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粉樓議事】
第019章【粉樓議事】
搭上馬二這條線,小四很清楚劉秀姑的事已經不算是事。-====-不過他沒有給上官秀娥打一個定心針,卻是因為想通過她的嘴讓顧老夫人知道此事。他想藉此給顧老夫人看一看他的手段,自然,他也想弄明白顧家後院藏著的那些事。
男人之間談事,最好的去處是哪裡?這個自是無須說,柳苑煙花弄、粉頭把盞來,還有什麼比乘風把盞、欣賞美人顰笑更讓男人興奮的?
馬二不做欺行霸市的勾當,也不做收取保護費的混混,在清水鎮落下個潑皮的名聲卻是因為開了賭檔外加一家妓院。賭檔、妓院一南一北,坐落在清水鎮兩個當頭。這兩個場所都是吸引男人的地方,自是生意興隆。常年出入這裡,被剝的家破人亡的自然大有人在,久而久之,馬二的名聲卻是比起那些街頭的混混更加的不堪。
今日去的便是南邊的妓院。對了,這時候的妓院不叫妓院,而叫粉樓。馬二這廝五大三粗,給粉樓取的名卻相當別緻,「三月青絲」。
小四很不敢相信這般詩意的名字是出自馬二之口,不過待馬二說出取名的由來之後,他再也沒有懷疑,而是將已經咽到喉管里的酒硬是給倒回了嘴裡,然後做了一把仙男。
馬二說,「當時老子正爬在一個粉頭的肚皮上,窗外突然飛來一隻鳥,那鳥忒他娘的氣人,竟然隔的老遠拉了泡屎,顏色是青的,不偏不倚,剛好落在老子的額頭上。當時老子的興頭就沒了,出門又偏巧遇上老媽子問我粉樓該掛啥牌子好。老子當時正罵那隻死鳥,便順口說了一句,『三月青屎』……」
因為是三月,一隻鳥拉了一泡青屎,馬二說話又不分平翹,於是便有了「三月青絲」這個名兒。
如此一說倒才符合馬二的風格。小四笑得前仰後合,連連舉杯,「馬二,收你這個弟子是老子這輩子做的最對的一件事。哈哈哈!有趣,有趣,來,為『三月青屎』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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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樓做的是入暮之後的生意,晌午剛過,粉頭們都還在消化昨夜的疲累,那些皮亮油滑的嫖客們自然也道貌岸然的在家扮演著丈夫或者父親的角色。
因為要談事,小四打發了老媽子使喚來的粉頭。酒過三巡,鬧也鬧夠了,小四使喚顧安將眾人的杯子滿上,這才起身,「兩位班頭,今日顧家商鋪這事出了,對於你們來說不過一個小小的民事或者商業糾紛,可是對於顧家來說,卻是關係到商譽的大問題。顧家上下好幾十張嘴可都指望著這間鋪子來養活。兩位班頭能賣傻四兒這個面子,將事情暫時壓下,實乃爽快之人。來,傻四兒敬兩位一杯!」
說罷,小四仰頭幹了個底朝天。
對面坐著的是自家公子的老師,兩位班頭平日里對著其他人耀武揚威也就罷了,這時候是萬萬不敢擺譜的。連忙起身,雙雙說道:「四哥見外了,就沖著你與我家公子這般關係,這事我們也得上心。言謝的話自是不必說,有什麼需要你只管吩咐一聲。別的咱弟兄沒有,耍耍拳腳功夫,唬唬人倒還是行的。」
三杯兩盞淡酒下肚,一顆明亮的心瞬間便掏了出來。小四驟然想起一個問題:我這般玩弄城府是不是有點小人了?唉……哪管其他,寧做小人也不在君子前加一個「偽」字,這二人俱是爽快之人,想來不會見怪的。
「老師……」見小四與兩位班頭客氣,馬二將小四的酒杯斟滿,道:「這都是我的弟兄,你只管當自家人使喚便是,那般拘禮反倒見外了。」
馬二無時不刻地謹記著老父的話,與小四交好那才是交友之道。但凡有個縫隙,他便要叮進去,不將小四牢牢地抓住誓不放手。其實他哪裡知道,小四早已經將他牢牢地抓在了手裡。
小四暗暗一笑,等的就是馬二發話,要不他還不好支使這兩位弟兄。「如此,那我便不客氣了。劉秀姑的潑辣我今日算是見識過了,我想要請她後退一步斷是不可能的。所以要擺平這件事還得另尋蹊蹺。」
在馬二心裡,已經將小四奉為神人,他早知道這位老師定有解決之法,當下一聽果不其然,忙把耳朵湊了過去。
小四道:「其實法子很簡單。劉秀姑為什麼那般咄咄逼人?這裡都是自家人,我也就不繞彎子了。因為她自顧家鋪子里買走的一盒胭脂的確存在些問題。」
眾人早料到是這個結果,但是親耳聽到之後還是不免沉寂了一下。
「不過眾位放心,這事不過因為曲柄源那個老傢伙貪圖便宜而起,純粹是他一手促成,與顧家無任何干係。所以,你們不必介懷。」
馬二以及兩位班頭本來就不是什麼好鳥,他們才不管誰對誰錯,只要是自己一方的,哪怕是殺人放火,在他們心裡也是佔了理兒的。
「老師,你接著說。」
「劉秀姑因為手裡捏著把柄,所以對顧家百般刁難,此番鬧上公堂更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勢頭。我顧家理屈在先,要翻身立正,那便只有除掉劉秀姑手上的把柄。」
小四眼睛里閃過一絲狠色,翻掌為刀在空中狠狠一劈,彷彿那邊站的便是劉秀姑一般。
眾人為之一震,顧安突然便想起前夜裡偷聽到的話,不禁顫了一顫身子,怯怯地說道:「四哥,就為了一盒胭脂而已,咱犯不著殺人吧?」
兩位班頭也愣住了,言道:「就是,我們如果殺了劉秀姑,那他那位兄弟豈會放過我們?」
馬二卻是對小四已經迷信到了盲目的地步,他的眼裡同樣閃過一絲狠色,眼睛一瞪,道:「老師,雖然我也覺得這麼做不妥。可只要是你的決定,我便擁護。我這便安排人手去,娘的,索性連劉文起一起做掉得了。」
偶滴神啦!小四徹底傻眼了,這都是些什麼人啊!我的樣子真的就是那種嗜血的殺人狂魔的模樣么?
「站住!」小四低吼一聲,止住馬二往外奔去的身影。這個獃子,莫不是真想弄百八十人去把劉秀姑家給平了吧?
「老師,放心,我一定會做的乾淨利落,不留下一點蛛絲馬跡!」馬二轉過頭來,狠狠地抽抽嘴角,在他眼前,彷彿劉秀姑一家已經躺在了血泊之中。
這個棒槌!馬二的話將小四弄得哭笑不得,他氣急敗壞地將一杯酒潑進嘴裡,「我什麼時候說要殺人了?」
「四哥……」額頭上早已布滿冷汗的顧安化掌為刀學著小四剛才的樣子在空中一劈,「你不是說要除掉劉秀姑么?」
「我日,四哥我只是說要除掉劉秀姑手上的把柄。」小四狠狠地在顧安的額頭上爆了一栗,「劉秀姑手上的把柄是什麼?」
「哦!」兩個班頭同時大喘一口氣,「四哥,你的意思是把那盒胭脂弄過來吧……」
眾人繃緊的神經終於鬆弛下來。這裡坐的除了顧安,其他幾人都是帶種的主兒,甭說殺人,就算是反抗朝廷說不得他們也幹得。
當然,換個角度。人,誰又不期望平靜呢?能平安,幹嘛還要動蕩?