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第168章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邵樺覺得自己身處的位置有些尷尬,這種情況下,他應該識趣的選擇退避呢,還是當做自己肉身不存在那樣杵在那裡?

莫夫人掩嘴輕咳一聲,迫於莫譽毅的目光攻勢下,不得不推門而進。

莫譽毅扭頭看向自始至終未有動作的邵樺,道:「你先回去吧。」

邵樺得到隊長的命令,拿起外套,又一次指了指一旁小桌上新鮮的柑橘,回復道:「隊長好好休息。」

隨著輕嚀的關門聲,病房內,只剩下兩人面面相視。

莫譽毅平躺在床上,他看著天花板上那盞吊燈,似乎並不打算先行開口打破這詭異的沉默氛圍。

莫夫人進退為難,有些心虛的拉過一張椅子,道:「醫生說過你需要好好的休息,家裡的事你就甭操心了。」

「母親,您越掩飾,這事就越不尋常,您不告訴我,自然有人會乖乖告訴我。」莫譽毅沒有周旋,目光落在床頭處那隻手機上,手腳無力,他卻是憑著自己的毅力抬起了右手。

莫夫人見狀,忙不迭的阻止他不安分的手,開口道:「你就別瞎擔心了,我們能瞞著你什麼?有什麼可瞞著你的?」

「蘇蘇究竟怎麼了?」莫譽毅吼道,因為氣急,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莫夫人目光遊離在周圍,最終低下頭刻意的壓低著聲音,「她很好,只是沒有時間過來看你罷了。」

「她就算再忙,也不會一整天不出現!」

「你怎麼知道她中途沒有來過?你當時還在昏迷中,她出沒出現難道你比我們還清楚?」

「空氣里沒有她的味道。」莫譽毅的手摩擦著床單,他能清楚的感受到新鮮皮肉磨過被子時帶來的細微灼痛感。

莫夫人不安的用手絞了絞自己的衣裙,輕嘆一聲,「老二,你好好的睡一覺,明天我保證小蘇就會站在你的病房了,不用擔心,她今天只是太忙了。」

莫譽毅未有再繼續說話,就這麼一眼不眨,目不轉睛的望著莫夫人,從她吞吞吐吐的語氣中,他一眼就道破了這其中摻雜的意圖。

莫夫人不敢過多的停留,就這麼放棄和他的交涉轉而選擇沉默離開。

夜深寧靜,窗外的風聲簌簌的掛動著樹枝,月光柔和的順著窗沿灑落了一地的碎光,一人動作輕盈的推開病房的門。

護士手裡拿著針劑,謹慎的檢查了一番數據之後正準備注射,突然一隻手唐突的抓住她的手腕,力度很大,大到有一種想要扣住她無路可退的即視感。

護士惶恐的低下頭,瞧著緊緊的拽著自己手腕的男人,不明道:「二少身體不舒服?」

莫譽毅本打算開門見山的問,可是以莫家的警覺性,有些話必然是讓所有人都保持緘默,醞釀一番過後,他道:「今天蘇蘇有沒有來醫院?」

護士猶豫著,莫家給的吩咐是隻字不提秦蘇二字,她苦笑道:「我剛剛才換班來照看莫二少,關於二少夫人的事,我不知道她有沒有來過。」

「找一個知道的人過來。」莫譽毅加重語氣。

護士躊躇,「跟我換班的人都已經下班了,她們要明天才會來醫院。」

莫譽毅目光灼灼的瞪著說的含糊不清的女人,手下的力度在沉默中漸漸的失去分寸。

護士清晰的感覺到手腕處的疼痛,卻只能眉頭緊皺,面部表情逼不得已的變得猙獰。

「我最後給你一個機會,你可以繼續三緘其口,可是你要知道得罪了我莫二少的下場。」莫譽毅面無表情的甩開她的手,語氣強勢到讓人不容忽視。

護士手裡吃痛,被男人突然一甩開,身體失去平衡,踉蹌了兩步過後靠著桌子才能穩住身體,她揉了揉自己的左手腕,男人的眼神犀利的落在她的身體上,她抬頭,又倉皇的低下頭。

「說!」莫譽毅吼道。

護士雙眸中泛著些許淚水,她咬了咬唇,一五一十道:「二少夫人今天可能身體不舒服,暈倒了。」

「……」

「二少您也不用擔心,醫生說過了只是身體太虛,明天就會醒過來了。」護士慌亂道。

莫譽毅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奈何雙手剛剛撐起身體,又因為雙腿的無力只得被迫躺回去,身後的新皮一接觸床單,那種痛恍若那一天再次被灼燒的疼痛,他緊緊的拽住被子才穩住險些脫口而出的呼痛聲。

護士急忙跑上前,查看了一下他後背上的傷口,按下傳喚鈴的同時,她察覺到男人的動作,不安道:「您現在還不能亂動。」

莫譽毅搖頭,面色在喘氣中又一次變得毫無血色,他道:「蘇蘇在哪裡?」

護士看見一旁檢測儀亮起的紅燈,慌張道:「少夫人很好,您不用擔心。」

莫譽毅想要再一次抓住對方,卻剛一抬起手,手便重重的搭在了被單上,剛剛還盛氣凌人一副恨不得吃人的男人此時此刻已然失去知覺安靜的躺在床上。

醫生聽見傳喚鈴聲,一群人一擁而入。

護士知曉自己犯了錯,膽戰心驚的窩在最角落位置。

莫譽澤走出電梯時看見的便是眼前的情景,本是出了手術室已經宣布手術成功的二弟又一次被推進了手術室,他後背上第三次手術時植入的新皮變得一片血肉模糊。

莫夫人望著頭頂上空的那盞紅燈,焦急難安的來回踱步。

「母親,究

「母親,究竟怎麼回事?」莫譽澤失去了平日的穩重,眉頭在不安中緊皺成川。

莫夫人雙手撐在額頭上,聲音有些虛弱,她道:「老二知道了小蘇的事,一時激動想要從床上爬起來,卻低估了自己那具殘破的身體。」

莫譽澤心口一驚,「醫生進手術室前有沒有說什麼?」

莫夫人閉了閉眼,「只怕效果沒有預期的好。」

「……」

那盞紅燈依舊灼目的映在兩人瞳孔里,醫護人員來來回回的從手術室內進出,瞧著空氣里那一股越發濃烈的消毒水味道,兩人心中不約而同的發覺到事情的嚴重性。

……

陳家大宅:

一杯紅酒經過月夜的塗抹變得異常的嬌艷,數道腳步聲徘徊在走廊處,下一刻,書房的門傳來有條不紊的敲門聲。

管家推開些許門縫,小聲道:「老爺,秦家來人了。」

陳老點了點頭,轉過椅子,望著門外處連夜趕來的秦二爺,指向身前的沙發,道:「請坐。」

秦鴻臉上盡顯奔波時的疲憊,他沒有寒暄的時間,只得開口直言道:「陳老,我這一次真的走投無路了,只有您能幫助我了。」

陳老倒上一杯紅酒,遞到對方面前,笑了笑,「秦二爺這話可就嚴重了,以秦家在S市的聲譽,哪怕莫家真的想要趕盡殺絕,也得費一番功夫。」

「我兒子已經沒了一隻手,我絕對不能便宜了秦蘇。」秦二爺目眥欲裂般瞪著那杯紅酒,最終拿起一口飲盡。

陳老晃了晃杯中的液體,似笑非笑道:「既然我們有共同的敵人,這種時候理應合作,莫家越亂,於我而言不是更有利嗎。」

「陳老的意思是——」

「輿論的朝向只會同情弱者,秦二爺可是明白我的意思?」

秦鴻恍然大悟,憔悴的面容霎時有一種撥開雲霧見月明的感覺,他喜極:「陳老的意思我懂了。」

「秦公子的手不得不說斷的也算是時候,雖然有些可惜了,但事已至此,秦二爺也別無他法了。」

兩杯相碰,話雖沒有明說,但已然心知肚明。

書房外,女人準備敲門的手安靜的放下,她轉過身,正巧看見準備好茶點的陳夫人身影。

陳夫人親自端著紅茶,身後緊跟著一群傭人。

……

醫院外的停車場,月光落在車窗前,倒影著車內之人不怒自威的氣場。

「叮……」男人正準備驅車離開,手機鈴聲便經久不衰的徘徊在車內,在寂靜的空間內,顯得異常刺耳。

「嗯,有什麼事?」莫譽澤降下車窗,聲音如同往常不溫不火。

「今天你去了醫院嗎?」池宛的刻意的壓低著聲音,許是因為睡覺的緣故,她鼻音微重。

莫譽澤輕嚀的嗯了一聲,道:「時候不早了,該休息了。」

池宛本打算繼續說什麼,卻只得眼睜睜的看著電話被掛斷。

池夫人坐在床邊,抬起手試了試她額頭上的溫度,小聲道:「頭還痛嗎?」

池宛精神萎靡的搖搖頭,「媽媽,您說他是不是故意避見我?」

「傻丫頭,胡說什麼?你又不是不知道莫家這幾天的事,莫二少第三次手術,事關重要,再者軍隊里的那些事情,你也或多或少聽你父親說過,他現在的的確確是分身乏術,你也別一根筋的胡思亂想,等他忙完了這一陣,會主動來找你的。」

池宛窩進被子里,從莫家老宅回來之後,莫譽澤對她的態度就如同窗外那愈演愈烈的夜霧,明明看著看著就要散去了,剎那間又一次凝聚在一起,竟比之從前更為濃烈,一時之間,遮掩了整個日月光華。

池夫人拿起水杯,「要不要喝點水?醫生說了你需要多喝水才能壓下高溫。」

池宛搖頭,「您說的沒錯,他可能是真的太忙了。」

「婚期都定下了,難不成你還怕莫家突然改日子?或者我的傻丫頭是怕莫大少臨陣脫逃?」

池宛忙不迭的捂住池夫人的嘴,羞赧的掩過被子,「不是有句話叫做趁熱打鐵嗎?**都燃燒了,理所應當關係更親密一點,聯繫更熱絡一點,然後就像電視劇里那樣,你儂我儂。」

「那些都是電視劇里演來騙人的,就你這傻丫頭還會深信不疑,男人都是以事業為重,怎麼可能因為兒女私情而不顧一切。」

「可能吧。」池宛蒙上被子,指尖不停的摩挲著手機屏幕,彷彿自己摸著摸著,下一刻屏幕上就會主動的彈出自己夢寐以求想要見到的那串數字。

可惜,屏幕亮了一次又熄滅了一次,反反覆復,始終不曾見到那個號碼的主動響起。

池夫人拿起水杯走出卧房,池弘徘徊在走廊外,聽見聲音轉過身,低了低頭。

他道:「小宛睡了嗎?」

池夫人指向一旁,「還在心心念念著莫大少,你說這莫大少事情都做了,怎麼越發生疏咱們小宛了?」

「這事父親不是解釋過嗎,軍隊的事,莫家的事,他忙的已經日夜顛倒,只怕是幾天都沒有好好的休息過了,等他空下來,會來府上的。」池弘道。

池夫人輕嘆一聲,「可能是心情不好,這幾天總是反覆低燒,醫生交代過,她身體與普通人不同,不能出現這種反覆病情,可是丫頭又有心結,所謂心病還須心藥醫,你

心藥醫,你說咱們要不要通知一下莫家,讓莫大少過來瞧瞧她?免得她一個人悶著,萬一悶壞了,可怎麼辦?」

池弘眉頭微蹙,他何嘗沒有想過聯繫莫家,可是今天剛去電話時又聽說了秦蘇的事,這個時候不能再給莫家添亂。

「得了,看你為難,我還是再去請醫生過來檢查一下。」池夫人端著水杯走下樓道。

夜風肆虐的拂過樹梢,陣陣抖動聲時急時緩的回蕩在院中。

莫家書房內,莫老疲憊的摘下眼鏡,仰頭靠在椅背上。

「叩叩叩。」敲門聲井然有序的響起,下一刻,男人推門而進。

莫譽澤剛剛放下手機,直接開口道:「醫院來了電話,雖然是重新縫合,二弟的手術還算成功,可能不如預期的好,但也不會耽擱復建日子。」

「這樣就好。」莫老站起身,推開窗戶,目光凝重的望著院子里來來回回走動的警衛,再道:「聽說秦家秦二爺親自來了京城?」

「他去見了陳老。」

「還真是狼狽為奸。」莫老雙手撐在窗欞上,語氣尤寒,「既然陳老已經不念及咱們這麼多年的交情,我們莫家就不必再一味忍讓。」

「父親的意思莫不成是打算——」

「是時候該讓陳家知道我們莫家這段日子的沉默不是害怕。」

莫譽澤思忖片刻,堅定不移的點點頭,「父親說的沒錯,我知道這事該怎麼做了。」

「陳家這一次會不會成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陳瑾言的事既然是陳家自己搞出的事,自然就得明白一個道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有些事不是他們自以為是就可以隻手遮天。」

「好了,這事就交給你親自處理,這幾天你也沒有好好的休息,去睡了吧。」莫老合上窗子,杵著手杖走過書桌。

莫譽澤退出書房,剛踏出兩步,管家便匆匆迎面而來。

管家急忙道:「池小姐來了。」

莫譽澤眉頭一蹙,尋著管家身後望去,女人穿著一件米色風衣提著一隻粉色小包安靜的站在走廊另一頭,好似有風從她身後拂過,燈光折射下,她的髮絲暗暗的飛揚起絲絲縷縷。

池宛莞爾一笑,踏著碎步走上前,她開口道:「聽莫管家說你回來了,我就跑來了。」

莫譽澤依舊綳著那張看不出喜怒的五官,抬起手,看了一眼手錶,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他道:「我這幾天很忙,沒有時間顧慮你。」

「我知道你忙,所以我也不過多的打擾你,就想過來看一看。」池宛低下頭,指尖緊緊的拽著皮包帶子,扭扭捏捏道:「我很想你。」

「以後如果我出了任務,短則一個禮拜,長則半年不會回家。」莫譽澤擦過她身,徑直走向大廳的方向,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池宛慌亂的跟在他身後,儘力的擠出一抹微笑,道:「我知道事有輕重緩急,也知道何為大局為重,你任務在身時,我保證不會貿然打擾。」

莫譽澤停下腳步,「如果我空下來了,會去看你的,今天太晚了,你不便再留在這裡,回去吧。」

池宛愣愣的看著他的背影,她能感受到自己臉頰處陣陣滾燙,應該是降下去的溫度又一次死灰復燃,她喉嚨有些發癢,不得已下她只得掩嘴小聲的咳了咳,「我知道了,我馬上回家,你、你早點休息。」

莫譽澤斜睨著她離開的背影,院子里的燈光虛虛晃晃的落在她孤獨的身影上,夜風微微挑起她披散的長發,他扶額長嘆一聲,急忙走過大廳,跟上她的腳步。

池宛察覺到有人的靠近,喜不自勝般轉過身,卻是因為轉的太猛,身體不受控制的晃了晃,腦袋陣陣發暈。

莫譽澤一把抓住她搖搖晃晃險些摔倒的身體,這才發覺到她面頰兩側那詭異的紅霜,覆手搭在她的額頭上,眉頭緊蹙,「怎麼這麼燙?」

池宛站穩了身子,傻笑道:「可能是來的太急,有些熱了。」

莫譽澤一言未發的盯著她的眉眼,看的對方心底發虛。

池宛尷尬的低下頭,「就是有些感冒了。」

莫譽澤握上她的手,強勢霸道的牽著她走向車庫的位置,語氣一如既往的剛正不阿,他道:「都生病了還不好好的待著,晚上溫度低,會加重病情。」

「我只是想見見你。」池宛小聲嘀咕道。

「池宛,我們都是成年人。」莫譽澤打開車門,強行將她塞進副駕駛位。

池宛剛抬起頭,他的身體再次俯下,她清晰的感覺到他靠近自己時動作的溫柔,他的手扯過安全帶,謹慎的給她系好。

莫譽澤關上車門,坐進駕駛位,瞥了一眼對自己目不轉睛的女人,不明道:「又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了?」

池宛欣喜的搖頭道:「我以後還可以再來莫家找你嗎?你沒有邀請我,我自己隨時可以過來嗎?」

莫譽澤扣上安全帶,打轉著方向盤,似是家常話一般說的甚是平常,「以後這裡也是你的家,你若要來,沒有人會阻止。」

「你不會生氣嗎?」

「以後我們會是夫妻。餘生,我要學會身邊多了一個女人的生活。」

池宛挺著膽子湊到他面前,趁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直接一吻落在他的側臉上。

莫譽澤身體一僵,手腳本能的一緊,車子順勢驟然而停。

池宛被迫磕在方向盤上,本是暈眩的神經越發的失去自主意識,她傻傻一笑,「我好像又一次做錯了事。」

莫譽澤瞧著她渙散的瞳孔,重新將她綁回車座上,鄭重道:「安分的坐著,我送你回去。」

池宛順勢捧住他的手,腦袋一斜,輕輕的靠在他的肩膀上,自言自語著:「長路漫漫,我會陪你走過榮華,你會伴我闖過困惑,你在我安,你擁我暖,既當愛人,則,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莫譽澤手下一頓,本是想要推開她的動作轉而變成輕柔的拂過她的發梢,在她沒有看見的空隙,他的唇高高上揚。

------題外話------

今天第一次趕到晚上十一點才寫完,嗚嗚嗚,小蠻還有三家親戚,拜完年小蠻就回來了,寶貝們可要等著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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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婚之寵你無法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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