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救援
西澤遠遠的就聞到了血腥味兒,除了那些待收拾的腐臭味,還有一股不算熟悉的……
泰倫沒在西澤面前受過傷,但在他西澤面前吐了很多回,第一次蹭到西澤的時候太過興奮仰頭要嗷嗚一聲慶祝,結果聲音到了喉嚨又想起來不能驚動雌性們、猛地咽了回去的結果是啃到自己的舌頭!
那一回只是小小出了一點血啦,西澤也絕對沒有仔細記住泰倫血液味道的意思,奈何記憶力太強就是這麼無奈。
既然聞出了味兒,為了在自己強大之前留一個安心修鍊的環境,西澤還是勉強又將速度提升了一點。
西澤依照這樣的速度,最快也要幾十息后才能趕到,泰倫卻已經不再試圖從那群海亦訥的攻擊下逃脫,他只想著能多重傷一個是一個,同時嘶吼著為他的雌性們報信:
「我就要死啦,殺死我的不是另一頭雄性帕德斯,但海亦納對小崽子們同樣不友好,你們可都小心著了,別讓老子的小崽子死得不明不白啊!」
順便也沒忘了挑撥尼爾斯們:
「嘿,前些年殺死你們一期小崽子的傢伙們又回來了,可得多小心,別說老鄰居沒提醒你們啊!」
其實海亦訥根本不是那群曾經挑釁過布利姬特領的海亦訥,那一群仗著獸多勢眾就膽大妄為、以為可以趁著獅王更替的時候,奪取尼爾斯領地的傢伙,已經被殺得七零八落,偶爾逃出去那麼幾頭,也沒膽子在布利姬特領附近徘徊。
然而這並不妨礙布利姬特領的尼爾斯雌性仇視一切海亦訥。
也不妨礙泰倫挑撥離間。
又其實,哪怕強悍如泰倫,他這些年的幼崽死得不明不白的也不少,不說獨立出去的亞成年最終能活幾個,就是在泰倫眼皮子底下沒了的,都有二十幾頭。
沒辦法,其他零零碎碎的不說,單隻是在某年食物極度匱乏的旱季餓死的就足足有十三頭——
泰倫其實繞過雌性,偷偷摸摸給其中兩頭看著最強壯、最有可能活下來的幼崽投餵了,可惜其中雄性的那一頭在隨之而來的換季遷徙中,跟他母親學習捕獵的時候,因為太過心急著要去捕獵一頭短毛彎角獸幼崽,被潛伏在水中的扁頭鱗甲獸咬殺吞噬了。
另一頭雌性倒是更謹慎地活到了亞成年,自從她離開泰倫的領地去尋找她的雄性之後,泰倫就再也沒有見過她,然而泰倫深信她必定在某一處好好活著,哪怕他在她離開的半年後,就彷彿從某隻妄圖和他搶食的禿頂有翼獸那兒聞到她的味道……
泰倫更相信是自己聞錯了,雖然這並不妨礙他設計將那隻禿頂有翼獸恁死。
也並不妨礙泰倫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都在努力為幼崽爭取更多一點點、更多一點點的生存幾率。
西澤的奶貓臉皺成一團,他告訴自己只是為了保留這個還算稱職的傢伙繼續看門、好更安心修鍊,然後,動用了在鍊氣期絕對不要動用的裂空顯形術。
那頭海亦訥的牙挨上泰倫脊椎的瞬間,西澤忽然出現在泰倫脖頸旁邊,順腳將咬向泰倫脖頸大動脈的一頭海亦訥踹飛,西澤低頭叼住泰倫的耳朵,然後飛上樹枝。
泰倫看過西澤好多次飛飛,每次都被萌得不要不要的,只恨不得將這隻比絨絨球更可愛的幼崽偷回自己的洞穴去藏起來。
然而泰倫是第一次知道,一直和絨絨球一樣慢悠悠飄著的西澤,還能有飛得這麼快的時候。
他都能感覺到海亦訥的牙刺上自己皮毛的感覺了,這些傢伙不只咬合力強大,撕咬速度也是非常快的,即使是泰倫的全盛時期,他應對海亦訥的最好方式也只有不將自己的血肉送到他們嘴邊。
像現在這樣近的距離,泰倫最強壯、最敏捷的時候,也沒把握能避得開。
然而現在他就是避開了。
以被西澤叼著耳朵提起來的姿勢——
艾瑪疼死個嗷啦!
你知道只用一隻耳朵承擔起全身重量是什麼滋味么?
特別提示,帕德斯的耳朵和尾巴都是非常敏感的存在,耳朵的神經尤其敏感,帕德斯媽媽們教訓幼崽的最有效方式就是咬耳朵,輕輕一口下去,再調皮的小搗蛋都成了軟腳蝦有木有!
西澤都因為不肯進食肉糜的關係,被伊芙這麼對付完再強行按到肉糜上過,不過那時候他的心理陰影面積特別大,還沒沾上那些肉糜就吐得隔夜奶都出來了,伊芙沒法子,西澤也才免去了被如此強迫餵食的命運。
當然這並不妨礙西澤隨後特別注意強化自己的耳朵。
就是不知道這是不是西澤哪裡不叼,非叼著泰倫耳朵的緣故了。
一切發生得太快,泰倫直到被放在海亦訥們絕對碰不到的樹枝上之後,才感覺到耳朵傳來的劇痛,當即也顧不上什麼父親的尊嚴了,捂著耳朵在樹枝上嗷嗷叫著,順帶蹭了西澤一身血。
西澤嫌棄地斜了他一眼,倒也沒將他一腳踹下去,就是動用裂空顯形術的後遺症有點兒嚴重,雖然才這麼再幾十息后就能趕到的距離,西澤也不得不承受了好不容易煉化的那點兒靈氣被徹底抽空餓的後果。
就連原本溫養得還算不錯的經脈,也因為那瞬間大肆吸納靈氣又迅速花銷出去而漲裂了許多,西澤索性也不勉強自己漂浮了,只鼻子嗅嗅幾下,記牢了那群鬣狗的氣味后,對著月光修鍊了起來。
樹下的海亦訥——其實就是鬣狗啦!她們在發現自己拿泰倫父子倆沒辦法,幾頭強大的雌性又在其中一頭拔得頭籌殺死原來的首領之後,正式開始了首領資格戰——
到了這一步,這個原本就算不上強大的鬣狗群力量再度分化,泰倫這邊卻多了一頭奇怪的幼崽。
鬣狗們選擇了撤退。
她們謹慎地避開了尼爾斯的領地。
然而這並沒有什麼用,除非她們遠遠地離開這一片區域,不然布利姬特領的雌性是一定不會容忍她們的。
泰倫愉悅地呼嚕了兩聲,雖然身上的傷口還很疼,到底守住了領地、守住了幼崽,還眼瞅著能坑死敵人。
雖然最終是給自己的崽子救了有點小羞澀,但居然有崽子肯救他呀,還是一頭雄性,這可這是太難得了!
要知道帕德斯的雄性之間,哪怕是血親父子兄弟,也是絕對的競爭對手呢!
現在西澤居然趕來救自己,這不是愛,還能是什麼?
泰倫喜滋滋啊喜滋滋,他似乎連傷口都沒那麼疼了。
然而他歡喜得太早。
西澤的法術雖然能讓伊芙以為幼子還在懷中、繼續安心睡眠,然而泰倫自忖必死前嚎的那幾聲,連去了領地另一側的尼爾斯們都聽到了,伊芙還能睡得著?
而醒來之後的伊芙,又如何會給一個連障眼法都算不上的暗示法術繼續哄住?
泰倫必然要經歷另一場大戰。
這一回西澤顯然不會站在他那一邊。
這真是個悲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