢竟難得老二也在家。」莫譽澤面不改色直言道。

莫老瞥了他一眼,笑道:「軍隊不是有任務?」

「不過就是訓練的事,也是時候交由小薛練練手了。」

莫老也不過多的戳破他拙劣的借口,輕咳一聲道:「這段日子肯定外面那些記者會惦記著咱們莫家,你加強警力,醫院那邊派人打點好,如果可以,尚宇那邊不是還有一套空置的別墅,讓他們先去那裡住兩天。」

「我會處理好。」莫譽澤退出書房,剛踏出兩步,兜里的手機便孜孜不倦的鬧騰起來。

他記得這個號碼,只是他好像交待過無論什麼事都不用再通秉他了。

看到恢復平靜的屏幕,莫譽澤順著樓道走下去,電話又一次響起。

他停了停腳,面無表情的按下接聽。

「大少——」

「我記得我說過全權交由你處理,這點小事你都處理不好,我會考慮考慮是不是應該換一個聰明點的人待在身邊了。」

「大少,是那名小姐又出問題了。」副手惶恐的解釋道,「她好像不記得了。」

莫譽澤面色一沉,「什麼意思?」

「醫生說可能傷到了腦子,記憶出現了紊亂,今早她突然自殺,幸好被查房的護士發現,現在還在急救。」

「我馬上就過去。」莫譽澤放下手機,大步流星般踏出大廳。

陽光虛虛晃晃的從樹縫中散落,沿途兩側有一兩道閃光燈灼目的閃爍起來。

莫譽澤一路目不斜視,車輪壓過路面,留下一道道深深淺淺的車轍。

醫院內,百合花香靜靜縈繞。

秦蘇合上報紙,面色不溫不火的落在一旁垂眸一言未發的男人身上。

莫譽毅心虛的咽了一口唾沫,他要不要說實話?他要不要告訴蘇蘇昨晚上她一同意婚禮的事,自家父母就立刻拍案決定五天後?

「你應該知道我要的婚禮是什麼形式。」半響過後,秦蘇開口道。

莫譽毅鄭重其事道:「我知道,中式婚禮。」

「你確定一件喜袍短短五天之內就可以完工?」秦蘇問道。

莫譽毅不懂那種手工活,但母親信誓旦旦的保證一定按照她的意思讓設計師即刻著手。

「莫二,你真的是認真的嗎?」秦蘇站起身,靠近他,兩兩視線平行。

莫譽毅恍然,猛地抬頭,他眉頭不受控制的緊皺成川,「蘇蘇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如果懂我的過去,你可能會害怕,我沒有想象中那麼美好。」

「沒有人的過去是一塵不染,我的過去是滿手血腥,我可以連眼皮都不帶的眨一下的殺死一個婦孺,我也可以拿起狙擊槍片地擊殺。」

秦蘇側眸,看向窗外的陽光隕落,她道:「我也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善良。」

「人若犯我,我必斬草除根,這個世界沒有以德報怨,多的只有以怨報德,人心不古,沒有人是天生的出淤泥而不染,我不要你善良,我只要你安全。」

秦蘇眸光一緊,腦海里重複著一道影子:

師父衣袂飄飄,將晉王府的世子一拳頭打的滿頭是血,最後不忘再狠狠的踢了他一腳,冷冷的哼道:「欺我徒弟,你也不看看她是誰的人。」

「師父,他可是世子。」秦蘇想要阻止,可惜師父的手又一次折斷了男人的腕骨。

見男人躺在地上嗚呼哀哉,他才心滿意足的放棄毆打,拍了拍手,對著秦蘇道:「小蘇,你要記得,人善被人欺,為人之道要以自己全身而退為基礎,人,要麼狠到不擇手段,要麼笨到任人欺凌,師父不想要你善良,我只想讓你平平安安。」

秦蘇咬了咬唇,回頭認認真真的看著他的五官,為什麼他總是說著和師父一樣的話,明明不是同一個人,為什麼卻是如此的熟悉?

莫譽毅清楚的看見她眼底一閃而過的彷徨,越發心悸不安,握住她的肩膀,道:「蘇蘇如果覺得為難,沒關係,我們慢慢來,我改日子就是了,不應該著急,應該讓你多多考慮。」

秦蘇看他如此的小心翼翼,忍不住的失口一笑,道:「我不是什麼矯情的女人,既然答應了,就不會心生悔意,日子定了就定了。」

莫譽毅喜極,忙不迭的退後一步,想著昨晚上母親親自授傳的禮儀,雙手合掌,深鞠一躬,言道:「夫婿莫氏二子莫譽毅,願與卿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秦蘇見他作揖,一身襯衫綳得有些緊,愈發忍俊不禁,輕輕的扶了扶他的手。

她躬下九十度,幾乎頭腰臀三點平行,她頷首,手低放在額前,道:「妾身秦氏獨女秦蘇,願與君相濡以沫,白頭到老。」

病房外,沈夕冉謹慎的合上剛剛掀開些許門縫的病房門,躡手躡腳準備逃離現場,突然發覺身後有東西抵住她的去處。

莫譽澤面色一如平常毫無神色,一雙丹鳳眼明晃晃的刻著你撞著老子了。

沈夕冉眨了眨眼,確信自己背後的男人是莫大少過後,反射性的跳起來,她記起了那晚上的事,自己喝的不省人事,身為一個男人,有點禮儀道德的男人都不應該趁虛而入做出這種事。

可是他做了,而且還做的沒有半分歉意。

莫譽澤起初也在腦海里重複尋找著關於這張臉的記憶,同樣的怒目圓瞪,不知為何,他竟然想起來這張臉的名字。

沈夕冉冷冷一哼,視而不見般狠狠的撞過他的肩膀,盛氣凌人般走向電梯的方向。

莫譽澤卻是不由自主的揚了揚嘴角,那晚上她不僅吐了自己一身,更是吐了一車,忍無可忍的情況下,他毫不猶豫的選擇把她送回秦膳坊。

沈夕冉想不通了,在一個女人喝的酩酊大醉的時候,不是應該按照電視劇里的劇情發展嗎?

他應該溫柔紳士的把自己送去酒店,然後……嗯……禮貌的替她換衣服,在換衣服的時候順理成章一些成年人該做的事。

可是他竟然把她丟在了店外吹了一整晚的冷風。

深呼吸,沈夕冉再次深呼吸。

莫譽澤斜睨了一眼病房內和樂融融的氣氛,也不過多打擾,徑直走回電梯方向。

沈夕冉再次剜了他一眼,瞧見敞開的電梯門,先行進入。

莫譽澤隨手按下11樓位置。

沈夕冉斂眉,他追過來難道不是跟自己解釋然後請求自己原諒,隨後他們火速發展,**情意綿綿?

莫譽澤察覺到她濃烈的視線,低頭莫不在意的看了一眼,聲音依舊如初的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冽,道:「有事?」

沈夕冉一口氣堵在心口,驕傲的扭頭看向電梯牆壁。

莫譽澤看見數字的跳躍,電梯敞開的瞬間不做停留的昂首闊步而出。

沈夕冉咬了咬牙,跟著走出去。

莫譽澤瞪了一眼身後的小尾巴,適時的停下雙腳,「沈小姐這麼跟過來是有事要跟我說?」

「沒有,散步而已。」沈夕冉再一次撞過他的身體,抬頭挺胸先走過去。

莫譽澤笑而不語的停留在病房前,看著裡面已經處理好病情的護士,並沒有打算進去。

沈夕冉發現他並沒有跟上來,就這麼原地轉了一圈,哼著小曲又溜了回去,順便順著他的目光瞥了一眼病房內的情形。

莫譽澤一聲未吭的擋住她的視線。

沈夕冉心虛的往前繼續走動兩步,又忍不住好奇的縮回來,「裡面是個女人?」

「與沈小姐好像並沒有過多的關係。」言簡意賅的拒絕。

沈夕冉縮回身子,目光灼灼的打量著眼前這尊高大的大佛,怎麼看怎麼瞧都覺得這個莫大少不是什麼正人君子,有君子會大半夜的不把喝的大醉的女人帶去酒店么么噠而丟在店外嗎?有君子會這麼秘密送一個女人來醫院還如此保持神秘嗎?

莫譽澤沒有理會她眼神里那莫名其妙的探視,再一次看了一眼病房內的動靜,隨後轉身準備離開。

沈夕冉這一次沒有再跟上去,而是在看見護士出來過後忙不迭的跑過去,輕聲問道:「裡面的女人是怎麼了?」

護士警覺的上下巡視了她一番,說的含糊不清,「自殺未遂。」

「自殺?」沈夕冉驀然驚怵。

莫譽澤沒有瞧見身後跟來的尾巴,回了回頭,正好瞧見她瞠目結舌時鼓的大大的眼珠子,不得不承認,沈夕冉談不上漂亮,卻是有一雙濃眉大眼,瞳色極深。

沈夕冉僵硬的扭動脖子,一臉看待禽獸模樣的目光瞪著不遠處的男人。

莫譽澤蹙眉,她這是什麼眼神?

沈夕冉再次深呼吸一口氣,幸好自己機智的沒有跟他在酒店裡么么噠,這男人果真不是正人君子。

莫譽澤發覺自己上前一步,她會不容置疑的後退一步,那敏捷的速度連他這個將軍都有些自愧不如。

沈夕冉面色嚴肅道:「我覺得我們應該保持距離。」

「……」

沈夕冉避如蛇蠍般動作迅速的溜進電梯,然後機警的關上電梯。

莫譽澤站在電梯前巋然不動,看著慢慢合上的電梯門,並沒有打算衝上去問個究竟。

副手從病房內安靜的走出,瞧見他的身影過後急忙跑過來,自知自己失職,頷首等待領導的批評。

莫譽澤揉了揉額角,輕嘆一聲,「聯繫她的家人沒有?」

副手道:「她的手機里沒有電話號碼,不過我們在她的行李里發現了晉老的聯繫方式。」

「晉老?」莫譽毅攤開手,看著手裡的那張便簽,這也就明白了為什麼當天她會出現在山腳下。

「這事需要通知晉家嗎?」副手謹慎的問道。

莫譽澤將便簽遞過去,道:「先不要通知,等二弟的婚禮過了再說,免得晉家從中滋事,這個女人派人二十四小時留意著,如果她真的跟晉家有關係,屆時再說。為了不惹上不必要的麻煩,好好的看著,別讓陌生人接近。」

「是。」

電梯內,沈夕冉正欲從裡面走出去,當看清站在外面的身影時,驀然一滯。

電梯外,女人戴著墨鏡,她的身後跟著兩名保鏢,一左一右提著一堆保健品。

沈夕冉自然認識這個女人,陶家二小姐陶晨。

陶晨注意到遲遲不出來的女人,抬眸斜睨了一眼旁邊的保鏢。

保鏢漠然上前,未曾遲疑的將沈夕冉給推出去。

陶家的作風一貫如此,誰若是強者自然會舔著臉的貼上去,相反如若誰只是普通平民,那態度儼然如同自己才是強者耀武揚威。

陶晨目不斜視般走進電梯,昂貴的紫貂搭在身上,甚是高傲。

電梯徐徐合上,沈夕冉急忙按下另一台電梯,瞧著一行人的浩浩蕩蕩,應該是陶家派來求情的,這等好戲,她怎麼可以錯失機會。

只是當電梯敞開時,她發現自己沒機會了。

莫譽澤依舊是那張一絲不苟的面頰,當視線對峙上的剎那,他一步一步的走出去,一點一點的接近一動不動的女人。

病房前,陶晨特意摘下墨鏡,儘可能擠出一抹讓人一看就是溫婉嫻靜的笑容。

莫譽毅察覺到門外徘徊的身影,下一刻,房門被人敲響,未曾得到回復便徑自推門走進。

秦蘇順著來人的方向看過去,女人笑靨如花的將鮮花遞上前。

陶晨讓保鏢把所有昂貴的補品並排放在桌上,讓莫二少好好的看清楚自己的誠意一般。

莫譽毅側身,手不輕不重的斜放在椅背上,他瞄了一眼桌上各類禮盒,問道:「陶小姐這是什麼意思?」

陶晨笑道:「我大姐做事太過急性得罪了莫二少和秦小姐,我代替她來與秦小姐道歉,還望秦小姐大人大量忘記這件小事。」

「原來在陶小姐的眼中殺人未遂是小事。」莫譽毅順著她的語氣道。

陶晨心口一緊,臉上的笑容有一剎那的僵硬,隨後恢復如常,她繼續道:「當然這不是小事,更何況傷到了秦小姐就更加不是小事了,所以我們陶家滿懷歉意,希望秦小姐能夠原諒我大姐的有眼無珠。」

「不用道歉,這事警所方面怎麼調查的就自然怎麼判決。」莫譽毅站起身,走到桌前將上面的東西一件一件的送回保鏢手裡。

陶晨面上的笑容徹底潰散,她咬了咬紅唇,面色驟然一變,她是上流社會的佼佼者,何曾這麼低聲下氣的去求一個人。

「請回吧。」莫譽毅送客道。

陶晨揚了揚頭,臉上再次浮現笑容,只是較之前一刻,多了一份挑釁,她道:「莫二少還真是貴人多忘事,難道你忘了前些年在金城會所做過的事嗎?」

驀然,莫譽毅倏地目光冷冷的落在女人的狡黠笑容上。

陶晨看出了他的顧慮,繼續道:「我大姐離婚還真是全拜莫二少所賜。」

「有些事你可要知道說出來后的後果。」莫譽毅磨著牙道。

陶晨鋌而走險,不假思索道:「既然莫二少不肯念及舊情,我還擔心什麼後果?」

「是嗎?」莫譽毅目不轉睛的對視著她的雙眼,瞧出她眼底越發綳不住的情緒,語氣犀利,「滾。」

陶晨心跳起伏不定,她喘了喘氣,莫譽毅的眼神就如同漆黑夜境中猩紅的蛇眼,那冷漠的氣氛讓人徒然驟起一身雞皮疙瘩。

「滾。」莫譽毅面色冷峻的將病房門重重闔上。

秦蘇自始至終一聲未吭的坐在床上,似在等待他的主動開口,又似是在醞釀該說什麼。

莫譽毅小心的瞄了一眼病床的方向,吞咽了一口唾沫,僵直的走過去。

「我說過你的過去不必告訴我,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沒必要守著它耿耿於懷。」秦蘇開口打破沉默。

莫譽毅扯了扯領子上的兩顆紐扣,他倒上一杯水猛猛的灌了一大口,長吐出一口氣,道:「有一次任務中受傷太嚴重,傷口太疼,醫療條件匱乏,又要面臨高強度的作戰,所以我使用嗎1啡止痛,藥劑太大,染上了癮子,回國后短期沒有戒掉,金城會所那種地方魚龍混雜,在那時認識的陶藝,她一樣吸,後來出了醜聞,而這種事總要有替死鬼被高強度曝光我才能全身而退。」

「……」

莫譽毅垂眸,雙手緊握成拳,「這件事很不仁義,所以莫家封鎖了所有消息,陶家也不敢閑言碎語,這事就這麼不了了之。」

秦蘇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我對你說過,作為男人無論面對什麼情況,男人就該昂首挺胸。」

莫譽毅抬頭,看著她的眼睛,又有些心虛,畢竟他曾經的確負名遠播。

「傷在什麼地方?」秦蘇目光灼灼,她見過他滿身的傷痕,什麼樣的痛苦能讓一個男人使用毒藥來以痛止痛?

「左腿斷了,右肩被三顆子彈穿透,我以為我死定了,可惜閻王就是不收我。不得不承認那玩意兒的確是個好東西,剛用上,渾身都不疼了,除了失血造成的暈眩,我就能像正常人一樣繼續扛起槍,那群雇傭兵是一個瘋子團隊,死了我們整整十名兄弟才殲滅。」

「如果有一天我告訴你我也有這麼不堪的過去,你會問我前因後果嗎?」秦蘇的眼神異常認真,就像是一個剛剛入學的小學生,態度恭敬到讓人無法拒絕。

「我如果說不想知道,那肯定是騙你的,可我不會逼你,我不稀罕你的過去,我只想你往後的記憶里都是我。」莫譽毅捧住她的臉,輕輕的吻淺淺的落在她的唇上,慢慢的順開她的唇瓣……

醫院外的停車場,商務車緩慢的駛過減速帶。

車內,女人疲憊的單手支著額頭。

一側,陶家事務長壓低著聲音問道:「現在該怎麼辦?看莫二少的態度似乎並不打算放了大小姐。」

陶晨搖了搖頭,道:「他會放的,只是估計這一次咱們是徹底得罪莫家了。」

事務長蹙眉,「其實這件事本就是大小姐的錯,就算當時只是想要殺了沈夕冉,可是殺人畢竟都是大罪,稍不注意,陶家又會被她推上輿論巔峰。」

「就算她做的再不對,也是我姐,陶家的大女兒,父親說過我們陶家不能像外族合久必分,我們陶家就得合心合力。罷了,這一次大姐出來派人送她去國外住一段時間,等莫家氣消了,她再回來吧。」

「所以說今天醫院裡的那名小姐就是莫二少過幾天要迎娶的新娘?」事務長僥倖著自己剛剛偷偷拍了兩張照片。

陶晨冷冷一哼,「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女人,讓人好好調查一下,我得看看是誰讓咱們陶家栽了這麼大一個大跟頭。」

「那宋藺宋先生呢?」

「都是這個男人搞出來的破攤子,讓他在局子里好好的反省反省夠了再放出來,這種男人沉不住氣,廢物一個。」

車子隨著車流消失在陽光末端。

……

秦蘇出院這天不知是誰走漏了風聲,整個住院部出入口被團團記者圍聚,一個個壘起人牆恨不得從二樓攀爬上去。

莫家警衛全方位封鎖任何出入地兒,勢必保證沒有任何閑雜人等溜出去。

記者一個個見縫插針,順著機會就往裡沖,一個開始推,另一堆人馬便群起而上,霎時,整個醫院處於混亂狀態。

「快看天上。」一人喊了一聲,所有人紛紛抬頭。

此時此刻,記者心裡只怕是早已狂奔而起一隻只草泥馬:有錢人真好。

直升機盤旋在醫院頂端,片刻過後就這麼轟轟烈烈的消失在藍天白雲中。

秦蘇手上的傷口還沒有癒合,她卻是不顧及傷口的緊緊拽著莫譽毅的手,剛剛一坐上直升機,騰升而起的瞬間,就像是那一場酷刑過後靈魂飛出了**的感覺,她很害怕,怕自己一不小心又離開了這具身體。

莫譽毅瞧見她額頭上密密匝匝的冷汗,不安道:「怎麼了?很怕?」

秦蘇僵硬的扭了扭脖子,機翼造成的轟動就像是成群結隊的蜜蜂不停的騷擾自己的腦神經,她再一次用力的掐住他的掌心。

莫譽毅沉默著將她攬入懷裡。

直升機一路西行,隨後穩穩的停靠在別墅區前的停機坪上。

夜幕四合,一輛路虎駛離別墅區,繞過環山公路,朝著喧鬧的市區疾馳而去。

秦膳坊前,早已歇業的店門無縫隙緊閉著。

秦蘇從旁邊的小門內進入店內,第一眼瞧見的便是大廳正中懸挂起來的大紅喜袍,袍子是江南名錦,擁有一寸抵千金的美譽,整個袍子身長五尺,袍尾特意逶迤墜地兩尺,像似魚尾一樣散開。

正袍上用一根一根金線小心翼翼的綉著龍鳳糾纏,龍身選用的明黃金線,鳳身稍暗,選用的赤黃,帶著點紅,卻又不宣兵奪主那樣的大紅,鳳身一擺,層次分明。

袍尾上紋著一隻只金鳳,點綴在尾端,異常耀眼。

喜袍是依尋著漢朝時期的漢服而制,腰間特意陪著一條明黃腰帶,內襯著一件小衣,衣料同是名錦,乳白色的錦緞上雖然看不出什麼稀奇,只是近觀后自然會發現上面依然用銀線綉著九鳳。

袍下一雙鳳頭鞋若隱若現,鳳頭上特意鑲著一顆顆晶瑩的珍珠,不論是遠看還是近觀,里裡外外精益求精。

一旁桌上莫家還特意選了一整套附和這身行頭的珠寶,有市無價的寒玉翡翠,聽說是上半年莫夫人高價收購來的帝王玻璃種,當時成交價直逼九位數,最終以一千萬美金成交。

隨後交由技術人員小心打磨才弄出了一隻手鐲以及一對耳墜。

秦蘇當然識得這一身行頭下最珍貴的翡翠,婉拒著推出去,「我很喜歡這喜袍,至於這些首飾替我謝謝夫人,不用了。」

「又不是什麼值錢的玩意兒,不過就是為了給你襯這衣服的,戴上我看看。」莫譽毅拿起耳墜就這麼貼在她的耳朵上,略施米分黛的嬌艷,泛著點點紅霜,不同於往常的不苟言笑,今天的秦蘇,冥冥中好像特別愛笑了。

秦蘇取下他的手,道:「你當然不認識這些首飾的名貴,替我小心的還給夫人。」

莫譽毅卻是不以為意,索性親自替她戴上,「這是聘禮。」

渾然天成翠綠欲滴,美人嬌羞掩面一笑,驚羨百花似是凋零。

陳媽站在一旁閉口不談,從今天莫家送來喜袍開始,她便知曉前幾天爆出的新聞的真實性。

她以為以大小姐的性子肯定會嚴詞拒絕,大小姐行事向來低調,就如她曾言:敬我者,不計我成敗,辱我者,不論我榮耀。

寵辱不驚,閑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漫觀天外捲雲舒。

今天,大小姐竟變了初衷。

「叮……」電話鈴聲唐突的徘徊在客廳里。

莫譽毅走到一側,按下接聽。

對方先開口道:「二少,您要的那匹馬已經到了馬廄,聽說這匹馬烈性十足,您看您需要試騎一下嗎?」

莫譽毅看了一眼時間,點頭道:「半個小時后我到馬場。」

秦蘇收拾好首飾盒,這一次認真的撫摸了一下袍子的料子,絲綢順滑,就像是清泉拂過指尖,雖能感受到它的觸碰卻握不到它的痕迹。

莫譽毅放下手機,走上前,雙手隨意的搭在口袋裡,「我要出去一趟,晚點我會過來接你。」

「嗯。」微乎其微的一聲輕嚀,秦蘇拿起茶杯呡上一口,他的身影擠過小門,隨後車子的馬達聲從門外斷斷續續的傳來。

陳媽這幾天進不去醫院,出了新聞擔心被記者發現,店裡的所有人幾乎都不敢貿然的跑去,好不容易秦蘇回來了,她自然會忍不住的開口詢問。

秦蘇放下茶杯,見她吞吞吐吐難以啟齒,直接道:「陳媽想說的,我都知道。」

「您真的考慮清楚了?雖然莫家肯這麼費心的迎娶您,這對我們而言是天大的好事,可是大小姐門楣不同,您身後又沒有雄厚能力的娘家撐腰,如果往後受了委屈,您可怎麼辦?」陳媽握了握她傷痕纍纍的雙手,不敢太過用力。

秦蘇莞爾,「我有雙手,我自然有能力給自己撐腰,況且我被欺騙過一次,懂得識辨人心真假。」

「我能看出莫家老爺子是真心喜歡您,莫二也是對您很好,但我還是不放心把您交給他們,這樣的家族,我總怕他們眼高於頂。」

「莫二說這是他跟我的賭注,如果他贏了,我就不得後悔,如果我贏了,他把命給我,陳媽,你說我應該讓他贏,還是我強勢的要自己贏?」

「……」陳媽恍然,顯然沒有聽明白這話外之意。

秦蘇再道:「我曾經也跟他一樣賭過,如果我贏了,他會娶我,如果我輸了,會一無所有。有人也跟你一樣問我后不後悔,我說不悔,最後,我輸的乾乾淨淨,因為我在他後面看著,守著,等著,所有的籌碼都在他的手中,他要我贏,我才會有機會贏。」

「……」陳媽蹙眉,這是什麼意思?

「現在他站在我曾經站過的位置上,他跟在我後面,他守著,等著,盼著,望著,所有的籌碼是在我手中,這樣熟悉的等待,就像是我在照鏡子,看著他跟我曾經一樣步步謹慎,愛的卑微。」

「大小姐——」

秦蘇站起來,指尖觸碰過喜袍,她笑著說:「只有感同身受,才能相濡以沫。」

「我明白了,其實大小姐也是愛了對吧。」陳媽抹去眼角的淚痕。

秦蘇不置可否的點頭,「過去太沉重,我想學會珍惜。」

……

驕陽耀眼,馬場外不知記者是從什麼地方得到風聲,一個個全神戒備的守在馬場入口,一個個注意著由遠及近的路虎。

莫譽毅從車內走出,瞬時一群人蜂擁而至。

記者忙不迭逮住機會問道:「二少是來騎馬緩解婚前壓力嗎?」

話音一落,人群中鬨笑一片。

莫譽毅笑而不語,顯然心情甚好。

周圍的保安警覺的圍上來,將如潮水般奔涌的記者群分散開。

莫譽毅脫下外套,坐上馬場專用車,就這般一聲未吭的在記者面前消失。

這裡是私人馬場,所有進入會所的人基本上都是vip客戶,一般人只得站在場外望而止步。

記者有些不甘心,有人特意收買了馬場工作人員,偷偷借用工作證溜進去,卻又怕被發現趕出去,只得小心翼翼的拍攝兩組照片。

莫譽毅戴上頭盔,穿戴好護膝、馬靴,看了一眼不遠處被兩名飼養員護住的寶馬,這可是他特意從澳洲馬場高價收購而來的寶貝,棗紅色的馬身,通體像閃爍著紅光一樣迷人耀眼,特別是那雙眼睛炯炯有神,就像是浴血奮戰的戰士臨危不亂,它高傲的揚起頭顱,陽光斜斜的從它身後照耀而來,越發映襯著那身毛髮璀璨奪目。

這匹馬,野性十足!

「二少,您得小心了,這馬連飼養員都踢下過無數人,要不我再替您試試?」馬場負責人有些擔憂,畢竟剛剛在訓練的過程中這馬又誤傷了一名工作人員。

莫譽毅是馬場常客,那些紈絝子弟總愛斗馬,一個個恨不得把所有家產都用在這口氣上,馬的品種以及能力,他也算是略有涉獵,至於騎術,莫大少可是這方面的行家,如果放在古時候,那絕對是馬上雄姿,引萬人折腰。

馬匹被牽到他面前,他抹了抹馬兒的鬃毛,一躍跨上馬鞍,拉緊韁繩,飼養員放開鉗制,驕傲的馬兒似是被解開了枷鎖,仰頭甩尾,破空而去。

莫譽毅拉緊韁繩,這匹馬比他想象中的性子剛烈,駕馭起來的速度亦是自己難以控制的霸道,刮臉的冷風吹拂著他的皮膚,他咬緊牙關,夾緊馬腹,趴在馬背上,儘可能的控制著這不聽使喚的頑劣傢伙。

不知是跑的太久疲憊了,還是在掙扎中被馴服了,這大傢伙終於漸漸的安靜了下來,緩慢的走過青草地兒,迎著夕陽,紅艷的毛髮越發迷人。

馬場老闆見到他歸來的身影,一群人忙不迭的迎上前,「還順利嗎?」

莫譽毅拍了拍馬鬃,笑道:「不是一個聽話的傢伙,如果不是因為你的毛髮剛好合適,希望你明天給我安分點,不然送你去屠宰場。」

馬兒驕傲的甩了甩尾巴,鼻子呼出濃濃的鼻氣,噴了莫譽毅滿臉。

「看來還生氣了。」莫譽毅摸了摸它的腦袋,嘖嘖嘴,「明天收拾漂亮一點,我會派人過來運走。」

「是。」

莫譽毅動了動僵硬的胳膊,脫下護膝,走向更衣室,碰巧聽見電話鈴聲的震動。

陳媽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她道:「大小姐給您燉了湯,今晚要過來吃飯嗎?」

莫譽毅眉頭微蹙,道:「她的手還不能下廚——」

「都是我準備的材料,她帶著手套,傷口沒事。」

莫譽毅鬆了一口氣,道:「我一個小時左右到。」

「咔嚓。」輕微的一道閃光燈不易明顯的打在他的臉上。

莫譽毅眼角餘光微微一掃,角落處一道身影即時無處遁形。

躲在牆角的記者惶恐的想要藏起來,可惜明顯動作跟不上腦部運轉,剛一轉身就被一人如泰山壓頂般阻攔去路。

莫譽毅邪佞的揚著微笑,強行拿過他藏在懷裡的照相機。

記者驚慌失措的被堵在牆上,想要搶過來,奈何他是恐懼這個男人的精神攻勢的。

「拍的挺不錯的。」莫譽毅隨意的翻開兩張,從自己剛上馬到牽馬歸來歷經了整整兩個小時,似乎他已經拍滿了整個相機內存。

記者忐忑不安的問道:「那我可以報道嗎?」

「就算讓你拿到了獨家新聞又如何?」莫譽毅毫不猶豫的一鍵格式化,「你家主編也只會跟我一樣替你清理的乾乾淨淨。」

「……」

「我給你機會拍照時,你才有權利發布出去,偷偷拍的,哪怕你拿回了報社,也無人敢報道。」

記者捧住他還回來的相機,果不其然已經一無所剩。

媒體界都知道莫家的規矩,私自報道他們的一舉一動,不僅會惹上一系列不必要的麻煩,相反還有可能會被直接封館,就算如此,也有人恨不得堵上所有觸一觸莫家的逆鱗。

「看你也這麼辛苦了,我給你一個獨家。」莫譽毅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角依舊掛著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

記者還沒有反應過來,莫譽毅已經折回了馬廄,牽著那匹棗紅色昂首挺胸的馬兒溜了一圈,然後就這麼跨步上馬,他的手扣著僵硬,有意的勒緊,馬兒似是明白了他的用意,驕傲的踢了踢前蹄。

夕陽紅艷絕麗,似一輪被燒紅的太陽掛在他的身後,遍布的紅霞相應著馬匹的紅髮,馬尾輕輕扇動,男人嘴角噙笑,整幅畫像極了藝術大片的韻味,狂放不羈的帝國將軍凱旋歸來的壯志豪情,美輪美奐的映日餘暉……

記者坐在車內還處於懵懂狀態,他不敢置信的再看了看相機里剛剛自己拍下了一幕,莫譽毅親自授意,讓他無所顧忌的印刷出去,雖然很帥,可是隱隱之中為什麼覺得他在裝逼?

路虎車內,司機不敢吭聲的不止一次瞄了瞄車后的二少。

莫譽毅哭笑不得的揉了揉自己被摔的淤青的膝蓋,剛剛下馬一不小心被這匹該死的馬一蹄子踢開一米遠,如果不是他反應敏捷,只怕自己現在已經躺在醫院的急診室里。

這匹馬果然是匹頑劣的惡馬,婚禮過後即刻送去屠宰場。

「二少,需要去醫院檢查一下嗎?」司機見到他瞬間面如土色,擔憂著問道。

莫譽毅輕咳一聲,似是不在意的扭頭看向窗外,「就是被磕了一下罷了,還有多久到?」

「四十分鐘左右。」司機有意的提速。

華燈初上,西城步行街較之往日少了一份蕭瑟,昨晚的一場雨讓整個城市一夜之間進入了冬天。

莫譽毅興緻盎然的推開餐廳小門,驀然一驚。

大廳內,燈光下,圓桌前,三道目光齊刷刷看過來。

莫老微笑著道:「怎麼才回來?」

莫夫人咽下嘴裡的一塊肉,道:「等你老半天了。」

莫譽澤人模人樣的喝了一口湯,道:「陳媽說飯菜要趁熱吃。」

莫譽毅三步並作兩步跨上前,桌上除了一桌子空盤子外,就像是被難民清盪過後的慘況一無所剩,連塊肉沫都不見蹤影,整個碟子幾乎都能折射出他圓睜的怒目。

莫老剔了剔牙,拿起手杖先行起身,「人老了,吃點東西就堵胃,我要出去走一走。」

莫夫人跟在你身後,「減肥也需要多多運動。」

莫譽澤依舊綳著那張毫無表情的臉拿起一旁的外套,對著廚房內的秦蘇點了點頭,「還有公務,不便久留,先走了。」

莫譽毅怒不可遏般瞪著一鬨而散的三人,扒拉了一下桌上的空盤子,咬牙道:「他們怎麼都跑來了?」

陳媽哭笑不得的回復:「您走後老爺子來了電話問需要派廚子過來幫忙做晚飯嗎,我就回了一句大小姐燉了湯。」

「這一群不知羞恥的傢伙。」莫譽毅走上前,疼惜般看了看她的手,「不會全是你做的?」

「不可能這麼多人就圍著一鍋湯喝。」秦蘇瞥了一眼站在門外碎碎念的幾人,刻意的關上后廚的小門。

她拉著他的手走到灶台後的,灶火上正煨著什麼東西,不是溢出些許蒸氣。

秦蘇揭開蓋子,戴上手套將裡面暖著的東西一一擺盤裝好,「都給你留著。」

莫譽毅忍俊不禁掩嘴一笑,瞧她那謹小慎微的模樣,就怕被人知道自己開了小灶似的。

秦蘇端起碗筷遞上前,「快吃,小沈的鼻子比狗還靈,如果被她聞到了,她連莫大少咽進了嘴裡的肉塊都敢搶出來,更別提你這還沒下肚的東西。」

「……」

莫譽毅急忙一塊肉夾進嘴裡,更是不時回頭注意著沒有動靜的那扇門。

「吃完了你今晚就回去吧。」秦蘇替他擦了擦嘴角的油漬。

莫譽毅一口米飯堵在心口,他愕然,「你不跟我一起走?」

「家鄉習俗,婚前是不能見面的。」

「這是什麼年代了,你還信?」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更何況我還有事要跟陳媽交代,你明天再來接我。」

莫譽毅放下飯碗,「我會不安。」

「你怕我反悔?」

莫譽毅思忖片刻,慎重的點頭,「總覺得幸福來得太快,就像是海市蜃樓。」

「我若要走,你給的枷鎖也困不住我,我若不走,就算你在天涯海角,我也會一步一會尋過來,為你落地生根。」

莫譽毅苦笑,緊緊的抱住她,自責道:「我覺得我一定是得了婚前躁鬱症,怎麼可以這麼懷疑你呢?」

「今晚洗個澡,好好的睡一覺,明天天晴,我等你十里紅妝。」秦蘇拂過他額前的碎發,踮起腳尖,輕輕的吻在他的唇上。

月光柔和,淡淡的,靜靜的,輕輕的的掛在窗台上,女人梳妝,一梳梳到底,二梳白髮齊眉,三梳子孫滿堂……

她仰頭,雙目盈盈泛光。

「小蘇,會悔嗎?」師父坐在堂前,身前小桌茶香繚繞。

「小蘇不悔。」大紅喜袍一層一層穿戴整齊,鳳冠霞帔,伊人紅妝。

「小蘇,會怕嗎?」

「小蘇不怕。」

「小蘇,他真有這麼好嗎?」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感情不會有好與不好,只有值與不值。」

「那他值嗎?」

一縷陽光穿破雲層,曙光柔和的落在她的面容上。

秦蘇莞爾,「炊煙起了,我在門口等他;夕陽下了,我在屋下等他;葉子黃了,我在樹后等他;細雨來了,我在傘下等他;生命累了,我在天堂等他;我們老了,我想來生他會等我。」

3號的長安街一直延續到北城區席鼎山莊,整個大街全城戒備,各方媒體被封鎖在街角,一個個翹首以盼等待著莫家的迎親隊伍。

前段日子顧家的迎親隊可謂是轟動全城,上百輛豪車癱瘓了整個a市的交通,再者直升機造成的轟動,連殲擊機坦克都出動,可謂是名門豪族婚禮史上最為驚動的一場畫面。

與顧家齊名的莫家,莫老與顧老之間的明爭暗鬥,當然不會讓自家兒子的婚禮屈尊人下,想必今日盛況絕對是會掩蓋顧三少的那場婚禮。

只是,記者抬頭望著艷陽高照的蒼穹,為什麼莫家沒有派戰機組成一個個牛逼的字母繞天飛行?

為什麼沒有禮炮點綴整個天空的蒼白?

為什麼這麼久了連個車影子都沒有見到?

如果不是被封路,在場所有人都會懷疑今天是不是莫二少的婚禮。

「那是什麼東西?」周圍的市民高高舉著手機,正巧看見數輛敞篷車上一個個裝扮的奇形怪狀的樂手,一個個吹拉彈唱高調的拉開婚禮序幕。

在車后,是一匹駿馬步步鏗鏘有力的踏在泊油路面上,馬背上,男人身穿軍綠色軍裝,肩章上耀眼的橄欖枝顯示著男人的身份地位,墨色軍靴踏著馬鞍,整個人仰頭挺胸俯瞰著周圍所有的景物,星眸皓齒,英氣逼人。

男人身後,是兩匹黑馬一左一右的屈在身後,其次,八匹駿馬並排拉著一輛大紅轎攆,轎子是用紅木所致,雕刻著醒目的金龍鸞鳳,轎子兩側懸挂著一串串流蘇,微風輕揚,流蘇輕輕擺動,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揮散而開。

轎前一排珠簾隨著馬車的行動而發出輕嚀的撞擊聲,只要認真的觀看,不難看出這一顆顆看似普通的珠子都是價值連城的藍寶石,寶石后,女人的嬌容若隱若現。

記者未曾憐惜自己相機中的菲林,一個個恨不得撥開珠簾看清楚藏匿在轎中的新娘子。

莫家的排場雖然沒有顧家的轟動,可是任誰都能看見莫家那精心策劃的用意,新娘的禮服雖看不真切,但隱隱約約的光線里一看便知那絕對就是前天在國外曝光的金鳳喜袍,一件衣服動用了上百名設計師耗費了整整24小時不停地的修改重複再定稿再修改,更別提那一針一線的綉活,聽說當時負責製作的公司連夜聘請了數百名名綉大師一同勾勒上面的圖案。

整件喜袍,用下的人力不低於千人,衣衫領口處的銜接都是用的同色系紅寶石,尾綴的金邊也是用的同色系的黃寶石,袖口處的淡紫色邊縫,更是用了世上極少的紫色寶石。

只是新娘藏著,不肯讓這件價值連城的喜服公之於眾。

有人急了,想順著越來越靠近的馬車趁機看一看新娘的真容,可惜剛剛踏出一步,高度戒備的警衛已經無須遲疑的將來人再逼退數步,直至馬車安全無誤的通過。

馬車的側面,是一塊特意用薄紗遮蓋視線的帘子,風一吹,帷幔輕輕晃動,碰巧,車內女人微微回眸。

女人戴著鳳冠,精緻的妝容上一絲不苟的面部表情,她沒有笑,就這般只是在眾人眼眸中一閃而過,也許只是匆匆一瞥,卻有人眼明手快的拍下了這一幕。

一笑掩孤唇,一夢花千丈,卿本佳人,一顰一笑一紅妝!

不同於那隻靠濃妝艷抹熏染的庸俗美,有的人只一眼就能看出她不同尋常的高貴,氣質是骨子裡散發的東西。

馬車駛過,一群人不肯罷休的繼續跟上前,一副查不出新娘身份便不放棄似的執著勁兒。

關於新娘的身份,莫家可謂是做的滴水不漏,就連當場受邀的嘉賓都不知道新娘出自何處。

更有人趁機明朝暗諷,這莫非是莫家獨自唱的獨角戲?

車隊沒有顧忌身後窮追不捨的一群記者以及看好戲的市民,依舊浩浩蕩蕩的巡城。

「嘭。」預期而至的禮炮震耳欲聾般綻放在天空中。

莫譽毅緊了緊韁繩,這個大傢伙似乎受到了驚嚇,有一些不聽使喚了。

他順了順馬兒的鬃毛,俯下身小聲的靠在馬耳處:「你最好給我老實點,出了岔子,小心我現在就把你拉去屠宰場。」

莫譽毅見它安分了些許,放鬆了些許戒備,回頭看了一眼隔著自己五米距離的馬車,秦蘇坐在車內,他想著快一點,再快一點。

「吁……」一聲馬鳴啼叫,隨之而來,是馬路周圍兩側聞之色變的居民,一個個驚慌失措的踉蹌著退後。

莫譽毅只覺得身子一抖,隨後一股蠻力扯動自己,如果不是他警惕的抓緊韁繩,只怕已經被這隻失去了鎮定的大傢伙甩了出去。

失控的馬瘋狂的疾馳過車隊,所幸沿途兩側被封了路,所有人見狀一個個惶恐的退後,馬兒一衝而出。

突如其來的一幕,幾乎震懾的周圍所有人半天未曾回神。

秦蘇掀開珠簾,紅艷絕美的喜袍沐浴在陽光下,甚是刺眼,周圍的鎂光燈鋪天蓋地的閃爍在她的身上,而她卻是一躍跳下馬車,一把扯下另外一匹黑馬上的禮服官,就這麼騎上馬背,一揮馬鞭,橫衝直撞出去。

最終隱沒在眾人視線中的便只剩下一抹紅霜凝聚的一抹小小的圓點。

------題外話------

哈哈哈,婚禮竟然沒有寫完?好像只寫了一個開場?會不會被打死?應該不會,我相信真愛們被我今天兩萬多字的誠意感動了,嘿嘿。

關於包子,你猜是有了呢?還是沒有呢?嘿嘿,最後謝謝大家的支持,本文如期上架,謝謝大家的一路陪伴,希望今天過後,我在,你們亦在!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閃婚之寵你無法無天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台言古言 閃婚之寵你無法無天
上一章下一章

第116章 盛大婚禮(狠狠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