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十章 我吃醋了(二更)
店外十米遠的對面咖啡廳內,靠窗的位置處,兩道視線目光如炬的瞪著正在忙碌的幾人。
江麒拿起咖啡杯呡上一口,道:「還是沒有人查出來他的身份?」
對方搖頭道:「目前沒有,無論在什麼地方,您懷疑的京城世家,我也派人去查過,可是信息全無。」
「你說他是秦蘇他們從海邊撿回來的?」江麒問道。
對方點頭,「是,資料上是這麼顯示,所有他的信息一片空白,我們也派人去過海港那邊,可是依舊杳無音訊。」
「看來還是一個很特殊的人。」
「您為什麼要懷疑他很特殊?像這種空白身份的人很多,基本上都是碌碌無為的平民百姓,應該沒有什麼威脅力。」
「不,他一到來,你沒發現秦蘇不對勁了嗎?」江麒冷笑,「且不說重陽宴上的表現很詭異,就連蘇啟山突然被抓進總署問話也很蹊蹺,所以不得不防。」
「重陽宴上的表演我派人仔細的對照過,的確是秦蘇親力親為做出的菜色,不可能存在事後被人掉包的可能性,更何況當時秦越在場,他絕對不會讓秦蘇獲勝。」
江麒有意的撫了撫下頷,似笑非笑道:「我叔叔當時不是在場嗎,你有沒有發現他的眼神不對勁?」
對方愕然,顯然沒有過多的關心江溢當時的表情。
「他總是神乎不定的看向秦蘇的方向,我在猜測他當時其實看的不是秦蘇,而是秦蘇後面的那個男人。」
「您是說江市可能知道那個人的身份?」
江麒不置可否,「不過叔叔這隻老狐狸肯定不會主動告訴我真相。」
「如果真如您所猜測的那樣,那我們現在是不是應該選擇按兵不動,畢竟這些都是秦家自己的事。」
江麒搖了搖頭,再次呡上一口咖啡,「不,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您這話是——」
「秦蘇恨秦家,圈子裡都有目共睹,秦鴻這偽君子對她父親做的事,只要稍稍挑明,自然就會曝光,只是秦家在S市根深蒂固,以我們和許家兩家抗衡,恐怕扳不動它的根基。」
「我明白了,您是想利用秦蘇背後的力量剷除了秦家這顆毒瘤。」
江麒笑而不語,「開張那天,想必秦家一定會派人送去禮物,咱們也要順順行情,送點東西過去,讓這步棋開始走動。」
「我知道怎麼做,您放心,我一定保證不露聲色的解決乾淨。」
正午時光,陽光稀稀疏疏的從樹縫中遺落在地板上,一聲聲微不可察的腳步聲從走廊一頭蔓延到另一頭。
莫譽毅叩了叩門,似是怕自己突然的進入驚擾了裡面的主人,卻在進門的瞬間有意的加大自己的腳步聲。
秦蘇放下筆墨,回頭看了一眼男人,指著一旁的桌子,「都整理好了嗎?」
「嗯,陳媽出去看日子了,她說這一次一定要選一個黃道吉日開張。」莫譽毅湊上前,這是秦蘇花了一上午的時候才描繪出的屋檐頂梁,雕欄畫棟,金碧輝煌,像極了紫禁城的雍容華貴。
秦蘇見他遲疑,解釋道:「我記憶里好像是這樣。」
「你為什麼要畫故宮?」莫譽毅不明道。
秦蘇詫異,「故宮?」
「這不是宮殿屋脊嗎?」
秦蘇點頭,「是。」
莫譽毅瞧著宮殿頂上的一輪若隱若現的明月,繼續道:「很難畫嗎?」
秦蘇洗了洗墨汁,搖頭道:「不難,都是記憶里的東西,很清楚。」
莫譽毅也不過多干擾她的全神貫注,安靜的坐在一側的凳子上,陽光若隱若現的落在窗台上,她的指尖泛著淡淡的金輝,很漂亮,很纖長,忍不住的就像握上攥入懷裡。
秦蘇的手輕輕的抖了抖,畫上正中座於鹿角椅上的男人,俊美如斯,他喜愛那一身素雅的白衫,卻因為那一日是他冊封儀式后舉行的大宴,他穿上了東宮貴族之色,讓人不敢覬覦大紅蟒袍,英氣逼人。
莫譽毅看見那個男人的瞬間,只覺得危險,眼神犀利,那是王者與生俱來的不可忽視的氣場。
很真實的感覺,就像是這個男人雖面色平靜的坐在席上,卻是滿目戒備的巡視著在場所有事物,包括畫外的自己。
秦蘇有些疲憊,坐在凳子上,目光凝重的盯著曾畫過無數次的眉眼,她記得他的所有面部神色,微笑時的溫潤如玉,運籌時的不怒自威,甚至是起了殺意過後的生人勿近。
她熟悉的記得,全然記得他的一顰一語,曾經的自己就像是中了魔咒一樣執筆便落下他的眉眼,恨不得自己時時刻刻看到的就是這麼一雙眼,誘人的帶著危險因子的丹鳳眼,像極了癮君子渴望的藥物,知道不能靠近,卻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本性甘之如蝕。
「我很不高興。」莫譽毅面色沉了沉,她的身心似乎對著畫上的男人有一種很特別的感覺,就如同曾經自己偷偷站在角落裡注視她的那種眼神,太過炙熱,讓人無法忽視。
秦蘇側眸,眸中氤氳開他靠近的面龐,道「這不過就是我想象出來的一個人物,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莫譽毅語塞,他第一時間看到的時候,並不覺得這個人是憑空而現,她望著他的眼神,很是熟悉,像極了闊別已久的摯友。
「不好看嗎?」秦蘇再問。
莫譽毅尷尬的搖頭,「很好看,好看到我都快吃醋了。」
「……」秦蘇面頰微微發燙,側過身,繼續盯著畫上的男人。
莫譽毅咬了咬牙,將茶杯放在一側,大步流星般走出卧房。
秦蘇靜默的注意著杯中蕩漾開的漣漪,又繼續執筆,男人的長發如墨潑灑而開,他兩鬢珠簾斜斜的順著鬢角垂放而下,紅唇緊抿,似是在進一步的打探著這場宮宴的格局。
那一年,太子冊封,宴請百官,偌大的東宮大殿內,座無虛席。
有寒暄的,有窺視的,有觀時局的,更有擁護的。
燈光通明的殿宇下,人心叵測,各自心懷不軌。
秦蘇是后廚,她主持著正常宴席的步驟,菜品一個個端上桌,作為一個御膳總司,她是有資格入席一同恭賀太子大喜,只是……
她只是在後院小亭內,設了一個小小的桌案,案前放置著他最愛的食物,皆是由她親自烹飪。
他說他不勝酒力,所以自己總會給他特意釀造一些清淡的桃花酒,清香甘甜,滿嘴余香,沒有後勁,品著品著就像是品了一盅涼涼的解暑酒。
她好像愛的太痴……
夜晚,天色漸漸昏沉,一股大風吹拂過院子里的松柏。
裴小昕將捲簾門放下,S市的天就如同女人的臉變化莫測,前一刻萬里無雲的晴天白日,下一瞬便是枯藤老樹昏鴉的瑟瑟晚風,只怕再過不久就得下一場暴雨了。
秦蘇推門走出,院子里的冷風像是倒灌了一樣猛烈的打在窗戶上,她想了想,最終還是走向了另一側的房前。
「叩叩叩。」房門輕響,卻是無人應聲。
秦蘇環顧四周,並沒有人注意自己的動作,她輕輕的推開了房門一角,天色昏沉,屋內沒有燈光。
「莫子,你在嗎?」她試探性的喚了一句。
莫譽毅打開燈光,屋內霎時一片通明,映在他蒼白的臉頰上,額頭冷汗順著下頷弧度落在地上,燈光一晃,微微閃爍著細微的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