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金色狼旗】
第104章【金色狼旗】
房檐下剛好有個盛水的大缸，足足三人環抱，早上小四來來回回十多趟才將大缸裝滿。
早上擔著一對木桶下山腳挑水的時候小四還腹怨不止，這當兒從房頂上落下來剛好砸在水缸里，雖然是大頭朝下，不過悶在水缸里他還是暗自慶幸，幸虧早上將水缸填滿了！
巧大叔與秀兒合力忙活了好一陣子，終於把倒栽蔥扎在水缸里的小四給撈了上來。看著他長發上不斷滴下的水珠，老頭子笑也不是哭也不是，他哪裡不明白小四上房頂所謂何事？
唉，到底是兩個孩子的心意呀！
老頭子無奈地嘆一口氣，道：「趕緊去洗澡換身衣服吧，明天早上不要忘了把房頂給我補好！」
十一月的夜風拂過，身上的水滴彷彿結冰一般，小四不禁抖了抖身子，卻是噤若寒蟬，一動也不敢動。爬上房頂本來是要探知老頭子的心事，這下倒好，老頭子的事沒有探到卻把房頂給掀了。他正在等著老頭子爆發怒火，冷不丁聽到老頭子和顏悅色的話，以為出現了幻聽，一時竟沒有反應過來。
「還愣著幹什麼？趕緊回屋，丫頭，你去給他燒水！」巧大叔仰頭望一眼斷了的房檐，心裡突然就想起了當初蓋房子的情形，兀自一陣傷感之後又回到了屋裡。
他這一走，剩下的小兩個齊齊長吁一口氣，這才細細回味老頭子的話。
「秀兒，巧大叔沒有發火？」小四甩甩濕漉漉地頭髮，不可置信地問道。
秀兒也是一臉茫然，闖了這麼大的禍事，阿爹竟然平靜地像一汪水，他的火氣哪裡去了？
「嗯，阿爹沒有發火。」
「嘿嘿！」小四沒心沒肺的一笑，道：「我便說嘛，老頭子性格溫和，哪能有事沒事的發火呢？這下好了，所有的事情都結束了。秀兒，你趕緊去燒點水，四個我快凍死了！」
「哦！」秀兒木然地應了一聲，她卻感覺好像總有什麼地方不對似的，隱隱地還有種心緒不寧的感覺，似乎阿爹有事情瞞著他們。
「咦，這是什麼？」想不通其中原委，不過看到小四濕漉漉地樣子，著實有點凄慘，秀兒正待折身進廚房燒水，才走了一步，卻驟然看見地上躺著一團揉在一起的白布。她撿起來抖開一看，竟是一面白旗。
「這是什麼，拿給我看看！」小四將濕頭髮一股腦兒地撥到腦後，接過秀兒手中的白旗借著月光展開一看，一隻體型健碩的狼張著血盆大口似要吞月一般，最奇特的是這隻狼的鬃毛是金色的，這是一頭狼王。
狼拜月神！
看到這一頭仰望的金狼以及白旗上端的一輪銀月，小四心中豁然出現了這樣一個傳說。
狼是北方胡人的圖騰，月亮是他們信奉的神靈，狼拜月神便能夠得到月亮之神的賜福。每個月圓之夜狼群總是會對著月亮仰頭嚎叫，傳說這樣便能得到月亮之神賜予的力量……胡人自詡他們是草原上的狼，矯健、兇悍、無與匹敵，所以塞外很多大的胡人家族都會以狼身拜月作為自己的族旗……
這本該是塞外才有的狼旗，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呢？秀兒撿起狼旗的地方剛好是巧大叔剛才站立的地方，也便是說這一面狼旗是巧大叔落在這裡的。
小四捏著狼旗，皎潔地月光灑下來將旗幟上的金狼照耀地兇猛威武，那巨大地獠牙泛著讓人心悸的銀光。
「秀兒，你們是中原人么？」
小四突兀的問題讓巧秀兒一愣，她卻是根本不知道這一面旗幟是什麼，只覺得那隻金狼的眼神兇猛地讓人害怕，不過那一身的金色鬃毛卻是很美麗。
「四哥，我不像中原人么？」秀兒好奇地反問道。
秀眉彎彎，嬌唇點點，細細地小蠻腰，似水溫柔地笑容，滑膩如脂的皮膚……這一切都標榜了秀兒是江南秀女，卻哪裡又有一點塞外女子的高大和悍氣？倒是巧大叔，不過他身形雖然高大，可是一舉手一投足也儘是中原風情的儒雅，何見一點點的塞外胡風？
小四使勁地搖搖頭，道：「罷了，這狼旗或許是巧大叔從哪裡見到的吧。」說罷他嬉笑一聲，「好了，秀兒，你去給四哥燒水吧，四哥真的快凍死了！」
巧秀兒愣了一下，今天都是怎麼了，阿爹奇怪地發怒，四哥眼裡的表情也奇奇怪怪地……不過看到小四秫秫發抖的樣子，她也沒用再發問，當即折身回了廚房。
秀兒燒水去了，小四手裡捏著狼旗，卻是再往巧大叔的房間里看了看，然後將狼旗放在了他的門閥上，這才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
這一夜的事有些荒誕，一幢小小地茅屋裡，三個人各懷心事，俱都是久久難眠，好不容易捱到天明，三人推門出屋，卻又都做出了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不過誰的心裡都明白，這種默然之中定然藏著一些事情。
簡單地早飯過後，巧大叔將醫理手稿翻到最後一頁遞給小四，指著上面問道：「認識這個么？」
聊聊數筆勾勒，一朵靈芝的雛形卻是豁然其上。這可是仙草，看到上面畫著的靈芝，小四道：「這是靈芝。大叔，給我看這個幹什麼？」
巧大叔瞪他一眼，道：「這一本手稿上列了四十九種葯膳，差不多已經都教給了你。其實說起來，每一道葯膳所需的材料雖然不同，但是製法卻是大同小異，與庖相對，無非燒燜燉蒸煮。一切循著藥理，切忌胡亂搭配藥材便是。手稿上列出的雖然只有四十九種葯膳，不過涉及的藥材卻不下五百種，往後的日子你精研藥理，不怕配不出更好的葯膳。」
小四點點頭，中藥大多性溫，一種或許達不到養生的效果，不過幾種綜合往往會起到奇效。只學菜譜那是最笨的辦法，作為一個好廚師，就必須得有自己的創新。而要做出更多的葯膳，藥理卻是不得不重視的一個問題。
「巧大叔，我知道了，以後一定會多學些藥理。」
「嗯！」巧大叔甚是滿意地點點頭，道：「你來自山外，自是不可能在這個小村子久待，先把這些該說的說了，也省得他日離開的時候麻煩。」
頓了頓，卻是不待小四說話，他接著說道：「靈芝自古以來就有仙草的美稱，其功效甚多。而本身的副作用也很小，所以靈芝是很多人養生的必備藥材。我這手稿上列出的最後一道葯膳便是以靈芝為引，不過沒有具體的製法，一切得靠你自己去領會。我這便跟你講講靈芝的種類和藥性，你記住了。」
「靈芝有紫、赤、青、黃、白、黑六種之分，每一種皆無毒，但是功效各異。紫靈芝性酸、平。有明目，補肝，安神，強記性等功效。赤靈芝性苦、平。有解胸胃鬱結，補中益氣，明人神智之效。青靈芝……」
老頭子一一將各種靈芝的藥性、外形、功效等將來，待講完的時候日頭卻已上三竿。老頭子將醫理手稿合上，道：「靈芝存放不易，所以一般人都會選擇即采即食。恰好那三叉嶺上便是一塊福地，生有很多奇花異草，幾年前我曾去看過，那裡有生過靈芝的痕迹，而且是罕見的火靈芝。今日便讓秀兒帶著你去采些回來吧。用火靈芝給我配兩道葯膳出來，也算是出師前給老頭子我獻禮了。說起來你拜我為師，連茶水都沒有敬過一回。你小子撿了大便宜了！哈哈！」
說罷老頭子爽朗地大笑起來，不過小四心裡卻堵的慌，昨天不過發火而已，可今天老頭子弄的怎麼跟交代後事一般。小四不會在這裡久待是事實，可是他也沒有說過現在就要走啊，可老頭子的話彷彿是要攆他出去似的。
「巧大叔！」小四附和著老頭子訕訕地笑兩聲，道：「我這才沒學多久，現在出師恐怕早了一些吧？」
「早什麼早？」老頭子一瞪眼，「正所謂名師出高徒，我教徒弟難道還要三年五年？」
小四覺得自己的臉已經夠厚了，這當兒聽到老頭子的話才終於明白了啥叫一山還有一山高。與老頭子比起來他簡直就不夠看。
瞧著小四臉上鄙夷地神色，老頭子哼道：「怎地，難道我不是高手？」
「是是是，巧大叔，你的手老高了。」小四徹底無語，苦臉說道：「我這便找秀兒帶我采靈芝去。你老就等著吧，我一定給你弄一道保證你眼界大開的葯膳出來。」
巧大叔笑道：「小子，先別吹大氣兒，雖說你在庖藝上的造詣不淺，不過我看你做出來的東西還真是生澀的很，若不好好地磨練一番，我看你也頂多給人做做家庖。」
「咦——」這話卻是打擊到了小四，他心裡腹誹不止，你個死老頭子，你以為我喜歡紙上談兵么？那還不是因為味蕾出了問題。
小四被巧大叔的話噎了半天，他氣沖沖地便出門尋到秀兒，也不說理由，拉著她便向山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