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陳老自殺(新文求支持)

第180章 陳老自殺(新文求支持)

入夜,套房的天花板有一處是選用的透明材料,繁星璀璨的耀眼在夜空中,躺椅上兩人相擁而靜靜觀賞。

莫譽毅拂過她的長發,嗅著她發中那淺淺的薄荷味道,聲音輕嚀,刻意的壓低著嗓子,他道:「蘇蘇喜歡這樣的生活嗎?」

「我自小就學習廚藝,很少這麼隨心所欲,師父告誡我,若要做人上人,你就得有做人上人的資本,到死的那一天,我都沒有試過簡簡單單的活一天,彷彿生命里除了算計便是周旋,王公大臣,宮闈嬪妃。」

莫譽毅用力的摟著她的肩膀,他甚少聽她說起過往,那些回憶就像是一塊大石頭,狠狠的砸破他心底的平靜。

秦蘇往著他懷裡躺了躺,淺而一笑,「現在的生活與我而言已經是老天所賜,我很滿意,也很幸福,我從來不奢望能夠遠離紛爭,只要這些紛爭過後,你我還在便無悔。」

莫譽毅捧著她的臉,溫柔的吻在她的唇上,她塗著花蜜的唇膏,含在嘴中時有些微甜。

秦蘇任憑著他的長驅直入,手越發的用力抱在他的腰間。

月光如綢,從窗戶處蜿蜒墜地,朦朧的屋子裡,一室旖旎……

夜深寧靜,蟬鳴聲幽幽的徘徊在深林中。

陳家大宅,陳夫人是被夢魘驚醒,她倉皇的環顧著自己的那間卧室,漆黑的屋子裡沒有多餘的呼吸聲,她摸了摸旁邊的位置,空無一人。

夜風肆虐的挑動著窗帘,呼嘯的寒風自院中簌簌而過,陳夫人站起身,赤腳踩過地毯,她在洗手間內掬了一把冷水清醒清醒了頭腦。

陳老應該是一夜未歸了。

她拿出手機,按下早已滾熟於心的電話,電話鈴聲響了幾下,男人略顯疲憊的聲音從另一頭傳來。

陳老問道:「怎麼了?」

陳夫人站在窗前,吹著夜風,讓自己的有些渾濁的腦神經恢復半分清明,她道:「老爺今晚是不回來了?」

「我不回來了,你早點休息。」

言罷,陳老自行掛斷電話。

靜謐的書房內,他壓抑的喘息聲得到釋放點,陳老煩躁的從椅子上站起來,一個人忍不住的繞著屋子轉上幾圈。

「剛剛那通電話應該是陳夫人打過來的吧。」裴綺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茶水間,倒上兩杯能夠提神的咖啡重新走回。

陳老雙手撐在額頭上,滿目焦灼,「女皇,我現在真的走投無路了,我只有求助您了。」

「陳老爺子這話就嚴重了,我知道你的處境,我也想著能不能幫你一把,可是你也很清楚現在的時局,莫家與顧家和薛家聯手,還有一個池家在背後推波助瀾,京城裡幾大世家統一戰線,你說這忙我要怎麼幫才能助你扭轉乾坤?」

陳老失去了底氣,這種境遇下,只怕是自己也無力回天。

「其實辦法倒是有一個,不過有些兵行險招。」裴綺欲言又止道。

陳老喜極,忙說:「不管是什麼辦法,只要能夠化險為夷,我都可以試一試。」

「莫家能夠拉幫結派,陳老未嘗不可?」裴綺嘴角微揚。

陳老眉頭一蹙,「現在這群老頭早就避我如蛇蠍,誰會這個節骨眼上跟莫家對著干?」

「當然那群老頭子肯定有顧慮,這種情況下,你可以換個辦法。」裴綺坐在沙發上翹起一腿,「軍中好將基本都是幾大世家的天下,如此我們不可能在軍中討到好處。」

「您是讓我——」

「陳大少不是Z局中心有分量的人物嗎,武將顧慮著咱們,但顧莫兩家目前沒有在Z局上的棋子,只要這個時候陳老想辦法把持住文官的動靜,這選票時說不定還能有一些許波動,至少也不能太便宜了莫家不是?」

陳老深思熟慮一番,點了點頭,「既然如此,倒是可以試一試。」

「我對陳老可是抱有很大的希望。先行恭祝你馬到成功。」

陳老稍稍的放鬆了半分緊繃的神經,將咖啡杯放下,慎重道:「夜深了,我也不打擾女皇休息了,先走了。」

裴綺送至門口,一如既往噙著那抹看不出半分瑕疵的微笑,「陳老慢行。」

陳老大步流星般踏出宅子,剛走下台階,這才發現自己剛剛因為太緊張而放在了小桌上的手機,又逼不得已下重新走回。

書房前,他正準備敲門,卻聽見裡面斷斷續續的談話聲。

女人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嘲諷意圖,笑的毫無戒備,「只要陳老把Z局也弄的烏煙瘴氣,咱們的人就更容易取而代之,這個老狐狸沒想到英明了一輩子,臨到頭老了倒是比任何人都糊塗了。」

陳老雙手一緊,舉起的拳頭緩慢的放下。

女人的笑聲還在繼續,她狂妄著說道:「就憑他現在那滿是糊塗的腦子,還妄想著跟莫家斗,只怕是最後輸的傾家蕩產。不過他糊塗了更好,這樣做咱們的棋子不是更容易嗎,我倒是挺期待最後一敗塗地過後的陳老會變成什麼德行,妻離子散?先是逼死了自己的女兒,最後眾叛親離,還真是凄涼啊。」

陳老隱忍體內凝聚的怒火,雙手緊緊的握成拳頭,指甲陷入皮肉中,有些刺痛,他深吸一口氣,放棄了敲門的動作,轉身朝著大門的方向快步離開。

正如裴綺所言,他精明了幾十年,往年文字革命時他沒有敗,後來大改革時他沒有輸,沒想到現在四海

有輸,沒想到現在四海昇平時他倒是輸的一無所剩。

他果真老了,老到被權勢熏暈了頭腦,如果當時得到消息的時候清醒一點,會不會就不會落得如此悲戚的下場?

可是這世上沒有如果。

他輸了便是輸了。

隔日,天色陰雲蒙蒙,好似要落下這入秋以來的第一場雨了。

一輛商務車平穩的停在江南名店前的停車場內,男人正從車內走出,迎面而來另一道身影。

顧老倒是奇了,他原本以為陳老約他出來有事相談,念及過往交情,他還是在猶豫之後出來見他一面,卻沒有想到來了江南,竟看到了莫城。

莫老拿著手杖,有些摸不準這隻老狐狸究竟懷揣著什麼心思,竟然同時約了他們幾個人。

難不成他是想通了打算跟他們冰釋前嫌?

只是就算他想通了,事已至此,也不是他一兩句道歉就可以化干戈為玉帛。

顧老笑道:「看來陳老是想明白了什麼吧,這麼殷勤的邀請咱們。」

莫老隨意的哼了哼,「我倒是覺得這更像是鴻門宴。」

「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進去看一看便知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入名店內,經理不敢怠慢的領著兩位領導走入電梯內。

江南頂樓宴客中心,一人獨自站在窗前,背影略顯蕭瑟,他一言未發的俯瞰著大街上的車水馬龍,直到聽見聲音之後才神色黯然的轉過身。

陳老昨晚一夜未眠,他在車裡坐了一晚上,腦子裡不停的重複著這些年的過往,其實他這輩子也算是慶幸,機械運動沒有死,大革命時代沒有陣亡,歷經了千辛萬苦,立下了豐功偉績,其實如果他肯安於現狀,死後也必定會被風光大葬。

只是,人一旦被權勢蒙蔽了雙眼,就跟那種三四歲的小童一樣一往直前不顧後果,最終摔得滿身傷痕。

「陳老有話請直說。」莫老並不打算周旋什麼,剛一坐下,就開門見山的說道。

陳老早已泡上了一壺好茶,茶香有些濃,浮動在這方封閉空間內,香氣更為濃烈。

顧老瞧著沉默不語的陳老,不明道:「陳老想說什麼?」

陳老倒上三杯茶水,綠油油的茶水倒是極為漂亮的顏色,放下茶壺之後他才說道:「先為這段日子我的無理取鬧,我以茶代酒表示歉意。」

「喲,這話從陳老口中說出來倒是讓我挺驚訝的。」莫老嘴裡雖說著薄情寡性的話,但手已經拿起了茶杯,未帶遲疑的一口氣喝光。

陳老微微笑了笑,「其實我早就應該想明白了,不對,我本來已經想明白了,卻依舊執迷不悟。」

「陳老現在才想通是不是有些為時已晚了?」莫老忍不住的揶揄道,「在你鬧出那麼多荒唐事的時候,我本是念及咱們的那些舊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想著你遲早會幡然醒悟,卻沒有想到你竟不顧一切非得跟我撕破臉,陳老,難不成在你眼裡老了過後那些權勢比咱們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感情還重要?」

「是啊,我倒是太糊塗了,想想那些年執槍出行任務時的九死一生,我竟背棄了那些信仰。」陳老低垂著頭,顯得極為頹廢。

顧老輕嘆一聲,「當初我們退下來的時候就勸過你和我們一起退,現在這天下適合年輕人,他們有那個精力和衝勁兒,咱們都一條腿入棺材了,還想著那些爭名逐利做什麼?」

「如果我兒子像顧大少和莫大少一樣,我未嘗不想退?」陳老搖頭道。

「薛老家的兒子還不是一樣沒什麼抱負,但薛老這個人卻比你想的明白,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能給他們一個比之普通人更輝煌的出生,自然他們如果想要更上一層樓就得靠自己努力,如果他們安於現狀,也便是他們的命數,就與莫二少一樣。」顧老喝上一口茶,再道:「你如果早些明白,也不會弄成這般僵局。」

「現在已經成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宣傳聲勢都搞出去了,陳老不會讓我中途罷手吧。」莫老倒上茶水,指尖拂過茶壺上的青花,冷冷笑道:「無論陳老今天說什麼,這場局都得進行下去。」

「我自然知道現在無法收手,我也不會要求莫老違心而論,只是我不想臨到頭還在替別人做棋子,所以我打算退出了。」陳老義正言辭道。

「……」顧老與莫老面面相覷,兩人幾乎不敢相信這句話從迂腐不化的陳老口中說出。

陳老似乎算出了他們會如此表態,指尖托起茶杯,似笑非笑的看著杯中圈開的道道漣漪,繼續說著:「我知道裴綺是在算計我,我當初也正是打算將計就計,可是我現在才看清,她要的是把我變成千古罪人。」

「此話怎講?」顧老不明道。

「她要我搞亂Z局中心,一旦黨局亂了,她的人一旦佔據了Z局,以後咱們這些軍虎只怕沒有那麼瀟洒了。自古以來,文武朝臣水火不容,而且只要我輸了,我的位置也怕是保不住了,憑著她是女皇的關係,她若想安插誰,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看來咱們的女皇大人胃口有些大啊,不止想要染指軍營,連Z局也不想放過了。」顧老冷嘲道:「現在想想,你退出也是挺好的。」

「我退出不是為了奢求你們能夠原諒我的糊塗,我只是希望被我弄亂的時局能夠恢復如常,我英明了一輩子,

了一輩子,不想到頭來攤上禍國殃民的那個糊塗罪行,這個位置我也會一併退出,希望你們能選一個合適的人,免得被裴綺惦記上。」陳老從椅子上站起來,遲疑了一下,還是不再停留的轉身離開。

房間,恢復了些許安靜。

莫老呡上一口茶水,嘆口氣,「如此看來咱們兢兢業業的女皇大人倒是挺會算計一個人的,連陳老這種老狐狸都中了她設的局,咱們那些年還真是小瞧了她。」

「這隻怕不是她想出來的。」顧老靠在椅背上,「她背後的那個男人才是真正的高手,得想辦法把他從暗處拉出來,否則倒了一個陳老,還有數不盡的老傢伙在前面擋著。」

「你說咱們這樣活著累不累?明明都退下來了,倒比以前還煩心了。」莫老放下茶杯,望了望窗外的小雨淅瀝。

顧老沉默,茶香依舊浮動在空氣中……

小雨漸漸的染濕了整個街區,初秋的雨不同於暑夏時的濃烈,一顆顆雨珠砸在車窗上,刮雨器一滑過,雨珠消失的乾乾淨淨。

池宛坐在車內,心情甚好的提著保溫盅,她這是第一次去營區,有些激動。

莫家司機有些擔憂自己的飯碗,畢竟這下雨天,路面濕滑,要是出了什麼事……思及如此,司機更為全神貫注的注意著路況,怕自己一個分神出現什麼不可估量的後果。

莫譽澤辦公室前,秘書長是見過莫大少夫人,一見到來人急忙從椅子上站起來,昂首挺胸行了一個軍禮,擲地有聲的回復道:「大少正在開會。」

池宛莞爾,「那我可以進去等他嗎?」

秘書長即刻推開身後的辦公室大門,按照常理來講,領導的辦公室是不允許任何人私自進入,但都是一家人應該不會有什麼岔子吧。

池宛環顧著辦公室的格局,與莫譽澤這個人有著不謀而合的味道,四面拘謹,幾乎是一絲不苟。

秘書長倒了一杯果汁放在小桌上,再道:「大少大概還有半個小時就會結束會議。」

「沒事,我可以等他。」池宛坐在沙發上,「我可以看看這些書嗎?」

桌面上攤放著一些平日里莫譽澤愛看的軍事報道,也不是什麼機密文件,秘書長點頭應允,「您可以看。」

池宛閑來無事的翻了翻頁面,只是有什麼東西從書面中落了下來。

她俯下身撿起地上散落的一張照片,是一個女人的照片,與她不相上下的年齡,女人穿著普通的衣衫,沒有什麼過厚的裝飾,乾乾淨淨的臉蛋。

池宛覺得這個人很熟悉,心臟在看見她的瞬間莫名的抽了抽,她倉皇的按住自己的胸口,深吸一口氣,儘可能的保持心跳頻率。

秘書長見她臉色驟然一變,忙解釋道:「這應該是前段日子不小心夾進去的,您可不要誤會什麼。」

池宛本不是很注意,聽他一說倒覺得事情有些端倪,她不明道:「這個女人的照片為什麼會出現在他的書里?」

秘書長自知自己越描越黑,苦笑道:「這是以前在二少夫人店裡幫忙的一名員工,後來出了醜聞就離開了A市,大少跟她不是很熟,大概是因為覺得她的醜聞與莫家有關係,所以命我派人去搜尋她的去向。」

「醜聞?什麼醜聞?」

「這——」秘書長為難道,「在二少結婚的婚禮當天,她被陶家三小姐拍了果照,後來被陶大小姐曝光了,大少覺得對不起她,讓她受了如此大的傷害,所以才讓我們去找她出來。」

池宛似乎想起了前段日子從自家大哥嘴裡聽說的那件轟動全國的艷照事件,原來就是她。

「那後來找到了嗎?」池宛再問道。

秘書長欲言又止,好像有什麼難言之隱。

池宛見他突然沉默,心中有個不好設想。

秘書長嘆口氣,搖頭道:「找是找到了,不過已經去世了。」

池宛心口一滯,莫名的又一次劇烈的跳動起來,她面容瞬間失去血色,雙手堂皇的撐著桌子,心口前所未有的雜亂,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自己的心臟處密密麻麻的爬著。

秘書長見此情景,不安的蹲下身子,焦急問道:「夫人是哪裡不舒服嗎?需要我送你去軍醫那裡檢查一下嗎?」

池宛虛虛的搖著頭,她不是覺得難受,而是有點缺氧的感覺,心臟好似停止了運動,她感受不到它在跳動。

「叮。」身後的辦公室門被人從外推開。

莫譽澤還在詫異為什麼自己的辦公室會有聲音,沒想到打開門的瞬間會看到這一幕。

池宛看見眼前有道模糊的影子在靠近,剛一伸出手,身體便不受控制傾倒而下。

莫譽澤瞳孔一緊,幾乎是踉蹌著將暈過去的女人抱入懷裡。

秘書長瞠目,他驚慌失措的看著已經暈倒沒有意識的大少夫人,心口一抽一抽劇烈的抖動起來,他剛剛好像沒有說錯什麼話吧。

莫譽澤沒有時間過問誰對誰錯,急忙將她抱起來。

……

醫院內,加濕器靜靜的工作著。

原本是亮堂堂的天也漸漸的被拉下了黑幕,男人站在窗前,一站便是半天。

他的手裡握著沈夕冉的照片,多久了?自從她死後這張照片就像是一個記憶那般被封鎖在那本書里,他沒有再翻開,也不想再翻開,本打算讓一切塵歸塵,土歸土,為什麼最終還是被

最終還是被人打開了那道記憶枷鎖?

夜幕四合,落了一天的小雨也緩慢的收起了雨勢。

路燈有些昏黃的落在院子里走動的人影上,莫譽澤敏感的聽到身後有什麼聲音,他警覺的轉過身,池宛的正睜著兩隻眼有些懵懂的環顧著四周。

莫譽澤將照片隨意的放在桌上,大步上前,覆手在她額頭上試了試溫度,「還好沒有發燒。」

池宛眨了眨眼,似乎還沒有弄明白自己為什麼好端端的又會在醫院裡躺著了。

莫譽澤倒上半杯溫水遞到她唇邊,「是不是喉嚨干說不出話?」

池宛這才想起昏倒前發生的事,她望著近在咫尺的男人,嘴裡的話遲遲吐不出。

莫譽澤握上她的小手,壓低著聲音,「你如果想知道沈夕冉的事,我可以告訴你,我與她只是萍水相逢,說實話,她是唯一一個讓我記住的外人。」

池宛心口不可抑制的再一次的抽痛了一下,她眉頭一蹙,「我覺得好奇怪。」

莫譽澤抱住她的身子,將她的腦袋貼放在自己的懷中,「別再胡思亂想了,醫生說你是受了刺激才會突然暈倒,別壓抑自己,想問什麼就問,我不會說謊,也不會瞞著你。」

池宛猶豫著,她啞啞的聲音有些怯弱,「你是不是喜歡過她?」

連池宛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問,但她的心臟迫使著自己開口詢問,那種殷盼,滿滿的都是期待。

莫譽澤放開她的身子,目光對視著她的眉眼,異常認真,「如果心動了,就是喜歡了,那是不是太浮誇了?一個人的一生會有無數次的心動,但每一次的心動都只是一個開始,有了過程才是喜歡,所以我與她只是有一個回憶的過去,而不是一個值得留戀的曾經,懂我的意思嗎?」

池宛心底微微悸動,有一半的釋懷,又有一半的失望,她不知道這種截然相反的感覺所謂何故,但她看出了他的坦誠。

莫譽澤抬眸,望向那張靜放在桌上的照片,微微一笑,「我其實應該謝謝她,錯過了她,讓我等到了你,我的迷糊小妻子。」

池宛不由得的面頰泛紅。

「咚。」本是你儂我儂的房間,卻是突然被一道道急促的身影打破。

池夫人神色緊張的跑進屋子裡,瞧著坐在床上面無血色的女兒,心口一慌,忙道:「是不是寶寶的問題才會這樣了?」

池宛詫異的看著一擁而入的眾人,尷尬的捂了捂自己的臉,她應該怎麼解釋呢?

莫譽澤從椅子上站起來,很是抱歉的低下頭,「是我的錯,是我沒有照顧好她才會害她暈倒。」

池夫人小心謹慎的打量了一下池宛的氣色,不安道:「有沒有好好的檢查?是不是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了?」

池宛握上母親的手,看她瞎擔心的模樣,不忍安撫道:「我沒事,就是大概太嘚瑟了才會暈倒。」

「好端端的怎麼會平白無故暈倒?有沒有讓醫生好好的檢查一下?」池弘站在一旁,正準備詢問醫生,便見莫家莫夫人急匆匆的趕來。

莫夫人看見所幸無礙的池宛,放鬆心緒道:「我就說這孩子怎麼一整天了還沒有回來,原來出事了,我就說不能讓她一個人出門,是我大意了。」

「我剛問過醫生了,你們別胡亂擔心什麼,只是小事。」池江義一本正經道。

池夫人這才如釋重負,坐在床邊,「以後可要知道自己的身子,別沒事到處亂跑。」

池宛禁不住的紅了臉,「母親,我知道分寸的。」

莫夫人抬起頭瞪著一旁杵著一動不動的兒子,本打算說什麼,眼角餘光卻是好巧不巧的看見放置在桌上的照片,見此,神色一凜。

莫譽澤注意到莫夫人的眼神,任憑自己如何的問心無愧,面部表情也微不可察的出現了些許崩裂。

莫夫人警覺著上前,確信般的認認真真的看了一眼照片上的女人,確定是沈夕冉之後忙不迭的將照片塞回自己的口袋裡,隨後抬起頭,面無表情的瞪著自己一向穩重的大兒子。

「母親,我知道您想說什麼,這事沒有您想象中的那麼複雜。」莫譽澤先行開口道。

莫夫人顧忌著病房內的池家,瞥了一眼一臉剛正不阿的兒子,冷冷道:「跟我出來。」

病房另一側的休息室內,莫譽澤依舊保持著那份從容,他道:「這事只是一個意外,不是因為誰挑起的。」

「我是想問你為什麼你還會有沈夕冉的照片?」莫夫人將照片從口袋裡拿出來,她其實是有些心虛的,畢竟沈夕冉的死有她的一部分責任。

莫譽澤不以為意道:「當初為了調查她去了什麼地方特意交給的秘書長。」

「那為什麼會在你手裡來了?」莫夫人眉頭微微一緊,「譽澤,你別告訴我,你還對著她——」

「母親,您想多了,我只是覺得一條生命就這麼沒了甚是可惜罷了,這張照片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夾在了我的書里,如果不是被小宛翻出來,我或許都快忘了我把它放在了什麼地方。」

莫夫人斂眉,自上而下的打量了一番莫譽澤毫無起伏的神色,輕嘆道:「既然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就不要為了這麼一個不存在的人傷害了自己的妻子。」

「這事是我處理不當。」莫譽澤低下頭,看著照片中笑容拂面的女人,再道:「我其實應

「我其實應該早點放下那些過去,本就是一清二白,倒因為我的遮遮掩掩變得有些不光彩了。」

「你知道分寸就好,這張照片我就帶走了,你好好的照顧好小宛,你也看出了池家對她的寵愛。」

莫夫人推開門準備離開,卻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又一次折回來。

莫譽澤見她去而復返,不明道:「母親還有話要說?」

莫夫人瞪了瞪巋然未動的兒子,搖了搖頭,「算了,這事以後再說,你回病房去照顧她吧,晚一點我讓家裡給你們送來晚餐。」

夜色漸濃,本是好不容易平靜過後的雨夜,卻被夜境下一聲驚天雷打破那份安寧。

往年入秋之後會出現秋雷並沒有什麼可意外的,但隨著那聲雷擊過後,一條新聞震驚全國。

新聞頭條寫著即刻報道:京城曾經的名門望族,如今陳家當家主人陳老將軍於晚上七點左右跳樓自盡,傷勢過重,當場死亡!

……

消息一出,不止鬧騰了整個京城,所有家族亦是人心惶惶。

陳老這個人自負了一生,擁有驕傲的一身軍魂,怎麼可能會好端端的選擇跳樓自盡?

除非是被人逼到無路可退的地步。

莫家大宅,所有傭人噤若寒蟬的退出,書房內,老爺子滿身戾氣的站在窗前,院子里,有數人匆匆而來。

莫譽毅聽見消息是即刻從莊園內趕回,剛一入門便察覺到今日家裡那詭異的氣氛。

管家一路小跑過來,小聲道:「老爺子剛剛發了不小的脾氣,應該是被那些報道給刺激的。」

莫譽毅也或多或少的聽到了一些報道的隻字片語,所有媒體商彷彿一夕之間臨陣倒戈將矛頭直指莫家,畢竟現在死了人,還是死了開國元勛,這種事,絕不是普普通通的小事。

女皇辦公室當即發布指令,馬上徹查事情來龍去脈,陳老畢竟是有聲望人物,稍有不慎便會引起全民恐慌。

「父親。」莫譽毅動作輕盈的推開書房大門。

莫老點了點頭,依舊一動不動的站在窗前,聲音有些干啞,他道:「坐吧。」

莫譽毅徑直上前,喘了喘氣,問道:「您是在擔心事情愈演愈烈嗎?」

莫老轉過身,目中攜帶著絲絲縷縷的哀傷,他搖頭,苦澀的笑意蔓延在臉上,「今天早上陳老才約見了我和顧老。」

「他這種時候約見你們?」莫譽毅眉頭不受控制的緊擰成一個死結,如果說這是陳老的陷害,他也犯不著用自己的命來設局,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以陳老的謹慎怎麼可能會做出來?但他為什麼又會突然約他們二人見面?

「新聞的發展倒是其次,我只是覺得陳老的死有端倪。」莫老坐回椅子上,站了太久,腿腳有些僵硬。

莫譽毅跟隨在他身後一同坐在沙發上,警覺道:「父親覺得那方面不對勁?」

「陳老是一個驕傲的人,他的骨氣是絕不會允許自己用這種凄慘的方式結束生命。」

「我也覺得事情沒有表面那麼簡單,陳老那麼高傲的一個人,就算是自殺也不會鬧的如此沸沸揚揚,讓全城都圍觀他的屍體,這對於一個風光了一輩子的人物來說太有屈辱性了。」

莫老雙手撐在手杖上,雙瞳不可抑制的眯了眯,「所以這種情況下,只有一種可能。」

「陳老是被人從樓上推下去的!」莫譽毅不置可否道。

莫老表情凝重的看向莫譽毅,嚴肅道:「現在全國的輿論都在聲討咱們莫家咄咄逼人,你覺得我們再添把火如何?」

「父親認為這事應該怎麼處理?」

莫老抬眸望向窗外的落葉紛飛,「陳夫人是聰明的人,她比我們還清楚陳老的性子,既然對方想一石二鳥,我們也不能讓他們白白的殺了一個人。」

莫譽毅從沙發上站起來,明白的點點頭,「我知道怎麼做了。」

「馬上就是第二階段的選舉了,陳老已經無條件的退出了,接下來你的獨角戲可不能太索然無味,這把火要越燒越旺,才不枉費他們替我們造了這麼久的聲勢。」

莫譽毅走出書房,秦蘇正抱著莫寶寶站在走廊一頭,她穿著很單薄的長裙,晚風拂過時,裙擺微揚。

「怎麼站在這裡?冷不冷?」莫譽毅握上她微涼的小手,替她將寶寶抱過來,再道:「公事談完了,我帶你去吃點東西。」

秦蘇攏了攏他的外套,順了順他眉間那淺而易現的摺痕,輕聲道:「新聞我也看到了,其實聰明的人知道這顆棋是廢棋之後想的不是怎麼棄了它,而是讓它最後盡最大的努力為自己謀取最後一筆利益,只能說陳老這個時候離開,倒是比贏了這場賭更划算。」

「蘇蘇認為接下來我該怎麼做才能化險為夷?」

秦蘇靠在他的肩膀上,「博弈拼的不光是足智多謀,還有誰更能處變不驚,明知是局,也要偽裝的是自己勝券在握,博弈一半是頭腦,一半是心境,陳老死了,就算我們贏了也變成了勝之不武,但輸了卻又顯得我們做賊心虛。」

「聽蘇蘇一言那我們是進退為難了?」莫譽毅反笑道。

「我們越亂,他們不是越放心嗎?我想你是準備去陳家慰問弔唁吧。」

莫譽毅摟住她,靠在她的耳側,邪佞一笑,「我估計會被打一頓回來,蘇蘇覺得我該不該去呢?」

「我會給你準備好跌打損傷葯,不用擔心。」

「……」

此時此刻的陳家,的確是如同莫譽毅心中所想那般,記者媒體圍堵的水泄不通,想要進去弔唁的領導專車一輛接著一輛。

雖說前段日子因為莫家的打壓,陳家有些不得志,基本上是門可羅雀無人問津,但畢竟陳老是開國元勛,有功績擺在那裡的大將軍,曾經的戰友,後來的下屬,也算是遍布全國各地,現在逝者已逝,那些前塵往事,誰也沒有過多的去怨恨誰對誰錯。

消息一出,所有曾經避而不見的大人物們一個個身穿黑服戴著白花神情凝重的走進靈堂。

陳老的靈堂就設在陳家宅子前的一處本是宴客廳內,也算是寬敞,只因事發突然,整個陳家都是亂作一團。

陳大少是即刻從外市趕回,靈堂內黑白交映,倒是顯得極為莊重。

陳老生前的勳章也放置在了冰棺前,一枚挨著一枚,熠熠生輝。

上一輩的將軍們都是靠著本事一槍一槍拼打出來的豐功偉績,誰人身上沒有三五道致命傷?

陳老也算是功臣,受了無數次的重傷才會坐上今天這位置,只是沒想到,如此野心勃勃的人最終會用這樣無奈的方式解釋自己那榮耀了一輩子的生命。

莫家的車剛剛停在陳家大門前,早已等候已久的記者如同聞到了蜂蜜的蜜蜂如洪水般頃刻而至。

莫譽毅被堵在陳家大門前,鐵門大敞著,對於前來弔唁的客人,陳家沒有阻攔的用意,但獨獨莫家來人,卻是被警衛毫不客氣的攔下。

記者群起而上,一個個見縫插針一副時不待我的陣勢問道:「莫二少,您是來弔唁陳老爺子的嗎?」

另一名記者繼續趁勢追擊,「有傳言稱陳老是被莫家打壓逼不得已才會跳樓自殺,莫家真的有在軍事上隔離陳家的用意嗎?」

「現在京城內各大世家都避見著陳老,聽陳家秘書長前兩日採訪時說漏嘴稱莫家有意聯合其餘幾大家族,上次陳老被人襲擊入院,別說戰友們來探病,連一通慰問電話都不敢撥打。」

莫譽毅沉默著想進入陳家,可惜陳家的警衛卻是一動不動的攔在大門前,誓有絕不放行的用意。

記者見狀,越發激烈的問道:「陳大少剛剛聲稱自己的父親絕對不會做出這種傻事,陳家老老少少都不相信陳老這樣驕傲的人會選擇這種極端的方式結束自己,更聲稱今早陳老約見過莫老,這事是真的嗎?」

記者的提問咄咄逼人,好像是一早就準備好了演講稿,只等著莫家跳入。

莫譽毅面無表情的瞪了瞪問話的幾名記者,剛一回頭,所有鎂光燈毫不遲疑的鋪天蓋地閃爍起來。

「陳夫人出來了。」記者群內一撥人興奮的舉著相機,生怕錯過了什麼難得一見的精彩畫面。

陳夫人沒有化妝,從昨晚上那場夢醒之後她就一直沒有再睡過去,她的面上是清晰可見的憔悴,紅腫的雙眼可見她心底的傷心絕望。

陳大少扶著自己的母親,兩人相互攙扶而至。

警衛們識相的放棄攔著莫二少,一個個分散開,確保著圍堵的記者群不會突然撲上去。

莫譽毅很抱歉的摘下墨鏡,對著陳夫人滿是惋惜的低下頭,道:「聽到這個消息我很震驚,還記得我入伍的那段日子,經常跑去陳老的辦公室里找趣事,年少不懂事,總是惹得陳老大發雷霆,沒想到一經數年,我們兩家會演變成如今境遇。」

「說夠了沒有?」陳夫人咬了咬唇,抑制著身體的顫抖,「別來貓哭耗子假慈悲,我家老爺子死了,你們莫家不是應該放鞭炮慶祝嗎?現在你莫二少最大的死對頭沒了,想必你是一路笑著過來看我們陳家的落魄吧。」

「陳夫人,我知道你現在的心情,我不會跟你爭辯什麼,只是想對你說一句,請節哀。」莫譽毅重新戴上墨鏡,正準備離開,有什麼東西突然砸在了自己的頭上。

陳夫人目眥欲裂的瞪著他,將手裡的雞蛋一顆一顆的砸在對方的頭上,看著他狼狽不堪的模樣,凄涼的仰頭大笑起來,「滾。」

莫譽毅沒有理會身上的污垢,擠開記者群,坐回自己的車內。

陳夫人傷心欲絕的軟下身子,最終在陳大少的攙扶下重新走回庭院。

一路傭人來來往往的走動著,周圍都是前來慰問的領導們,陳大少扶著陳夫人並沒有朝著靈堂走去。

陳夫人單手蒙在自己的唇邊,聲音壓得很低,「你父親中午的時候才給我來了電話,還讓我今晚準備好晚餐,他要跟我宣布一件事。」

陳大少默默的聽著,並沒有回復反駁什麼。

陳夫人似是自言自語繼續說著,「我相信他是想明白了,因為他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是闊別已久的輕鬆語氣,沒有了往日的沉重,他說的很釋然。」

「母親,不要再說了。」

「可是我等了一下午卻等來他死亡的消息,我乍聽之下,覺得這是假消息,一定是什麼人為了造勢故意編的。」陳夫人坐在沙發上,雙手掩面哭的撕心裂肺,「他怎麼可能會自殺?他明明說好跟我一起吃晚飯,還說有什麼好消息要跟我宣布啊。我準備了滿滿的一桌子他愛吃的飯菜,他怎麼可以食言失言呢?」

陳大少抱著女人的身體,擔心她一個不小心跌倒了下去,他道:「母親,莫家說的沒錯,父親是有意的退出這場選舉的,一定是有什麼人不想讓他退出。」

陳夫人抹去眼角的淚痕,自嘲的苦笑道:「誰會這麼做?誰又有能力做的這麼的天衣無縫?」

「如此看來配合莫家演戲,是我們沒有辦法的辦法,母親,您要穩住,不能讓父親這麼平白無故的死去。」陳大少蹲下身,拿過女人手裡的手絹為她將眼角的淚痕輕輕抹去,「還有您要防著一個人。」

「誰?」陳夫人訝異。

陳大少環顧一圈四周,說的很小心,「簡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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